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可置信“你离了宫还能去哪回燕府”
她似是笃定,燕熙无处可去。
燕熙定了定眼眸“回云乡府。”
“云乡”太后自然知道云乡是燕熙的外祖家,不免嘲讽道,“你的外祖家落魄,且不说愿不愿意接纳你,就是肯,哀家不许你走,你如何走”
燕熙神色淡淡“那我向陛下请旨。”
“你”太后噎住,神情萧散,“你就这么想离开哀家吗”
她的语气带上了哀婉,有种轻哄燕熙的感觉“听话,哀家需要你。”
“需要我”燕熙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
“我只走了一个月的时间,派去接我的马车也不是你下的旨,你只不过是没有人替你事事周全,没有人在你手底下挨打,感到落寞罢了。”
太后像是一下子被戳到了痛处,她捂着心口,大喘气了几声。
燕熙就这么看着她,眼神从平淡转到猩红。
太后随手捞起手边的碎片,手一扬,划向燕熙。
燕熙未避,利器割到了脖颈处,浅浅的划了一道,但血从上脖子留下,看起来可怖极了。
太后癫狂的笑了,明显她的失心疯又发作了。
燕熙突然抱住她,太后手中的碎片直扎进燕熙的肚子里,她只是浅浅的闷哼了一声,嘴角挂着笑意。
皇帝从琼英宴里下来,正要去妃嫔的宫殿。
云袖几步小跑,跪在皇帝銮驾前,言慈宁宫出事。
皇帝眼皮一跳,立即摆驾慈宁宫。
慈宁宫的光影昏昏暗暗。
慈宁宫的嬷嬷还拦着不让皇帝进去,却见皇帝一摆手,沈介推开大门,大步跨了进
去。
他摔帘而入,看见了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慈宁宫里的摆设全被砸在了地上,稀碎。
两道身影相拥跪坐在地上,随着大殿门的打开,冷风灌入,烛影一摇,映在了燕熙的脸上。
燕熙是正对着皇帝的。
她的眼角挂下珠泪,眼眸半阖着,可见的嘴角留下一淌血,隐隐可见脖子处一道红。
皇帝先是被这场景镇住了,还是身后的小宦官大叫了一声,才将他的神思勾了回来。
他忙道“还不快些传御医”
沈介忙不迭的去了。
皇帝几步向前,避开了地上的狼藉,走到二人面前。
燕熙听见响声,抬起头,惨然一笑。
她本就生得清雅至极,今日不知为何换上了艳丽的服饰,脸上的伤口替她平添了一副妖治。
“陛下。”她的声音惨然,“救救太后娘娘。”
御医很快就来了,将两人分开。
燕熙身上可见的是肚子上的一捅,那瓷器碎片尚还扎在她的身上。
反观太后娘娘虽面上手上都有血迹,但都是燕熙的。
燕熙看起来伤的很重。
皇帝传召了女医。
燕熙却扯住了皇帝的袖子,清泪挂下“太后娘娘疯了,见着我乱砍,您一定叫御医治好她,求您了”
皇帝看着她的面容,宽慰道“你别担心,母后朕自然会寻名医治好的。”
燕熙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皇帝走后,她的嘴角扯出一个笑。
这下太后是真疯了。
因为在碎片捅进她的血肉时,她低声对太后说了一句话“
阿狸,就是被你拥着这股劲,给杀死的。”
太后闻言,双目猛然圆瞪,差点厥了过去。
她也终于得偿所愿。
皇帝去看望太后。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太后发疯,却不是第一次听闻太后虐待燕熙的事情。
她本不是他的生母,却为了地位和权势杀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的人,他的忌惮是多于感激的。
太后状若癫狂,手指抠了抠脚泥,塞进鼻子里,皇帝嫌恶的撇过头。
这样的人,疯了也好。起码林氏他是不必担心了。
皇帝嘱咐了一旁的御医几句,眼眸跟着暗了下来。
只有沈介,在离去时,嘴角挂着奇异的笑容。
对外说的是太后病了,无法出慈宁宫。
各宫嫔妃都要来看望,燕熙受伤,在皇帝的授意下,贺念思掌管了整个慈宁宫。
来探望的人都被拨了回去。
贺念思这些日子颇为意气风发,连带着走路也带起了风。
她打开了燕熙的殿门,走到她的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燕熙感觉床边站着人,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到是贺念思又闭了回去。
贺念思气恼极了。
她一把掀起燕熙的被子,逼迫她醒来。
燕熙睁开眼,沉了声“你干什么”
贺念思道“你现在和我神气什么。”
燕熙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看起来挑衅意味极强“若不是本郡主受伤了,有你什么事呢”
她闭上眼眸,感觉到贺念思的动作,淡淡道“别白费力气了,陛下每日都会派御医来给本郡主请脉
若是发现身上有什么伤,你觉得他会不知道是谁做的吗”
贺念思闻言退缩,恨恨的跺了跺脚。
燕熙也懒得理她,没想到一个月的时间,她不在多好的机会,竟然夹着尾巴做人,真是不可教也。原本还以为她上辈子嫁作五皇子妾,有几分手段在,没想到是她高看贺念思了。
朝野上下自然也对太后生病的事情有所耳闻。本来今科刚过,按例是要选秀的,可而今朝中一片死气沉沉的模样,无人敢言。
最难安的就是太后党的官员了,没想到横一脚太后生了病。本来太后要他们在朝上提出选秀的事情,好塞林氏女进来,这下不免要泡汤了。
皇帝征榜遍寻名医,也向他们这些为臣者征集名医。
有人想到了远在杨花镇的白老,一下子就被人驳斥了回去。
皇帝给了他们压力。
本来想提议选秀的臣子压力更大了。
皇帝突然想起了宋玉琅他们,叫他们进殿。
他沉吟道“状元公宋玉琅授予从六品翰林院修撰之职,榜眼、探花授予正七品翰林院编修之职。”
宋玉琅等人跪谢隆恩。
“其余诸进士再参加朝考。”皇帝顿了一顿,“考论诏奏议诗赋,选擅长文学书法的为庶吉士,其余分别授主事等职,着礼部主持。”
礼部尚书出来站到中央。
“爱卿。”皇帝双眸淡淡的看着礼部尚书姜常,“朕可将天朝未来的栋梁交给你了。”
姜常是姜家的人,他不敢造次,低下头应是。
众朝官鱼贯而出,向宋玉琅等人祝贺着。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