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的姻缘线断了》
“啧。”女人极为粗暴地打了一下他的头, 不耐烦道:“力气小点儿, 想痛死我”
少年被拍得头一偏, 顿一顿,又凑上前来吮吸。
时沛目瞪口呆, 这究竟是个什么走向这是个什么世界吸血鬼玄幻然而屋内的摆设明显是古代的样子,而且少年也没有吸血鬼的尖牙。
不一会儿,少年瞳仁里的红色渐渐消退。女人一脚把他踹开:“喝完了, 就赶紧滚蛋。”
少年默默地擦掉嘴角的血迹, 穿上叠在一边的长衫, 所有被虐打所留下的痕迹, 都藏在了衣服里, 外表上看不出一丝异样。
他沉默地转身, 向门外走去。
这时, 时沛在坚持不懈的挣扎下, 终于夺取了这具身体的主动权。她连忙道:“等一下!”
少年顿住了脚步, 抿着唇,警惕地回头看她。他怕她气没撒够, 又要毒打他一顿。
然而时沛只是想了想, 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 上前两步交给他,“回去以后, 吃一粒,伤口就会好起来。”
少年低头打开瓶塞,几颗回元丹静静躺在当中。
此丹由上品灵药制成, 修复伤口能力极强,无论多重的伤,只要服用一颗即可完好如新,极为珍贵,就算是女子这种身份的人,估计也只有这么几颗。
她以为给他这一点施舍他就会就感激涕零吗可笑。
他把瓷瓶收进袖袋,并没有多看时沛一眼,推开门走了。
时沛凝神细看他的脚底,看到一根十分熟悉的、浑身散发着万恶气息的红线,不由得摇摇头:她的任务对象,好像一个比一个混得惨啊!
一回生二回熟,时沛坐回床边,开始调取原主的记忆。
在中原的土地上,那不为世人所知的密林深处,隐藏着许多修仙门派,时沛现在所处的玉庭山正是其中一处。玉庭山共有十二峰,主峰为掌门尘胥真人的居所,其他十一峰分别由掌门的师兄妹掌管。
原主正是其中鸾音峰的峰主,秦溪云,元婴中期修为。她门下共有二十八位徒弟,少年是其中修为最差的吊车尾——杜衡。
要说这杜衡的身世,就得提起他母亲杜雨芊。
杜雨芊由仙入魔,修炼邪门功法,通过吸收人血来提升境界,成为四海八荒第一位血魔。她无恶不作,且极为厌恶修真界,出于报复之意,她隐藏魔气勾引当年的玉庭山掌门秦岐,也就是杜衡的父亲。最后真相败露,秦岐甘愿为杜雨芊叛出修真界,两人双双潜逃。
最后杜雨芊产下杜衡,几位修士大能趁杜雨芊产后虚弱之时将其击毙,秦岐则带着刚出生的杜衡逃了。
七年之后,秦岐悄悄出现,他把杜衡交托给自己的义妹秦溪云,为了避免怀疑,将原本姓秦的杜衡改为杜,混入参加选拔的童子当中,而后由秦溪云选中。秦岐则为了寻找复活杜雨芊的方法再度离开,丝毫不顾秦溪云挽留。
由于母亲的关系,杜衡体质十分奇怪,平常都和正常人无异,但是每月都要喝一次人血,不然体内就会真气紊乱,四处冲撞,直至爆体而亡。
这血液,自然只能由唯一知道真相的秦溪云来提供。
所有认识秦溪云的都赞她温柔善良、气质出尘,而事实上,她却是一个心理极度扭曲的伪善之人。
她这种性格的养成和义兄的经历有很大关系。
她无父无母,从小与秦岐一起长大,对秦岐抱有极强的占有欲。她恨杜雨芊抢走了她的哥哥,也恨秦岐为了杜雨芊背叛他们兄妹二人的感情,而杜衡让她无时无刻不想到杜雨芊这个贱女人,更别提他还拥有如此奇怪的体质。
自从杜衡入了秦溪云的门下,便是真正进入了修罗地狱,隔三差五便要遭受她非人的折磨。渴望亲情的小杜衡一开始还会偷偷叫秦溪云姑姑,后来便再也没有了。
回忆到此处,时沛叹了口气。
稚子无辜,杜衡却完全成了父辈恩怨的发泄品。时沛决定以后一定要对他很好很好,还要改掉他现在已经被秦溪云养歪了的性格。
可她转念一想,又立刻想到了她上一个世界失败的任务。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与谢迢过度接触而造成的。而这个世界杜衡对秦溪云的恨正好能避免这样的情况,所以,她不光要对杜衡好,还要不着痕迹的好。
唉,当媒婆是个技术活。
不过目前她最想做的,是在这修仙门派实地游览观光一番。
推开门,外头云蒸霞蔚,紫光满天,鸾鸟齐舞。弟子皆着水碧色青衣,面貌出尘,见了她纷纷低头行礼。
时沛心里惊奇不已,面上却不显,端着一副玄妙清高之色。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行至一处僻静处,听见一阵激烈的争执声。
她立刻躲到树后面看去,只见一群小修士围着一个小少年,正是杜衡。
为首的是他们这一代资质最好的周景,他鼻孔朝天,颇为嚣张地戳了戳杜衡脑袋,叉着腰道:“叫你去打水给我们洗脚,一去就是半个时辰,肯定是到哪里贪玩去了!谁给你的狗胆!”
杜衡提着一桶水,低着脑袋,声音阴阴沉沉:“我没有。”
“还敢狡辩那你说说,你去哪了!”
杜衡不说话了。
他当然不能说,他是血瘾犯了,去找秦溪云,结果被毒打了一顿。
周景极为嚣张地笑起来,其他的小萝卜头唯他马首是瞻,纷纷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没爹没娘教养的东西,果然撒谎成性!”
杜衡一下就把水桶丢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怒吼,仿若狼哞:“我有爹娘!”
几个小修士被吓了一跳,周景最先回过神来,揪起他的衣领,斜睨着他身侧紧握的拳头,“哟,废材还挺凶想打我是吧,来呀,照着这儿打!”他指着自己的脸颊:“你有屁的爹娘,溪云峰主都说了你是个孤儿!”
砰地一声,杜衡一拳就揍在了他脸上,把他头打得偏到一边去。
时沛在心里暗暗叫好。
周景没想到平时好欺负的杜衡真的会打自己,他捂着自己的脸颊,怒了,“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本少爷!大家伙儿,上!给我揍他!”
一群人气势汹汹冲上去,杜衡抱头蹲在地上。
忽然一阵骤风刮过,吹落了那树上碧绿的叶片,叶片乘着风极速飞来,嗖嗖几下划破了他们的手背和脸蛋。
几人倒退数步,周景左脸淤青,右脸又被割出血痕,他只好双手捧着肉脸,满脸惊恐,样子颇为好笑。
“哪里来的妖风竟在此处伤人”
四下一片平静,唯有日光温和。
时沛躲在树后,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还好还好,她情急之下不自觉地就使出法术,竟然行云流水,收放自如,应该是这具身体本能反应。
周景看那蹲在地上那一脸平静的人,竟然只有他没有叶片割伤。
他怒从心起,召集一众同伙再次冲上去围殴杜衡。
疾风又起,这次不再仁慈,直接割断他们的裤腰带,只见唰唰刷,众人的裤子纷纷掉落,露出一排白花花的屁股蛋。
这下一众小修士纷纷窘迫地低头提裤子,遮了前面露后面,阵脚大乱。周景忙得不行,又要遮脸,又要挡鸟,恨不得生出第三只手来。
他不敢恋战,带着一众跟班,攥着裤腰小内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远远抛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衡面露疑惑,吃力地站起身来,还没站稳就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时沛从树后小心翼翼转出来,推了推杜衡,没醒。她只好把他打横抱起来。
十岁的小孩子细手细脚,身上没有几两肉,比同龄的孩子身量都要矮小些,看起来就是长期营养不足的模样。他受到同辈师兄弟的欺负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
小孩子不辨是非,最会受长辈态度影响,秦溪云平日里有意无意忽视杜衡,小弟子们都看在眼里。
时沛抱着杜衡走出几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迷路了。她招来青鸟,让它在前面带路,施了个术法隐匿二人身形,找到杜衡住所。
整个院子里,杜衡住的是最差最破的一间。一进门,入眼的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别无其他。墙上长满青苔,床上的棉被也是破的。
难以想象在鸾音峰这个仙修之地还有这么破败的地方。
她把小孩放到床上,拂开他额前过长的碎发。他太瘦了,脸颊两侧微微凹陷,眉眼也普通,倒是眉尾偏下的位置又一点黑痣,莫名给整张脸添了一丝亮色。
她叹了口气,给他盖上被子,却发现他领口露出一点青紫色瘢痕,扒开衣领来看,里面满满都是鞭伤,他根本没有吃丹药!
都伤成这样了,他为什么不吃是舍不得吧。
时沛从他袖袋里摸出瓷瓶,倒出一颗回元丹塞进他嘴里。回元丹入口即化,无需吞咽。她又待了一会儿,直到他呼吸逐渐平稳,才起身离开。
回去鸾音殿的路上,时沛忽然觉得一阵晕眩,再度睁眼之时,她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黑暗空间里!
秦溪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随后疑惑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她分明记得自己之前还在鸾音殿里,怎么一转眼就到了外面她皱起眉摇了摇脑袋,罢了,或许是她一时迷怔了。
时沛缩在识海里瑟瑟发抖:尼玛要不要这么玩她啊这根本就不是简单的魂穿好吗
她居然穿成了秦溪云的第二人格!
时沛想了想,叮嘱道:“你这几日多探探其他丫鬟们的口风,特别是那些资历较老的,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
白露用力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时沛摸摸她的脑袋,这小丫头很会使些小聪明,她倒是不担心。
“走,回去给我做荔枝膏吃。”
荔枝膏是以乌梅、桂皮混上蜂蜜熬制而成,酸甜甘冽,清凉解渴。白露做的荔枝膏堪称一绝,时沛在沥县时就非常爱喝。
回到碧澜院,几个丫鬟忙前忙后地伺候她,两个给她按肩捶腿,一个给她剥葡萄吃。
时沛美滋滋地享受着,不一会儿就困了。
白露撩开床帐,服侍她上床,摇着头道:“主子近来可是越来越贪睡了。”
时沛心说,都怪谢迢,晚上不让她睡床,她只能睡脚踏板。脚踏板硬邦邦的,睡起来腰酸背痛,睡眠质量差得要命,白天不困才怪。
昏昏欲睡间,时沛决定将勾引战略的第二步提上日程——占领床铺。
晚上谢迢跨进房来,时沛正在逗鹦鹉。
那鹦鹉浑身雪白,脸侧有两坨腮红,脑袋上还顶着一撮鹅黄色的呆毛,眼睛跟黑曜石似的,在笼子里上蹿下跳,煞是可爱。
时沛笑道:“在沥县的时候,我向王爷抱怨过无聊。没想到您竟然记在了心上,特意送了只鹦鹉来给我解闷。”
谢迢微微一顿,语气有些僵硬:“什么鹦鹉本王不知。”
“唔,”时沛见他不承认,便没有戳破,只是对着鹦鹉说:“小白,谢谢你呀,以后都有你陪着我玩,逗我开心了。”
谢迢抽了抽嘴角:“什么小白,如此难听的名字,你也叫得出口。”
时沛挑挑眉,“我爱取啥名就取啥名,反正这鹦鹉又不是您送的,您的手也未免伸得太长了吧。”
谢迢一拍桌子,怒了,“丁眉音!你最近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完了,生气了,得顺毛。
识时务者为俊杰,时沛主动扎起了马步。
谢迢:……
骂也骂不了,能怎么办,只能暂时放过她。
一个时辰后,时沛无比娴熟地瘫倒在地装腿软。
谢迢已经对她的赖皮程度不抱期望,还没等她开口,就铁青着脸上前,把人抱了起来。
刚准备把人丢到脚踏上,平时表现得都很乖巧的时沛,这回抓着他的衣领不撒手了。
谢迢被卡着脖子,高大的身躯憋屈地弓着,脸瞬间就冷了下来,“丁眉音,松手。”
时沛的脸离谢迢只有一拳的距离,两人对视片刻,她弯起眉眼,“王爷,我想睡床,您抱我去床上吧。”
谢迢额角青筋暴跳,“不要无理取闹。”
时沛可怜兮兮地道:“脚踏又冷又硬,简直不是给人睡的,我睡了几天,骨头都要散啦。您要是不信,也来睡一晚试试”
谢迢不为所动,强硬地把她的手拉了下来。
“你弄痛我了。”时沛不高兴地揉着手腕。
谢迢轻轻扫了一眼她手腕上红色的淤痕,抿了抿唇躺上床去。她的皮肤是豆腐做的吗怎么这么嫩明明自己也没有用多大力气……
昀王很生气,生气中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甚至忘了用手帕给自己的手消毒。
眼前的女人恨恨地躺倒,刚消停了一会儿,床下又传来细细的痛吟。
谢迢忍了忍,没忍住,一掀被子坐起来,脸色阴得可怕,“丁眉音,你到底想做什么!”
等了片刻,却没人回答他。
他俯身查看,却见时沛捂着腹部躺在那里,脸色白得吓人,额满是冷汗。
谢迢皱眉,“怎么了”
时沛咬着唇,断断续续地答道:“肚子有点疼,可能是东西吃得杂了些……”
谢迢掀开被子,“我去唤大夫。”
时沛眼疾手快拽住他袖子,虚弱地眨巴着眼睛,“不必,让我在床上躺一会儿就行……”
谢迢缓过神来,“……你在欺骗本王”
时沛刚想回答,腹中又是一阵翻搅,不由得蜷起身子。
谢迢脸色变了变,立刻将她抱到床上,时沛背部接触到软绵绵的床铺那一霎,舒服得喟叹一声。
最后传了大夫也没看出所以然来,只说是体虚,调养一阵就能好。
没过多久,时沛的腹痛自动消退,大夫告退,体贴地关上房门。
谢迢回头,就见时沛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控诉他:“都怪你,天天让我扎马步,劳累过度才会体虚。”
谢迢:……
他翻身上床,冷着声音警告她:“要睡就好好睡,休想做些不规矩的事情,不然我马上就把你丢下去。”
时沛发现了,调戏禁欲王爷是会上瘾的。
在逐渐变态的边缘微微试探。
她装作什么也听不懂的样子,侧过头,故意朝他耳朵吹了一口气,小声问道:“什么是不规矩的事情呀”
“丁眉音!”谢迢跟被烫到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
时沛半张脸埋在被褥里,无辜地眨了眨眼,“王爷您怎么起来了要小解么我让下人给您拿便盆”
谢迢脸色青了又白,半晌,默默躺了回去,“……不必。”
他翻了个身,发觉不对,又翻了回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剁掉你一根手指头,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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