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悦华彷徨无措正等着向伟达的宽慰,却突如其来被挂了电话,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站在办公室前,正待推开紧闭着的门,就听到了年级组长的声音——
“原来是小三啊,怪不得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每天把脸画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组长,那是腮红。”王老师的声音里带着笑,“不过组长说得也是。我跟你们说啊,她身上穿的裙子可都是牌子货,起码一千以上呢!”
“这么贵!”
“可不是,你看到她的挎包没有,小一万呢。”王老师来劲了,“那男人还真舍得为她花钱啊!”
丁悦华大力推开门,门撞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几位正在八卦着的女老师被人抓了个正着,脸上讪讪。
丁悦华黑着脸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整个办公室里安静地连呼吸声都能清楚听见。
“喂?向伟达吗?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是公司的总经理。
向伟达拢了拢照片,把它们塞回文件袋,放进抽屉后才起身。
“李经理,找我有什么事情呢?”向伟达推开了经理室的门。
“小向啊,你先坐,先坐。”总经理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是这家公司老功臣之一。
“小向啊,你在咱们公司干了多久啊?”总经理的问话里带着些感慨。
“十六年了。”向伟达突然想起一个小道消息——他的上头领导采购总监听说要跳槽了,难不成总经理看中了他,有意愿让他再上一步?
“嗯,也是咱们公司的老人了。”总经理顿了顿,“这么些年来,咱们公司在零售业行业内能一直屹立不倒,还保持着蓬勃向上的势头。你觉得啊,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呢?”
光明零售有限公司,从上世界九十年代成立以来,一直以其物美价廉的口碑赢得忠实的顾客,这么多年来,它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口碑,从来没有什么黑料流出。
“我们公司的口碑好,向来都是给顾客留下物美价廉的好印象。”商品的选购,可要归功于采购部。身为采购经理的向伟达心中一喜,看来他是要升职了。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会做出出轨的事情来呢?”总经理重重一拍桌子,“你明知道口碑对咱们公司而言有多重要,那你为什么不洁身自好?你知道今天咱们董事长找我聊什么吗?就因为你那点破事,把我骂了个狗血临头!”
向伟达身体一激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经理,您是说?”
“你那点事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一旦流到网络上,会对我们公司声誉造成多大的影响。以后别人一说起光明超市,想到的不是我们的商品,而是那个出轨十多年、金屋藏娇吃软饭的采购经理!”总经理双眼里蕴含着巨大的怒火。
没等向伟达求情,总经理开口了:“向伟达,公司给你放个假,你先回去把家事处理好,再回来上班吧。”
向伟达手脚发软,面色青白,半晌才应道:“谢谢经理。”
向伟达离开之后,总经理拨通了一个电话:“董事长,我已经和向伟达聊过了,给他放假回去了。”
“老刘,这事谢谢你了。什么时候有空到店里吃顿便饭?”任均坐在任家的沙发上,客气道。
“老任,咱们这点交情,哪用得着那么客气。”电话那头说道,“我还得多谢你把他那些吃回扣的证据给我了。等你们那边处理完,我这边再处理回扣的事情。”
放下电话,任均面色沉沉。女儿这段时间浓愁锁眉,经常魂不守舍,平时看着他和两个外孙的目光也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他让人一查,原来向伟达在外面养了个小三。最重要的是,那个小三居然是向伟达的初恋女友,甚至在他结婚前,就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这么多年来,向伟达居然借以出差之名,有大半时间是在小三那儿过的。
任均差点怒火攻心晕了过去。他捧在手心里好好保护着的女儿居然被这猪狗不如的玩意儿给糟践了。
没过多久,大门打开了。任诗文低垂着头,手里拿着一沓纸质资料。
“过来坐着。”任均看了女儿一眼,不由叹了一口气。女儿最近瘦了许多,本来刚刚合身的连衣裙也显得有些宽大了。
“爸,你怎么来了?”任诗文把手上的资料往身后藏着。任均并没有跟女儿一家一块住,他独自住在另一套房子里。
“诗文,发生了这些事情,怎么不跟爸说一声呢?”任均目光里带着疼惜。
任诗文有些惊慌失措:“爸,你说什么呢?”
“我都知道了,向伟达他……”任均不满地摇摇头。“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担心,可是这些事情啊,哪能让你一个人面对。”
任诗文的嘴唇微微颤抖,终于,她一头扎进了父亲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断断续续的话里全是控诉:“爸,爸,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啊?”
任均抬起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拍她后背:“是爸不好,没有给你选个好丈夫,是爸看走眼了。”
“诗文,没事的,咱们跟他离婚,以后咱们好好过。”任均犹豫一下,说道。
“不!”任诗文突然抬起满是泪痕和痛苦的脸。
任均心里一紧,到了这一步,难道女儿还是爱着那个男人,不舍得跟他分开?
“我要告他重婚罪!”任诗文面上露出决绝的神情。
向伟达没有回任家。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不断想着早上发生的事情——一大早收到那些照片,然后被总经理喊过去批评一顿,最后被迫放了个长假。
是谁揭露他的事情?一直看他不惯的同事吗?他们怎么会知道他的事情?
他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能选择离婚。好日子过惯了,哪能眼睁睁看着它离他远去。更何况,现在任雾在厨艺上尚未有小成,以后怎么撑得起寻味楼。他要的,除了眼前的好生活,还有可以传给儿子的好家业。
不得不说,今早发生的这些事情把他的计划给打乱了。
他还没得及让任雾知道她的生母是丁悦华的“真相”,还没来得及让任雾跟丁悦华培养感情。
难道,他现在只能先跟丁悦华那边断了?可是宝贝儿子对他的态度才刚刚有些好转……
一时间,向伟达心里纠结万分。
向伟达把车停在江边,他呆呆地坐在车里边,摇下车窗,看着江上的风景。
十四年前,也正是在江边这个地方。丁悦华羞涩地靠在他的胸前,充满喜悦和期待地告诉他,她有了他的孩子。而他则亲手把面前的快乐打破,告诉她,他要和任诗文结婚,入赘任家。他抱着丁悦华说着他的计划,要怎样把任家的家业夺走。他还发誓,一定会让她过上好日子,一定会努力把任家的产业牢牢掌控在手里,让他们的孩子一辈子生活无忧。
他不断地完善自己的计划。从一开始他就在任诗文父女面前表现得极好,赢得他们的喜欢和信任。有了两个女儿之后,他一直扮演着好爸爸的角色,工作之余会陪孩子玩闹,给她们讲故事,拉近父女之间的关系。等到合适的时机,他将会把她的“真实身世”告诉学厨的女儿,并且把她带离任家。他将在继承任家菜谱的女儿的帮助下,亲手建立新的寻味楼,把任氏寻味楼的生意夺过来。
他本来有着极好的耐心去等待学厨的女儿成长,等着任均变老。而现在,一切都要重新计划了。
向伟达猛地举起右手狠狠地往方向盘上锤击几下,以发泄心内的憋屈。
“悦华,我有点事情跟你说,你现在请假出来吧。”向伟达坐在江边咖啡厅内,给丁悦华发去了信息。
他心里已经做了抉择。
丁悦华匆匆赶来,刚坐下来,向伟达便抛出了个轰天大雷:“悦华,我们先断了关系。”
丁悦华愕然。
“我也收到了那些照片,不知道谁在整我。”向伟达苦恼地抓了一把头发,“公司总经理给我放了长假,要求我把家事理清再去上班。”
向伟达一把抓起丁悦华的手:“你知道的,我想要把任家的家产夺过来,以后传给我们儿子、孙子。悦华,我知道现在委屈你了,但我都是为了我们孩子的以后。”
丁悦华问道:“伟达,如果任诗文或者任均知道我们的事情,他们会提出离婚吗?”
“怎么可能呢?他们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提出离婚,任诗文那么爱我。就算任诗文有这个想法,两个女儿肯定不会答应的。”向伟达眼中的妻子对他充满了深爱和信任,就算知道他出轨,只要他低声下气说几句甜言蜜语,承认自己的错误,任诗文绝对不会跟他计较。
“悦华,你听我说,我们只是暂时明面上断了往来。等这一阵子风头过去了,我们就跟之前一样。”向伟达安抚道。
丁悦华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裙子。这条裙子是向伟达送她的生日礼物,花了将近五万。她的眼神移向大腿上放着的挎包,这是向伟达去港城出差带回来的,一万多。
只要还有这种生活过,受点委屈也不是不行。
“伟达,为了你,为了我们儿子,什么委屈我都愿意受。”丁悦华反手握紧了向伟达的手,面上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