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爷爷接着看向床上的卫奶奶:“我叫她不要那么偏爱从军, 她不听,现在被从军的事情气到中风不能动,真是报应啊。”说完他的眼角湿润,抬手背过身去抹了一下眼睛, 又说道:“……唉, 其实都是怪我, 我怎么有脸怪她,都是我没有管好他们三个, 全是我的错!”卫爷爷现在很后悔,后悔自己不管事,没用又窝囊, 这一家人闹成这样已经算是散了。
白栩不知道卫爷爷这一番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看表情卫爷爷是真有悔意。但卫爷爷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再后悔也不能回到之前重新教养卫爱国和卫从军。这两人的性格早已经定型,做过的事也没有办法抵消。
白栩坐在卫奶奶的床前,卫奶奶见到白栩过来, 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白栩,移动着几乎不能动的胳膊想要拽住白栩。卫奶奶眼睛里面有恨意, 有乞求。中风瘫痪很难治, 卫奶奶这么严重的情况估计以后的几十年只能瘫在床上。
“你是想说卫从军坐牢的事情么”白栩猜到了卫奶奶的想法, 避开了卫奶奶的拉扯道:“他的案子判了,坐一年的牢。”
卫奶奶听到卫从军坐牢的消息怔忪一会,卫从军是她的宝贝,从小娇惯着, 她不敢想象卫从军会在牢里面吃多少苦,她想到这于是恶狠狠地看向“始作俑者”白栩。
“你认为是我害的卫从军其实不是,首先是他来找我麻烦的,你知道他被卫爱国怂恿到饭馆来,张口就要一百只鸡的事情么,这些坐在一旁的人都听见了。要不是有人帮忙,他们又要砸店又勒索的,饭馆就别想开了。这样的结果,对卫从军和卫爱国来说不冤。”白栩见卫奶奶眼睛瞪得老大回道。
卫奶奶带着长城一样厚的滤镜,哪里听得下这些关于卫从军的坏话,要不是她现在没法动,估计就直接和白栩动手了,她心里恨不得撕了白栩。
白栩见卫奶奶根本听不下她的话,反而低声一笑。她垂下眉眼,对卫奶奶说道:“你知道落水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么。”白栩刚穿来的时候就经历了溺水。
她附在卫奶奶耳边轻声说:“……其实你原来的二孙女已经死了,是落水后发高烧没熬过去。”
卫奶奶听到这话眼睛突然瞪大。她之前的印象里卫白栩是个软包子,自从落水之后就变的很难对付,既抢了她的鸡,又带着姐姐弄菜馆,还把父亲和叔叔全部弄进了牢房。怪不得!怪不得!这是水鬼上身么。
这是一本男主小说,卫白栩这个女配的家人着墨不多。小说里卫白栩因为卫从军死了,但死无对证,只剩卫奶奶和卫从军知道原委。知道了卫从军干了什么坏事的卫奶奶为了卫从军好,便要卫从军死也要守住这个把“侄女推下水致死”的秘密。江梅和卫芳以为卫白栩是不小心落水的,悲痛不已但只能认命将她出殡。
爱“守秘密”的卫奶奶现在知道白栩不是她的孙女这个大秘密,然而她瘫在床上没法说话又不识字没有办法和别人说,即使有人知道了大概也不信。
白栩无视了卫奶奶震惊恐惧的目光,对她来说,卫奶奶现在这个样子已经不能给她造成威胁。现在趁这机会对卫奶奶赶尽杀绝以报前仇自然可以,但现在是法制社会,而且卫芳他们对卫奶奶还是留有一点亲人情分的。不仅如此,活着可比直接死掉痛苦多了,因为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活着却有百般忧虑。
联考的成绩很快出来,全班有四十多个人。白栩不仅考了学校第一名,还是全县城十所学校一千多个人里面的第一名,陈老师知道消息后乐得合不拢嘴。赵乐乐从全班四十名上升到了二十名,赵父和赵母知道后高兴得买了几挂鞭炮放,拉着大功臣白栩到家里吃饭,饭桌上全是大鱼大肉,充满了赵父和赵母的感谢。
当听到赵乐乐想要和白栩去省城玩的时候他们也直接答应了下来,还一直给赵乐乐和白栩塞钱,让她们玩的开心,看见喜欢的就直接买。
白栩这次去省城选择把卫城也带上。
卫城第一次和两个姐姐离开村子,他觉得外面的一切都很新奇。当看见省城居然有这么高的楼房,他眼睛睁得很大,心里非常惊讶。
白栩接过来医生递过来的诊断书,结果不出她所料,身体孱弱的卫城果然是先天性的心脏病,心脏有杂音,心室发育不全。但卫城现在不超过十岁,治愈机会有,如果效果理想的话,余生和正常人一样生活是有希望的。
一直乖巧听话地接受医生检查的卫城抬起头看向正在看报告的白栩。他见她皱着眉,懂事的他便知道自己的身体经过医生判断得出的结果并不是很好。
“姐,我会死吗”
白栩听见旁边的卫城这样问,便停下来看报告,低头看向卫城。
“姐我不想死。”卫城低垂下眼睛,睫毛上带着水珠,“我还这么小。我还没有看完那些连环画,还没有看完小学的教科书。我不想睡在土里闭着眼动都不能动。”
白栩闻言放下手里的报告,揉揉卫城松软的头发,温言安慰道:“不会的,那一天对你来说会很晚。”
白栩和赵乐乐高考考场离得近,考场都在县城,订下了宾馆的同一个房间住,不在县城和村子里面来回跑,用以节省时间。
江梅和卫芳早早的把东西和钱给白栩收拾好,卫芳一直提醒白栩道:“钱都带够了吧,吃饱了再考试,别饿着。”
“知道了姐,我又不是小孩子。”白栩听到这话轻笑一声。
江梅找出了一把巨大的黑伞:“外面风雨都大,这把伞更重,不好吹坏,你带着去,我放心一点。”
之前一直在下雨,看这个情况,高考的三天内雨都不会停了。
铃声响起,两名监考老师一前一后抱着试卷走了进来,后面的老师手里提着一个钟,将钟表上面的时间示意给底下的考生。
“时间没问题!开考!”
1980年的高考,大中专是一张卷。
作文的题目没有考那些“又红又专”的建设社会的题目,反而出了一道和之前不一样的题目,让很多按照之前题目备考的人猝不及防。
题目是是《画蛋》,题干里面是意大利卓越画家达芬奇画了成千上百个鸡蛋的故事。提炼一下中心思想后就是反复地练习画蛋,也可成为一代宗师。作文题目不再是按照模板来,答题角度变多,越来越考察学生的综合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