几乎在牟忘递给张山风火铳的时候,对面的火炮已经到了,两门火炮对着他们发射。
幸好张山风已经让家丁和狼兵分散,两炮下去,仅仅轰到了六个人。
双方在大街上,展开了对射。
官兵一方以射速和精准度为优势,几乎一排射完,另一排弓箭手就能补上,整个过程十分流畅。
而且,还有两门超远程的火炮,作为压阵。
张山风一方是有攻有防,火铳既能有概率穿透对面的木盾,对对面木盾后面的人进行击杀,简易木盾又能抵挡箭矢。
可惜的就是滑膛枪糟糕的精准度,实在令人感动。
迫于对面火炮的威慑,不敢以盾牌手在前,火铳手在后的方阵一字排开,只能三三两两的散落在街道两旁。
所以无法组织强有力的火力网,否则这会儿对面应该死伤过半了。
只是几百息之后,火炮射击明显速度慢了,甚至有时候半天都不响一下。
不过,这不是对方炮弹用完了,而是
“砰”
又一名炮兵躺下,让炮兵的动作为之一顿。
然而,没有人知道,击杀炮兵的人在哪,明明大炮在弓箭手后面很远,但还是死了。
而炮兵前面的弓箭手,都甚至都没发现炮兵死了
“砰”
仅仅不到十息,又倒下一名炮兵,这让剩下的炮兵手都在打哆嗦。
这样的暗杀,已经倒下了十多个炮兵,让炮兵根本不敢上前。
要不是后面有督阵的刀斧手,恐怕炮兵此时已经集体逃跑了。
此时的暗夜杀手,正在一处屋顶,每次打完都会换一个地方。
或是院墙上,或是酒楼的二楼,或是民宅的屋顶,只要能看得见炮兵的位置,他已经切换了很多地方。
与上次战壕的孤军奋战不同,这一次家丁在与对面火拼,火铳声不绝于耳。
在密集的火铳声掩护下,没有人注意到,旁边的高处,有人盯着他们。
除了跟屁虫,正在兴奋的低声呐喊,以及悠悠的埋怨“你什么时候才真正的教我
这么远杀敌的本事,人家天天端着火铳,又不能填装火药,有什么用嘛”
张山风“”
没有理会云衣的抱怨,他真的是很用心的在教。
这是前世军事化训练的第一步,连举枪的姿势都练不好,开枪很危险
因为连后坐力都掌控不了,谈什么开枪
不多时,张山风看到牟斌从对面后方杀到。
他知道机会来了
张山风几乎用命令的语气,对着云衣说道“把你的嘻嘻哈哈,花花绿绿,蛇虫鼠蚁都放出去,不要求咬死人,能让人不舒服就行”
他很少,几乎从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对待过云衣。
但此时,牟斌正在和对面拼命,必须扰乱对面
张山风快步回到己方阵营,指挥家丁聚集“前排举盾,火铳手在后,集结”
牟斌已经杀到对面后方,火炮的威胁基本不存在。
而且云衣放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干扰对面。
火铳可以组织阵型了
此刻,对方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在密集的火铳下,等待屠杀
果然被狼兵近身的官兵,而且又是狭小的空间,很难抵抗狼兵的进攻。
而另外一方,是已经结成方阵,在街道中堪称密集到恐怖的火力。
在后方被抄的情况下,很多官兵想往这边逃,然而他们面对的是更加恐怖的杀戮机器。
近距离,火铳让他们身上所穿的盔甲,显得毫无用处。
“不想死的,扔掉兵器,举起手,趴在地上不动”
牟斌显然是打过硬仗的,他明白对面官兵的想法。
所以,他让对面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否则真的硬拼,虽然狼兵勇猛,战斗力高。
但是真要拼命,伤亡绝对不在少数。
他们是不能接受太大伤亡的
因为这些狼兵不是他们的,仅仅是跟苗族借的。
借,是要还得
总不能到时候跟云天说“大舅子,你借给我的人,死光光了”
果然,随着牟斌的话,接二连三的有人,扔掉了手中的兵器,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此时,对方的督战队,已经砍不动了,投降的人太多了。
因为两面夹击带来的冲击,和狼兵恐怖的战斗力,以及正面,那根本突破不了的密集火力,让他们绝望了。
“败了”
一名穿着华丽盔甲的老者拔出佩刀,想要自刎。
但是牟斌眼疾手快,冲上前来,一刀便砍下了他的右手,让老者惨叫不已。
牟斌冷笑“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想死
不说出幕后主使之人,想死都不可能”
而老者身边的护卫,此刻已经被狼兵杀的差不多了,老者艰难的捂着伤口,一言不发。
说出幕后主使,死的就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九族
战局基本平息,为首者已经被俘,牟斌压着老者向张山风走来,期间老者试图反抗,皆被牟斌镇压。
张山风看了眼老者,就知道他的品阶不低,于是说道“先说说,你是哪位
不用试图混淆,这里这么多人,还有那些舞姬,以及客栈店家。
想知道你是谁,很容易”
沔阳卫指挥使冷漠道“老夫沔阳卫指挥使”
张山风愣了几息,然后洒然一笑“我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已经两位指挥使向我出手了,不过下场都不怎么好”
随即张山风脸色一冷,寒声问道“是万氏一族派你来的”
此时,诸多俘虏被捆绑,依次压回客栈了。
“该老夫一个痛快的”
沔阳卫指挥使说完,然后闭上双眼,就准备闭嘴不言了。
张山风也不生气,这世上硬骨头的人从来不少“别着急,到了京城,锦衣卫据说有十八大酷刑,一样一样尝试之后,还能不说实话的,我没听说过。”
沔阳卫指挥使虽然脸上露处恐惧,但仍然没打算说“”
张山风见状,继续淡淡的说道“他们能灭你满门,你以为我不能吗
能让你背后那帮人出手,你觉得我对付不了你
你小看我了
就算你将妻小送到天涯海角,我也能将他们挖出来,然后当着你的面,一个个的活埋了”
说完也不等回复,而是吩咐牟斌“给太子传信,让他给锦衣卫打个招呼。
然后,将此人押送给朱指挥使,请指挥使找出其九族。
我亲自动手,挖好坑,送他们下地狱”
“你你好歹毒”
沔阳卫指挥使伸出仅剩的一只手,指着张山风,满脸愤怒,气的连胡子都在颤抖。
张山风像是听到了极其好笑的笑话“我歹毒
本官与你无冤无仇,你率沔阳卫精锐来袭,就不歹毒了
今日若非本官指挥有方,手下精兵悍将,尽皆用命,本官还能在这里跟你大谈谁歹毒吗
皓首匹夫,苍髯老贼,岂知廉耻为何物”
沔阳卫指挥使满脸悲切的怒指张山风“你你你不得好死”
张山风讥讽的一笑“本官会不会不得好死不知道。
但是
你,以及你的家人,肯定不会好死
我保证”
随即,张山风根本不看沔阳卫指挥使,而是转向受伤的家丁和狼兵。
沔阳卫指挥使怒喝“站住”
张山风根本没理他,继续向着前方受伤的人群走去。
“是南京兵部”
沔阳卫指挥使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完之后颓然坐下。
张山风猛然回头,他一直以为是万氏一门。
因为他之前几乎击杀了万千户,而且也是出自沔阳卫,一切看似非常顺理成章。
张山风揪着沔阳卫指挥使的衣领,怒声喝问“南京兵部的谁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他真的怒了,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对手是谁。
这个问题很严重
沔阳卫指挥使问道“老夫说了,你能保老夫的家人无事”
张山风几乎没有任何思索,就给出了回复“本官派人,将他们接到琼州,只要不是陛下下令,任何人都别想在琼州逞凶”
“传话的是侍郎尹直,但老夫感觉还有其他人”
沔阳卫指挥使没有怀疑张山风的话,这个少年能指挥若定,而且手段凶狠。
这种人都是天生的将才
他的直觉,选择相信这个少年比相信南京兵部那些人,要可靠的多。
张山风眼神冷冽,冰冷的问道“他们为什么杀我”
这个问题,如果是朱祐樘,肯定就没有问题了。
但是,张山风的政治觉悟,还真就想不通。
沔阳卫指挥使讥讽的一笑“你动了琼州乡绅,事后利益分配,又直接绕过了南京兵部等诸多官吏。
想杀你的,何止南京兵部,京城六部之中,甚至都御史,东西厂
多的是人,想将你除之而后快”
动了这么多人的蛋糕,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街上,想砍你的人大把的是。
张山风释然了,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无妨,来多少,本官杀多少,动琼州,杀的乡绅太少,本官想改变这世道,这才到哪
些许杀戮,还远远不够”
沔阳卫指挥使慌了“你想干什么”
他听到了地狱的声音,这家伙弄死了上百乡绅,不下万人喋血,居然还嫌不够
他可不想陪张山风发疯
张山风瞟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跟他一个不知所谓的老头,有什么人生好谈的。
刚刚只是气急了,自言自语罢了。
“给老夫一个痛快的”
选择说出兵部,那么不管是张山风,还是兵部,都不会让他活着。
如今家人就靠张山风了,其他的,他不敢指望活着。
张山风沉思了半晌,然后沉声说道“你的家人,必须去琼州。
你和你的那些麾下,一月之后,你的家人到了琼州,我会放了。”
沔阳卫指挥使问道“这是何意羞辱老夫”
张山风并没有理他,更没有解释“沔阳卫指挥使一职,我会帮你保下。
此外,每年我会送三万两军饷给你,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沔阳卫指挥使冷笑“你想让老夫帮你”
张山风什么都没说,从云衣手里接过药瓶,递给牟斌“给他上药,然后压回京城,可别让他死了”
沔阳卫指挥使帮不帮,不是重点,他说出了幕后之人,又收了张山风的钱,那么张山风说跟他没关系,有人信吗
这个狗腿子,他不当,有的是人逼着他当
所以
剩下的,看戏就行了。
唯一不爽的是这场戏,每年要花三万两
有点贵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