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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未婚夫射杀之后 88、第 88 章

作者:风储黛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9-13 19:29:42 来源:就爱谈小说

春日, 白马山积雪消融, 山坡上的野芳次第开放, 怒而释幽香成阵, 而碎雪到了山脚处便尽数沉入了潆洄的碧水深潭底下。

卫绾走累了,便坐在湖畔的石头上, 等着背着竹篓采药归来的男人, 将满满一筐白马送到她面前。

不知不觉, 来这边已有四个月了。卫绾在河西天高云淡的节气里待得正舒服,与自己夫君闲话煮茶、摆子手谈,别是一番风味,

夏殊则还是太子时公事繁重,抽不开身来陪伴她, 如今多的是时日可以好好消磨。

这时卫绾便想到皇姐的脸伤,

想为她炼制药膏,医治烧伤。那些伤痕太久远了,完全治愈是不能的,但她至少能想办法,让那伤痕淡些,以减轻皇姐不敢露面于人前的自卑。

卫绾笑着接过竹篓, “采了好多!”

“够用么?”

“够了。”

卫绾拉着他的手沿着碧水长河往回走去。

山脚处扎了二十几座帐篷,热情好客的羌人知道太子殿下来了,烹羊宰牛而待, 不少人送来了香醇的美酒,卫绾不善饮酒,

也不喜夏殊则喝得醉醺醺的,当夏殊则问她如何处置时,她便大方地全部送给了将士们。

如此恩威并施,手下们个个感恩戴德,深感在主公手底下讨生活不易、讨老婆更是不易,自打夫人来了之后,一切都拨云见日了呀!

但卫绾有私心,怕自己夫君嘴馋,为了有备无患,还是偷偷藏了一壶在床底下。

今晚他赢了她,她就搬出来。

但,夏殊则一把都没有赢。

虽然在齐王殿下眼中他是个棋痴,并且左右互搏多年,但他真不是经营此道之人,也远远不是卫绾对手,尽管卫绾已经在不露痕迹地相让了,还是没有让夏殊则赢回一把。

于是他叹了一声,将手底下的棋子一把全部投了,有些怅然,澹澹地道:“我输了。你要的赌注,是什么?”

卫绾还想借此机会光明正大地将自己的私藏搬出来呢,于是赢了的人比他还要怅然,托着香腮在烛火熠熠的光里,左思右想,为难,真是为难。末了她想到一个,“夫君陪我在后山的温泉里共浴一次,肉偿可以么?”

她的眼睛眨啊眨的,脸若芙蓉,羞红得如彤霞,绮丽而温柔。

夏殊则亦是脸色一红,分明都不是那么放得开的人,他完全没有猜到卫绾最后竟提出了这么一个“赌注”,半是戏弄半是认真,他一时也不知是立即答应,或是矜持一会,再考虑片刻。

“阿策一向是言出必践的君子哦。”

“嗯。”

最后以夏殊则红着脸妥协为终。

于是卫绾暗中窃喜,将藏在床底下的酒搬了出来,在夏殊则微微诧异的注视下,她解释道:“我知道你也馋,怎么忍心不给你留着?看我多疼你!”

夏殊则有些怔然,除皇姐外,还没有人这么“疼”他,而多年之后,连皇姐与他也有诸多生疏和不便之处,只有卫绾了。

他低声道:“羌人的酒不够香,胜在醇厚烈性,辣口。”

“啊?”卫绾也不知他怎么喜欢这酒。

夏殊则道:“有一年负了重伤,军中无药,医者以烈酒喷洒在我背部,刺痛之感经年不忘。”

原来不是想着喝啊,卫绾惊讶自己会错了意,又心疼他以前刀口舔血,道:“打仗总是难免受伤,好在咱们现在太太平平的,以后不打仗了。”

夏殊则却没接这话。

洛阳在位之人,现在已愈发乖戾,几个老臣因为忠义执言便执笞刑,不该春风得意之佞幸,却无端端屡屡右迁,幸得西北无患,外局安定。

卫绾敏锐地感到他似乎并不想谈及这话,便假装随口一提,便又谈到了别处去。

暮色笼及四野时,卫绾拉着夏殊则下温泉水。

她先下水,看着他慢吞吞解去衣衫,露出修长笔直的双腿时,卫绾眼睛都不眨。这些时日她的月事逐渐规律,心情开朗,身子一日好过一日,想是时候真真正正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了,在这辽夐无人的西北大地,抱团取暖稍显寒碜,多来一人热闹热闹,自是极好不过。

“阿策,你还在磨蹭,是害羞了么?”

一盏幽幽的灯笼置于湖石上,隐隐约约散发出光亮。

看不清彼此的神色,卫绾也无法得知他羞了没有,好容易随着一道水声,男人走下了温泉,她便拥了过去,手指掐住了他的耳朵,“红了没有?”是烫的。

她夫君在床笫之间虽然生猛,但却格外害羞,非床榻不栖,这还是第一次在野外,他又是个闷不吭声的闷葫芦,脸红了也镇定自若,卫绾都想替他羞了。

“卫绾。”

他抱着她,抵在温泉池壁上,“你胆大了。”

卫绾道:“是有人助长了我嚣张的气焰,让我恃宠而骄的,你如要怪罪,便让他连坐吧。”

“巧舌如簧。”

他低低数落了一句,欺身而入。

水花溅起,卫绾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将双腿缠了上来,闭着眼睛沉沦了进去。

一场欢爱似无穷无尽,到最后卫绾竟后悔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了,双腿打颤到无法走路,还是不争气地横着回去的。累瘫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卫绾,心里暗暗发誓,即便这次怀不上,也再也不诓她的男人到床榻以外的地方去了,这个“意外之喜”真让人身体上吃不消。

从白马山回陇西之后,卫绾舍远求近,与夏殊则干脆住在了马场。

马场的草比之去年大雪纷飞时茂盛了不少,春风一吹,便随风披拂。

卫绾靠在床边扇着小炉子,朝窗外把眼望去,不还算晒的日头底下,皇姐骑着一匹雪白隐青的马驹,正被长兄牵着缰绳四处散步,绕着马场走了一圈之后,又渐渐远去了。

她当初不知道长兄心里对皇姐是这个心思啊,但现在也好,虽然肉眼可见有层窗户纸横亘在二人之间,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这两个月算是愈来愈要好了。

卫不器牵着缰绳,回眸朝额头已沁出香汗的夏清芷道:“累了么?”

夏清芷点头。

卫不器犹豫再三,“公主可将面纱解下……”

他本意是日头晒,让她解下面纱透气,便不会这么热了,但这话却让夏清芷万分敏感,她惊恐地缩了下眸子,便避过了卫不器的注视,要下马来。

卫不器忙道:“公主,此地无人,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瞧见的,公主若是不想我瞧见,我便回头去,绝不看公主一眼!”

夏清芷目光一瞥,“我不热,戴这面纱习惯了,不须解下,你也不必再劝。”

虽然这几个月相处下来让夏清芷深信这个男人与薛氏不同,不会伤害她,但夏清芷还是无法完全对他放下防备,尤其她如今,乃是残花败柳之身,不知被多少男人糟践过,面对眼前之人目光的炽热,她无法说服自己给出回应,尽管她想起来,这个小了自己几岁的男人从幼时起,他的目光便从来不离自己身上。

卫不器有些失落,但失落从来不对着夏清芷写到脸上,低声道:“好,我不说话了,公主还要再走么?”

他的鼻梁上也是一圈汗,走了这么久相信也累了,夏清芷便道:“回去罢。”

“也好。”

他调转方向往马场方向走回。

夏清芷忽道:“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如此多的心血,我是不会——”

“公主,”卫不器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坍了下去,“这不是浪费心血,我已二十四岁,知晓自己应当做甚么。”

夏清芷于是不再劝,她为这个固执的男人感到犹豫和暗恼。

他们回来了,躲在窗子底下的卫绾忙收回了心神,将木窗阖上了,做贼心虚到连何事夏殊则从身后走来都没有收到消息,她心虚地一瞥眼,不禁吓了一跳,险些从凳子上歪了下去,幸得他眼明手快地将她扶住,卫绾的脸撞在他的胸腹上,忙撑着镜台坐起,手里捣药的铁杵也咣当坠地,砸得脚背剧痛。

她“哎哟”一声,夏殊则无奈地拾起了药杵放置一旁,道:“想何事出神?”

卫绾摇头道没甚么,又道:“你来唤我做甚么?”

“你挑中的那匹小雪,它要生产了。”

夏殊则淡淡笑道,眼角俱是温柔。

卫绾于是激动得顾不得脚痛,跳了起来,“啊,那我要去给你接生。”

她才奔出一步,身体快于理智地想起了脚痛,立时踉跄了下,被夏殊则从身后托住腰肢,卫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被他扶着出了门。

马厩里卧着的白马已经躺了多时了,这匹与长公主目前所骑的马是同胞兄妹,女子偏爱白马,马场里一共两匹白马,正好让她们平分了,卫绾的这匹妹妹才怀了崽儿,正要生产。马厩内外围了一大群人。

卫绾蹲在了干草堆里,抚着马儿的雪背,催它用劲儿。

马又不通人语,夫人天真娇憨,让人好笑。

不一会儿,夏清芷与卫不器也走了进来,围观马儿生产。

在场的一声不出,但马儿害羞,小马驹始终出不来,卫绾便催促道:“阿策,你让人退远些吧,我的小雪太怕羞了!”

不待主公发号施令,看热闹的下人们自觉退了老远,夏殊则淡淡一笑。

卫绾道:“真是你的马,跟你一样怕羞……”

卫绾喃喃道,一想到姐姐在,顿时也不敢再说了,将眼睑垂得极低极低。

夏清芷觑了眼弟弟神色,眉眼微弯,又看呆了一旁的卫不器。

小马驹生产得十分顺利,光溜溜、湿漉漉的马驹乖巧地侧卧在母亲身旁,拿脸蛋曾母亲身上的软毛,卫绾甚至还被小马驹舔了舔掌心,心底柔软起来,同自己生了孩子一样骄傲。

生产之后的小雪有些疲弱,卫绾亲力亲为地照顾了它一个月,才让一对母子健康如常地活了下来,她便日日带着它们绕着马场跑圈。

偶尔,夏殊则拿着字条读着远方传来的密信,眉宇稍结,一听到门外卫绾的笑闹声,也便瞬间心软了下去,不自觉噙了笑。

若能如此不问红尘,与她共度余生岁月,未尝不是人生之幸事。

若他从来不曾是太子便好了。

或许能再多任性几年吧。

卫绾满头大汗地回来,拿湿毛巾擦干了脸颊上的汗珠,忽然察觉到肚子有些不适,当即脸色一变,朝着床榻靠了过去。

夏殊则也是一惊,忙走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阿绾?”她自己便是医士,向来这里人的一些小病小痛,都是她帮着治的,如今她自己身子不适,夏殊则一时也不可能找到医者过来。

卫绾的月事推迟了八日了,隐隐有些盼头,温泉那次是真的怀上了,但她还不大肯定,不想同夏殊则说,此前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孩儿闹得差点和离,让她心有余悸,这次卫绾学乖了不少,便一口咬定是方才跑得太狠了伤了元气。

夏殊则虽有怀疑,但只是让她躺了下来,“休息一会,还有不适,一定同我说实话。”

卫绾笑道:“我知道啦,你别小题大做。”又见他掌中拈着一封信,笑问:“那是什么?”

“一些琐事。”

于是卫绾便不满地嗤了一声:“你不是也有事瞒着我,你这个夫君也没有我想得那么信任我。”

夏殊则摸了摸她的鬓发,声音柔和了些,“这些事暂时不会惊扰到你我。”

卫绾点了点头,脑袋在他的掌心蹭了下。

五月里,卫绾确认自己怀孕了,大喜过望,又怕自己医术不精,让人去陇西郡中请医者过来,并神秘地让人催促在外边牧马的夏殊则早些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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