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齐家。
齐家主站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急的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咋办”
“咋办”
齐家主今天下午出去喝茶的时候,撞见秦家的晚辈,两人坐在喝茶的时候,秦家晚辈直言不讳,声称秦家主正在跟薛家主谈合作。
秦家晚辈出来的时候, 秦家主已经出发前往薛家赴宴了。
薛家入住都城的事情,在都城里闹的沸沸扬扬的。
主要是薛家住的地方就非常敏感,上官大将军的将军府。
现在,薛家已经跟秦家达成了合作。
打薛家进入都城以来这几日,在都城里查看了诸多商铺。
可有一点,薛家从未进过齐家商铺的门, 其中的意思,明眼都能看出来。
薛家, 刻意避开了齐家。
齐家和秦家齐名, 论财力名气,齐家稍微比秦家好的,但好的有限。
可想而知,薛家肯定不是因为惧怕齐家,齐家还没这个本事和资格。
别说是齐家、秦家等,就是都城的世家加在一块,除了上官家以外,没人能有让薛家惧怕的资格。
而上官家的上官成业,跟剑仙薛镇海是多年好友,即便薛家不入住都城,剑仙薛镇海不为陛下效力,上官成业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对薛家动手。
齐家主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理由,薛家不待见自己。
然而,齐家与薛家素无瓜葛,薛家没道理无缘无故厌恶齐家。
那就只剩一个可能了,不待见齐家的,不是薛家, 而是薛家身后的陛下
陛下
是陛下厌恶齐家
“陛下讨厌我齐家这可咋办呀”
齐家主的侄子齐灵运看着自家叔叔在屋内来回踱步,焦躁不安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
“叔你急也没用啊”
“蠢货陛下厌恶齐家,齐家日后还怎么在都城混”
齐灵运撇了撇嘴,心说叔叔你是不是傻
陛下厌恶齐家,那齐家想点招,讨陛下的高兴,让陛下不那么厌恶齐家不就得了
用得着在这里焦躁不安,怪吓人的嘛
“那咱们想办法,讨好一下陛下呗”
“叔秦家和我齐家别无二致,向来同进退,陛下能原谅秦家,咋就不能原谅我齐家没这个道理啊”
在齐灵运的眼中看来,齐家和秦家都是在王家村和刘芳芳的命案两件事上,跟陛下有交集,惹得陛下不喜。
但眼下秦家不是挺好的么
齐家在刘芳芳命案中,也是一个从犯,不是主犯,该罚的都罚了。
陛下没道理放过同样犯事的秦家,而盯着齐家呀
“什么有道理没道理的事实就摆在面前,薛家刻意避开我齐家,若是没有陛下的意思,薛家犯得着这么做,多此一举吗”
齐家主气急败坏,怒吼一声。
心中却被齐灵运的话提醒了,对啊
齐家和秦家,基本上别无二致,为何陛下单单看齐家不喜呢
等会
齐家主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的一千两黄金
那人给自己钱的时候,让自己去破坏义务教育举措,当时他声称自己是北方世家的。
可从孔家、颜家来到都城,跑到王家村办班至今,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跑来齐家,说过此事。
当日自己事情没办成,钱也收了,如果真是北方世家的人,肯定同孔家等有关系,一般的世家拿不出那个闲钱来。
他为何不跟着孔家过来,找自己麻烦,拿回钱呢
“莫非说那人的身份是假的”
齐家主死死紧着眉头,喃喃自语起来。
一旁的齐灵运揉了揉鼻梁,没怎么听清叔叔刚才的话,只觉得有些无奈。
叔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天到晚大惊小怪的。
“叔你就不用自己吓自己了,陛下就算看我齐家不喜,顶多是我齐家没有福气,跟秦家一样,攀上陛下这条高枝。自打刘芳芳命案之后,咱家不是挺老实的么陛下不至于秋后算账吧什么真的假的啊”
“不是刘芳芳命案的事,是收了别人”
靠
差点说漏嘴
齐家主连忙闭嘴,呵斥齐灵运道“去去去回去睡觉瞎掺合什么呢”
“叔你别拿我撒气呀我这不是想着说,帮着你解决问题嘛”
“解决个屁事情都过去了,你怎么解决”
“啥事过去了”
“你管它啥事呢我自己会想办法”
齐灵运摇了摇头,叔叔这是年纪上来了,控制情绪的能力越来越差。
算了,自己还不如回去睡觉,省得费力不讨好。
一边往外走,齐灵运一边忍不住低声啰嗦了一句。
“陛下不是没斩咱齐家吗实在不行就学秦家的,直接把家里的产业给陛下,咱家又没干过造反的事,陛下不至于要咱齐家的命吧”
“等会站住”
齐家主脑门一黑,喊停了齐灵运。
“你刚才说什么”
“陛下没斩咱齐家”
“后面”
“把家里产业给陛下”
“再后面”
“咱家又没造反”
听到造反两个字,齐家主不禁深吸一口凉气。
他终于想起来了,为什么上次自己看到那个狼头雕像,觉得有几分熟悉,好像在哪里看过。
大唐北方,确实有一些人以狼为图腾、符号的。
但若是北方的世家贵族,绝不可能用狼作为图腾
因为两者压根就不沾边,狼象征的是野性,有名的世家贵族,谁会用狼当做图腾
北方用狼作为图腾的,还有一个地方,那地方已经出了大唐边境。
那地方,
叫匈奴
“完了完了咱家死定了”
“叔齐家咋就死定了你别吓我”
“齐家和匈奴的人有勾结,你说齐家还有活路吗”
“匈奴”
这下轮到齐灵运犯懵了。
咱家跟匈奴有勾结
不是
咱家什么时候跟匈奴有勾结了
“叔你别吓侄儿了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你说清楚一点呀”
顾不得许多,齐家主走到书桌面前,展开宣纸,研墨蘸笔。
脑海里开始回忆,回忆那个狼头雕像的细节。
手随着记忆转动,不多时,一个栩栩如生,跟那日自己所见狼头雕像几无太大差别的画,被齐家主画了出来。
齐家主举起狼头雕像的画,摆到齐灵运的脸前,又提了一口气,问道。
“灵运,叔叔知道你书读的多,你帮叔叔看看,这东西是哪里的风格”
其实,打从齐家主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就基本已经确定了。
这东西,极有可能就是匈奴的
但齐家主仍然抱有一丝侥幸,或许,是自己记错了呢
齐灵运现在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接过画,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以狼为图腾,并不是只有匈奴。
他在一些杂书上面看见过,大唐边境北方有一些人数极少的民族,同样有这个习惯,信奉所谓的“狼神”。
但“狼神”跟匈奴的“黑狼神”,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表现在画、雕像等上面最显著的特点,就是眼眸的颜色。
“狼神”的眼珠子有部分白色,在画里会留白,在雕像上会维持原色。
“黑狼神”的眼珠子,是纯黑色的,不掺杂一丝其他杂质,画中是纯黑,雕像上会描黑或者碳化体现。
另外,在嘴角和耳朵方面,同样存在着差异。
“狼神”的耳尖,有一抹白色,狼牙尖锐但比较短。
“黑狼神”整个脑袋,除了眼白和牙齿之外,全是黑不秋溜的。
在研究这些民俗的文人中,有流传过一个说法,“狼神”和“黑狼神”,本来就是同一个信仰,只是因为大唐王朝北方边境和匈奴的关系,彼此为了区别敌我,刻意做出了不同的表现。
随着时间的演变,才有了这层明确的区别。
然而
齐家主依照脑海里的记忆,画出来的东西,明摆着就是“黑狼神”
“叔叔这这就是匈奴的黑狼神”
画着黑狼神雕像的宣纸,从齐灵运的手中掉落,摊在地上。
黑色的眼珠子,黑色的狼头,正呲着长长的獠牙,死死的盯着齐家主、齐灵运叔侄两人。
似乎在下一刻,黑狼就要从画中跳出来,咬断两人的脖子。
叔侄两人都愣在原地,望着彼此。
“灵运真的是黑狼神”
“嗯”
死定了
死定了
齐家主眼前一黑,直接栽倒了下去。
还好齐灵运反应快,一把抱住自家叔叔,将叔叔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伸出一只手掐着叔叔的人中。
好一会,齐家主才转醒过来。
眼睛再次睁开,齐家主一下蹦跶了起来。
“灵运快把家里的叔叔、伯伯,所有的长辈全部喊来”
“叔,你没事吧”
“你别管我有事没事趁着现在陛下还没处理咱家,咱们尚且有一丝生机,再不喊人过来,叔叔我没事也得出事”
“哦哦哦”
虽说齐灵运依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隐约感觉出来,自家叔叔好像无意中跟匈奴的人有了关系。
二话不说,齐灵运飞奔出去,找来齐家所有的长辈。
一家人站在屋内,望着齐家主,有些不明所以。
“家主,这大晚上刮风下雪的,把我们全部喊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明天再说也不迟啊”
“就是啊家主我都睡着了,都让灵运硬拉了过来”
“啊我这是在做梦吗”
“”
齐家的众人,一个个议论纷纷、吵吵闹闹的。
不知道大祸临头,只觉得自己被扰了清梦,心中烦闷不解。
齐家主喝了口水,一脸不满的望着众人。
“睡睡睡咱齐家都要倒大霉了你们还有心思睡”
“家主,什么事情这么严重啊”
“什么事情,陛下现在恐怕觉得,咱家跟匈奴有勾结”
“家主你这话就有点说笑了。虽说前档子因为刘芳芳的命案,我等有管教不严的罪过,但也因此长了记性。直到现在,家里的晚辈,没正经事晚上都不让出门瞎玩的。别说跟什么匈奴有勾结,我都好一阵子没出去喝过酒了”
“本家主我被匈奴的贼子骗了收了匈奴的一千两黄金”
按照大唐王朝目前黄金和白银的兑换比例,大概在十五、十六比一左右。
一千两黄金,算下来就是一万五六千两的白银。
在平时来说,不是一笔小钱,可对齐家也算不上大钱。
当日齐家主敢吞下这一千两黄金,也是觉得对方作为北方世家大族,不会为了这点钱在都城跟自己翻脸。
本来这笔钱,齐家主打算自己偷偷眯了的。
后来刘芳芳一案,牵连了齐家,齐家被罚了一大笔钱,变卖了不少家产。
齐家主为了保住更多的家产,就把这笔钱都拿了出来。
现在整个齐家,都在节衣缩食,为了渡过这段“贫穷”的日子。
这一千两黄金,是花在了整个齐家身上。
齐家其余人都傻了。
“家主你疯啦匈奴的钱你也敢收就为了一千两黄金,收匈奴贼子的钱”
“本家主当时也不知道那人是匈奴的人他声称自己是北方世家的人,要我帮忙出手,去破坏”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齐家主不打算在瞒着各位,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齐家所有人,包括齐灵运,望着掉在地上的那张狼头雕像画,皆沉默了,一个个面如死灰。
好家伙
家主你为了一千两黄金,把咱齐家变成了反贼
这哪是什么狼头画,这就是齐家的送命符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