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葶纾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丹凤眼,鹅蛋脸,樱瓣唇,右边额头上的疤糊在脸上,狰狞可怕,却让笑容冲淡。
眼前一下子模糊,又清晰,一个陌生的容颜突然出现,眉眼与陆天霜有些相似,却没有疤,更加惹人怜爱了。
应葶纾直直地看着她,脱口而出“相貌改变,疤不见了不对,你其实”
玉小霜本来一惊,看应葶纾忧虑的样子,咬了咬下唇,道“你看见了呀,真是厉害,是,那才是我本来的样子,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得不改容换貌。希望葶纾可以替我保密,待大事尘埃落定,我必定还本来面貌来见你。”
应葶纾歪着头看了她一会“我精神特别集中时,能窥见一些不过,跟你一起的那个人,也不能说吗那你的名字”
“是,他也不能说,我不叫这个名字,真实姓名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是我的名字中确实有霜这个字。”玉小霜有些紧张地解释道。
应葶纾噗嗤一下笑出来“放心,我不说,我很高兴,你告诉我这些,而不是杀了我灭口或者瞒着我,你的样子让我觉得你真的把我当朋友。而且,你并没有这个疤,真为你高兴,女孩子嘛,没有比有好,你其实挺好看的,无论有没有这个疤。”
昨天才有人说自己是丑八怪,今天就有人说自己好看了,是她们的审美差距大吗
不,就像洛醇说的,看人看心,不知道他自己能否做到
应葶纾仿佛看穿了她的心,认真地说“你的那个同伴应该很在乎你吧,他在你身侧总是隐隐的护着你,看你的眼神和看别人不一样。看别人的时候,嗯,很淡漠,看你的时候,眼睛里含了笑,很温柔很温暖的样子。你有疤,他也不在意不厌恶,
有时候会怜惜痛心,嗯,他应该很喜欢你吧”
玉小霜的眼骤然睁大,脸绷得紧紧,可面具下的那张脸在发热发烫,心一下一下跳得有些厉害。
洛醇,应该是利用她护卫他的吧,她也是利用他查案的呀,这么单纯的关系,怎么被这教主说的这么不单纯了
应葶纾看到她一本正经的僵硬模样,实在是想笑,她太好玩儿了,好想知道她的面具下面是怎样的风情呢。
她掩唇继续说“你呢,其实也有些在意他,看着他的时候呢,眼神就特别的软,他接近的时候,你不会有防备,不过你好像有很多的心事,对他的心思没有留意到呢”
玉小霜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应葶纾笑道“你眼睛已经很大了,别再瞪啦,我虽然不太懂感情之事,但我能看得出来,感觉得出来呀。”
是啊,教主不懂感情,但人家直觉敏锐啊。
应葶纾又道“不过他眉宇间戾气太重,想要的太多,恐被诸多世事烦绕,你二人要相守,只怕不易”
“好了,教主,别说了,您可以入世了,摆摊算命,解签牵线看桃花,都是极好的。”八字都没一撇的事,还是别说太多了,影响我思考案情啊
应葶纾笑倒,跟她说话实在是太有意思啦,而且,无论以后多不易,她都一定会活出自己的精彩,多好。
烛光和着钟乳的光芒,柔和地撒在两个笑得东倒西歪的女孩子身上,那样平静,绚烂,熠熠生辉。
笑过了,玉小霜正色道“葶纾,这里只有那一个出口吗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不被发现就能出去。”
应葶纾细眉轻拢,思忖道“此地,只有这一个出口,而且每日熄灯前,都有人专门核对人数,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这里只有陶昱
和董芫可以随意进出,却无人会易容之术,那门口的守卫或许不是你们的对手,可若各大堂主号令所有教众来阻止你们,你们未必挡得住。”
双拳难敌四手,肯定挡不住,霁月也不在啊,玉小霜苦恼地捧着腮帮子出神。
应葶纾突然眼睛亮了亮,又黯淡下来,左手攥紧衣裙,又松开,轻声道“还有一个法子,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去。”
“什么法子”玉小霜问,见她欲言又止,也不催她,应葶纾终是抬起头来,悲怆而凄凉“死,只有死了,尸体才会被抬出去,扔到乱葬岗。”
“死”洛醇听到玉小霜的转述,皱了眉。
因为应葶纾先前所说的那些话,玉小霜有意无意避开了他的目光,心有点乱。
“这是什么鬼主意,为了出去而死,为何还要出去”沈绵经洛醇一番劝导,又听洛醇传达了玉小霜对她逃婚一事的看法,对玉小霜改观不少,至少不再叫她丑八怪,能坐下来一起说话了,只是言语间的针锋相对还是避免不了。
“不,不是真的死,她的话提醒了我,我们可以假死,借比武假死,遁走。”玉小霜双目明亮。
洛醇眉头松开,点头道“不错,向死而生。”
沈绵皱着的眉头依然没松开“你俩会龟息**啊我可不会。”
洛醇看向玉小霜,很显然,他也不会。
“我不会啊,但是我有假死药啊,小月给的。”玉小霜笑得眉眼弯弯“就是没用过,不知道管不管用。”
“切”沈绵双眼望天“我可不想死,我还是不出去了。”
下午的斗技场热闹非凡,人群攒动,平日里无事,整天跟活死人一样游荡,好不容易有点乐子了,怎地不露出本性来。
台
下喊杀声叫,骂声此起彼伏,一浪盖过一浪,台上的人如同发了疯的斗鸡一般厮打着,耳边充斥着教唆声,原始的冲动让血液沸腾,见血了才叫刺激,不来个你死我活都不过瘾。
上来的都得签生死状,要么就投降认输,否则杀红了眼,一个措手不及,可怨不得别人。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得胜,叫嚣着捶打着裸露的上身,胸前的毛发虬长,沈绵眉头直跳,说不出的厌恶。
因为,这将是她的对手,一身外家功夫,凭借大力鏖战至此,她得将他打下台去。
看到表哥的暗示,沈绵饶是千般万般不愿意,但一想到他说的,出去后替她解决远嫁的困扰,只好一咬牙一跺脚,翻身上了斗技台。
斗篷已经脱去,沈绵长手长脚,身量纤细,与这壮汉一对比,更显娇小羸弱。
那壮汉定睛看去,似乎才看到这么个小不点儿,他仰头哈哈大笑“小娃娃,你怕是还没断奶吧还不够老子塞牙缝的呢,赶紧下去,别捣乱”
沈绵强忍着不耐,长鞭翻飞,只听啪地一声,那壮汉左胸上就多了一道血痕,众人凝滞片刻,爆发出不怀好意的嚎叫声。
壮汉怔了怔,摸了摸伤口,触及殷红,顿时恼怒,满脸的肥肉,满身的肌肉抖动着,叫嚣着“臭丫头,你找死”
咬牙握拳朝沈绵扑过来,沈绵柔软灵活,旋身而避,长鞭如细蛇一般吐着信子侵袭而来。
玉小霜偏头问一旁的洛醇“怎么让她用鞭子对战这样力大无穷的很不利,一旦被抓住,就受制于人了。”
洛醇双眼没离开过场内,也偏头道“她用惯了,这种时候,还是用惯用的兵器要稳妥一些。她怕吃苦,内力浅薄,遇上内力强劲的,敌不过,对外家功夫的还有一部分胜算。以柔克刚,她比那人灵活
她的鞭法,还过得去,放心吧。”
玉小霜不在多言,继续盯着场内,果然,鞭子被壮汉抓住了,他得意一笑,用力一扯,沈绵却并未失去平稳跌倒,而且顺势奔过来,迅速围着壮汉转了数圈,将他五花大绑捆了个牢实。
台下嬉笑成一团,发出声声怪叫“周老三,你怎么成了大粽子了”
“连个小娘们都收拾不了,你平时的狠劲都去哪去了”
“他这怜香惜玉呢”
“哟,你小子,还知道怜香惜玉这个词儿啊”
“看周老三这个怂包样就知道了嘛”
壮汉周老三自然都听的一清二楚,他涨红了脸,拼命用劲想要挣开,沈绵飞起一脚横踹过去,手上的长鞭快速收回。
周老三被带得转了好几圈,眼晕脚乱,最后被沈绵一脚踹出了斗技台。
台下的人纷纷避让,被这么几百斤的壮汉撞残了可不划算,周老三艰难地爬起来,晃了晃晕眩的脑袋,趔趄着转过去,抡起拳头吼叫着就要再次上台。
身边的人涌动,将他拦了下来“哎,周老三,你干嘛”
“摔下台可就输了喂”
“输了就输了,别闹事啊,堂主可看着呢”
“小娘皮的鞭子还不够,还要领教堂主的鞭子吗”
周老三看了眼一旁的堂主,甩开众人,握拳跺脚啐了口,转身离去,撞得人群东倒西歪,指指点点。
洛醇松下来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仔细看着玉小霜“该你了,去吧,小心些。”
玉小霜笑着“别担心,我不会伤到你表妹的。”说完,利落上台,站定。
洛醇紧盯台上两个俏丽的身影,心道你是不会伤到她,她可就说不准了。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