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子 第39章 君臣对弈，稍落下风

翌日。

奉天殿，百官上朝。

最近几日以来，由于皇宫刺杀案牵连的人越来越多，被朱允炆下令处死的大小官员，已经有上百号人了。

一时间，朝野震荡，文武百官人人自危，就连京城之内的江湖组织，都被彻查了一遍。

毕竟，那些刺客虽是受人指使，但他们原本的身份，却是行走江湖的杀手

此际，就在这朝堂之上，群臣之间的气氛也是有些沉闷，所有人都闷着头不说话，生怕触犯了皇帝陛下的痛点。

“堂堂大明皇宫，居然就被几个小毛贼长驱直入，一路杀到西宫，此事一经发生，朕简直就沦为了天下人的笑柄。”

朱允炆暴怒连连，直接冲着百官发火，这倒不是说他涵养不够，而是百官之中有人欺人太甚。

“朕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去年那个还未登基的皇太孙，皇爷爷刚走没多久，朝廷就发生了这种事，这让别人怎么看朕”

“难不成，在尔等的眼中，建文皇帝就这么不成器吗连被刺客刺杀，都毫无办法”

“朕是年轻，但朕并不糊涂，自朕登基以来，有多少人想要置朕于死地，朕虽说不是全都清楚，但也略知一二”

朱允炆的一番言谈，令得群臣全都沉默了下来，不敢言语。

之前，太祖皇帝在位时，把群臣压制得够狠，因此，太祖一逝世，文武百官马上就出现了反弹。

他们总是认为建文帝还是一个孩子，难当大任，却忽略了，作为皇帝，建文最在乎的是什么。

朝中党派林立、斗争激烈，说实话，朱允炆并不是太在乎这一点，他所在乎的，是有人怀有不轨之心，想要取他而代之

“李将军。”

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朱允炆坐在龙椅上，这便将目光投注到了宣威将军李勋身上。

“臣在”

闻言，李勋目光一闪，随即便站出来拱手抱拳，连连回应。

“朕听闻，你曾派人前去林家，慰问梦妃之父、礼部员外郎林海，有心了。”

出人意料的是，对于李勋，此刻朱允炆却是在夸赞其行为，就好像，他从不知道李勋的那些越轨行为一样。

朱允炆在营造一种假象，装作很器重李勋，从来不对其产生怀疑，即便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也只字不提宣威将军府在刺杀事件当中所扮演的角色

“臣亦是皇室的姻亲，对梦妃娘娘与林家，都颇为同情，派人前去慰问，送一些小礼物，乃是臣的分内之事。”

李勋脸不红心不跳，说了这么一大通官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多么的菩萨心肠。

只是，这种行为在朱允炆看来，不过就是逢场作戏罢了。

“李将军有此想法，朕无比欣慰，若是满朝文武百官都有你这种觉悟，朕又何须操那么多的心”

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说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尽管朱允炆对李勋厌恶到了极致，恨不得马上废掉此人，但在表面上，他还是要恭维一番，要做足面子。

“皇上过奖了，微臣汗颜。”

李勋觉得，老是被皇帝夸，貌似也不是什么好事，建文把他捧得越高，他摔得就会越惨。

一旦被捧上神坛，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此乃捧杀

“这小子，去哪学的这么多手段若非我阅历丰富，还真的会中了他的计。”

这一瞬，李勋隐隐间有些后怕，建文的做事风格，比起以前变化太多了，就连他也拿捏不准。

“皇宫刺杀一案，震惊朝野，不知，李将军对这件事怎么看”

谈到这里，朱允炆趁其不备，这便开始试探着询问了起来，他想要知道，李勋是何反应。

闻言，李勋心中警惕性大增，他抬起了头，直视朱允炆，道“依臣所见，此乃有人买凶杀人，而禁军统领陈明，只不过是中间人罢了，真正的幕后黑手，说不定便是某个朝廷要员”

“嘶”

李勋之言，太过直白，饶是以朱允炆的稳重，此刻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目中露出浓浓的不可思议。

实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李勋竟然敢这么说，主动把矛头指向朝中重臣

“李将军，你是说，这幕后指使者，就在这朝堂之上”朱允炆继续追问。

既然李勋都敢如此豁出去，那他又有什么不敢的，这个话题再敏感，也不会导致君臣就此翻脸。

“未必就没有这个可能。”

李勋太聪明了，他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引导朱允炆朝着真相探索。

此事，毕竟是宣威将军府的嫌疑最大，虽然没人敢这样说，但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朱允炆，内心中都是这样想的。

既如此，与其避而不谈，不如大大方方的谈。

李勋直言不讳，虽说不能完全洗清自己的嫌疑，但至少，他做足了戏，让群臣再也不敢怀疑他

“此事没有证据，李将军还是慎言为好，在场的诸位，都是朝廷栋梁，是我大明的精英，朕不愿去凭空猜忌，不愿去怀疑谁”

半晌后，朱允炆摇了摇头，终究还是就此作罢。

这是一场无形之中的君臣对弈，结果，他被李勋反将了一军，落入下风，无法继续追查下去。

李勋说得头头是道，就差没直接跳出来承认自己就是幕后凶手了。

但，朱允炆不能这样下结论，也不能再问下去，只得草草收场，马上结束这个话题，并趁机将文武百官都夸一遍。

因为，一旦场面失控，他将进退两难

“老狐狸。”

朱允炆暗骂一声，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难怪，以前的建文帝不是李勋的对手，只能任其拿捏，完全拜倒在其女皇贵妃李慧儿的石榴裙下。

原来，李勋此人的难缠程度，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哪怕是现在二世为人的朱允炆，也要谨而慎之。

如此强悍的对手，恐怕，即便不如燕王朱棣，也相差无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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