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虎赌博被断指的消息很快在上元观镇被传得沸沸扬扬。
现场观摩了陈二虎被断指的红帮兄弟和镖局弟子都收敛了很多,平时镖局没押镖任务时就参与到河堤边开荒种地。
负责脚行干活的那些兄弟一有空就去帮着种种地锄锄草,再没事干就落在家里陪老婆孩子。
那些没老婆的兄弟们就聚在一起喝喝茶,听说书,讲讲故事,或者约到酒楼喝上几杯。
总之,不敢再去赌场、妓院这些地方,更不敢抽大烟。
申旗万执行帮规断掉陈二虎两根手指后,民间对情况不了解得都有些怕申旗万。
那些既不是红帮又不属于镖局的人,只要在赌场、妓院、烟馆附近看见申旗万,都躲了起来,生怕被当成红帮或镖局的人给处理了。
青帮的烟馆、妓院、赌馆生意开始一落千丈,本地人极少参与其中,外地来往客商偶尔去玩玩。但是毕竟外来人还是少数,不足以维持青帮这些烟馆、妓院、赌场的买卖。
青帮生意逐渐萧条,让孟老大很是恼火,青帮兄弟们也都怨声载道,但是申旗万的实力孟老大却有些感到抗衡不了。
青帮赌馆里,原来八张桌子满员,现在就一张桌子边围上了人,负责发牌的青帮弟子刚把牌发完,就开始吆喝了。
“还有押得没有,还有没有”
“要开牌了,要押就抓紧了。”
一个三十多岁,穿着略显讲究的男子从衣兜里掏出两块大洋,放在了“大”的位置。
“我压大。”随着银元落地,这位男子喊出了这一声。
边上还有三四个穿着普通的人,也从兜里掏出了几个铜板押上注。
“还有没有人要押”青帮负责开牌的弟子又喊了一遍,同时环视了下四周围观人群。
寥寥无几的几个人,该下注的都下注了,只有老酸头一个人脸上显得很着急,就是没有下注。
“老酸头,押不押”这个青帮弟子督促了老酸头一声。
“押押,只是。”老酸头显得有些为难。
“押就快点,要开牌了。”
“你看,能不能借两个大洋。”老酸头忧虑了半天才挤出这几个字。
“嘿,我说老酸头呀你把我们这当什么地方了,昨天借的给还了没有啊”这个青帮弟子明显有些气愤了。
“没,没有,今天再借我两个呗,赢了一并还。”老酸说话开始有些结巴了,但还是试着跟青帮弟子商量着。
“老酸头,你别做梦了,哪凉快哪呆着去,别耽误大爷我开牌了。”
青帮弟子毫不留情拒绝了老酸头。
老酸头四十多岁,也姓申。平时好吃懒做还好赌,就连住的房子还是父母留下的老房子,遇到大雨天,外面大下雨,屋里下小雨。
老酸头平时没吃没喝就混百家饭,说是叫化子吧,自己还有一亩三分地,就是不想吃苦种地。
镇上人都知道老酸头这毛病,也都习惯了经常给他点饭吃。
老酸头家境和人品就这样,哪个女人愿意跟他呀所以老酸头至今是单身一个,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
自从青帮赌馆开门,他就成了常客,有时也赢上一点点,但是赌馆开着门怎会让他把钱赢走
老酸头论辈分和申旗万同辈,但是老酸头从不和申旗万家来往,具体原因要追溯起来,与上一代人的恩怨有关。
老酸头有个学名叫申旗百,后来老酸头嫌这个名字不大气,就自己改名叫申震仙。
这个名字老酸头改得很满意,既显大气,又能和申旗万一家划清界限。
申旗万几次试着和老酸头改善关系,也派人悄悄接济过老酸头,可老酸头这个人既穷又酸还不卖申旗万的人情。
所以,申旗万和老酸头申震仙依然形同路人。
申旗万几经努力也无法沟通融合的关系,让申旗万渐渐灰心,不再刻意去解除这种隔阂。
老酸头在和申旗万一家关系处理上决不留情,斩钉截铁。可一到青帮赌馆里却是另一个人,能厚着脸皮,经得起羞辱。
青帮弟子就这么笑话老酸头,老酸头一点生气的表情都没有,依然赔着笑脸。
“又不是不还你,就再借我两个嘛”
面对青帮弟子这么尖酸地说话,老酸头还是不想放弃,想求着青帮弟子再借出两块银元。
“嗨,老酸头,你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呀。你好歹也是红帮大爷的大哥,你去镖局一趟,那个申大爷再不济也该给你一小捆大洋让你花花吧”
人群中一个熟悉老酸头和申旗万关系的赌徒故意说了这么句话,老酸头一下子感到伤透了自尊。
“对呀老酸头,你咋靠山不吃山,在我们这里叫穷呢”
青帮弟子也跟着起哄补了一句,人群中有人开始发笑,有人摇了摇头。
老酸头这下终于来气了。
“就你们事多,不借就不借呗,扯那么远干啥”
说完,老酸头双手捋了捋头发,又拍拍身上的灰尘,整理了下已经破旧的衣服,转身出了赌馆大门。
老酸头的身影渐渐消失后,赌场留下的只是那些赌博的群众和几个青帮弟子的笑声。
赌馆二层的走廊上。
孟老大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他看着下面稀少的一眼都能数清的几个赌徒,心里一阵阵着急。
自从陈二虎被断指后,赌场生意几乎天天都这样。
不但是赌场,妓院也是如此,以前妓院白天都人潮人涌,现在晚上才敢有人进去光顾。
烟馆就更不用提,清云寨劫走了大烟已经让孟老大丢尽面子,现在申旗万又开始整顿红帮和镖局。
以前附近十里八乡甚至是其他县城的人都来这里消费,往来客商偶尔也有人来吸上几口,现在烟馆里几乎天天没人。
青帮兄弟们手头都紧起来,不挣钱的滋味让这帮唯利是图的青帮兄弟们对申旗万恨之入骨。
孟老大面对青帮几个日益下滑的生意,既着急又气愤。
可申旗万在这镇上兄弟众多,势力又广,青帮二三十号人完全动不了申旗万。
“动不了也得试着动动他。”孟老大想到这里,猛地拍了拍走廊扶手,转身进了屋里。
教场坝是这个镇上人气最旺的地方,南来北往的客商云集这里交易,平时镇上人需要什么外地特色都会来这里选购。
附近十里八乡的农民也都将自己编制的竹器,自制的农具,吃不完的多余粮食和蔬菜瓜果全拿到这里变成钱。
申旗万一大早就来到教场坝,他喜欢看到这些热闹的场面,看到人们卖掉东西数钱时脸上洋溢的幸福表情。
“大叔,你这马鞭怎么卖”几十条用藤草编制的马鞭引起申旗万的兴趣,他快步走到卖马鞭的老人面前,问起了价。
老人似乎耳朵不好使,见申旗万开口在问,自己又没听见,显得很着急,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你说什么”
断定老人耳背,申旗万指马鞭,又做了个捏钱的手势,老人想了想,算是搞明白了。
“哦,你问马鞭多少钱呀,你瞧瞧我这耳朵,老了也不好使了。”
“两个铜板一个。”老人把两个铜板几个字说得声音特别大,生怕申旗万听不清。
申旗万随手拿起一根马鞭空抽了几下,试了试觉得很称手,他竖起大拇指赞扬了老人一下,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块大洋,递给老人。
老人在衣服兜里上上下下掏遍也没找到几个铜板,他不好意思地又把这块银元想还给申旗万。
申旗万把老人这些细节看得一清二楚,断定老人没钱找零,他把老人递过的银元推回老人,打了个不用找零钱的手势。
“这。”老人纳闷了。
没等老人反应过来,申旗万已经拿着马鞭消失在人山人海中。
老人本想追上去,可自己卖的货又没人照看,只有看着申旗万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好人呐。”
申旗万继续在集市上左看右看,忽然前方不远处一个女人的吵闹声传了过来。
“我就这么多钱,爱要不要。”女人的声音清脆中带些妖娆,但又显得有些霸道。
人群中有人已经开始向吵闹的位置拥过去。
“这是谁呀这也太蛮横了。”
“就是,人家那旗袍那么好才卖十个铜板,就这还要砍掉一半价,太不讲理了。”
“可不是嘛给人家五个铜板连布钱都不够,还非要拿走不可,这分明就是在抢嘛”
申旗万跟着移动的人群也挤到吵闹的位置,还没看到那个吵闹的女人,就先听到了边上一直在观看吵闹的几个群众议论声。
“这谁呀光天化日之下,如此霸道。”
〇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