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玉小霜和宫未然就同皇帝交代了秦歆的事,宫宴之时,也透露了今夜秦歆有可能扮成玉小霜,或者控制玉小霜来行刺杀皇帝。
所以,皇帝看到这刺客有一张南宫钰霜的脸,并不惊讶,他仔细观察,见那人目光闪动,便猜想是由人假扮。若是被控制了心神,双目应该空洞才对,肯定了来人不是被控制的南宫钰霜,便好办了。
太后吓了一跳,嫔妃们有的尖叫着退到一旁,皇子和公主们自有禁军护着,皇帝一边让人御敌,一边安抚着太后。
可禁军们并不是那人的对手,又顾及那张脸,有些不敢下手,虽然皇帝说这人不是南宫二小姐,可万一皇帝看走了眼呢自己若是伤了南宫二小姐,还不被千刀万剐
不对,南宫二小姐都弑君了,只怕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连带着背后的南宫家都要遭殃,可事情都有万一,他们都的命都不值钱,南宫家势力太大,又与皇帝沾亲带故的,他们不得不多考虑些。
就连沈蕴也有诸多顾虑,因而一直没有下杀招,局势对皇帝这方很是不利。
沈绵早已到了宫外,她在宫门前等了良久,还没等到进宫的许可,却等来了刺客的消息。
沈绵微愕,心道难道真被小十四叔猜中了
她一刻也等不了,她刚刚才从宫中出来,知晓皇帝看歌舞的位置,径直朝前殿奔去。
守宫门的禁卫想拦又不敢,那可是老大的亲妹子,她能在门口等那么久,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正好有刺客,就当他们去抓刺客了,沈大小姐趁着没人溜进去了吧。
沈绵快步走着,一手拿出长鞭,一手拿出南宫珏塞给她的小药粉,据说能让妖怪现出原形的小药粉,她把涂在了长鞭之上。
前方的打斗
声越来越大,沈绵走近了一看,正在与哥哥打斗的似乎就是南宫钰霜,哥哥好似不敢轻易下杀招,大概是因为那张脸。
沈绵四处张望,没有南宫珏的身影,而这南宫钰霜的双目透着狠辣,冰冷而陌生,看来如小十四叔所言,此人应该不是南宫钰霜
沈绵飞身上前,二话不说,直接用长鞭直击那人的脸。
周围的人怔了怔,待反应过来,都倒吸一口凉气,女子打架都是这般狠绝,对着脸就招呼了吗
那南宫钰霜没料到突然有人冲过来,长鞭已至,她来不及躲闪,长鞭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印子,却不见血,方才涂在长鞭上的小药粉渗入其中,那人捂着脸惊叫着。
这不是霁月的药粉,而是南宫珏事先问大雪要的药粉,大雪的易容手段,比颜四娘更高超,她自然也知晓更多的破解之法。
众人就看到那人的脸仿佛被什么啃噬了一般,不自觉后退了两步,她脸皮好似在一点点地消失
不,没有消失,只是面上的一层不见了,露出了皮下的真容,众目睽睽之下,一张陌生的脸显现出来,确实不是南宫家二小姐的脸
众人骇然,皇帝冷眼瞧着,护住太后,沈蕴积蓄着内力,禁卫们再也没有顾忌,纷纷聚拢过来。
那人冷冷地看着众人,突然向后掠去,任务失败,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沈蕴和沈绵迅速追过去,兄妹联手,全力追击,逼得那人无力还手。
沈绵的长鞭如蛇一般缚住那人的腰,沈蕴的长刀劈砍过去,斩断那人的左臂。
断臂远远地抛开,落地滚了几圈,沾染了泥,留下一条血迹。
那人痛得捂住伤口,咬着牙扫视着围堵过来过来的众人,目光漠然而狠绝,她突然挥剑自刎,沈绵立即用长鞭击开长剑,可那人
还是倒下了,黑血从口中溢出,沿着嘴角滑落。
沈蕴快步上前检查,人确实已经死了,咬破了口中的毒,看来是死士。
沈绵长舒了一口气道“这人不是要刺杀圣上,她知晓可能不会成功,她只是要让人以为,南宫二小姐要弑君,南宫家要谋逆,仅此而已。”
众人恍然,刺客已死,他们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皇帝轻咳了两声,平静道“将刺客带下去吧,查查他身上有没有有价值的东西。”
沈蕴抱拳应是,吩咐着禁军抬起刺客,他亲自带着人下去查探了。
皇帝低声问太后“母后受惊了,可要先行回寝宫歇息片刻”
太后知晓刺客不是南宫家之人,便放松了些,又见沈绵如此厉害,倒是为南宫盾高兴,她略略摇头道“无妨,这点小事不算什么,你去忙吧,一会儿啊,回来陪哀家听戏。”
皇帝笑着应是,他吩咐台上的伶人们继续,桌椅重新摆放,茶水点心换新。太后坐着继续听戏,嫔妃们自然也不敢扫兴,都惊魂未定地整整衣衫,端坐在一旁陪着。
皇帝叫沈绵到一旁叙话“沈大小姐如何肯定此人不是钰霜并提前做了应对”
沈绵便将路上碰到南宫珏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皇帝“小十四叔说,那人对钰霜下手,一方面是因为仇恨,另一方面也是钰霜牵扯的人与事比较多,比如,她可以进入孔方楼而不被怀疑,比如,她今夜动手无人敢拦
那人大概想要钰霜身败名裂,想要整个南宫府陪葬,想要整垮他们,唯有让他们弑君。小十四叔担心禁军们因为那张脸不敢动手,才拜托我过来,揭穿此人的真面目,让南宫家免受冤屈。”
皇帝面色铁青,压制着怒火,这些人对南宫府下手,对他下手,对卫国下手,还选
除夕这日,真是歹毒至极
这南宫珏在毒衣案中就已经崭露头角,在这次事件中也起了如此大的作用,南宫珝倒是养了个好儿子。
想着这个,皇帝才好不容易将怒气压下去,对沈绵道“今夜南宫府恐怕要遭逢不测,你可愿替朕去瞧瞧”
沈绵心中一紧,立即点头,皇帝让她下去了,心中却难以平复,今日水日,现在又是水时,孔方楼就在北边,只怕今夜不知那些孩子们如何了
玉小霜醒了,她的头有些晕,想要抬胳膊,胳膊好疼,她不禁嘶嘶两声,却发现自己被人背着,这人熟悉的侧脸和气味让她略略心安。
这是哪我怎么了还没想好问哪一个,背着她的人的声音从下面传来“醒了”
声音很轻柔,像是不确定,怕吵醒她。
“嗯”她闷闷的应了声,脑袋清醒了些,看到前方的清明形容狼狈,也想起了一些片段,声音有些低落“我还是被摄魂了,我是不是烧了孔方楼”
“是比预想的好,都是空木架子,烧了就烧了吧,以后重建我出银子。”宫未然轻声安慰着。
银楼主在后面听到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铜楼主倒是赞叹道“有担当。”
银楼主也横了他一眼。
玉小霜还是觉得自己闯了大祸,还没想好措辞,宫未然又道“别说话了,还未真正脱险,你先歇着。”
正好玉小霜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乖乖伏在宫未然背上,不再说话了。
他们这是在一个狭长的甬道里,四周都是石壁,没有光,只有一前一后两只火把,不知道气孔在哪里,倒是还能自由呼吸。
在这样黑暗的甬道中,时间和空间都会模糊,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置身何处,直到前面隐约
有一束光照下来。
人都是趋向光明的,几人心中急切,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光是从上面照下来的,甬道约两米高,清明伸手,踏着墙面一跃,便上了去。
“立秋”
“清明少主呢”
“下面呢”
有人接应,几人很快上来,彼此看看,都有劫后余生的后怕以及松了一口气。
这里是云河月畔轩,连宫未然自己都不知道,孔方楼的秘密出入口,竟然是连着这里。
立秋递给宫未然一块热帕子,解释道“铜楼主事先让属下在此接应时,属下才知晓”
众人都看铜楼主,铜楼主笑了笑道“这里原先是就是我的产业,因为有密道的出口在,便一直闲置着,只有几位忠仆打理。今年年初的时候,银楼主说她看上了这里,我便送给她了。”
宫未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小姑姑道“这是我花了大价钱从某富商手里买回来的。”
曾经冒充过某富商的银楼主轻咳了两声,理直气壮道“谁让你当初欺负霜霜的,我听说你看中了这里,便问他要了此处,敲你一大笔竹杠,为霜霜报仇。”
这宫未然认命地闭嘴,玉小霜乐不可支,眨了眨眼道“多谢小姑姑仗义相助”
银楼主也眨了眨眼,笑得狡黠。
铜楼主看着银楼主,神色更加柔和,他继续道“听说此处被你买去了,我自是放心,只是你要做成饭庄,人来人往的诸多不便,改建之时我安插了人进去,将出入口掩盖了起来。”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密道救了他们一命。
玉小霜还有余毒未清,躺着让清明诊治,宫未然坐在一旁,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还是应该陪你一同赴宴”
玉小霜摇了摇头“若
是你也被摄魂了,就没人来救我了,而且被摄魂的我们俩破坏力更惊人。”
宫未然笑了笑,没有再说话,银楼主斜靠在一旁,不满道“喂,这和当初说的可不一样,不是说阿陵可能会扮成霜霜来偷机密卷宗吗我可是费尽心思把卷宗都换成假的了,结果居然被烧了,早知道还不如直接转移,何必费心造假,浪费我力气”
“我们又不是神仙,哪里能事事都猜对造假转移这种事,还不是你动动嘴皮子,让文吏去做吗”宫未然毫不客气地怼回去,银楼主气呼呼。
玉小霜笑不出来,心神却放松了些,铜楼主知道这是银楼主自家的侄子,看到他们斗嘴,笑了笑。
他们都不是特别在意,毕竟人都没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