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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心狠手辣 24、三章合一

作者:十四阿白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9-13 19:29:49 来源:就爱谈小说

她遍体鳞伤烧了七日, 珍儿与唐叔皆都殒命, 过问府中下人,无一人知晓。

人间奇事。

贺同章不过走了十几日, 成家两月尚还未满, 一切天翻地覆。

让人如何敢信?

众人皆都糊涂, 唯有贺同章的母亲,

贺氏心中明了。

她同自己的儿子详细解释,

说是玉儿在泗水返身时,意外落水撞了石头,那个小丫鬟与家仆为救她,皆都跳水不幸身亡了。

去泗水的路, 旱路险峻难行,只一条水路可行。

平日来往的百姓本就稀疏, 搭乘的船只更是了了, 偶有人意外落水, 也并非没有。

但真正出过人命的, 不过尔尔。

她这样无力苍白的说法,未免太过敷衍。

贺同章直直地望着她,眼中混杂了太多的莫名。

他曾幻想过无数与母亲重逢的场景。

有喜极而泣的,也有感人泪下的,不管是哪一种,总归是要在患难后重见, 流些眼泪的。

却未曾想他的心境竟是如此这般,愧疚自责, 懊悔不已。

他为何要如此执着于找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呢,林二哥让他远走,他大可以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同玉儿举案齐眉。

何必要让玉儿受这样多的累,最后甚至要搭上性命,来换取一个‘母子团聚’。

林双玉久昏不醒,性命岌岌可危。

他望着母亲那张陌生的面孔,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妻子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他的母亲坐于堂上。

贺同章缓了又缓,缓了又缓。

他将所有的情绪都强逼着收了起来。

一字未言。

廊平变了天。

城里所有的大夫,接连十多日不断进出贺府。

林双玉终于稍有起色,退了烧。

可大夫却忧心忡忡,吞吐其词。

“令妻病情持续反复,头部又造有重创,恐难醒来。”

他长叹一声,与贺同章道:“便是醒来,也怕不会再似从前了。”

大夫的话说的十分隐晦,他却心如明镜,听得仔细。

或是一睡不起的活死人,或是醒来后的痴傻疯癫。

总之不会再是个完人。

天和十年。

廊平的暑日过罢,秋至中旬后便一直大雨倾盆,恶浪狂风。房檐上落下的如帘瀑雨喧嚣不羁的砸在石板上,哗哗作响。

贺同章日夜守在床前,望着林双玉的娇弱的睡颜,憔悴不堪。

你究竟要几时醒来呢。

从入夏伊始,酷暑熬过,秋雨又肆虐了两三场,直至冬来冬末。

将近八个长月,贺府一直药味弥漫,大夫不断。贺同章无心读书,也无心母慈子孝,菽水承欢。

贺氏回府后,便彻底留了下来。

贺同章将她安置别院,差了两个丫头去贴身伺候。

纵是她道出的往事是何样的匪夷所思,他皆无心再去追究明细真假。

他的妻子与他青梅竹马十八年,忽生情愫,彼此欢喜。又随他离家苦受奔波,过了近六年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日子。

他们荒废了这样多的时光,如今终于成婚,有了自己的家,他的母亲又出奇地顺利寻回。

可他的妻子却躺在床上,性命垂危,生死难定。

滑天下之大稽,笑天下最可笑。

贺同章私下也曾派人多方打探,可始终不得其他说法。

泗水乡土贫瘠,人烟稀薄,甚少与外人来往。派了人去查,也查不到任何其他线索。

仿佛他母亲所说的‘意外落水’,是千真万确。

年关将至,北风呼啸,冰冷刺骨,温室里暖如春日。

林双玉躺了近八月,终于醒来。

这一日,

贺同章给她擦拭双手,似是生出错觉,看到她指尖轻动,心猛然一颤。

他愣住了。

他生出过太多次的错觉,时至今日,已经不敢轻易去辨真假。

怕是一场空欢喜。

那只微动的手又弯了弯,接着眼睫颤动两下。

约有半刻。她缓缓睁开了眼。

双目浑浊,黯淡无光。

檀香浮沉,满室寂静;贺同章神态沧桑,呆若木鸡。

他捧起她的手,动作很轻:“玉儿?”

声音嘶哑暗沉,似是下一刻便要哭出声来。

少女的眼睫又动了动,吃力张了张口,却未能发出声音。

潸然泪下。

贺同章轻捧着她的手,垂着脸埋在她的指尖,看不见表情。

过了片刻,渐渐在床上缩成一团,泣不成声。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林双玉意外醒来,全府皆喜,贺氏除外。

夫人醒来后,神智尚还不够清明,连一句整话也说不出。可公子却十分的欢喜,他极为耐心,一切从零教引。

用膳的碗筷、各样的吃食、要穿的衣裙,一桩桩,一件件,他都牵着姑娘的手,带她重新识得这世间的一切。

在贺同章的悉心教导下。

到了第二年的初春,林双玉已经可以下床,同府里的丫头追逐嬉戏了。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芊纱裙,在府中来回穿梭,眉欢眼笑,声如摇铃。

然后唤他:“哥哥,哥哥。”

听到她的喊声,贺同章每次都将她拉倒怀中,眼中满是宠溺与心疼。

然后纠正她:“你应该唤我小叔。”他思索了片刻,又补充道:“或者是夫君。”

“总之不是哥哥。”

她瞪着澄澈的双眸,困惑不解:

“小叔?夫君?”

她将一切忘了干净。

不记得她是林广之女,不记得她是丞相府的小姐,

也不记得她是他的新妻。

林双玉时常闯祸,做出的事常不能为人所解。

她的心智停留在了七岁时幼儿时,天真烂漫,懵懂无知。

对一切都抱着美好的期许,对一切都充满了憧憬与好奇。

她这样不用再活在罪责里,坦然地忘记一切,乍看之下,倒颇觉美好。

另一方面。

林双玉的醒转,缓和了贺同章与贺氏之间的关系,他开始愿意尝试去和这个母亲接触,做一个普通的儿子。

起初,贺氏见儿子态度有所转变,心中以为他是想的通透了,便多次私下暗示他,不必为一个女人介怀,大可休妻再娶。

若不是读了二十多年的圣贤书,尚还存有一丝理智。

贺同章一定会将她赶出贺府,当做从未寻到过她。

玉儿为寻她,几近丧命,如今到了如此境地,休妻?

她如何说的出口这样的话。

永言孝思,思孝惟则。

圣人的训话他不敢忘。

“母亲,你莫要再提这件事了。”

自觉多言。

明晓儿子的心意,贺氏再不敢多舌,她主动担起照顾林双玉的责任,处处关怀备至,小心地伺候。

旁人都是媳孝母,到了她这里却成了母侍媳。

不禁觉得悲切。

如此在廊平过了四年。

贺同章一直想方设法为爱妻四处求医,不曾放弃。

四年里林双玉一直无所出,贺氏便想着,休妻不可,纳妾总是行的吧?

他的儿子,万不能要守着一个痴儿度过余生,断了他父亲的香火。

她心中这样想,却有不敢轻易同贺同章这样说。

同一个屋檐下共渡了四年,她早将儿子的性子摸了清楚。

他原本对玉儿遭故之事一直介怀于心,

她们母子感情浅薄,这些年来若不是她在玉儿面前殷勤照拂,他断不会轻易释怀。

天和十三年,天子下诏,举贤纳士。

贺氏本一心忧虑贺同章子嗣继承之事,可得知科考一事后,忽然又转而诱劝儿子去参试。

“你得老丞相亲自教导,满腹经纶,若不去考取个功名,岂不白费了老丞相的一番心血?”

她本以为这不过是一件水到渠成之事。

却不曾想,贺同章一口拒绝。

他未曾详说其中的原委,只道:“西平,我是绝不会去的。”

贺氏并不知晓林双玉罪臣之女的身份,甚至不知她的姓氏,只跟着贺同章喊她一声‘玉儿。’

所以,她哪里知道,西平对于贺同章和林双玉来说,是虎狼之地。

非生死必需,万不能去。

贺氏只以为他顾虑的是林府被驱一事。

“你何必忧虑,将军当年明令禁止的是林家人踏入西平,你虽长在林府。”

“可你姓的却是贺。”

那禁令自是与我们无关的。

饶是她这般苦口婆心,将话说的如此难听。

贺同章也未曾动怒。

“功名是非,母亲妇道人家,切莫再多言了。”

贺氏一怔。

恼羞成怒,半天说不出话来。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但是最后。

贺同章还是去了西平,并且金榜题名,考中了状元。

这仅源于李叔的一句话。

说起西平,李叔回想了许久,然后同他道:

“西平里的大夫,确实要比廊平好些,若少爷高中,得圣上垂青,太医也得使得动的。”

简言之,林双玉的病,还有好转的可能。

只此一句。

贺同章便动了回京的心。

天和十三年,贺同章加官进爵,携一家老小返京。

天和十六年,他一路平步青云,官升至二品,掌管一朝廷尉。

天和十七年,他因毒杀孙氏十三口,被下了大牢,两次问审,皆是死罪。

他受教林承,为官四载,谨记清正廉洁,忠君为国八字。

可最后却未想到,还是负了尊师的教导。

魏央手中提的烛灯熄灭之后,牢里漆黑一团,连透光的窗子也没一个。

贺同章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叙述昨日的种种。

话至末了,他哽咽了一句,似是有些哀求:

“去救救她吧。”

“别再让她这么苦了。”

白问月黑暗里,无声颔首。

贺同章的话虽避重就轻,但她自始至终都十分清楚这件案子的详细。

只是不知,贺同章外祖的门生,他的妻子,是自己的表亲。

魏央静静地听着,现下已经确定,真正杀了人的是林双玉。

贺同章也如同他的猜想,是为妻顶罪,一心求死。

当年廊平泗水一事,林双玉的遭故必定是与孙家有关,至于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从林双玉远赴廊平,先是下毒灭门,接着又紧追孙关不放来看。

事情非同小可。

隐在黑暗里,白问月的轻声响起:

“贺大人,你既是知晓她有危险,便也能料到,孙关一死,她定会投案自首。”

“终究是难逃一死。”

贺同章无声地沉默。

“便是你真的为她替罪而死,又如何保证她还愿独活,不会追你而去?”

“我该如何做呢?”

贺同章神情落寞,无助到了极点。

“我为人臣子,我师十年言传身教,让我廉政爱民,尽职守则。”

“我为人丈夫,让我的妻子历尽艰辛,受尽风雨,未曾给过她一日的安稳和欢喜。”

“我许她这样多的承诺,却未曾兑现过任何一个。

如今,她杀了人,犯了案,难道要我谨遵师训,将她绳之以法吗?

还是,要我视若无睹,负尽我身为人臣的职责?”

“你是无罪的。”

白问月沉声,再一次笃定道:

“你相信我,她不会死,你也不会死。”

深牢寒铁,她的声音如同晨钟暮鼓,清亮警醒。

黑暗中有了新的光亮。

原来是宋书提着另一盏灯,往里走来。

他行色匆匆,弯身施礼:

“将军,夫人。”

魏央微微转身,宋书小声提醒道:“戌时一刻了。”

夜幕降临,此时天色已然大黑,两位主子久待在内,守牢的狱卒不敢轻易进来惊扰。

撑过了一个午头,又熬过了一个傍晚,宋书估摸着时间也该起身回了。

于是便提了灯,按照狱卒指的路,一路走了进来。

未曾想到时间过的这样快,闻言,白问月一怔。

贺同章轻笑出声。

这牢里无灯无窗,伸手不见五指。他们说了这样久,自然无处知晓外面的时辰。

“回吧。”贺同章动了动身子,铁链碰撞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回去吧。”

白问月面色复杂地望着他,心中似是放不下。

贺同章轻叹一声,给了她答案。

“一时半会,我是不会死的。”

至少不会是现在。

了然于胸。

盈盈俯身行礼,拿起地上的画轴与信件,白问月转身而去。

魏央跟在后面,顺势要接她手中的东西,不曾想,白问月微微侧身,躲过了他伸来的手。

还在生气?

她抱着画轴,身形坚决,走得极快。

宋书瞧见这幕,惶恐低头,佯装未见;魏央轻撇了他一眼:

“提着灯不走前面,在等什么?”

宋书也不敢多做反驳,只一路疾步,连忙去追白问月的步子。

时运不济,时运不济。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清风如许,树影婆娑。

守牢的狱卒还恭敬地等在外面,见到魏央与白问月现身,忙跪身行礼。

白问月径直离去;魏央行至出处,忽然停步,他面色凝重,冷峻出声:

“给贺大人换间牢房。”

“不要苛待。”

言罢,不等应声,快步流星走了出去,头转也未转。

几名狱卒跪在地上,面面相觑,猜不透这其中的深意。

“什么意思?”

跪在前排的狱卒起身,斥了一句:“还能什么意思?”

“贺大人不用死了呗!”

尽管满腹狐疑,却无人敢出声质疑。

将军都亲自发话了,还有什么人是救不了的?

踏着月色,车马缓缓回行,宋书默声驱车,不敢多言。

气氛有些僵硬。

以往,都是魏央一上车便闭目养神,白问月静静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今日却反了过来。

白问月自上车后,一直双目紧闭,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听贺同章说了那样多,她竟然一句话也不想说。

魏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肤细凝脂,朱唇如丹。

有些忍俊不禁,忽然想要吻上去同她撕咬一番。

问她如何才能消气?

他这样想了,

便也这样做了。

白问月合着双目,将贺同章所说的事情,逐条梳理分析,心中急速地盘算着。

现下她姑且算是安抚住了贺同章,接下来只要等墨书带回林双玉便行了。

至于宫中,太后与谢欢必定已然知晓她与魏央在天牢中待了一天。

魏央的异举,定会引起这两人的猜疑。

一时半会还不能轻举妄动,先让他们埋头琢磨去。

她要不费任何吹灰之力,将贺同章名正言顺地救出来。

心中筹算了一半。

忽有外力轻抬起她的下巴,她微微睁眼还未仔细瞧,

魏央便欺身靠近吻了上来。

淡淡的檀香味袭来,白问月一时愣住。

嗯?

突然之间?

他的吻来势汹汹。

没有投石问路,没有循序渐进,上来便是长驱直入撬开她的嘴吧,去勾她的灵舌。

撕咬,翻扯,再撕咬。

白问月不自觉又闭上眼睛,心中疑惑更甚。

她从未同魏央这样亲近过。

原以为他对待感情,还一如少年青涩,不懂何为欢爱。

却不知,一个猝不及防的吻,竟这样……有经验?

这哪里是在吻她?这个架势分明是要把她吃干抹净。

白问月被他吻的有些眩晕,强撑着意识还在胡思乱想时,魏央的手不知何时环过她的腰身,微微用力,距离拉近了半分。

他动作逐渐轻柔了下来,从掠夺变得绵长。

不知过了多久,细吻密密麻麻,延伸到耳畔,魏央低沉着嗓子:

“喜欢吗?”

温热从耳边传来,蔓延全身,白问月忽然面红。

宋书坐在外面驾着马车,久久不闻有声,心下猜测,夫人似是在与将军置气?

叩叩。

两声木响,宋书心下明了,

随即拉停了马车,放下马凳。

魏央牵着白问月的手,依次弯身而出。

此刻离将军府还有一段路程,将军却对他道:

“先回吧。”

宋书不经意望了一眼夫人,见她面色比之上车前,好转了不少。心下便有了数。

他微微颔首,放回凳子,架起马车未做过多停留。

一路绝尘而去。

“这是做什么?”

望着宋书远去的车马,白问月疑声。

魏央紧紧牵着她的手,轻声道:“没多少路了,走走吧。”

狐疑地望了他一眼,似是有些不懂。

然而,下都下来了;

宋书也早已经在十丈外了。

那就,走走吧。

月色皎洁,分外明亮,天上星星两三点。

两个人的影子时而交叠,时而分离,摇来摆去,像极了一对不倒翁。

白问月跟在他的身后,瞧着地上的影子,思绪飞出远外。

“我今日,不是想要置林双玉于死地。”魏央忽然出声,打破了寂静。

他再一次解释道:“我只是疑惑。”

白问月出声打断:“疑惑为何有人敢违抗魏大将军的死令?在阎王面前抢生?”

魏央一怔,似是被她说中。

他停下脚步,酝酿了许久。

“如果你想让她活,

她自然可以活。”

她本也不该死,白问月心中这样想到。

“将军,你这样于理行合吗?”她忍不住打趣:“生杀予夺这样的大权,许在我一个女人手里,和太后把持朝政,又有何区别呢?”

“你与她不同。”魏央说的斩钉截铁:“你不会因一己之私,去妄害人命。”

他的长处,便是比别人更警醒敏锐,察觉旁人所不能察。

魏央弯起唇角,伸手去挽她的发丝:

“你本可以不用管贺同章的生死,直接斩了谢欢这条臂膀,岂不更好?”

“可你为何却要救他呢?”

“因为……”

“因为你觉得他不该死。”白问月正欲反驳,魏央却打断了她的话。

“你知晓他为官清正,也清楚他的为人,

或许这其中也有林氏的原因。”

“可总归说来,你还是不想杀他的。”

风影摇曳,魏央说的笃定。

白问月轻笑出声。

看着魏央这副认真的模样,她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怎么会知晓,上一世的她,比之太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杀伐果断,心狠手辣,毫无怜悯之心。

她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她自己都数不清。

魏央却说,她与太后不同。

月色洒在脸上,白问月抬眉望着她,眸含秋水。

“我这么做,并非是因为我,

而是因为你。”

她指了指魏央的胸前的衣襟,一字一句道:

“是你。

你不想让北绍的兴亡毁在太后与谢欢的手上,

你不想让你父亲一生戎马的守卫,功亏一篑。”

“是你,你与贺同章,魏将军与林丞相;

你们都心怀北绍的黎民百姓。”

白问月莞尔,目光如炬。

“我并非不是一个狠绝之人,

但是,为了你,我可以将这些全都改了。”

杀人或许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可为了魏央,她愿意去走一些弯路。

总是会达到目的的。

她弯了弯眉眼,清风似是不经意拂过:

“我可以用你的方式,去守护我们两个人的利益。”

“以你为先。”

云雾随风行至,遮挡了夜晚的光。

皎月被隐。

忽然又回想起前世的魏央,白问月心中微微触动,有些心悸。

她实在亏欠魏央太多。

便是穷尽此生,也道之不清,还之不尽。

如今她为魏氏宗族做的这些,一切自然都是理所应当。

魏央怔了许久。

她的声音缠绕着轻风响起,格外悦耳。

这样动人的话,她说的波澜不惊,毫无起伏;

可他却也欢喜。

云雾散去,月亮又重新亮起。

魏央把她拥入怀中,感受着她的体温,细细嗅着兰香:

“你这样说,我很心动。”

他轻声道:“虽然我知晓,你的心里并没有我。”

话说的十分动情,却又极其理智。

若他猜的没错,藏在她心底的那个人。

许是谢欢。

心下一沉,白问月噤声,未再接话。

魏央却继续道:

“贺同章旁的不说,有一点做的倒是很得我心。”

放开她,四目相对,白问月眼中尽是疑惑。

“他有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

“他同林双玉成婚这样久,无论林双玉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都未曾想过弃她于不顾,也从未想过去爱别的人。

我想,便是林双玉没有因为泗水一事变成痴儿,他们应该也是十分相爱的。”

白问月颔首,表示赞同;却不知他为何忽然说起这些。

魏央望着她的眼睛,脉脉柔情。

他轻声道:“我也愿意,待你如此。”

她更疑惑了。

“何出此言?”

魏央眸目一沉,心中似有异样。

他同她认真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既嫁于我为妻,我也会护你周全,无论你要做何样的事,大可以放心依靠着我。”

“我不会让你涉足任何的危险。”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白问月思索了片刻,然后答道:

“我不会去做任何,会拖累你的事情。”

她并未听明白他的话。

“那你,愿意同我厮守终生吗?”魏央直接问了出来。

微微诧异,似是如何也猜不到,他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

“夫君大人是在说什么?

我嫁于你,不同你相守到老,还能同谁一起?”

白问月轻皱着眉头,心中满是疑惑。

她说的这样不容置疑,魏央却是不信的。

“我们并未圆房。”他提醒她。

言下之意,是你还有回头的余地。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是在对话。

实则却是风马牛不相及。

魏央在试探她的心意,她却认为魏央是在质疑她的忠诚。

虽然上一世她同谢欢确有夫妻之实,可这一世她也真确不曾与人亲近。

“圆房之事,我早些也问过你,是你说要等等,为何如今突然要来质疑我?”

“我不知晓你现下在想什么,可如今我们已然成婚,那便是一生一世都要绑在一起。

圆房,不过是迟早的事。”

话说到最后,她似是有些温怒,魏央却勾唇笑了起来。

他重复道:“你的这一生,都愿与我绑在一起。”

“我不曾爱过人,却愿意去爱你,你是我的妻子,我既要爱你,也应只爱你。

这是我,今晚想要说的话。”

此刻约莫着已有三更,夜深露重,多生寒气。

白问月在这一瞬间,忽然明了他话中所有的意思。

可她却未再答话。

她可以真心对魏央好,与他结为夫妻,同他携手白头。

却不能骗他。

她如何能说出,只爱他一人这样的话呢。

空气寂静了半晌,

魏央将她的态度了然于心。

有那么一刻,他几乎要问出了口。

为什么?

为什么愿意同他厮守,说那些动人的话,处处讨他欢心,到头来却不能爱他?

你既爱谢欢,又为何要嫁与我?

可他绝不能问。

他只道:“我愿意等。”

夜深了,回去的路也走了七七八八,魏央牵着她的手,行在前面,声音虚无缥缈。

“倘若有一天,你觉得我可以了,

一定要知会我一声。”

这是魏央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倒不是说,魏央后面出了事,

或是不愿再同她说话了。

而是,魏央在同她讲完这些后,回到将军府的当晚,便与她分房而睡了。

他们白日依旧如同往常那般,一同待在书房、一起用膳、然后商讨着贺同章的事情。

可到了晚上,魏央便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如何也不肯与她同房安寝。

午夜梦回时,白问月时常忍不住怀疑,难道,那天自己应该欺骗他才是对的?

她不想同魏央闹出这样的状况。

太过认真与计较。

过一些如同平常夫妻那样相敬如宾的日子,不是也很好吗。

她连悔了七日。

这七日,是她与魏央自天牢回府后,再也未出过府的七日。

其他的事都暂且被搁置了一旁。

白问月彻底将宫中的那二位主子,晾了起来。

谢欢依旧强压着圣旨不宣,太后那里也开始有了动作,私下施压。

谢欢日日顶着腥风血雨上朝,大有一副将‘庸君’的名声贯彻到底的架势。

他哪里晓得魏央与白问月待在家中,还在为几句三言两语暗自置气。

而另一边的太宜宫,

因着谢欢日益明目张胆,势臣荐与民声为无物,

太后愈发不安。

她几次欲想,干脆亲自拟旨将贺同章的罪定下来,快刀斩乱麻,治他个死。

却又惟恐魏央触底反弹,站出来扰乱了她的计策。

情况忽然便成了十分被动的地步。

时间越是拖得一日,这二人便是越发的心急如焚。

前者急他还不动作,后者急他恐有动作。

这一日。

魏央正与白问月正摆盘对弈。

两人杀得难解难分,胜负尚还未分,宋书忽然来禀。

说是墨书自廊平回来了。

白问月面无惊色,抬手落下黑子,劫了魏央的棋。

然后问:

“几人?”

宋书诚然回道:

“两人。”

另外一个,自然是林双玉。

一盘棋还未下完,白问月便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对从香道:“封盘吧。”

“下次继续。”

无声应下。

墨书离开将军府,已经有了八日。

白问月收到画当晚的次日大早,魏央便将他差去了廊平。

杀了孙关,带回贺同章的夫人。

这是他的任务。

从西平赶到廊平,快马加鞭,戴月披星。

他只用了一天。

孙氏一案,廊平满城皆知,人心惶惶;墨书到时,去泗水的水路,已经被官府暂禁了。

任何人不得通行。

外人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难出来。

按理来说,孙关作为孙家唯一的幸存者,他的处境的确十分危险。

他若是有心,应得知晓此事已经闹到了朝廷上。

想要保命,该是寻求朝廷的庇护才是。

听闻,廷尉院的人也曾在第一时间派人去找过孙关。

可谁知这孙关在知晓家人出事后,家回都未回,

半道上便直接另择他路,躲了起来。

为了行案,朝廷派人寻了多日,却始终没有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仔细说来。

若非是孙关不愿露面,这件案子也不会一直查无可无查。

可话又说回来,他这样做,还是有些用处的。

至少墨书现下要杀他,只是找到他,便也要费上一番功夫。

他围着泗水河转了三日,从廊平以北至廊平以南。

县衙给出的消息是,孙关第二日探亲回身,是失踪在了半路上。

而泗水河,正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然而。

孙关没有找到,他却发现了一个身着男装的女子,一直停留在泗水河岸。

看起来不似是要过河,但也并未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身上披着肥大的披风,将脸埋的很深,应是在泗水河畔待了多日。

墨书靠近时她尚还未察觉,看起来并不懂什么武功。

“谁?”女子猛然转身,抽出匕首遇刺,被墨书一把抓住。

兜帽滑落,露出了真容。

“贺夫人?”墨书有些诧异,试探性问了一句。

女子皱眉,表情阴沉:

“你是谁?”

“我是镇国将军府的侍卫。”墨书拿出令牌:“受命前来杀了孙关,带你回去。”

他诚然道出来意,然后顺势向泗水河眺望过去,有些好奇:

“孙关在水上?”

林双玉仔细看了一眼令牌,这才收起匕首。

接着未答反问:“镇国将军府?”

墨书一愣,他显然未曾想到,这位贺夫人与他们家夫人竟不识得。

后又想起贺府的琐事,随即明了。

墨书同她解释道:

“我们夫人,是林老丞相的外孙。”

“外孙?”

时间过的太久,她又曾受重创。

林双玉百思不解,祖父的外孙,是哪一个外孙?

心中虽有疑虑,但是听到墨书说要去杀孙关后,便松懈了几分。

“他在水上,躲了一个多月了。

一直不敢上岸。”林双玉淡淡道

墨书颔首,难怪官府找了这么久,始终寻不到他的踪迹。原来是撑着船,藏到了水上。

这孙关本也是个船夫,平日里会做些载人过水的生意,得知出事的第一刻便想着逃命。

家肯定是不能回的,他左右权衡,最终认为还是水上更为安全。

一览无余,便是有人想害他,在水上的功夫,他还是有些自信的。

事发的第二日,孙关撑着船,一路向泗水的深处划去,然后躲在了河草里。

吃住在水上,倒也无需担心会饿死。

于是,他这一躲,便躲了一个多月。

什么时候回去他没有仔细想过,可这事关性命,自然是越久越好。

林双玉告诉墨书,她已经守在这里快一个月了。

泗水河岸宽广,可是想要找一个难以被人发现地方上岸,几乎没有。

只有这里,可能会是孙关靠岸后的一个落脚点。

这里树木繁多,杂草横生,藏一只船来绰绰有余。

她料定孙关会从这里出来。

她不会水,也进不去,便是进去遇到了孙关,也不可能有足够的能力杀了他。

她只能等。

孙关等,她也等。

四下望了望,墨书心下了然,她所说不无道理。

不着痕迹地撇了一眼,她现下似乎还不知晓贺大人已经为她顶罪,即将被处死的事情。

毕竟这里离廊平甚远,人烟稀疏,她又一直守在岸边伺机偷袭孙关。

便是有什么消息,也传不到她的耳朵里去

“等孙关死了,我便会去投案自首。”林双玉转身,坐到了一旁:“杀人偿命,这些我都知晓。”

墨书放下了手中的剑,心道一声果然。

她还不知晓此时的西平,刮的是何样的风。

而这件谋杀案,也并非是杀人偿命这样简单了。

“这样等下去不知要到几时。”他解开身上的长衫,露出肌腱的上身。

林双玉阴着脸,微微侧目:“你这是做什么?”

墨书一愣,然后道:

“杀人。”

五月的泗水河,河水依然冰寒入骨。

墨书赤。裸着上身,口中叼了一把刀,然后直接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

他未理会林双玉的异样,心里只想着早些完成任何,回京复命。

不过半刻,入水的身影已游出丈外,渐渐看不清身形。

林双玉默不作声的望着她,这又忽想起,他方才的确说了,他是来杀孙关的。

将军府的侍卫,来杀孙关,这其中是有何内情?

入水之后,冰寒袭来,让人忍不住打颤。

墨书咬了咬牙,未曾多停,便直奔河中而去。

实际上,他并不知晓孙关的具体位置,只是心里隐约猜测。

孙关既是怕死,那必定会躲到泗水河的最深处,找一个十分隐蔽的位置藏身。

往深处游了约有半个多时辰,手臂与腿开始有些酸痛。他强忍着不适,坚持往深处去。

如若他不能找到孙关,只怕是回程的水也难游回。

然后,不过半刻,

他当真隐隐约约看到了一艘船。

而那船上四仰八叉躺着的,不是孙关,

还能有谁。

墨书深呼了一口气,稍稍歇息。

接着又是闭气深潜,一路顺着船的方向摸了过去。

等靠近了船身,他悄悄浮出水面,露出一个脑袋。

然后拿起口中的刀,提力踩水,纵身而跃,便翻上了船。

孙关被带起的水浪惊醒,一睁眼便看到一个身影放大扑了上来。

他还未叫出声,甚至都未曾看的清楚。

刀进刀出,鲜血喷流,直接失去了意识。

墨书一刀直中他的心口,干净利落,手法极快。

想来,孙关连自己是怎么死,死于何人之手的,都不清楚。

将孙关杀了知乎,四下望去,看到船上囤满了水中捞上来的鱼和一些可食用的水草。

有一些草鱼甚至被开肠刮肚,已经晾晒成了鱼干。

看来他的确是打算长久躲在这里,并无回案的想法。

不过这风吹日晒,食鱼吞草的日子,真的能坚持那么久吗?

墨书翻了翻孙关的衣服,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这下有些犯了难。

没有什么物件可带,他如何证明孙关已经死在了他的手上呢?

顿了一下。

望着手中的短刀,又看了看孙关仰露脖颈。

微微皱眉。

不知道这刀够不够快。

林双玉毕竟是个女流之辈,手无缚鸡之力。

她在案上守了近一个月,也只是被动地等着孙关现身,再伺机出手,要了他的命。

而墨书下水去了不过三个时辰,接着便看到他幽幽地撑船返身上岸。

船停靠在岸,他大步跨出,然后道:

“死了。”

林双玉一眼望到了,船上放着的,孙关的头颅。

她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谢谢。”

话中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感激之情。

墨书重新穿上长衫:

“我不知晓你是否执念于亲自手刃,自作主张把他杀了。”

“还请包涵。”

摇了摇头,她眼眶有些湿润,喃喃出声:

“无碍,死了便好。”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刻头颅,恨从心生,抑制不住地颤抖。

可见他已死,又有些不真实。

时过八年,方得报应。

墨书穿好衣服,蹬上长靴,绑好袖襟。

“随我回西平。”

孙关的头颅,被林双玉重新掷进了水中,想来再过不久,自有人会发现。

林双玉颔首,心甘情愿随他回京伏法。

墨书没有丝毫的耽搁,杀了孙关后,便想着立即动身,带林双玉返回西平。

未曾想,她却又要再留两日。

不知晓她意欲何为,但毕竟是夫人的表亲,须得尊着。

墨书应下,与她道:“两日后在西城门见。”

接着便不知去向。

林双玉独自去了廊平贺府。

她与贺同章的家。

依靠着残存的记忆,摸索到了路,然后来到了贺府的门前。

老宅旧院,屋门落锁,谁也进不去。

贺同章离开廊平时,并未将廊平的宅子变卖。

这里总归是他与林双玉成亲定居之处,也是他与妻子未出事前,唯一仅存的一点回忆。

如何舍得。

他做的很对。

对于林双玉来手,她人生的后十年,美好的光景也皆在这个府中。

虽然时间短暂,可那时初到廊平,贺同章的母亲还无消息,他们在唐叔与李叔,仅两个人的观礼下,拜堂成了亲。

贺同章兑现了诺言,给了她一家。

并在往后的八年里,待她如初,小心呵护。

郎有情,妾有意,夫唱妇随。

怎么,就未得个善果呢。

时光如梭,八年春华悄然而逝,

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纯真的少女了。

她也无法再配得上贺同章的一心疼宠。

林双玉抚着贺府的门锁,心中是前无未有的安宁。

她弯了弯唇,似是回到了八年前初到廊平的那一天。

贺同章同她说:“停在这里,不再走了吧。”

“我们在这里成婚。”

她满怀雀跃,小心翼翼地应下。

也想过做一个持家有道的贺夫人。

然而……

如今,不管是一场噩梦,还是一场美梦。

一切都已结束。

也该醒来了。

林双玉身着男装,在廊平又转了几日。

她将曾经同贺同章一起去过的地方,又全都重新走了一遍。

最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廊平。

她爱这个地方,却也恨这个地方。

如再有来生后世,不管为人为畜,

都不想再踏进这里半步了。

回程的马,步伐稍慢。

林双玉毕竟是名女子,墨书也不能同来时那样日夜兼程的赶路。

于是,从廊平赶回西平镇国将军府,又费了两日。

偌大的府邸拔地而建,坐落西平,威严盛气。

庄严肃穆。

‘镇国将军府’五个烫金大字,林双玉并不陌生。

听闻魏将军故去已有两年多,如今这里也已经换了主人。

那是如何牵扯上的她?

这个祖父的外孙,又是哪一位。

她带着疑惑,随墨书一路进府。

淡淡地檀木香味,青丝缭绕,纱幔铺地,屋内锦绣奢华。

她正不解,一名女子忽推门而进。

华服玉妆,眉目清媚,面上带着浅浅地笑意,朱唇贝齿微启:

“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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