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她怎么呼唤。
男人至始至终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林娇开始着急了,她跪在他的身边,弯下腰将耳朵贴在男人的胸膛上,认真倾听
咚
咚
咚
男人的心脏还在跳,心跳声平缓且有力。
她伸出手指又抵在他的脖颈之上,指腹下的动脉也依旧一下接着一下地跳动着。
林娇急得快哭了,俯身捧住他的脸,急切地呼唤道“萧慎徽,你醒醒啊”
为什么会昏倒啊
难道是从悬崖上跳下来的时候,俯冲速度太快,导致大脑缺氧,所以才会昏迷的吗
可是
林娇守在萧慎徽的身边,垂眸看着他的脸庞,只觉得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就连那双薄唇都没有一丁点的血色。
她抬起头,看了看左右的环境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片密林当中,方才他们被伏击之后,便一路往西面逃跑。
接着便是从山顶跳下来,利用降落伞平安降落,当时吹的是东风,他们还是一路往西飘来。
如果她和萧慎徽想要回到庆门县,就得往东走
“往东走”
林娇一边嘀咕着往东走这几个字,一边飞快寻找能够确定方位的地方。
她抬头巡视头顶的树冠,又低头看着树根根脉延展的方向。
因为南方日照时间最长,所以这里的树,树冠都会朝着一个方向生长,靠近南侧的树叶会更加茂密。
那他们的身后,就是方向东
林娇回眸,看着身后的地方,树木茂密,杂草丛生,到处都是荆棘和灌木丛,一直通往很远很远的远处。
她仔细观察了片
刻,收回视线,垂眸重新看了一眼躺在身边的男人,她抿抿唇,弯腰将他抱起来。
可当林娇的手刚刚触碰到萧慎徽的身后,就摸到了一股黏腻。
林娇蹙眉,眼底晃过一抹疑惑,下意识抽出手看了一眼
只见鲜红的血占满了她整个手掌
林娇“”
血
萧慎徽怎么会流血呢
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她来不及多想,立刻将男人小心翼翼地翻过来,肩膀刚刚露出一侧,她就已经看见了萧慎徽肩头的伤口。
一根手指粗细的金属飞镖穿透男人身上的衣物,扎进皮肉之下,鲜血从伤口处蔓延,蕴染了一大片的痕迹。
林娇望着伤口,长长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需片刻,她便站起来,将自己身上的裙摆撕开,然后动作温柔地将萧慎徽肩膀上的伤口包扎好。
等到一切都处理好了之后。
林娇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沉默了片刻,埋首柔声和正在昏迷当中的萧慎徽说着“王爷,一定要挺住,不能放弃”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我会带你走出这里”
说着,她弯腰把萧慎徽抬起,背在背上转身向东走去
他们不能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
这里的林子这么茂密,肯定会有野兽出没,现在萧慎徽身上还受着伤,流着血,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
那些野兽嗅觉这么敏感,早晚会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若是追过来,她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应对。
所以
必须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林娇一边留意脚下的地势,一边不停和背上的萧慎徽说着话“王爷,坚持住,我们很快就会出
去的”
“我会带你出去小侯爷,高将军,我爹娘,大哥,三郎,他们都在等着我们回去呢”
“你醒来的时候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背着一个手长脚长的大活人,一路脚不停歇地往前赶路,这里杂草丛生,没有一条能走的路。
很显然,平时根本不会有任何人来这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经落到了西边山头上,天色暗淡下来,周围的光影模模糊糊,有些快看不清了。
林娇停下脚步,颠了颠背上的男人,站在原地喘息了片刻。
她用自己的肩膀蹭掉脸颊上汗水,也看见了从男人身上流下来的鲜血已经落在她的身上。
透过衣物,鲜血打湿了一大片
林娇抬脚继续往前走,脑袋里却不停地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天色已经黑了,她又带着一个受伤的萧慎徽。
万一再遇见夜间觅食的野兽,那他们可就真的死路一条了
在彻底天黑下来,必须要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林娇心急如焚,着急萧慎徽的伤口,又着急他们今天晚上能不能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又不是过了多久,整个太阳已经彻底落下山了。
山里的树木高大,树冠茂密,早早就把那些薄弱的光线遮挡得无影无踪。
林娇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前走。
还好
他们的运气不错,就在不远处的第一个地方,她已经看见了一个山洞。
林娇心里彻彻底底松了一口气。
一张脏兮兮的脸蛋上终于露出一抹浅笑出来,不由得再次鼓足全身的力气,朝着那个山洞快步走过去。
她先确认了山洞没有其他的活物之后,这才放心背着
萧慎徽走进去。
然后捡来树枝和干草,用火折子点燃。
让漆黑冰冷的山洞里有了一丝光亮和温暖。
林娇又不放心两个人就这么待在山洞里,万一有一些野兽寻着血腥味和光亮找过来。
那不就等于是羊入虎口了么
她又在洞口附近找来一些石块和树枝,挡在了洞口,即便那些动物知道这里有人,进来也很困难。
林娇站在原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着自己折腾出来的效果。
谷慾san 她满意地点点头“呼不错”
那么
只剩下一个萧慎徽要处理了
林娇转身,疾步来到男人的身边,显示简单的检查一边他的心跳和脉搏,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并没有受伤后发烧的状态。
林娇松了一口气,只要没发烧就好,她动作小心翼翼地将男人靠在自己的腿上,一把撕开他身上的衣服。
白色的亵衣已经被鲜血和汗水打湿,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
撕开衣服后,露出男人精壮的脊背和姣好的皮肤,所以那一抹血肉模糊的伤口,显得尤为刺眼。
林娇紧咬着下唇,目前的状况有些棘手。
没有消毒酒精,没有工具,只有方才她从外面装回来的一些清水,这种卫生情况,根本没办法治疗他的伤处。
可是
她又有一丝为难,如果不赶紧拔出萧慎徽身体里的飞镖,也是会伤口感染的
林娇缩了缩手,左右为难。
过了一会儿后,她不再犹豫,因为她知道,多犹豫一秒,萧慎徽就会多一分危险。
林娇伸手握住飞镖的头,动作快准狠,一下拔出飞镖
一瞬间,颜色
极其鲜艳的血从那个破烂不堪的伤口里涌了出来
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有沉着和冷静。
连忙拿起一旁的布条堵住伤口,并且轻微用力的按压,降低出血量
林娇看着鲜血一点一点凝固。
她周身彻底松懈下来,从被追杀到现在,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她闭了闭眼睛,嘴角溢出一抹笑。
林娇伸出另一只手,拍了下男人的手臂,低声说道“你瞧瞧,为了给你处理伤口,毁掉我这么好看的一条裙子”
“萧慎徽,等你好了一定得赔我一条不,不行一条哪里够啊,得十条,还得比这条更好的”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将伤口包扎起来。
然后把萧慎徽挪到一旁事先铺好的干草堆上,又给他喂了一些清水。
林娇盘腿坐在了他的身边,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男人的皮肤,体温有些冷。
她又将那团火弄得旺盛一点后,重新坐下来。
借着明明暗暗的火光,林娇默默地注视着他的面容。
不得不说,萧慎徽是一个长得极其好看的男子,眉目深邃,两道剑眉犹如山岳,如今双目紧闭,可以看见他浓密修长的眼睫,还有高挺的鼻梁。
可是他平时总是板着一张脸,黑白分明的眼眸尤为清冷,一双薄唇两端的嘴角始终抿得紧紧地。
看起来有一种威严,不可侵犯又禁欲的气质
现在的他却又不同了。
此时此刻萧慎徽脸色惨白,头发凌乱,那顶乌纱帽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露出里面的发髻,歪歪斜斜。
有一种稍微触碰就会破碎的感觉。
像一只受伤的小鹿,躲进了农夫的院子
想到这里,林娇轻轻低笑起来,双手抵在脑后
靠在他的身边,望着洞口的方向。
许久许久后,她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萧慎徽,你太幸运了,遇到了本姑娘”
“若是换成别人,哪怕是个男人,他会背着你走出那么远的地方找山洞吗”
“他会给你治疗伤口么还是会生火捡柴”
“还是本姑娘厉害,会野外生存,会格斗术,会治疗伤口,你睡觉的时候,在梦里好好想一想,你是不是撞了大运了”
林娇说到这里,盯着洞口外漆黑的天色,又感叹道“现在我们被困在山林当中,不知道该怎么走出去”
“小侯爷和高将军他们有没有接到消息还是说,已经接到了我们被伏击身亡的消息”
密林外面的天,恐怕要大乱了
林娇说着说着,也渐渐有了随意,倒在旁边假寐,但也不敢睡得太沉,一直都是睡一会儿,醒来。
然后又是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再醒来
就这样过了一夜,等到林娇休息好,她起身第一眼便查看身边萧慎徽的情况。
她伸手握住男人的一只手,感受了一会儿,脉搏正常,体温也没有高热,脸色比昨晚要好很多。
林娇攥着他的手,微微用力,轻声的呢喃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醒来呢”
按理说,他应该醒来了
她望着男人脆弱的脸庞,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她的心里开始有了一丝急切。
忽然,林娇看到男人的眼睫毛微微抖动了下,嗓子里咕哝了一声,似乎是快要醒来了。
她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连忙俯身靠在他的耳畔,低声唤了一声“王爷”
“你醒了么”
话音落下不久,萧慎徽的眼皮动了动,艰难地撑开眼皮,
露出一条缝隙,对上了林娇关切的双眼。
萧慎徽嗓音沙哑“娇娇”
“王爷,你终于醒了”林娇见他终于清醒了,提着一整晚的心这回是真正的放在肚子里了。
她扬起一抹笑,柔声问道“王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萧慎徽眨了眨眼睛,线条鲜明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抿着干裂的唇瓣,虚弱道“渴”
林娇拍了拍他的手背,忙道“我这就给你拿水去”
说着,她起身拿起水,回到男人的身边,扶着他的脑袋,一点点灌进去。
待萧慎徽喝了水,方才委顿的精神有了一些转好。
他一眼就瞥见姑娘身上的衣服,眉头轻蹙“娇娇,你的裙子”
林娇怔了怔,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向自己身上的衣裙。
原本粉色轻盈的春衫,如今已经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不仅如此,裙摆的地方被撕成一条一条的。
路边的乞丐穿的衣物,恐怕都要比她的好。
萧慎徽身上很疼,但心底更疼“娇娇”
林娇脸上始终挂着笑,轻声安抚着“王爷,幸亏你身体条件好,要不然肯定挺不过昨晚昨晚真的要把我吓死了。”
“还以为你真的会死”
萧慎徽挣扎着从干草堆上坐起来,抬起手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发顶“以后本王都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林娇抿唇唔了一声“谁稀罕”
男人浅笑“本王还要跟娇娇说一声谢谢,你救了我不止一次了”
“那是几次啊”
萧慎徽直言道“若是没有你的降落伞,我们也不会从那些黑衣人的手里脱险,若是没有你,本王也不会在这儿和娇娇谈心了。”
提起
降落伞,林娇忽然想起来“对了,王爷,你怎么想起做降落伞啊”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