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后来祝曜渊跟钟文冉提起那件事, 钟文冉对他的评价只有三个字:臭流氓。
那时的祝曜渊还不知道他干了件从来没人敢做的大事,钟文冉是他们系唯一的一个omega, 还是千年难得一遇既好看又是omega的omega,觊觎他的大有人在,不过碍于他的性格, 从没有人敢明面上追求他,都是暗示一阵后, 见他不回应也就作罢。
而他身上沾着一闻就能闻到的alpha信息素回去后, 被好多认识的人撞见,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一天,全系的alpha们都知道自己失恋了。
祝曜渊喜滋滋的回了omega们闹事的地方,却看见整个街道的人围成了个圈,里面的人集体保持肃静,外圈的人叽叽喳喳:
“死人了死人了,好像踩死个alpha。”
“天呐, 踩死的太倒霉了吧。”
“能再往里挤挤吗我想看。”
“不能了——哎这有个军人!给他让下路!”
祝曜渊猝不及防又成为众矢之的,刚被拳打脚踢的背部还隐隐作痛, 但他只能强作镇定, 在这群明显慌了神的omega中间穿过去,看向里面。
里面被黄条圈了起来,有几个他认识的战友守着,他过去,低声问:“人死了”
战友告诉他, 这alpha是被人从站台推下去的,先是被摔而后被踩,等发现时已经没气了,他们只能暂时把现场控制住,看上面怎么下命令处理。
祝曜渊心情沉重。
私心里,他觉得这群omega简直是无理取闹,国家对他们的待遇虽说没做到abo三性平等,但也是史无前例的保护、重视。
他们alpha保护他们免于战争的鞭挞,牢牢地守住了这个国家的和平,可外患还未解决,这又闹起了内忧。
他认得这个死亡的alpha,他们曾经还一起支援过前线,炮.火.纷飞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却死在了这么个近乎于笑话的起义中,以一种更加可笑的死因。
外圈的人们还在说话,或小声、或大声,喧哗声占据了整个街道,钻进耳朵中,像隔了层纱布的另一个世界。
祝曜渊突然忍不住了,拿出.枪.来,朝天开了一.枪,在寂静的几秒钟吼道:“立正摘帽!敬礼!”
——全场人看着他们齐刷刷立正,摘下帽子,对死亡的战友行了个极其标准的军礼。
祝曜渊出院的那天,钟文冉照旧给他买了饭,医生说他需要忌口的食物已经不多了,于是他买的这顿饭是祝曜渊住院期间吃过最丰盛的一顿。
他在钟文冉面前没以往那么注意形象,甚至多了几分亲近和熟稔,不是刻意做出来的自来熟,而是好像他们真的在一起生活过很多年一样。
钟文冉很多时候觉得很疑惑,因为祝曜渊总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什么东西,甚至比他本人还熟悉。
有几次他们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待着,他在看书,而祝曜渊处理工作,他到时间要走了,刚站起来,祝曜渊便伸出去揽他。
他倒在他的怀中,祝曜渊低头,嘴唇刚碰到他的脸,又硬生生收了回去,犹如大梦初醒,松开他,道:“不好意思,有些……情不自禁。”
钟文冉没说什么——他觉得祝曜渊的动作太熟练,好像理所当然,叫他也忍不住迷惑。
出院后,他们各自回归工作,祝曜渊又继续开始接送钟文冉上下班,两人默契的没有提起他之前说要放弃的话。
到了周末,祝曜渊回了趟本家。
他到本家时,甄祖秋正拉着摸摸在河塘旁散步,摸摸长大了不少,被喂得油光水滑,见到他便使劲摇尾巴。
祝曜渊在甄祖秋温柔祥和的目光中站住,他没什么表情,让护工们全部进屋了,摸摸留了下来,对着他的小腿蹭。
甄祖秋问:“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祝曜渊边说,边往她的衣领摸,甄祖秋虽然很疑惑,却没躲,几秒钟后,他从她的衣领里摸出个微型监听器,故意对着监听器道,“只是上次跟您讲过的那个omega,他拒绝了我。”
甄祖秋盯着监听器——虽然她平时接触不到这种东西,但监听器还是认识的。她诧异的瞪大眼睛,捂住嘴。
祝曜渊从口袋里拿出团粘性物体,神色自然的把收音口堵住,对着母亲慌张的眼神说:“好了,周围可能还有人监视,您尽量小声。”
甄祖秋收敛了下表情,眼泪却溢满眼眶,她的声音有点哑:“你……”
祝曜渊道:“我全想起来了。”
也想起来了他的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帝国高层本身和他们家的交集并不多,祝博安从不参.政,也不与身份敏.感的人往来,他就做他满身铜臭的商人,人到中年,功成名就,租了个庄园天天钓鱼也挺好。
祝博安事业心强,同时也顾家,祝曜渊参军那几年,是他们父子俩分别最久的一次,也是公司里动荡最厉害的几年。
可这一切祝曜渊通通不知道。
他在谈恋爱。
那时候他与钟文冉正在热恋期,他追求了钟文冉半年多,从确定心意到在一起,他请了无数次的假,被上级训斥了无数次,可是一颗心永远扑在钟文冉身上,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魂牵梦萦、魂不守舍。
钟文冉全校都知道他被个alpha纠缠了半年之久,两人成双出入,后来在一起后更是如胶似漆,站他们旁边一会儿就能甜掉牙的那种。
因为祝曜渊喜欢亲他,各种角度、各种地方,没人的地方就抱着他腻腻乎乎的亲,有时为了讨吻还耍心机,比如说玩小游戏。
钟文冉输了就亲他一个,他输了就亲钟文冉一下。
怎么着都是他占便宜。
祝曜渊如今想起来脸上还会浮起笑容,可是因为是在甄祖秋面前,那笑容并不深。
因为在他甜甜蜜蜜的期间,他的父亲祝博安正焦头烂额的摆平各种事情,有时是合作公司的突然反悔,有时是低下员工出错而造成的损失。
都是些耗人心力的事情,所有人都以为不过是些意外,直到后来——合作公司有了更好的发展,出错的员工辞了职去了更大的公司。
仿佛只要和他们家公司作对,就能换个更好的未来。
祝曜渊咬牙切齿:“是袁百川,我在失忆之前已经查出来了他,可是被他抢先下了手,用催眠篡改了我的记忆。”
所谓高层,不过是一窝手眼通天、丑陋肮脏的妖魔鬼怪。
他们以袁百川为首,几乎能控制整个国家,他们唯利是图、冷血、且阴狠,天天有记者报道他们慈善、博爱,却鲜少有人敢说实话。
国王同样被他们的权利所蒙蔽住了眼睛,用无法无天来形容他们也不为过。
“我在前几天看过,公司里的某些收益总会无缘无故缺失,流向某个不知名账户,”祝曜渊道,“账本做得很精明,我失忆时才一直没发现……”
摸摸突然对着某个方向摇起尾巴叫,祝曜渊低下头看摸摸,余光瞥见某棵树后匆匆闪过的衣角,随即抬头,表情若无其事:“您照顾好自己,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他把手中监听器上的监听阻隔胶揪下来,而后扔掉监听器,装作是不小心掉下来的。
甄祖秋眼睛通红,哭得有些肿了,她知道越掩饰就越有问题,便不遮挡,被祝曜渊扶着进屋。
两个护工走过来,她就对着祝曜渊道:“我和你父亲已经阴阳两隔,你要好好珍惜能与心上人相处的日子,哪怕他还没接受你。”
祝曜渊点头:“是,我会好好珍惜他。”
“为人父母,看着孩子难受,心里也是好受不了的,”甄祖秋握住他的手,“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说了,有空记得带他来,母亲想看看他。”
她说着说着又要哭似的,祝曜渊连忙安慰,两人不痛不痒的又聊了几句。
要走时,甄祖秋跟着祝曜渊送到了门外,祝曜渊从车中回头,正看见母亲极度压抑着悲伤的眼神。
他的心中既是恨,又是难受。
祝曜渊再次见到钟文冉,是在钟文冉的校园里。
他打从做完任务回去后,便经常走神,有时候想钟文冉含羞带怒的眼睛,有时候是他身上那股好闻的信息素,还有他把他的手握在掌心时的柔嫩触感。
当时没觉得多暧昧,再想起来时,心中就只剩下旖旎的幻想,几次想得心痒痒。
幸亏他问了钟文冉名字和学校,即使在一个成千上万人的学校中找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可只要有心,一个omega总不至于打听不到。
于是他借着部队放假,穿着便服混进了钟文冉的学校里。
那时候正是春天,校园中有很多绿化带,种了不少花草树木,其中大部分已经完全盛开,花香沿着空气传播到每个角落,十分沁人心扉。
他走在一条鹅卵石小道上,在馨香惬意的氛围中慢慢悠悠走着。
就这样走了片刻,遍天的春色中,他听见有人喊:“钟文冉!”声音似乎近在耳畔。
祝曜渊就回过了头,正好瞧见了坐在小亭子中的钟文冉,他面前摆了很多书,都展开着,垂头很是认真的看着,并没听见有人叫他。
他的下巴尖尖的,侧着脸时弧度犹为明显,垂下眼时,睫毛长长的,像黑色的羽毛。天不冷,他就仅穿了件单衫,半举着小臂翻书,衣服滑下去,露出来的肌肤白皙光滑,线条流畅好看。
这副画面,就跟祝曜渊梦境里走出来的画儿似的,他舍不得眨眼,就直愣愣的盯着看,直到钟文冉也感受到他炙热的视线,疑惑地转头。
甫一对视,他便也愣住了。
不过他的愣是惊讶的愣,与祝曜渊有本质上的不同,随即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收拾书赶紧跑!
但祝曜渊好不容易遇见他,又怎么能让他从眼皮子底下溜了箭步冲上前去挡住他的路:“你怎么见到我就跑啊 ”
尽管钟文冉很想回他一句“你也不看看你干了什么事”,但终究是忍住了,闷声道:“我还有事。”
叫他的同学见他这边情况不妙,靠近后,突然闻到祝曜渊身上正因为心花怒放而释放的信息素,登时一懵,发现味道很熟悉,好像前几天刚从钟文冉身上闻到过同款。
他看二人眼神、站姿都很暧昧,连忙退后,去给几个alpha传小道消息去了。
“什么事”祝曜渊挑眉,似笑非笑,“叫你的同学都走了。”
钟文冉抱着书,不敢看他的眼睛,拙劣的换话题:“你不是军人吗,怎么会在我们学校”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有很多,他可以找很多借口,甚至可以撒谎。
但当他盯住钟文冉的眼睛,打量他红润的嘴唇,觉得——是alpha就该坦荡点,看上一个人又没什么好丢脸的。
尤其是在心上人的面前。
于是他停顿片刻,说:“打那天回去后,我就总是想你。”
钟文冉有些懵懂,似乎没听明白。
“我为那天我粗鲁的行为道歉,回去后我反思了很久,擅自用唾液去给一个omega消毒实在太不礼貌了。”
“如果你是因为这来找我,”钟文冉说,“那我原谅你了,没有关系。”
“不,不是,”祝曜渊向前了点,清咳了两声,耳根悄然无息的红了,“我还想了很久另一个问题,刚刚我看到你,心里好像有了答案。”
钟文冉后退:“什么”
祝曜渊把他逼到桌子边,却不敢随便伸出手去触碰他,目光似藏着团火,要把钟文冉烧起来,“我想,我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口水去给你消毒”
钟文冉当然回答不上来这莫名其妙的问题,但那天那种又羞又恼的感觉又来了,让他无所适从。
“我觉得是因为……”祝曜渊喉结上下滑动,“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对你动了别的心思。”
……
祝曜渊人生第一次的告白就告得像在调戏人,语气游走在下流与龌龊的灰色地带,可天知道他只是想表达下他对钟文冉心动了而已。
他把方向盘打了一圈,拐进钟文冉家的小区,手机上传来张聪发来的消息。
等停车后,他拿起来一看——又是关于杨嘉的事情,这次是说查出来了他最近在钟文冉的办公室工作,同时还在倒卖违规药物。
那些因为药物所得的钱,最终会被打到个不知名账户中,对方来头太大,他不敢随便查,只能先搁置。
祝曜渊还没告诉他自己恢复记忆的事情,但他决定先瞒着,便回道:那就别查了。
他当初去参军,一共在部队待了四年,学校里给他报送了个普通大学,直接是按休学来算的,他大学前两年根本没读,后来退伍用了后两年时间读了四年的课程,这两年简直比部队里训练还累,他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段日子。
结果真就那么忘了,还忘得很彻底,别人改换了他的记忆,还强塞进来个“朋友”,他居然一直没觉到不对劲。
想到此,祝曜渊又想起这空空荡荡的几年,没有钟文冉,没有父母的温情,他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甚至一不小心就要这么囫囵过了一生。
他点燃了根烟,刚打开窗户,便看见钟文冉从单元门口出来,手中拎着垃圾要扔。
扔完垃圾,钟文冉扭过头,视线从祝曜渊的车上一扫而过,紧接着顿住。
祝曜渊捻灭烟头,打开车门走出去,冲着他挥手:“宝儿,过来。”
钟文冉有点踟蹰,看周围没人,还是乖乖地过去了,走到他身边,抬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祝曜渊低头,在他额头上偷了个香,“想你了。”
钟文冉捂住额头,耳根有点红,片刻后镇定道:“你可以跟我打电话。”
祝曜渊瞅他一本正经的就心痒难耐,想捏着他的脸使劲嘬两口,但他还记着钟文冉同样忘记了他,便忍了下来。
“对了,”钟文冉突然想到什么,面容平静,“前两天我把拒绝匹配书撤销了。”
祝曜渊惊讶的看着他,霎时间激动盈满他的心底,他重复了遍:“你取消了”
钟文冉“嗯”声:“现在我们还有半年多的时间来了解彼此。”
反正四周无人,祝曜渊决定让忍耐什么都去一边,他猛地抱住钟文冉,把他摁在怀里,甚至想把他抱起来转圈。
他把头埋在钟文冉的脖颈间,使劲嗅他的信息素,还摇头磨蹭着乱动,像是因为太开心而控制不住自己了,边蹭边道:“大宝贝儿,你怎么那么甜啊。”
钟文冉没料到他的反应会是这样,差点没站稳摔倒,狼狈的整理衣服:“我不知道……”
“我们从现在开始,任何的接触从法律上讲都是合法的,”祝曜渊抱住他的腰,趴在他耳边,“那在你这儿呢我合法了吗”
钟文冉更回答不上来,他惯用沉默来逃避。
“没关系,”祝曜渊却不在乎这个了,他摸到钟文冉的手,握在掌心,眼睛亮晶晶,似乎有泪,“这次你没推开我,我就当我是合法了。”
他突然这样豁达,钟文冉以为是自己之前伤透了他的心,心中一下子掺了些歉意。
因为他自认为对祝曜渊还是没有爱情的,仅有的那些,也只是愧疚。
祝曜渊的欢喜让他感到难过。
隔天钟文冉去上班,祝曜渊来接他,到研究所之前还和往常一样,但当他解开安全带要下车时,车门却锁住了。
转过头,祝曜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没有早安吻吗”
钟文冉一下子手足无措,他还愣着,那边祝曜渊已经倾身过来,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食指轻轻摩挲,眼神深沉:“那我自己来讨了。”
说完他就低头把唇贴了上去。
柔软、湿润的唇部相触,钟文冉浑身僵硬,祝曜渊跟逗小狗似的,时不时还挠他的下巴,紧接着把舌头伸进去,黏黏糊糊的吸他。
他把他抵在车椅上亲了会儿,直到钟文冉的手软绵绵地搭上他的胸膛,他才松开嘴,捧住钟文冉的脸又轻轻亲了两口。
“新的一天,早安。”他说。
钟文冉晕晕乎乎进了办公室,坐到座位上后,有同事调侃他:“小钟涂口红了吗这是,嘴好红啊。”
他连忙摇头,忍住了捂嘴的冲动,正巧这时杨嘉推门而入,与他的目光撞上,脸色很是奇怪。
钟文冉一直尽量避免和他有什么交集,但抵不住同在一个岗位工作,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加上他刻意的靠近,给钟文冉的感觉就像黏上了块怎么都甩不掉的牛皮糖。
可今天他一反常态,进来送了份资料后,便默默退了出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中午午休,钟文冉在实验室里泡着,忘了让助理给买饭,他正把个样本放显微镜下观察,左胳膊却被什么东西碰了下。
他抬起头,看见杨嘉拿着饭,淡笑道:“老师还没吃饭呢吧。”
“你的隔离服呢”钟文冉皱眉,“我不是很饿,你自己吃吧,赶紧出去。”
杨嘉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置若罔闻,把饭放在操作台的边上,斜倚住台沿,表情颓然、阴翳,“你和他在一起了吗”
钟文冉见他实在顽固,头疼的摘下隔离手套,冷声道:“是,所以你不要再来纠缠了。”
杨嘉却上前一步,用一种急切的腔调说:“祝曜渊他根本不爱你,你不要被他骗了!”
钟文冉突然笑了笑,“他不爱我难道你就爱了”
“他才开始看你离过婚,就说过……说过不要这段婚姻,”杨嘉眼睛通红,“而我……爱你,我爱你爱到能为你去死,老师,请您相信我……”
“为我去死,”钟文冉重复这句话,带些讽刺,“是恨不能让所有接近我的男人去死吧,杨嘉,有些事情我没戳穿,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杨嘉被他冷漠的眼神刺痛,不禁后退。
在钟文冉回到研究所的第三天,无意间听见几个助理在讨论杨嘉竟然用化妆品,还是很多遮瑕美白的膏体,他想起那天绑架他的绑匪,就这么起了疑心。
但杨嘉盯他盯得紧,他没办法接近他的书桌,只能拜托助理去看了看,看完后拍了照给他,果然全是遮挡肌肤瑕疵用的,一件别的用途的都没有。
然后他又让助理趁着杨嘉洗手去看他的手,果不其然又发现了个牙印的疤痕。
钟文冉一直以为杨嘉是个温润腼腆的大男孩,他的喜欢应该也会在遭到拒绝后适可而止。
但扒掉他具有欺骗性的外表后,其实他的性格偏激、阴暗,还颇有几分不死不休的劲头——那天绑架他的人是杨嘉,而那个醉汉应该也是他雇的。
钟文冉觉得心累,他怎么都搞不懂,为什么所有喜欢他的人都要这样,先是祝曜渊,而后是杨嘉。
他想起那天挥在祝曜渊头上的一棍子还心有余悸,至今祝曜渊的头上还贴着块纱布没拆,有几次他差点没忍住想质问他,但怕再触怒他,便都忍了。
没想到他依旧不死心。
钟文冉道:“你能喜欢我,我感觉很荣幸,但也仅止于此了,再多的话对我来说就成了种负担,更是种灾难,没有人愿意承受一份这样的爱,你懂吗”
杨嘉怔忪地张了张嘴。
“算了,我管你懂不懂呢,”钟文冉揉了揉太阳穴,叹口气,“你如果再和以前一样偏激,我会考虑辞职去别的你找不到的地方,所以……”
“到此为止吧。”
下午祝曜渊来接钟文冉,发现钟文冉情绪低落,没精打采的。
他以为他工作了一天太累,所以便体贴的保持安静,不说话吵他,专心开车去饭馆,如此安静了一路,到了店门口时,钟文冉却坐着没下车。
祝曜渊去牵他的手,紧紧攥住,道:“怎么了去吃饭吧。”
他把人的手结结实实地握手里,才发现他比几年前要瘦得多,好像就只有一把骨头,摸着都硌手。
霎时间他的心中酸涩不已,说不上什么滋味,低头细细打量钟文冉的手,还是一样的纤细,但没肉了,泛着不健康的苍白,往下握他的手腕,拇指和中指相触的地方多出来一大截。
他的宝儿是从什么时候这么瘦了。
钟文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兀自沉默了一会儿,把手抽出来,低声道:“有件事……我瞒了你很久。”
祝曜渊被他严肃的表情给镇住,觉得这个开头特别像出轨的丈夫跟妻子摊牌。
但好在不是,钟文冉说:“是关于我们那次被绑架,其实我不久前知道了行凶者是谁,但一直没跟你说。”
他总觉得说出来有些挑拨两人的朋友关系,可不说心中又不安宁。
今天杨嘉的态度,终究还是让他决定说出来,万一哪天杨嘉又心血来潮想要没事找事,把毫无防备的祝曜渊叫出去,他的隐瞒反而害了祝曜渊。
于是他把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祝曜渊,说完后两人同时安静下来。
片刻后,祝曜渊笑了下,“说实话,我挺理解他的。”
钟文冉一脸的疑惑和欲言又止。
“因为如果有一天你这样对我,还跟我说那么绝情的话,我可能比他还疯,”祝曜渊伸手捏住他的指尖,眼镜渐渐被黑色覆盖,“我会杀了一切接近你的男人,然后把你关起来,不让你见任何人,天天什么都不干,就坐在床头看着你,等着你受不了跟我求饶,说再也不离开我……”
钟文冉听得心里打颤:“祝曜渊!”
祝曜渊从那段日夜颠倒、混混沌沌的日子里回神,勉强扯起嘴唇,凑近对着钟文冉亲了亲,轻声道:“不骗你,那段日子我每时每刻都这么想,所以不要离开我,宝儿。”
钟文冉却是噤若寒蝉,汗毛倒竖,他觉得祝曜渊的眼神危险极了,和那夜闯进他家时一模一样。
他以为自己的顺从能安抚狂躁的野兽……却没想到,换来的是夺.略.者更深切的占有欲。
杨嘉此人,虽然是被别人强塞进去祝曜渊记忆里去的,但祝曜渊之前也认识他,只是不太熟悉罢了。
严格来说,是钟文冉认识。
他是在他们谈恋爱第一年冬季突然冒出来的,来历不明,并且喜欢缠着钟文冉,还总爱挑祝曜渊不在的时候。
祝曜渊几次来找钟文冉,都看见此人行色匆匆从钟文冉宿舍里出去,眼梢总带着笑意,蹦蹦跳跳的,看见他后就变个脸色,充满敌意的注视他。
以前祝曜渊从未多想过——因为那时候的杨嘉还是个omega。
尽管杨嘉对钟文冉的喜欢几乎是摆在了脸上,可谁都不会多想,连祝曜渊这种别人看钟文冉一眼都要吃醋的alpha都觉得他们只是朋友。
所有人、包括三岁小孩都知道,omega和omega之间永远不会有可能。
这是生理上的局限,众所周知omega从十八岁左右便开始经历发.情.期,自十八岁后每年两次,一次就半个月多,这半个月中,omega离了伴侣的信息素能生生被折磨疯。
而omega的信息素对同为omega的伴侣并不起作用,一旦其中一方到了发.情.期,除了注射抑制剂别无他法。
就别说国家允不允许、钟文冉能不能喜欢上杨嘉的问题了。
祝曜渊自信满满,根本没把这个情敌放在心上,加上他们也就见过那么寥寥几面,大多擦肩而过,谁会记得谁呢
偏偏这个杨嘉……现在不仅成了个beta,还与他们都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祝曜渊知道钟文冉全部都不记得了,问他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因此吃饭时挑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题聊。
出来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祝曜渊照旧送钟文冉回家,今天的钟文冉话比以往还少,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到小区时,祝曜渊停车就锁了车门,犹豫须臾:“冉冉,我知道今天吓到你了,可是……”他顿了顿,说不下去了。
钟文冉目视前方,只留给他个半明半昧的侧脸。
“改天你,”祝曜渊道,“要不要跟我去见下我的母亲”
蓦地,钟文冉泄气似的叹了口气,他正要说话,底下手机却响了下,同时屏幕也亮了起来,是条通知短信。
上面写:您的撤销申请进度已更新,目前为——“拒绝撤销申请要求,国家将继续执行解除匹配要求”,有疑问请前往政务大厅询问工作人员。
祝曜渊也看见了,低落的情绪转瞬到达另一个极端,皱眉拿过手机,用力之大险些把屏幕捏碎!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是写不动了……作者已吐血
明天再多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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