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如果说以前苍夏还觉得魏某是个无药可救的直男癌, 那么这两次房开完过后,她就不这么想了。
毕竟像魏某这样能屈能伸张弛有度的直男癌, 这个世界上怕也找不上几个。
千步穿杨登完极乐以后,苍夏去卫生间拧了湿毛巾, 回来给魏沈骏擦身体, 擦之前还客气地请示了一下:“我给你擦擦”
趴在旁边拿被子捂住脑袋的魏沈骏没吭声。
“你不热吗”苍夏把被子掀开,魏沈骏拿手把脸挡住了。
苍夏挑了挑眉, 倒没去拉他的手, 直接坐到他旁边用毛巾给他擦身子。从上擦到下, 都擦到他后腰了, 也没说把她手打开, 她就自动理解为默认了。
魏沈骏捂着脸不说话。
苍夏看见他脖子耳朵挺红, 就去把他遮脸的手拉开, 果不其然脸也是红的, 眼睛也不看她,看白花花的被单儿。
她有些稀奇:“你这是害臊呢”
魏沈骏拍开她手, 横眉冷眼地凶她:“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
前头那么长时间都没想起里害臊,浪得令人心惊,她还觉得挺奇怪,现在一看也不是不臊, 是脑回路太长,没回过味儿来。
擦了上边擦下边,擦到关键位置的时候魏沈骏一把把毛巾夺走了, 骂她:“色女人。”
苍夏:“哦。”
魏沈骏:“…………你还看!”
苍夏根本不挪眼:“前面又不是没看过。”哪儿都看完了,还看得还挺仔细呢。
眼看魏沈骏就要恼羞成怒了,苍夏见好就收,去卫生间里上厕所。
等她出来时,魏沈骏已经把衣服裤子都穿好了。
她不禁有些失望,但没表现出来:“这么热,这被子反正也没用,就铺到床上吧。”
说着让他下了床,把被子铺好。
空气里依然是事儿后的味道,前头没觉得,卫生间里待了会儿出来闻着就很明显,她去把窗户打开换气。
“开着空调呢。”魏沈骏不满道。
“你开大点儿不就完了。”苍夏说。
魏沈骏把遥控板一摔,躺下睡了。
可能是累着了,他说睡就真睡着了,五分钟都没用到就睡得打开了呼。
苍夏对着他侧躺着,看着他睡得呼呼的,心说这人可真是心大啊。
跟上一次一样,不知道是因为手臂上的伤还是前头做得太激烈,他看起来睡得不是心,总之眉头皱得紧紧的,鼻子里时不时地发出不舒服的哼哼声,然后拧来扭去地要换个方向睡。
苍夏看他要转到另一侧,就用胳膊和腿把他锢住了。他那侧胳膊还伤着,正要侧过去怕不是要疼醒来。
压了一会儿,她看人不动了准备松开时,他忽然发出一声呓语。
“夏……夏夏……”
苍夏给吓了一跳,连忙低头看。
眼睛紧闭着,还在睡,就是眉头有些皱着。
她松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说:“我在呢。”
像是听到了她的话,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呼吸重新匀称起来。
睡着时候的魏沈骏比平日里乖巧了许多,也没那么让人讨厌了。
隔着黑色的夜,她看着他的脸,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每一寸皮肤。
苍夏心想,魏沈骏如果不开口,他这张脸就是世界上最和她心意的脸。
尤其喜欢他用这张英俊男神的面孔,摆着高高在上的大男人姿态,拧着眉屏着气,无法自控地做着不知羞耻的事情,而一双被傲慢修饰的眼里,却藏满了无处遁形的羞怯和窘迫。
这种本不该属于他的神情,让她只是看着,就难以自持。
【想让我把第一次给你,行啊,你先撅着屁股让我把你操一遍再说!】
这话只是气话。
一时冲动胡说的气话。
苍夏怎么都不会想到,这句气话有一天会变成现实,而且如此地真切,如此的清晰,荒谬得不像个真事儿。
而这样荒谬的事,已经发生了两次。
如果说上次是魏沈骏主动勾引她而引起的灾难,那这一次,就是她自己主动去点了这个火,脑子清醒的情况下,这就是明知故犯了。
“夏夏……”魏沈骏睡得稀里糊涂地还要蹭过来抱她,胳膊受了伤,一抬就把他给疼醒了。
他不清醒的时候没白天那么讨厌,疼了立马就出了哭音,闭着眼睛在那儿哼哼唧唧,脑袋在苍夏面前拱来拱去。
“好了好了,不疼哦不疼。”苍夏连忙把他胳膊拉过来抓着,防止他乱动弄到伤口,然后跟小孩儿一样拍拍他的背摸摸他的头,“不疼不疼”地哄着他。
没一会儿就疼过了,人又继续睡了过去。看来真是累着了。
苍夏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之后……要怎么办呢
天亮了。
魏沈骏醒来的时候没看见苍夏,还以为她睡完就跑路了,一个暴躁电话就给她打了过去,开篇就是一通骂。
苍夏正在外边儿给他买早点,忽然被他骂得一头雾水:“我没哪儿去啊,我就在小吃街这边。”
“十块钱姑娘。”
苍夏一边掏零钱付账一边耐着性子跟他说:“我在这边早点店里买早点,等下就回去了,你等会儿我……对了,你吃什么呀,我给你买了小笼包子,你吃吗哦,随便,那我就买……”
电话挂了。
苍夏看了眼手机,嘶,这脾气。
大早上发什么邪火呢
魏沈骏发完邪火才看见苍夏给他发的短信,说出去买早点了。
不知道为啥,心里更不得劲儿了。这年头了,谁还发短信谁爱看谁看,反正他不看,就算挂在眼睛前面晃,他也不看!
他气冲冲地下床去洗漱,刚进了卫生间,就看到了里头晾着的他的衣服裤子。
他愣了一下,去摸了摸,竟然已经干了。
这得是什么时候洗的啊
洗漱完出去烧水喝的时候,他一提壶,里面竟然有水。一摸,还是热的。
他倒了一杯,喝完了。
又倒了一杯,喝完以后抿了抿嘴,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好打发,这点儿破事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嘁。
买早点以为一笼包子就能收买他天真。
他嗤笑一声,躺到床上去玩手机,翘着个腿,脚抖得跟羊癫疯犯了似的。
苍夏回屋进了门,人没看见,先见了那只颠出残影的脚:“……你这干嘛呢”
魏沈骏充耳不闻,等着她又叫了一声,才懒洋洋地把眼皮抬起来,轻飘飘地“昂”了一声:“不知道看的吗”
说完继续低头打游戏,边打边说:“哪家买的啊我可不吃李记的包子,一股母猪肉味儿,骚得不行,不过他们家的辣椒油还行,虽然……”
苍夏:“就是李记的母猪肉包子,没打辣椒油。”
魏沈骏:“不吃。”
苍夏“哦”了一声,说“行”,然后把包子拿到桌边打开袋子摆好,掰开筷子自己开吃了。
她吃了一个,吧唧吧唧。魏沈骏瞪了她一眼。
她吃了两个,吧唧吧唧。魏沈骏眼睛瞪圆了死盯着她。
她吃第五个的时候,魏沈骏生气了:“什么人啊!”
苍夏瞥了他一眼,说:“你不过来吃我就吃完,这样我中午也不用吃饭了,反正已经十点半了,刚好吃个早午饭。”
魏沈骏哪儿能让她这么干,当即爬起来把她那堆包子拿走了,自己一个人把剩下的都吃了,没给她留。
吃完了还满嘴流油地跟她说:“母猪肉真他妈难吃。”
苍夏被他逗乐了,说:“人家母猪都是用来下崽的,可金贵呢,你以为你想吃就能吃上搞得像你吃过似的。”
魏沈骏哼了一声,囫囵地说:“我又不是没吃过。”
“哦,你吃过”苍夏笑哈哈道,“骏哥的脸长得就不像吃过母猪肉的人。”
魏沈骏翻了她一个大白眼,到卫生间收衣服去了。
从小到大,其实最让魏沈骏难受的一件事并不是穷,而是长了一张不像穷人的脸。
在这张脸的吸引下,他的身边确实不缺女生,漂亮的、优秀的、有钱的、胸大的、腰细的、腿长的……各种各样的,都有,但是他却一次都没有谈过。
不是不想谈,也不是没喜欢的,而是没敢。
他大姐也长得好看,也曾因为长得好看跟有钱人结了婚,但那婚姻只持续了一年不到就散了伙,大姐生了个女儿,月子都没坐完那个混蛋男人就出了轨,抓到质问时,那人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没什么原因,就是看腻了而已,你们想离就离呗,反正离了你们也没钱拿。”
于是他大姐坐完月子,带着女儿就出了那栋豪宅。
前车之鉴在这儿摆着,他也没敢再有什么妄想,直到遇见了苍夏。
“中午回去还是现在回去”苍夏接过他叠好的衣服装袋,看了一下时间,快十一点了,最多待到十二点就得退房。
“收拾完就回吧,也快中午了。”
“嗯,那中午吃饭呢还吃吗”苍夏把鞋给他提过来,然后又去卫生间把晾着的鞋垫拿过来给他垫上。
魏沈骏看她埋头收拾的样子,忽然喊她:“夏夏。”
“嗯”苍夏抬头。
魏沈骏又不说了:“没什么。”
他们下楼去退房的时候,又交了一次额外费用。
收费的时候前台抬头看了魏沈骏一眼,那眼神儿有点奇怪,搞得魏沈骏心里非常膈应。
出了门以后跟苍夏说:“我觉得那个前台挺讨厌的。”
“怎么讨厌了呀”
“她刚刚收那个费的时候盯我看了一眼。”
“那又怎么了,就看了你一眼而已。”苍夏没明白。
魏沈骏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女的已经在接待别的客人了,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可是……”
正要下楼梯,苍夏忽然停住了脚步。
魏沈骏也跟着停下来:“怎么了”
他看见苍夏在盯着某一个方向看,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石印松跟秋榕。
两人在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听着像是在吵架。
“我并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这是你自己愿意的,不是我强迫你的。”石印松说,“我没有强迫你留在我们公司,也没有强迫你留在这里陪我,我不需要什么安慰,更不需要你来为我做解说,告诉我什么现实。”
“但事实是,你并没有认清现实。”
他们是斜侧着对着苍夏他们站着的,石印松半背对着他们,秋榕是正对着他们,说话间,秋榕看到了他们,而石印松并没有。
石印松冷冷道:“认清又怎么样我拒绝了你这么多次,你也该认清了。”
秋榕看了一眼苍夏他们,又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宾馆,心中一紧,没心情跟石印松说这些了,道:“对,我认清了,我们别在这……”
“那你就该知道,认清现实并不是为了放弃,至少对于我不是。”
“小松……”秋榕去拉他。
石印松躲开她的手,说了一句“我会等的”,然后转身就要走。如果他此时转过身,他就会真正明白什么叫“认清现实”。
秋榕见来不及劝说了,只好提起一口气冲上去拉住他,在他眼角即将扫见苍夏跟魏沈骏的一刹那,她一偏头吻住了他。
空气静止了。
不仅是石印松那边的空气,还有苍夏这边的。
魏沈骏低头看着定定站着发愣的苍夏,忽然没了语言。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的,苍夏喜欢过石印松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