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21年。
城郊一所僻静的诊所里,一个男人躺在一张纯白的安乐椅上静静的等待着
一个女人蹬着踢踏的细高跟鞋,整理了一下稍短的护士裙,微笑着走了过来。
“我要的是医生”男人有些疑惑。
“我就是医生”赵小玉一字一句道。
男人有些不信,“那为什么你穿护士服”
赵小玉妩媚地笑笑,没有答话,天知道,她压根就不是做医生的料,而且还是个心理医生。
这是她的家族小店,她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你管得着吗
她尽量保持着职业笑容走了过去,坐在旁边,不多废话,对安乐椅上的男人说,“好,我们开始吧”
她扶了扶眼睛上那副厚厚的黑框眼镜,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精致的怀表,开始左右摇晃,男人的眼神也开始尾随着怀表摇摆的频率左右移动,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和起来,“好就这样,把注意力集中在表上看着它轻轻的摆动,尽量放松思维一,二,三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看着手里的怀表发出柔和的光芒,在温暖的小房间里,左右摇摆着,那男人晃着圆圆的脑袋,眼珠子骨溜骨溜直转,连打了几个哈欠,却还是两眼放光,精神好似顶好
赵小玉心想,“这样都还催眠不了你连我都快睡着了”
屋内静默异常,晌午过后的阳光,总是让人有些懒洋洋,一个小时过后,她不觉有些眯眯眼,有些昏昏然
睁开眼,却如到了另一个虚空。
“咦我怎么会在这里”
红床帐暖梦**
赵小玉环顾四周,讶异得看着这间古色古香的屋子,石墙
上,红木绿窗格外一片芳草的香气,扑面而来,几颗繁星熹微的星光,伴着月亮的清辉洒进这屋子。
她低头一看,咦我怎么穿了古代的衣服,还这般她看了看那低开的蝤蛴镶黄领,露出一抹雪白,在外面那袭红轻纱长裾衣的掩映下,愈发美丽绝伦。
一面铜镜一晃而过,看着镜中那张丽人面,若桃粉黛鬓如云,朱红唇,巧笑倩倩,美目回眸一笑生媚她吃惊不小,天即便没了那眼镜,她也绝不可能如此美貌吧
她不敢伸手掐自己的脸,便如吹弹可破,这美丽,即便是片刻停留在她这张资质平平的脸上也好。
她莲步轻移,绕过了那锗褐色的大屏风,豁然开朗,房中环境甚是雅致,散发着雾气,显得有些朦胧。
一把古檀木琴端正的放在小案几上,通透如鸡血石一般,却擦拭得很干净,不留一丝灰尘。旁边搁着一个暗黑色的小香炉,腾腾冉冉绕梁之上,是迷醉人心肺的迷迭香。
啊,居然有个男子,如此随意慵懒地半躺在这红纱床上,可那模样却依然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只知道是个妙有姿容,若檀郎又若鹿溪子般的男子。
“你你是谁”她不觉轻问,许是见了如此儒雅风流的男子,连自己的声音也温柔了许多。
“小玉儿,我一定要你今生难忘”那人似在她耳边低低浅浅的倾诉,那声音带着低沉的磁性,如梦寐般蛊惑而诱人。
“你你到底是谁怎么我好似在哪里见过你”她有些心急,生怕他突然消失无踪一般。
男人轻扬嘴角,双唇轻动,如耳畔呢喃
玉儿,玉儿
那声音突如琴音一转,一声一声,变作几个不同的声音,若有若无在耳边轻吟,似痛苦般喘息,又似缠绵的呢喃,令她浑
身颤抖,忍不住想逃,稍稍退后一步,转身却又似进入另一个虚空。
那是一片长长的草坡,月光下,碧草青青,夜风寒凉,一个男人容貌依然朦胧,似乎便在近前苦叹,若痛苦呻吟。
“我对不住你我我不能,我过得了你这关,却始终过不了自己”
“你你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她心中说不出的慌乱,推开他,可那人却那么熟悉,熟悉到令人窒息。
她闭了眼,不愿睁开,却听另外一个声音在低低浅浅倾诉,心中狂跳不止,再睁开眼,眼前却是金銮御殿,花团紧簇,朦胧的阳光下,近处走来一个男子,大手温柔地拉了一个女子的柔荑,二人缓缓走到一棵桃树下。
“玉儿你我二人不若定下一个约定如何”又是一个容颜陌生而感觉熟悉的男人,他沉稳而诱人的声音传过来,却是笑着对那粉红纱白裙的女子如是说。
怎么那女人的名字里也带了一个“玉”字
“什么约定,我的郎”那女子抬起一张芙蓉美玉般的脸,声音娇娇怯怯若黄莺轻啼,有如天籁。
赵小玉初见那张脸,心中一惊,不由退了两步,惊得张大了嘴,兀自又看。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男人折了一根桃树枝条在手,吟道。
那佳人轻轻一笑,声音婉转玲珑,郎君,你看你看,我在花间为你一舞那女子巧笑倩兮,轻纱罗袖一舞,空灵旋转,身子带着纱裯飘带,跳起了掌上舞,宛若仙子轻盈
咯咯咯
玉儿,你好美阳光下,那纷纷扬扬的桃花瓣撒了一地,是那男子柔柔的笑,却笑得人心痛。他伸出手去抚摸那女子的脸庞,宛若爱抚一朵娇艳的花。
赵小玉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两个人,恍惚间竟
然觉得那男人的手却像是摸在她的脸上,顿时如揪心般疼痛,她跑过去,挥着手,问“你们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怎么不回答我”
那两人好似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一般,桃树下,依然妾舞郎笑,羡煞旁人。
既然得不到答案,赵小玉不愿再看,不愿再听。
她捂了耳朵,心中留下的全是痛。这痛悄悄漫灭,快将她吞噬。她不明白何以那声音不断传来,乱人心智。
“叮”一阵刺耳的铃音,她醒了过来,眼睛却还盈着泪,又是这个梦
这这个梦,自从未婚夫走了之后,便一直跟着她,时不时的出现,似乎在暗示着她什么那梦居然如此真实,让人难以忽视。她那狂跳的心脏,扑通扑通,一声接一声,令人一阵大口喘息,总算定下神来,却突感身边异样。
“啊你干什么”尖叫声让眼前那肥男人的圆脑袋抬起,是刚才那个正需要被催眠的病人。
他听她惊叫,心虚地停住了那只正在解她护士裙上的第二颗纽扣的手。
nnd,你算什么东西,敢吃老娘豆腐
赵小玉惊得大叫一声,安乐椅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啪”一声被压坏了,两人同时滚到了地上。
她又一次如此大意,居然在催眠病人的时候,催眠了自己。
真是失败至极
她顾不得疼痛,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把将趴在身上的男人掀翻在地,上前对准那人的命根子就是一脚,恶狠狠的骂道“老娘这里像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吗你这色狼不识字吗招牌上不是写着赵氏心理诊所吗你这混蛋居然跑老娘这儿来耍流氓,你你臭不要脸的,不想活了”
男人惊得下破了胆,自知理亏,跌跌撞撞的爬起来,一边
往外跑,一边骂道,“要不是你这女人先勾引我,好好的跳什么艳舞就你这货色,老子才瞧不上眼呢神经病”
“我我我几时跳舞来着”赵小玉有些支支吾吾,又想起那桃花纷飞中的美人倩笑一舞。难道自己方才真的跳舞来着也许吧毕竟是八年的舞蹈底子,即使她不是美人胚子,也是个极好的舞蹈苗子。
可即便方才自己真的跳舞来着,也绝对不是在这个病人面前跳的,朦胧间她忆起刚才那个男人柔柔的笑,笑得竟是如此窝心呢这眼前的“猪头”哪能比
那“猪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票子,扔在那坏了的躺椅上,许是怕麻烦吧他闷闷道“算老子今天倒霉,若是今后老子听了什么有关今天的风言风语,定要你这女人好看”
这话分明是带着威胁的,但好歹他也是商业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什么都不怕,就怕失了脸面。
什么叫“就你这货色”赵小玉觉得这句把自己比作货物的话,并不能让人想到吕不韦那“奇货可居”的美艳朱姬,而是彻彻底底侮辱了她的face。
她随手脱下高跟鞋就朝那“猪头”扔了过去,对着人家的背影大吼了一声,“滚”
赵小玉,24岁,正宗的中国人,三年前一场意外,家里双亲连同未婚夫统统集体去地府报到了,只给她留下一间心理诊所家族产业。
她勉力支持,从事心理医生的工作都三年了,冥冥之中,却还是忘记不了跳舞。这心理医生的主业功底倒还不如那舞蹈副业,如今连这诊所的房租,还要时不时的靠这舞蹈客串挣回来的票子周济。
电话依然在响个不停,她爬起身来,还是把那些钞票牢牢捏在了手里,生怕丢了似的。
虽然方才差点就被色狼给,可还是不能
为了自个儿的面子,奋力得撕了这么多粉粉红红的票子。
再说票子多好啊,多“温和可亲”啊。
一看来显,竟然是她最好的朋友“妖女”吴菲菲。
不过也多亏了是她,若不是这救命电话,方才还不知道会怎样
她一想到那色狼的“咸猪手”在身上游荡,竟不觉恶寒了一阵。
“喂”她有些气闷,声音听上去病恹恹的。
“小玉你在干什么呢”电话那头传来那妮子,低低浅浅的声音,还是那般娇滴滴的,让人联想到她那同样娇滴滴的容貌。
“姑奶奶我正好想打人呢啪啪”她呵呵一阵傻笑,随手将方才的那一沓票子泄愤似的拍向那办公桌面。
“哦,你是在打苍蝇吧这些天挺闷热的,听说会有雷阵雨呢有苍蝇是正常的,那那你那里有没有蚊子”吴菲菲声音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根本没听明白赵小玉的话里的情绪。
“没有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无厘头”赵小玉皱了皱眉头,只要吴菲菲这妮子有一搭无一搭的顾左右而言它,就必定是有事相求。
“你能来金华大酒店咖啡厅28座吗”那头吴菲菲的声音很小,似乎是故意压低了说的。
“干嘛要我现场跳一支舞吗多少钱”赵小玉瞄瞄那窗外的天色,已经是夕阳落山了。
“不是了那个就是”
“到底是什么如果不是跟oney有关的,你别找我最近本姑娘命犯桃花,今晚如果没事,我可不想四处乱窜”一想起方才差点被人在看诊的时候占了便宜,赵小玉就觉得心惊胆战的。
“小玉啊你怎么眼里就只有钱啊,难道你唯一的朋友我,也命犯桃花你都不管吗”吴
菲菲在那头低声恳求。
“什么”赵小玉声音一下提高了八度,看来这妮子又看上哪个帅哥了,但愿这次别像上次那样八卦,只不过空欢喜一场。
“嗯嗯好就这样”
“什么时候”
一番交头接耳“十分钟,十分钟来晚了人就走了”电话那头吴菲菲的声音有些着急。
不知这丫又看到了谁呢是贝克汉姆还是“碟中谍”
吴菲菲,24岁,有些花痴却又胆小怕事,成天像只绿头苍蝇一般乱窜,四处寻找帅哥,一心就想嫁个有钱人,要想找个既帅又有钱,还得有素质的男人还真不好找
没听单身情歌这么唱的吗“世界上垃圾的人到处有,极品的还真难找一个,爱要越挫越勇,恨要彻底执着”
看在她越挫越勇的份上,赵小玉几乎每次都“舍命陪君子”,称职地扮演“护花使者”这一角,没办法,谁让她们是铁杆好友呢
“好好好就是刮风下雨,打雷闪电我也来”经不起好友苦苦相求,赵小玉显然忘记了刚才的失误,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怀表,连护士裙都来不及脱,便箭一般冲了出去
妈的,就是上吊,也让老娘我喘口气吧真是够呛了
十分钟后。
电梯停在了金华酒店第28层,赵小玉缓缓走进去,抬眼一看,抿嘴笑笑“这咖啡厅名字倒容易勾起人遐想,居然就叫我在28楼等你”。
咖啡厅里正放着卡萨布兰卡舒缓的曲子,厅台正中坐着一名男歌手,嗓音低沉嘶哑的唱着英文,悠扬而旋转,让人忍不住想曼妙一舞
“我以为在看卡萨布兰卡时,你爱上了我
在点着烛光的里克咖啡馆里的吊扇下牵手
我们躲在聚
光灯照不到的阴影里
你的眼里映着摩洛哥的月光
随着电影在我那辆旧雪佛莱里变着魔术
噢卡萨布兰卡的亲吻依旧
但没有了你的叹息,那吻已不成吻
请来卡萨布兰卡找我
随着时光流逝,我一天比一天更爱你”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