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由乃浑身僵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只能嘴里机械的念着这个名字。
“请问……小姐您认识我吗”织田作之助用礼貌而疏离的语气问她。
“……”由乃摇了摇头,“听说过您罢了。”
此时地上躺着的那位低级港黑成员意识到了二人之间的关系,因为谎言的被拆穿开始浑身发抖起来。
“恕我直言。”织田作之助看出了由乃被蒙在鼓里, “小姐您教导下属的方法并不正确, 类似于出现的这种情况, 应该严惩不怠才是。”
由乃连连点头:“你说得对。”
她拔出枪直接射穿了地上的人的小腿,随着惨烈的尖叫声的响起, 她毫不在意地抹掉了手背上被溅上的血液,语气冷漠:“下次再敢对织田作先生无礼,就不只是这么简单了。”
那人捂着腿部恐惧地点头。
完成了任务之后, 织田作之助带着她来到了一家不大的咖喱店里,老板是一个和蔼的中年男人, 眼睛笑眯成一条缝,对人十分热情。
织田作之助点了一份很辣的咖喱饭作为午餐,是那种让她闻到眼睛就能被辣红的那种。
“说起来, 你应该认识太宰吧”织田作之助执起筷子,看着安安静静坐在他旁边的少女。
真是难以想象, 本来这个年纪应该在念高中的女孩, 就在刚才还能够眼睛都不眨地对着人开枪。
从那双无时无刻都过分冷静的双眸中, 他看不到任何的恐惧与慌张,唯独只有在见到他时的一丝……惊喜
“不错。您是如何得知的”由乃问他。
“因为除了他,哪里还会有人这么叫我”织田作之助笑了起来。
“也是。”由乃点了点头。
是太宰,也只有太宰。
“我从前似乎都没有见过你。”织田作之助问她, “听说你是那个新来的小姑娘”
由乃点头。
“啊……新人胆识不错,一来就能够站在那种高度了呢。”织田作之助面不改色地吃着超辣的咖喱饭,“只要你坚持下去,说不定假以时日能够超越太宰呢。”
由乃干笑几声:“承您吉言了。”
织田作之助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便问她:“怎么,在太宰手下做事不顺心吗”
由乃斜倚在吧台边叹气:“这倒是没有。但是都说太宰大人喜怒无常,如果不是上级命令,谁想赶着往他手底下跑呢”
织田作之助无奈地笑:“小小年纪想的挺多的。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太宰他也不会难为你吧”
“到底什么是本职工作还不是他说了算。”由乃用指尖无聊地敲着桌子,“一个上午我就来回跑了三个地方,腿都快断了,回去还得写工作报告交给他过目,不满意还得打回来重写。经常饭都不能按时吃,熬夜到半夜两三点是常有的事。”
织田作之助这才认真地皱起了眉头:“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由乃把脸凑过去:“你看我眼睛旁边的的黑眼圈像是假的吗”
“行。”织田作之助道,“等我见到他就帮你说说,总是熬夜对身体不好。”
“是这样没错。”由乃赞同道,“说起来也是我倒霉,港黑里和蔼可亲的上司那么多,好巧不巧,首领就把我分给他。”
“别看太宰年纪不大,能力还是很强的啊。”
由乃摇头:“能力强年纪小的又不止他一个人,隔壁就有一个性子好待遇高还善待下属……”
叮铃。
说话声被含着若有若无笑意的声音打断,“小由乃说的是中也嘛果然内心是真这么想的啊,在森首领面前也太不诚实了一点。”
由乃浑身绷起来。
太宰治笑吟吟地推开玻璃门披着一如既往的黑色外套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织田作之助的另一边坐下:“说坏话也要挑个好时机好地点啊,至少别这么容易就让我发现嘛。”
织田作之助瞥着他说道:“别逗人家了,她说的也是事实啊。”
“织田作别这么惯着她啊,明明她也跟我差不多大的说……”太宰治把胳膊支在吧台上,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垂着长长的睫毛不乐意地说道。
“不是这个问题。”织田作之助说,“没有哪个人敢把你当做只有15岁的少年吧明明心智比谁都要成熟。”
他一边说着,一边帮太宰治点了一盘辣辣的咖喱,本来还想帮一旁安静如鸡的由乃点一份结果遭到了婉拒。
“抱歉,我不会吃辣。”她遗憾地说道。
空气里的辣味更浓了一点,她感觉自己鼻腔里都充斥着让人无法接受的刺激的气息。
咖喱被端上来,太宰治被辣得脸颊通红猛灌自己凉水,一边吐着舌头给自己扇风:“织田作,这么辣的咖喱你是怎么吃下去的”
织田作之助把餐盘递给老板:“不会吃辣就别吃了,跟你的下属学学。”
由乃点了一份乌冬面,听到自己被点名就从雾气蒸蒸的面碗里抬起头。
太宰治一边嗦气一边不解地说道:“这么辣的咖喱,哪有人会吃啊……这样的话,生意会越来越不景气的啊。”
“所以我才一直点这道菜,”织田作之助说道,“要保证菜式的多样,要不然这道菜就会永远地消失在菜单上。”
越是这样,饮食文化就会越发崩溃。
由乃低着头沉默地嗦面一边想,这得是多么温柔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话啊。
这样温柔的人,到底为什么要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用微薄的工资收养着那么多的孩子,每逢节日和生日还会费尽心思地给他们买礼物,身为mafia的成员,却从来不杀任何一个人,在属于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上小心翼翼地行走着,身处灰色地带,却能够奇妙地平衡黑白。
就算这不是太宰治的意愿,她依然会义无反顾地去拯救他。
后来太宰治说接到了首领的命令先走了,由乃就提议和织田作之助一起去买些礼物送给五个孩子。
年龄最大的是名为幸介的男孩,从小梦想着加入mafia,成为这个地下港口组织的一员。最小的是叫咲乐的女孩子,因为战后刺激精神有些轻微受损,很少主动说话。
此外还有克巳,优,真嗣他们,都平安又无忧无虑地居住在织田作为他们建造的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家庭里面,接受了来自织田作为他们编织的童年。
他们顺着楼梯上去,由乃提着玩具和图册默默不语,临到了门前却踟蹰不行了。
看她露出了犹豫的神色,织田作之助什么也没说,接过了她手里的礼物。
“小姐不进去坐一坐吗孩子们应该会很喜欢你的。”织田作之助开门前问她。
由乃无端端地想起了她九岁那年在街头快要饿死的时候,织田作之助接济了她,还问她要不要去他家。
——“家里还有五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们哦,你们应该会很有共同语言的。”
那时,她拒绝了。
现在,她却再没了踏进这里的勇气。
她在岛上被传送之前最后看到的那个幻境里,红色的大巴车上的被火焰烧灼得变了形的玻璃里是一张张稚嫩的、恐惧的、哭泣的、绝望的面孔,就那样活生生被火焰所吞噬,在被扭曲的**和无尽的斗争之中化作了无辜的牺牲品们。
如今,让看到了这样的画面的她再去面对依旧存在的天真无邪的稚童笑脸的时候,她却不敢了。
难以说清这样的情绪到底是愧疚还是自责,又或者是悲哀。
她只是不停地在想,如果当初,如果,她接受了织田作之助的邀请的话。
如果。
那样的话,结局是不是会改变
孩子们不会死。织田作也不会死,更重要的是,她不会一遍又一遍陷入这该死的轮回里重复刷新织田作的死亡,所有人都会活着。
可是没有如果。
——假如织田作之助真的活下来了,她或许并不会存在。
有关于这一点,她依旧存疑。和织田作之助送别之后,她奔波了一个下午,又快马加鞭回到宿舍写完了报告之后准备去找太宰治。
——“如果还想得到更详细的解释的话,就来找我吧。”
因为找不到总是神出鬼没的太宰治,她去找了坂口安吾。在几个下属的带领下她终于找到了在电脑面前坐了三天三夜靠着咖啡吊着一口仙气的专属情报员,这个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安吾君……你还好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坂口安吾因为工作而陷入了几乎疯魔的状态之中,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一旁的女孩又给他接满了一杯咖啡放在他的手边无奈地对由乃说道:“安吾先生工作的时候就是这样,基本上说什么和工作无关的事情都听不进去……”
坂口安吾的脸依旧浸在一片蓝色的荧光之中,手指不停地敲击着键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由乃不得已又喊了一声:“安吾先生”
坂口安吾没搭理她,双眼布满血丝地盯着电脑屏幕。
过了一会儿,由乃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她从满是文件和杂物的办公桌上拉出来一根线头:“鼠标没接上,你们的安吾先生到底是怎么工作的啊”
助理揉着眉心用崩溃的语气说:“有一次安吾先生整整工作了47个小时,结果我们走到他的办工桌前一看,他正在一边接电话一边敲键盘一边喝咖啡一边睡觉呢。”
由乃看着坂口安吾憔悴的脸庞,心里突然升起了他可能会猝死活不过明天的可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