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不一定”方涵问。
“这两天我不是在和祁献一块儿拍照么, 他一个朋友也在, ”孟追的声音微微透露出兴奋, “我听到他朋友说了一句话。”
“我记得你以前也是钢铁直男来着,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当时顾凡是这么说的。
孟追听到的时候差点连道都不会走了, 尽管之后的拍摄中他都心跳得很快, 但并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
如今终于能跟人说出他的这一发现, 他难掩喜悦之情, 眉开眼笑地描述着。
“你注意到他朋友用的词了么祁献很有可能已经不是直男了。”他说。
方涵几次想开口说话, 最终都被孟追的笑容给打败。
连原本那句已经滑到嘴边的问题:“直男真的那么容易变弯么”, 也硬生生吞了回去。
“你看, 你男朋友不也是一开始是直的,后来被你吸引, 变弯了么”孟追还在像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
方涵叹了口气, 揉了揉孟追的头发:“对,祁献可能也是这种情况呢。”
孟追原本还想再继续往下说, 说今天祁献破天荒地摸了他的脸,但他最后只是把这件事害羞地藏了回去。
就像他昨晚画的那幅画, 祁献之于他, 是他最想珍惜的秘密。
“说真的,我还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家追追向人表白, 会是怎样的场景, ”方涵仰靠在沙发上,发出一声感慨,“追追你可是咱们系的系草啊, 从进学校开始你都收到过多少次别人的表白了,就算知道你喜欢祁献,我也觉得最后表白的人应该是祁献才对。”
孟追笑个不停:“要追人的是我,怎么可能会是他表白呢。”
方涵和孟追聊得起劲,两人都乐观得不行,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方涵眼看着孟追单了这么久,又一门心思喜欢祁献。就算祁献在方涵看来并不是最适合孟追的那一个,他也不忍心看孟追再形单影只下去了。
孟追喜欢男生的事在校园里不算秘密,这几年里向孟追表白的男同学也有不少,而单恋是孟追自己的选择。
方涵送孟追出门,回到家里看了看自己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男朋友,心想最后同谁在一起,还是要看命运怜不怜悯你。
孟追回家的时候心情像是要起飞,脚步雀跃,急着要冲回家去对祁献说出自己埋藏已久的那一句话。
不过他的自信全是因为幻想的加持,在接到祁献的电话之后又一秒钟回到了原型。
孟追甚至心虚得声音有些发颤:“我还在路上,快到家了。”
“已经回来了”祁献的声音很低,“我正想打电话告诉你,我可能没办法去接你。”
“没关系啊,我自己一个人能回去,”孟追说,“你吃过饭了吗”
“吃了。”祁献的声音戛然而止,电话那端变得十分安静。
孟追敏感地觉察:“你出什么事了吗”
“没出什么事。”祁献的嘴唇似乎离手机远了些,声音听起来飘忽不定。
就这一个声音让孟追更加确定,祁献很不对劲。
“你在哪儿”他问祁献。
“我一会儿到家。”祁献的声音又近了一些,孟追差不多能断定,祁献拉远的声音是在掩饰着什么。
“那我马上回去。”
孟追挂上电话,拦了一辆出租车,火急火燎地催司机快一点。
随着车子的行进,孟追的脑子里迅速掠过无数个画面,最后落在祁献触碰在他脸颊上的手指上,孟追把手指放在大腿上用力握紧,心里十分焦灼,感觉自己就像是要去解救王子的骑士。
祁献给孟追打电话时刚走出饭店。
原本他加完班正好到饭点,他打算回家煮点吃的,然后出门接孟追回家。
但他走出公司时遇到了回公司办事的设计部刘经理一行人,接着他就走不了了。
刘经理一见他就指着他跟人介绍:“这个小伙子你看着眼熟吧老祁的儿子。”
“老祁还真有几分老祁的影子。”另一人看着祁献直点头。
祁献站在原地好几秒,才朝着面前几个陌生人点了点头。
祁献来这家建筑公司之前其实并不知道公司里有他曾认识的人。不,应该说是他父亲认识的人。
祁献的父亲这一辈子几乎都在与工程和建筑打交道,祁献却没有想到,自己近两个月没有听人提起的名字,从这位刘经理嘴中频繁听到。
他对刘经理并没有多少印象,对别人拉着自己的手臂问个没完的场面也极其不爽,但因为对方一口一个“老祁”,他最后不但没直接走人,反而专注地听着对方说话,生怕漏了哪一句。
就像现在,刘经理非要拉着他一块儿去饭店,他也没有拒绝。
“老祁真是可惜了。”刘经理几乎每一次跟他交谈都会重复这么一句。
祁献捏着茶杯,垂着眼帘没有出声。
“设计部每回开会,我都要把老祁当年那张设计稿拿出来,”刘经理拿筷子在碗上敲了敲,“一个甚至没读过大学的人,凭着对建筑的喜欢从零开始研究,他会盖房子我一点不吃惊,但他画出那张设计稿我是真没想到。”
“可惜啊,最后那张设计稿建成了楼房,他却没看到。”刘经理不无惋惜地说。
祁献仍然没说话,头一仰把杯子里的茶喝光了。
“怎么光喝茶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就叫小祁吧,”刘经理的那位朋友在一旁拿着一只酒杯倒满了,放在了他的面前,“我和老祁也算是故交了,当初他盖市中心那座商场,我记得我还跟他一块儿站在楼顶抽过烟。”
因为他这句话,祁献也没拒绝,把那杯酒给干了。
喝完了他才发现那是杯白酒。
祁献的酒量非常一般,几瓶啤酒就算是他的极限了,一杯白酒下肚,他就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刘经理那几人都喝完了散场了,他还额头抵着桌沿陷在翻天覆地的头疼里。
最后强撑着走出饭店,他想起了还得去接孟追。
但这会儿是没法开车了,他跟孟追打电话时才发现白酒还烧着了他的嗓子,他发出的声音有些哑,清了几回嗓子也无济于事。
祁献听孟追说马上到家,便也没再耽搁,叫了个代驾帮他把车开回小区。
到达之后祁献没直接上楼,而是靠着单元楼外的墙壁等着。
一方面是他喝了酒的后遗症还在,吹吹风兴许能清醒。一方面他想起了送孟追去学校之前,孟追明显有些闷闷不乐。
等在楼下能早一点儿看到孟追,也能早一点儿放心。
但孟追显然没打算让他担心。
孟追一路小跑到了楼下,看到祁献时脚步顿了顿,接着便跟只小兔子似的窜到了他的身侧。
然后孟追担忧地皱眉,试探地伸手,拉了拉他的手。
孟追给自己也煎了个蛋,但是个失败品。
煎完了这个失败品之后,他才给祁献做好了那个成品。
但那个成品的外观也不算很成功,和搜索出来的图片简直不是一个模样,蛋煎得不够圆,香肠的心形外框也歪了一侧,难怪祁献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猜出那是心形。
他作为一个绘画半从业者,当然也能看得出来自己给香肠和鸡蛋做的这张图案不算合格,但眼下重新做一个又明显不够时间了,他只能自我催眠祁献能够慧眼识珠地认出来。
孟追将自己那个稍焦的煎蛋吃完了才走出厨房,他端着小米粥往嘴里猛灌,才能把堵在自己喉咙的那一块鸡蛋咽下去。
他走到饭桌旁时,祁献正拿着刀叉默默看着那块煎蛋,而一旁的小米粥已经见了底。
今天煮小米粥的时候他给多搁了一勺糖,原本还担心会不会太甜了,但现在看来祁献似乎很爱吃甜。
孟追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一刚获得的讯息,又以余光看到祁献终于动手将刀叉切向了煎蛋的中央。
“心”被切掉了一半,祁献将煎蛋连带香肠的一部分一同送入了口中,慢慢咀嚼着。
“煎蛋好像盐放少了。”孟追小声说着,并偷偷打量着祁献的神色。
看到他特意煎成心形的鸡蛋,不知祁献会不会有所察觉。
但是目前看来,祁献好像只关注了煎蛋的味道,对形状似乎毫无兴趣。
“香肠稍微有点焦,”祁献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已经很不错了。”
孟追唇角往上一弯,他听出祁献补充的那句是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里顿时一阵窝心。
“不过,香肠为什么要煎成这个形状”祁献指了指已经被他切断的香肠。
他这么一问,孟追马上抬起头,十分期待地用几乎是星星眼的目光看着他。
祁献用刀叉拨了拨香肠剩下的那一条长条儿:“还挺有创意的,像个苹果。”
“苹……”孟追的嘴角顿时一垮。
“嗯”祁献抬眼看向他,“或者是桔子”
什么呀……
难道我真把形状歪得这么离谱
孟追伸头去看,然而香肠早已经不复当初,他想重新辨认也无济于事了。
孟追心里闷闷地想着,今天下班以后我得把苹果和心脏的素描重新画个十来张才行,是我的技术退步了么。
祁献看出来他不太开心,又安慰了他一句:“挺好的,我做菜从来不懂得摆盘,毫无卖相。”
“但是你做的菜味道比较好呀。”孟追说。
“你还没吃过我做的菜吧”祁献挑了挑眉。
孟追完全靠滤镜和幻想说了刚才那句话,如今想收回也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说:“我猜的,你从那么小开始就会做菜,一定做得很好吃。”
祁献不置可否,吃完了煎蛋之后和孟追一同收拾了碗筷,接着一同出门去公司。
“我今天应该不用加班,”走在路上,祁献忽然说了句,“暗房今天中午也应该能完工了。”
“真的是不是从今天开始就能洗照片了”孟追欣喜地问。
“装修完还得再放一段时间,但是今天可以先进去看看。”祁献说,“当作是庆祝,我今天在家里做饭吧。”
祁献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淡无奇,街边甚至有一辆车子不合时宜地呼啸而过,让孟追更加不能确信自己听到的。
“你要做饭”他惊喜得心脏狂跳。
“嗯,总不能一直让你做饭。”祁献看了他一眼。
“好啊,好啊。”孟追高兴得非常明显,一个劲儿地重复着。
“所以,你想想晚上想吃什么,我下了班之后带回去。”祁献看着他说。
孟追在上班的间隙里便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想要吃什么。
但其实只要是祁献做的,哪怕是清粥小菜他也能尝出山珍海味来。
考虑了一整天,都已经接近下班了,他仍旧没有给出一个正确答案。
作完图稍事休息时,或是趁着去茶水间倒咖啡的功夫,孟追在几家食谱网站上翻了又翻,看到几款菜品很感兴趣,但又不愿意让下班后已经很疲累的祁献做太复杂的菜。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日万最后一天了。小天使们要回学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