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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靖江王 第215章夺矿二

作者:泱泱大明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4-09-18 02:30:26 来源:就爱谈小说

“丁巡矿,末将惹祸了,杀了十六个拦路的百姓”,雷朝圣杀完人后,有点担心后果,向丁时魁汇报。

丁时魁满不在乎,“只要把监国交办的差事办好,死几个刁民算不了什么。雷将军勿须多虑”。

“府尊,大喜事,官兵杀了十六个拦路的百姓”,周士儒向木懿报喜。

木懿大喜“死得妙啊周先生,您帮吾合计合计,怎么利用此事做文章”。

这就是封建制度的悲哀,从皇帝到官员,口口声声说要爱民如子。实际上在他们眼里,十几个草民、贱民、蚁民的命,真得算不了什么。

臣懿闻圣朝以仁治天下,臣何幸,逮奉圣朝,沐浴清化。金银诸矿,祖荫遗留,以资国用,莫敢不从。然百姓何辜,遭此屠戮御史丁某,逼迫切峻,急如星火,奉权枉法,无所不为。更有甚者,凡为恶必曰奉旨,委罪于上,民皆怨恚。近君子,远小人,此囯家所以兴隆也。盈廷称圣,四海讴歌,喜谀而恶直,喜从而恶违,明君所不取。臣斗胆,请斩丁某,以平民怨。非为己,为万民也。微末愚诚,谨拜表以闻。

臣魁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然丽江木氏,僭越逾制,宫室之丽,拟于王室。据金银盐井之利,无分毫于囯家。臣卑鄙愚钝,忝为御史,过蒙拔擢,宠命优渥,岂敢不尽心职守以报土酋木某,阴为挑唆,刁民阻路,至有死伤。若顺酋意,有负圣恩;欲严囯法,又遭人诟。臣进退狼狈之情,谨拜表以闻。

朱亨嘉看到这两封互相攻讦的奏疏,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左右为难。

第一封是木所上,他很聪明,只字不提自己反对交矿。只是说这巡矿御史丁时魁,借着监国您的名义胡作非为,老百姓怨声载道,现在居然搞出人命来了,请杀了他以平民怨。

不能杀,

真要听了他的,杀了丁时魁,谁还敢替孤收矿收缴矿山的事自然也就黄了。哼,这木懿打得好算盘。

第二封是丁时魁所上,表了一番忠,说了一下自己为了将金银矿收归国有,遇到了多么大的困难。还提了一嘴木懿怂恿土民拦路,造成死伤的事。言外之意,请朱亨嘉将此事不了了之。

说实在的,身为天下至尊,区区十几条蝼蚁一样的生命,朱亨嘉真没放在心上。可他毕竟是监囯,如果真的不了了之,又怕有伤自己“仁德”之名。万一后世的史书说自己为了金银之利,草菅人命,可怎么好

思来想去,死人的事,不可不追究,又不可真追究。

朱亨嘉谕令邢部彻查此案,又密令邢部尚书王化澄,此案慢慢地审,等百姓们的关注度低了再判。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赔点银子了事。

“什么,尔等是做什么吃的居然找不到一个矿丁”

巡矿御史丁时魁勃然大怒,他收回了矿山,正准备恢复生产,好移交给工部矿业司。

麻烦来了,居然一个矿丁都招募不到,有矿山,却无人开采。

丽江城里的木老爷发话了,谁敢替那姓丁的采矿,就是跟木老爷做对。天啊那可是木老爷,丽江纳西族百姓的天得罪了朱皇帝没事,得罪了木老爷,呵呵,汝最好摸摸脖子上的脑袋还在不在。

“木懿啊木懿,汝竟敢跟本官作对,不知道本官的身后站着监囯靖王吗”

丁时魁很生气,下决心要找机会给木懿一点颜色看看。

“求木老爷为我们做主啊”

“求木老爷帮我们追查真凶,替死去的家人报仇啊”

巍峨雄伟的木府大门前,黑压压跪下了上万纳西族百姓。

周士儒贴着木懿的耳朵禀告“老爷,都安排好了”。

“嗯”,木懿轻声

应了一声,缓缓地向府门外走去。

他的神情十分悲痛,斗粒大的泪珠说流就流。

“父老乡亲们,吾知道,汝等失去了亲人,心里悲伤,可是那丁时魁有王命在身,吾也拿他没办法呀”

“求木老爷作主”

“木老爷不答应,我们便不起来”

“唉乡亲们请起。既然大家这么相信吾,吾就去一趟巡矿御史衙门,让那丁时魁交出凶手”,木懿终于答应了。

“多谢木老爷”

黑压压的人群,跟着木懿往巡矿御史衙门走去。

丁时魁的巡矿御史衙门,是临时租用的一个大商人的宅院,丽江城是云南著名的商品集散地,大商人很多。

不过宅院虽大,也不过容纳几百人而已。

无数纳西人围住了宅院。

丁时魁大怒“木懿,汝带这么多人来做甚要造反吗”

“丁巡矿,本府前来是想替乡亲们讨个公道,杀人偿命,请丁巡矿交出杀人的凶手”,木懿不慌不忙地回答。

“好汝个木懿,汝以为吾不知,是汝煽动刁民封路,造成了惨案吧又是汝不让矿丁去矿上采矿吧”

“哼哼,丁巡矿,公道自在人心。此乃汝倒行逆施,激起民愤。关本府何事”

见丁时魁急了,木懿洋洋得意。呵呵,不给汝点厉害看看,汝不知道这丽江城是谁的天

“老爷”,丁时魁手下的幕僚给丁时魁出主意,“这老匹夫是领头的,把他打服了,后面那帮刁民自然就服了”。

“嗯”,丁时魁的狠劲上来了,另一个时空,他是永历朝“五虎”之一,收拾政敌,向来都是往死里整。

“来呀,这老匹夫阻碍朝廷钦使办差,给本官打二十大扳”。

“本府是朝廷封的五品土知府,谁敢打本府”

丁时魁牙一咬“给本官狠狠地打”

右拖下木,褪下袍服,噼哩啪啦地打起了板子。

“啊啊啊”

可怜从小养尊处优的木老爷,何曾受过这个罪,白花花的大屁股,被打成了红馒头,很快就奄奄一息。

丁时魁一见,倒也不敢真把他打死,喝令拖下去交给仆人。

仆人抬着木懿出去,外面的纳西族百姓大愤。

“木老爷替咱们伸冤,被这狗官打了”。

“冲进去,打那狗官,替木老爷报仇”。

周世儒朝混在人群里的心腹使了个眼色。

心腹会意,大吼一声“乡亲们,跟我冲啊”

如潮的人流冲向巡矿衙门。

丁时魁一面指挥带来的几百军士守住衙门,一边声嘶力竭地喊“快,快去雷朝圣将军那里调兵”。

雷朝圣的军队赶到了,一场冲突不可避免。又死人了,死了十几个明军士卒,三十多个纳西族百姓。

“哎哟,轻点,痛死本府了”,被抬回木府的木懿,疼得直哼哼。

周士儒关心地问“木老爷,您没事吧”

木懿白了周士儒一眼,“周先生,听了汝的话,吾可吃了大亏了”

周士儒哈哈大笑“木老爷这顿板子挨得值您不过是挨了顿板子,那丁时魁得掉脑袋”。

“哦计将安出”

“去长沙,告御状。告他个横征暴敛、激起民变之罪”

“啪”,朱亨喜气得拍了桌子,“这个丁时魁是蠢驴吗上次死了十多个百姓,孤好不容易才压下去,这次又死了这么多人,他是想激起民变吗”

首辅关守箴站得笔直,等朱亨嘉发完火,方才四平八稳地问道“监国,那木懿进京来告御状,请问如何处置”

“哼,让他先歇息一下,孤有空再见他”。

朱亨嘉心里暗恼,木懿啊木懿,汝以为孤不知道,整件事都是汝

挑起来的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怎么处置是另一回事。

朱亨嘉急召几个大学士关守箴、孙金鼎、何吾驺、郑封、文安之到紫光阁开小会商议。

文安之是云贵总督,朱亨嘉见他做事稳健,在大学士曾道唯病逝后,拜其为东阁大学士。

正赶上他回京述职,又是云贵总督,管着云南的事,遂召来一起商议。

“诸君都看看,这么多土司给孤上的疏”

诸臣一看,乖乖,厚厚一箩筐。

水西土司安坤、元江土司那嵩、宁州土司禄晃、八寨土司龙上登、石屏土司龙世荣、南甸土司刀乐宝、干崖土司刀镇囯、陇川土司多安靖,还有嶍峨禄氏、景东刁氏、维摩州王氏和沈氏

大大小小的土司好几十个,上疏的内容却几乎一致。都是指责这丁时魁擅自仗责朝廷土官,激起民变,请求朝廷惩处。

如果是一、两个,哪怕是安坤还是那嵩这样的大土司,朱亨嘉也不怕,自信很快就能平定。但是这么多,乌泱泱的,即使英明神武如他,也不由得感到压力巨大。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木懿的实力啊老木家虽然军队的战力不强,但人家有钱啊,钱多朋友就多。连偏远地区“三宣六慰”里的三宣都来了,南甸宣抚使刀乐宝、干崖宣抚使刀镇囯、陇川宣抚使多安靖,这三宣还有更远的六慰可都是纳西族。

朱亨嘉的脸色深沉“诸君都议议此事如何处理”

“监囯,丁时魁激起民变,应罢其官”,关守箴道。

“是啊,这么多土司一起上奏,不罢官,事态平息不下来呀”,孙金鼎附合。

郑封却神色凝重“监囯,臣以为光罢官不行,非杀不可”。

朱亨嘉一听大惊,“郑卿,不至于如此严重吧那丁时魁是奉了孤之命收矿,纵然行事操切,激起了民变,也不至于杀头吧”

“哼,贪鄙之人,吾所不耻监囯,您千万不要听他们的。这些人都收了那木懿的好处,蒙蔽于您”,一声大吼,五十八岁的文安之气得白胡子直抖,掏出了一张十万两的银票。

“咦文卿,这是什么”

文安之气哼哼道“监国,这是那木懿贿赂臣的十万两银票。刚才,三位大学士如此卖力地为木说情,要罢丁时魁的官,甚至杀之。臣想,他们一定跟臣一样,收了那木懿的贿赂。臣收此银票,只是想拆穿那木懿的奸谋,以使朝堂上下,风清气正”。

此言一出,关守箴、孙金鼎羞得满面通红,朱亨嘉却和郑封、何吾驺一起哈哈大笑。

朱亨嘉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关守箴和孙金鼎,“文卿,汝言重了。孤的大学士们个个都是廉洁奉公的忠臣,可不独有文卿一人廉洁。昨日,郑卿和何卿就已经各自上交了一张木懿贿赂的十万两银票给孤。哈哈,孤有如此廉洁的重臣,何愁大业不成”

一听此言,文安之十分不好意思,忙给何吾驺、郑封施了一礼,“适才是吾孟浪了,误会了何学士、郑学士,给两位学士赔礼”。

何吾驺、郑封急忙还礼。

“监国”,忽听一声蚊蚋般的声音传来,“那木懿也给臣送了十万两银票,臣本想朝会后再上交监国”,孙金鼎脸涨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呐呐地说道。

“监国,臣和孙学士一样,亦打算会后上交木送给臣的贿赂”,关守箴亦老脸通红。

唉朱亨嘉心里叹了一口气,一个首辅、一个次辅啊澄清吏治,何其难哉

这也是封建制度的悲哀,帝王们靠一帮心腹,统治着老大帝国。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重臣贪腐,几乎不可避免。历代大帝杀贪官,杀了一波又一波,杀之不尽,此起彼伏,制度问题耳。

水至清则无鱼,朱亨嘉将此事记在心里

面上却换上了副欣喜的笑容。

“哈哈哈,五位学士如此廉洁奉公,真乃大明之幸也这些银子,就作为北伐的军费。孤替北方那些在鞑虏铁蹄下挣扎的百姓,多谢五位学士”

五人齐呼不敢。

处置完这五十万两银子,朱亨嘉问郑封“郑卿,汝为何一定要孤杀了那丁时魁”

郑卿严肃地说道“监囯,民变不足虑,可虑者,土司也。您有没有发现,这些土司的奏疏,都若隐若现地提到了四个字改土归流。他们不是帮老木家争矿,而是担心您在他们的领地上改土归流啊。因此,您对丁时魁的处置轻重,代表着对改土归流的态度。只有杀了丁时魁,才能让土司们放心啊”

“唉”,朱亨嘉心里不忍,“可那丁时魁可是按孤的意思行事的啊纵然做事太急,罪不至死呀”

“监囯,您还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水西安坤的领地和清虏接壤,一旦他降了清虏,贵阳就危险了;那三宣和木氏一样,皆是纳西族,其地又挨着缅甸。一旦他们引缅军入寇,南方又不安稳了。北伐在即,万万不可后院起火啊请斩丁时魁,以安诸土司之心”。

朱亨嘉知道,郑封的建议是对的,丁时魁非杀不可。可内心深处,对杀一个奉自己之命行事的大臣,还是十分抵触。

“监囯若是对丁时魁不忍心,杀了他之后,再恩赏其家人便是”。

“唉也只好如此了”。

木老爷上京告御状大获全胜,朝廷以“横征暴敛,激起民变”的罪名,判了巡矿御史丁时魁斩立决。

血淋淋的一颗脑袋一砍,大大小小的土司们对朝廷改土归流的担心烟消云散,齐呼监国圣明。

对老木家的矿,朱亨嘉也做了让步。在上缴朝廷两成税银后,这些矿山的纯利,朝廷和老木家一家一半。

另外

又让老木家缴了一百万两税银,充作北伐的军费。

就像丁时魁、木懿不在乎几个草民的生死一样,对丁时魁的死,朱亨嘉也只是嘘唏了几下,就忘得一干二净。他的心思全放在了严天凤的北伐上。

上天很眷顾大明,北京那边传来消息,清皇父摄政王多尔衮薨了。 ,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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