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起小雨, 淅淅沥沥拍在玻璃窗上。
会议室点了一盏明黄色的吊灯, 整个屋子散发着温暖的光亮。
鲁朔脸颊上的肥肉直哆嗦,脸色又青又白。
他粗短的手指因为过度震惊直不起来,打着弯弯的勾指向谢淮。
他嘴皮子翻动, 唾沫横飞:“变态!”
谢淮坐在他对面,懒散地靠着松软的沙发。
夏夏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根超市买来的雪糕贴在他被鲁朔一拳砸肿的脸上。
他扬着眉, 一脸叛逆:“我是变态那你是什么变态中的变态,死变态”
“你竟然装女人骗我, 还魅惑小妖, 魅惑人妖还差不多!”鲁朔被他这副态度气得呼吸不畅, “你欺骗我的感情!”
“我什么时候装女人了”谢淮反问,“从头到尾,我有跟你说过一句我是女人吗”
“用女生头像女生id就是女人了我有特殊爱好行不行”
“况且女生头像只是我的伪装色, 网络这么乱, 我一个可爱又柔弱的男孩子不得想办法保护自己啊”
他这样狡辩,鲁朔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
姜景州是学生会副主席,坐在会议室的主位沙发上。
他拿着鲁朔的手机,翻看他之前和谢淮的聊天记录。
谢淮混不吝地说:“这能怪我我用男号加了八次他不通过,性别改成女一次通过不说, 还每天早晚给我发消息聊骚。”
他看了姜景州一眼:“你看看每次聊天都是谁先开的头。”
姜景州都不用仔细看,细细一扫,鲁朔话唠,十句有九句都是他在说。
而谢淮说话很少, 基本不是在装可爱夸鲁朔厉害就是在问鲁朔被子在哪里进货。
他疑惑:“什么被子”
谢淮弯唇:“你问他啊。”
鲁朔脸色变了变,岔开话题:“你说你没装女人,那我叫你学妹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反驳”
谢淮没让他把这事揭过去,问姜景州:“他去年卖过被子吗”
“没有。”姜景州想了想,“据我所知,在学校摆摊卖东西的学生,你是第一个。”
谢淮笑了:“那他在新生群说的话就是欺骗了。”
姜景州:“鲁朔,你做什么了”
鲁朔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谢淮摸了摸被打得发痛的脸颊,沉默地打量他。
夏夏买来的雪糕融化了,她把雪糕拿开,仔细端详谢淮的脸。
他的脸消了半肿,还剩一半,左右两边微微有些不对称。
她用指腹碰了碰,谢淮嘶地抽了口凉气。
“疼。”他孩子气地蹙眉,“能不能轻点”
夏夏转过头对姜景州说:“鲁学长之前在新生群留言,说曾经靠在校园内卖被子和水壶赚了不少钱,可以无偿传授新生赚钱的方法,但只限学妹,好多女生包括我在内都加他好友了。”
“胡闹。”姜景州说,“鲁朔你什么时候卖过被子,我怎么不知道”
鲁朔解释:“我没卖过,我说这话只是为了多认识些新生,这样开学以后方便拉他们进部门。”
他又把话锋对准谢淮:“但这个逼,他装女人骗我感情,骗完还把我删了。”
谢淮淡淡问:“我怎么骗你感情了”
鲁朔激愤:“你他妈整天叫我学长长跟我么么哒,这还不是骗我感情”
谢淮翘着脚,吊儿郎当地说:“叫你学长长就是对你有意思了那你可太自作多情了,你要知道,当今社会像我这样可爱的男孩子有很多,逢人必定么么哒,一天不么么就浑身不舒坦。”
“你造谣我骗你感情最好拿出证据。”谢淮面无表情,“我说过喜欢你我跟你告白过还是你说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答应你了老子他妈第二天就把你删了好吧”
“就算你没有骗我感情……”鲁朔不服气,“你骗我赚钱秘籍总是真的吧”
“你还有脸说。”谢淮听到这话笑了,“你那也叫赚钱秘籍空想秘籍还差不多。”
谢淮:“开学前我在超市打工,进货地点是我从超市的朋友那里得来的,超市说我盗取他们的商业机密我没话可说,你也配吗”
鲁朔忽然指着一直坐在谢淮身边没吭声的夏夏:“你们俩早就认识了,合伙诳我是吧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他是个人妖亏我之前还满心信任找你聊情伤。”
谢淮安安分分坐了一晚上,被打也没还手,此刻眼神骤然冷下来。
他站起来,一巴掌拍掉鲁朔的手:“你他妈指谁呢你再指她一下试试。”
姜景州及时拦住谢淮,怕他臭脾气发作和鲁朔打起来。
“我听明白了。”姜景州说,“你俩没一个好东西,谁都别怨谁。”
他看着鲁朔:“你也别狡辩,为了拉人进部门我给你个面子不在这里说,你到底想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还有你,谢淮。”姜景州神色复杂,“就算他把你当成女人了,你没嘴解释吗”
“既然你们让我来调停,那我说这事今天到此结束,以后谁都别再提。”
鲁朔不忿:“不行,我活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耍,不能这么算了。”
谢淮没表态,倒是夏夏开口了:“我也觉得不能这么算了。之前的事学长有错,淮哥也有错,两相抵了,可刚刚你打淮哥那一拳他没有还手,学长得道歉才行。”
鲁朔像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我跟他道歉”
夏夏目光柔软,唇边的笑容也很软:“对,你道歉。”
鲁朔想也没想:“不可能。”
夏夏转向姜景州:“景州学长,也看一下鲁学长和我的聊天记录吧。”
她笑眯眯地说:“鲁学长曾经性.骚扰过我。”
鲁朔愣住:“我什么时候性.骚扰你了”
夏夏:“如果我没记错,今年七月十五号晚上,你在q.q问我……”
被她这一提醒,鲁朔忽然想起来了。
他尴尬地说:“我那只是随口一问,而且都是成年人了……”
“我没成年。”夏夏说,“我生日在八月份,离成年还有一个月。”
她面不改色背了一段条文:“性.骚扰是指除去强.奸等性暴力犯罪外,带有性内涵、不受欢迎并且导致严重后果的动作、语言……学长,如果你不懂,我可以给你解释一下。”
“你那天的话里带有性含义,让我不舒服了,其次你的追问带有强硬的进攻性,给我造成了很严重的精神伤害。因为你的几句话,我连续做了好几天噩梦,还记起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夏夏说:“这对我而言就是性.骚扰,你是学生会干部,这样的作风真的没问题吗”
姜景州翻到鲁朔和夏夏的聊天,看了几眼,把手机摔在桌上:“鲁朔,解释一下。”
谢淮倾身要去拿手机看上面的内容,被夏夏拉住。
她看着鲁朔:“我也不是很想麻烦景州学长帮我处理这件事,你给淮哥道歉,我删了聊天记录就当没发生过,不然我现在是你部门的干事,闹起来你脸上也不好看。”
谢淮甩开夏夏的手,又要去拿手机。
夏夏拉不住谢淮,怕他看了聊天记录在这发脾气,于是朝他腿上狠狠掐了一下。
她掐完感觉谢淮的身体僵硬了,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
谢淮不是祝子瑜,她刚刚竟然随手就掐了他。
而谢淮似乎是被她掐懵了,停下所有动作,转过脸来不可思议看着她。
夏夏不用转头也可以感受到他的目光,每一寸中似乎都带着一百个黑人问号:
夏夏掐我夏夏他妈的竟然敢掐我
鲁朔脸色阴沉:“你这么做就应该知道后果,今天这事过去了,咱俩就算结下梁子了,以后外联部你也别想……”
夏夏挖了挖耳朵:“外联部很了不起吗不去就不去。”
“而且就算我得罪了你,你当着景州学长的面这样威胁我真的好吗”她甜甜地笑,“谁能进外联部难道看的是和部长的私人交情你这样以权谋私,滥用公权力有点配不上一部之长的位子了吧”
鲁朔给谢淮道了歉,摔门出去。
他关门声太大,惊醒了正在发愣的谢淮。
他反应过来,一手按住夏夏,另只手去抢她手机翻鲁朔的消息。
七月十五号晚,鲁朔找夏夏聊天。
开始只是普通闲聊,十几分钟后鲁朔忽然问:【夏夏有男朋友吗】
夏夏:【没有。】
鲁朔:【曾经有过吗】
夏夏:【高中交往过。】
鲁朔:【那有过性经验吗】
夏夏没回复。
鲁朔又问:【夏夏该不会还是处女吧和学长聊聊,有什么可害羞的。】
【聊聊吧,学长有经验,你不懂我可以教你啊。】
……
谢淮把手机还给夏夏,起身去追鲁朔。
夏夏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在临近学院楼大门的时候扯住了谢淮的袖子。
“淮哥。”她跑得气喘,“你别追他了,都说好了,他跟你道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谁说过去了”谢淮表情冷漠,“这事没完。”
谢淮还要追,夏夏扒住他劲瘦的腰将人拖住:“刚才说那些话都是糊弄他的,我只是想让他给你道歉。不就几句话而已嘛,我又没真的受到精神伤害。”
她发现自己正搂着谢淮的腰,脸一红把手松开。
“让他给我道歉我什么时候说过需要他道歉了”谢淮挑眉的样子又狂又傲,“他一句对不起很值钱吗要你帮我用这种方式让他道歉我根本就不在乎。”
“可我在乎啊。”夏夏低声说,“你总是罩着我,我偶尔也想罩你一下。”
“这事本来就是鲁朔动机不纯骗人在先,虽然你也有一点点错,可最多你们谁也不欠谁。”夏夏看着谢淮还没消肿的脸,快心疼死了,“他打你,就应该给你道歉。”
雨声越来越大,簌簌拍打着墙上的砖瓦,台阶下蜿蜒积了一滩浑浊的雨水。
“淮哥,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她一脸可怜巴巴,丝毫没有刚刚和鲁朔说话那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像只呲牙咧嘴后威风散尽的小白兔。
谢淮忽然就不想去追人了。
他看了夏夏很久,忽然笑了:“口气这么嚣张,你用什么罩我”
夏夏低眉顺眼:“我就偶尔罩一下,其他时候还是需要淮哥罩我的。”
谢淮没再说话。
夏夏站在门檐下,探手出去感受外面的雨势:“我没带伞,怎么回去啊”
谢淮把外套脱了,披在肩膀:“在这等我。”
他冲进雨中,一会人就不见了踪影。
雨越来越大,十分钟后,谢淮冒雨去超市买了伞回来。
他浑身湿透,头发湿漉漉的,招手让夏夏钻到雨伞下面。
地上积了深深的水,他一路撑伞回到男生宿舍门外。
女生宿舍在对面,夏夏就要回去,被谢淮拉住手腕。
他笑得干净又明朗:“去我宿舍。”
谢淮宿舍一个人都没有。
他从柜子里掏出套衣服:“我去隔壁换衣服,你先坐。”
夏夏乖巧地问:“你舍友不会突然回来吧”
“辛浦去网吧通宵了,另外两个学长在外面租房子。”谢淮用毛巾擦了擦头发,“不会有人回来。”
夏夏:“!!!”
大晚上的,谢淮叫她来宿舍就已经很奇怪了,更奇怪的是宿舍只有他们两个人!
夏夏心脏忽然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她伸手覆住心口。
刚刚路上,谢淮的伞一直朝她偏着,她身上一点没湿。
她低头看自己今天穿的衣服。
简单的牛仔裤和针织外套,再普通不过的衣服,既勾勒不出线条也没有什么引人遐想的部位露在外面,谢淮应该不是见她今天美貌如花临时起意,那谢淮叫她过来是做什么呢
夏夏苦恼,总不会是暗恋她吧
她在谢淮的宿舍四处转了转。
这屋子只有他和辛浦两个人,空间很宽敞。
辛浦的书桌乱七八糟,上面堆满电子设备和游戏卡牌,满地的鞋子乱放,床铺也没叠。
反观谢淮这边,整齐又干净,一切井井有条。
夏夏撩开谢淮的床帘,床单是刚换过的,上面带着一股蓝月亮洗衣液清新的香味。
她正看着,谢淮回来了。
他换了套干净衣服,头发也在隔壁吹干了。
他把自己的椅子拖出来,随口道:“坐啊。”
夏夏忐忑地坐下:“淮哥,你叫我过来有事吗”
谢淮唔了一声:“你不是想看淮哥宿舍吗现在看到了,还满意吗”
夏夏说:“你简直整洁得不像个男孩子,我以为男生都像辛浦那样呢,东西乱放,衣服也不洗。”
“我最受不了辛浦,洗个衣服都要催他半个月。”谢淮面不改色,“其实大多数男生都那样,但淮哥是个例外,爱干净是我做人的基本原则,我忍受不了一点凌乱和邋遢。”
夏夏捧着脸看他。
谢淮说:“去把那边桌上的保温箱拿来。”
夏夏过去搬箱子,箱子分量不轻,足足有十斤。
她回过头时,谢淮在地上摆了一个小桌板,又从柜子里掏出一个煮锅。
夏夏打开手里的箱子,发现里面是各式各样新鲜洗好的食材。
——牛肉卷、毛肚、肉片、河虾、丸子,还有菌类和青菜,箱子最下面压着一包火锅底料和两罐可乐。
谢淮在锅里倒上水,插上电源:“你跟我有一个月了吧就当是月末老板请聚餐,正好前天刚买了锅和变压器,试试性能。”
夏夏看到那些肉的时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垂涎地盯着锅里一点点沸腾的水,还有些犹豫:“可现在已经八点半了,学校规定九点以后不能在异性宿舍逗留。”
“怕什么。”谢淮淡淡地说,“一会你穿我的外套出去,再戴上帽子,没人认得出来。”
于是夏夏放心了,眼巴巴坐在谢淮对面看他煮火锅。
外面雨势越来越大,哗啦啦拍击地面的水花声与楼外水管泄水的声音汇在一块,听在耳朵里沉闷又嘈杂。
潮湿的空气顺着纱窗透进来,空气里有一丝丝凉意,围着煮锅坐却又带着暖意。
一凉一暖交替,再舒服不过。
这是个适合吃火锅的好天气。
谢淮帮夏夏调蘸料,又帮她打开饮料,夏夏只管坐着吃。
她嘴角全是辣椒油,满脸幸福:“我好久没吃过火锅了。”
谢淮问:“好久是多久”
夏夏认真地想了想:“七八年了吧,那年我妈过生日,我爸带我们去吃了一次,以后再没去过。”
谢淮朝她碗里夹了块肉卷:“平嘉澎也没带你吃过”
夏夏:“……”
她眼神变了变,放下筷子:“你怎么认识平嘉澎”
谢淮嘴里嚼着蘑菇,淡淡道:“我不认识,上次你晕倒我帮你去拿杯子,见杯底写着你们俩的名字。”
夏夏轻轻哦了一声:“保温杯是他送的,又直男又老土,原来杯底还画着一个心呢,后来被磨没了。”
谢淮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随口道:“磨得倒精准。”
夏夏去拿辣椒油,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她手一抖,不当心把半瓶辣椒油洒在针织衫上。
谢淮朝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让她不要出声,扬声问:“谁啊”
门外响起李哲林的声音:“谢淮,有点事找你,开下门。”
谢淮:“没空,有事明天说。”
李哲林没声了。
谢淮朝夏夏说:“我衣柜里有纸抽,你拿出来擦擦衣服。”
夏夏去拉衣柜的门,谢淮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说:“等等!”
可夏夏手快,在他话音落下的前一秒已经把门打开了。
那一瞬间,谢淮没来得及洗、藏在柜子里的脏床单脏被套通通掉出来砸到夏夏头上。
夏夏把脑袋上挂的东西拿开,里面又滚出来三件t恤和两条裤子。
夏夏:“……”
谢淮:“…………”
“我……”谢淮罕见地尴尬起来,“我不是不爱干净,我是真没时间洗。”
谢淮平日除了上课还要赚钱,每天忙得要死夏夏是知道的,她想了想:“楼下不是有洗衣机吗”
“男生宿舍的洗衣机我不爱用。”谢淮蹙眉,“有些男的又脏又邋遢,内裤袜子丢进去洗就算了,球鞋也要丢进去。”
“我帮你洗吧。”夏夏把他的脏衣服叠起来,“我用女生宿舍的洗衣机。”
谢淮:“不用了,我穿衣服也不怎么干净,被女生知道肯定要嫌弃。”
“那我手洗。”夏夏说,“反正平时也没什么事情。”
她从桌上拿过一个袋子把谢淮的衣服装好。
谢淮拉住她:“都说了不用,你又不是我女朋友,让你洗衣服算怎么回事”
夏夏眨眨眼,问:“那是你女朋友就可以帮你洗衣服了吗”
“那更不行。”谢淮说,“我舍不得。”
夏夏看了眼时间:“九点半了,我要走了。”
谢淮没松手,依然拉着她:“饭才吃一半,你着什么急是不是我刚才提平嘉澎惹你生气了”
夏夏摇头:“没有,我如果生气了是不会帮你洗衣服的。”
“那吃完再走。”
夏夏解释:“我吃饱了,而且这么晚了还待在男生宿舍也不方便。”
谢淮还是不松手,夏夏正要说话,敲门声又响起来。
叩叩叩,重重三下。
谢淮不耐烦:“我他妈都说了现在没空,你能不能明天再来”
“同学,查寝。”
谢淮和夏夏同时愣在原地。
夏夏:“一般不都十一点查宿吗”
谢淮眸色暗了暗:“是李哲林那孙子。”
夏夏咬着嘴唇:“怎么办”
谢淮想了想:“来不及收拾了,你去我床上藏着,别被老师看见,否则要一起记过了。”
夏夏说:“算了,我跟你一起吃的火锅,就一起挨罚好了。”
谢淮把她推到梯子上:“快点,别磨蹭。”
夏夏爬上谢淮的床,谢淮把她的板凳和碗筷收到床底藏好:“躲到被子里去。”
夏夏刚刚沾了一身红油没擦干净,这样直接钻到被子里,明天谢淮肯定要洗床单的。
她想了想,把针织外套脱了折在床脚放好,只穿着一件黑色的细吊带钻到谢淮被窝里。
宿舍的灯光炫目,她用被子遮住半张脸,紧张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谢淮开了门,外面乌压压一群人。
两个宿管老师和几个查寝的学生,李哲林跟在最后。
夏夏听见姜景州的声音混在查寝的学生里:“谢淮,你还真在宿舍煮火锅啊”
谢淮嗯了一声,淡定地说:“嗯,要一起吃点吗”
宿管:“……”
李哲林扫了眼锅里的食材:“就你一个人能吃这么多不对吧,辛浦肯定也在。”
“辛浦不在。”谢淮说,“就我自己吃的。”
“你骗谁呢”李哲林去撩辛浦的床帘,里面没人。
谢淮:“我都说了就我一个人,你他妈磨叽什么”
李哲林要去撩谢淮的床帘,谢淮把他推开:“李哲林你什么意思就算你怀疑辛浦在宿舍也不用撩我床帘吧光天化日之下他自己有床不上上我的床,你当我是基佬啊”
姜景州忍不住笑了,跟宿管老师解释:“辛浦不可能在他床上。”
他见老师一脸不信的表情,走到谢淮床下:“老师既然怀疑,你就让她看看呗。”
谢淮冷着脸,警惕地盯着李哲林,却丝毫没看见旁边姜景州的动作。
姜景州撩开他的床帘:“没人吧。哟,你早上还没叠被子。”
他本着送佛送到西,既然是好兄弟就一定要帮谢淮洗清嫌疑的原则,捏起谢淮的被角:“谢淮这人毛病就挺多的,对自己的东西特别洁癖,从来不让别人上他床,今天他床上要是有人,我……”
他把被子撩开,话说到一半,戛然卡住。
夏夏头发在被子里揉得乱蓬蓬的,只穿着条吊带趴在床上。
地下八个人整整齐齐十六只眼睛不约而同朝她投来目光。
顶灯的光打在她裸着的手臂和肩膀上,照得她整个人雪花一样白里透亮。
而那抹耀眼的白色之中又有一抹浅浅的绯红。
南城秋凉,昨夜的蚊虫却很猖狂,在她肩膀最漂亮的部位上叮了几个大包。
这要放在平时就是几个蚊子包而已,而在此时此刻此种情境下,看起来就刺目非常,隐隐带着一丝旖旎的味道。
空气一阵诡异的安静。
夏夏看着谢淮一脸想死的表情,心想这他妈跳进黄河出来都得一身黄泥吧。
她尴尬地笑了笑,晃晃手掌,干涩地朝老师打了声招呼:
“嗨……”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我今天又迟到了,但你们看我字数,今天相当于双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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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zaicizhiqian、crush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