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的时间之境 第10章 记忆归宿

“卖纪念品咯各位兄弟姐妹，大妈大爷，转生前要不要来小店看看，有不少好货随意挑选。”

“奈何凝露，喝下它下辈子成为美人，只有小店有卖，各位可不要错过。”

“忘川祈愿牌，戴上它，下辈子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一生平安喜乐，各位都快来拿一个。”

“各位等待转世的拿了号码牌都来我们茶坊歇歇脚，我们的茶水，功效可不少，转世前可千万不要忘了来一杯。”

茶坊而立，小贩吆喝，谁也没想到，忘川河边，竟是这样一番景象。

死神少年进来后一直啧啧称奇，东看西看的。

曼笑道

“见笑了，亡魂众多奈何桥却只有一座，等待的亡魂多了，就总是容易出乱子，后来我们的小公主便想了这个办法，让这忘川河边成了一条街道，供等待转生的亡魂等候。”

死神少年的确惊讶的很，原来冥界和凡间也是这般相似的，这个小公主也是有意思，他不禁问道

“想到这个办法的是你们冥界的公主吗你们冥界还有公主呀是不是住在那个古堡里”

曼也看向了这热闹的街道，神色却有些飘远，她叹道

“不，是魔族的公主。”

死神少年并没有注意到曼的情绪，听后反而觉得更加新奇，他奇道

“魔族的公主那为什么会在冥界，她也死了吗还有魔族一般不都是反派吗”

少年的思路新奇，曼也很快收回了思绪，她笑道

“哎呀，不告诉你，曼不和你们说这些了，你们跟着曼过来去拿号码牌，然后就在这排队吧。”

街道上的摊贩不少，亡魂更多，这排队也不知要到何时，死神少年再次耐不住好奇去四下张望。而此时，刚才起便一直沉默的沐酪却开口了

“魔族公主和幽，是什么关系”

沐酪推测，曼之前口中提到过的小魔女可能就是这位魔族公主，而就在刚才说到魔族公主时，他突然感受到，体内沉睡着的水晶兰微微颤了颤，似是在挣扎，想要告诉他，她便是他想要守护的人。

而曼，甚至可能是多数冥界中人，应都是与魔族公主和水晶兰幽熟悉的。

曼听后颤了颤，惊讶道

“你是怎么知道幽的你又是怎么知道公主和幽”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

曼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恶意，甚至带着些深深的思念，这证实了沐酪的推测。

芝儿的发饰，他的契约，这水晶兰幽与他与芝儿或许都有什么渊源，既如此，既然已经到了冥界了，或许能知道更多些什么。

思及此，感应了一下体内的水晶兰，而后一朵水晶兰的幻影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仍是在沉睡。

“梦境球，便是与这水晶兰一起寻到的。”

曼有些恍惚，冥界的幽灵之花水晶兰，虽是万年多没见到了，但她没有忘记它的样子，是幽，他回来了，那小魔女呢如果也在冥界的话，她们不可能会不知道才对，除非，在那个地方。

“你去了冥界禁地”曼问道。

而沐酪的回答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那古堡后黑暗的森林如果是你口中的冥界禁地的话，便是去了。”

“原来如此，也是，我们这冥界禁地，的确也只有幽可以通畅无阻，他回来了，那小魔女是不是也”

但沐酪却告诉她，幽也在寻找她

两人陷入了沉默，这次终是沐酪先开了口

“可以和我说说魔族公主和水晶兰的故事吗”

曼依旧沉默着，直到又过了一会才笑了笑，道

“都是万年多前的事情了，当年曼沉睡了好久，很多事情也不是很清楚，而且呀，曼突然想起来，现在可能有一件对你来说更重要的事情了。”

沐酪不语，便听她继续说道

“曼刚刚才突然想起来，你是人身来的冥界，恐怕不能用一般的办法转生出去，你要是想出去，恐怕得想想别的办法，而且曼也没有办法哦毕竟冥界封闭着，连我们可是都已经一万多年没有出去过了。”

沐酪听后微微皱眉，这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件麻烦事。

曼却是又已经恢复了初见时那般，她笑道

“走吧，曼带你去见孟婆，她知道的比曼要多些，这个点，她应该就在奈何桥上的小屋里歇着呢。不过信可千万要收好哦不要拿出来哦”

曼没有忘了信的事，再次提醒，之后便带着沐酪向奈何桥走去。

生前奈何，上桥皆过。

而此时，那个玩到了不知何处的被遗忘了的死神少年，终是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赶紧放下了手中的小玩意，小跑着追了上来。

“漂亮精灵姐姐，大侠，你们等等我，你们是要去转生了吗别丢下我呀。”

少年的速度很快，明明看着有些距离，却是没一会便追上来了，虽是有些气喘吁吁，却仍精神的很。

曼见此也有些新奇，笑嘻嘻的对他道

“你要跟上来是可以，但是你已经死了变成鬼了知道吗喝下孟婆汤，渡过忘川河才能转世重生。”

死神少年难得注意到了这句话的关键，问道

“孟婆汤那出去后还有记忆吗”

曼继续笑嘻嘻道

“当然没有了，这可是我们特制的孟婆汤，效果绝对童叟无欺哦”

死神少年瞬间有些焉了，道

“可是这里这么好玩，我不想忘记啊，漂亮精灵姐姐，你舍得我把你们全忘了吗”少年一脸无辜的说着，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

曼看的竟真一时有些不忍，又有些好笑道

“那你就别走了吧，你舍得丢下你曼姐姐出去吗”

死神少年听后真的陷入了纠结之中，一时无言。而这时三人也已经来到了奈何桥的中心。

冥界的奈何桥是一座古风古味的石桥，繁复而典雅的古花纹，古老却坚固的桥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接受着忘川河水的洗礼。久而不散的水痕更赋予了奈何桥更多一些韵味。

最为神奇的，是奈何桥的正中心建立起了一座木屋，似是有屏障护着才能因此免去河水的洗礼，尽管如此，那些腐旧的木板却仍是看上去有些不稳，恍恍惚惚的在这坚固的忘川石桥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看久了却又意外的和谐。

而木屋的中心是一个大大的院子，有几个小童在里面忙碌着，亡魂从中而过，瓢一碗汤水，了却了最后的牵挂。

随着曼珠沙华的精灵踏入院中，还未站定，里屋便有一个老声传来，声音有些苍老仿佛带着岁月的沧桑

“曼，是来客人了吧，带他们来屋里吧。”

踏过小院，推门而入，门咯吱作响，家具陈设亦如屋体一般简朴，而屋内，等待他们的是如声音那般的人。

白发、素衣，带着慈祥的笑容，仿若世外一般的老者，而唯一特殊的，大概也只有她额间的那一抹紫色的孟婆印记了。

曼还没来得及介绍，死神少年就抢先开口了，他早已把刚刚的事情抛向脑后，激动道

“哇，你真的是孟婆吗那是不是还有机会见到冥王”

孟婆听后笑了笑道

“冥王出远门了，还没回来，也就我这个老婆子暂时看着冥界。”

少年失落了叹了一声，但马上又打起了精神，继续兴致勃勃的问道

“那死神呢我最喜欢死神了，我可以见一见死神吗”

孟婆似是微皱了下眉，叹了口气，但脸上却还是保持着慈和的笑容道

“唉，死神啊，他也出远门了。”

少年听后仍不死心，继续问道

“那那个传说中冥界一黑一白的那两个人呢”

“你说黑白无常这兄弟俩也出远门了。”

孟婆回答时已经带了些许不耐，但死神少年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些，想了想仍继续道

“那还有唔，好像是叫牛头和马面”

“牛头马面能不能别问了，非要老婆子告诉你这冥界只剩老婆子我一个人了吗”

本是看着慈和至极的孟婆终是没了耐心，一句话似是有些暴走。

而曼在一旁听的已经有些笑开了。

“哈哈哈哈已经已经好久好久没人让苒苒你这样了，哈哈哈笑笑死了。”

孟婆斜了她一眼，却并不能阻止她继续笑的开怀，死神少年却是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并且不懂就问

“苒苒是什么”

孟婆此时已经无视了曼，说话时又恢复了之前的慈和，她笑道

“老身名为红苒，不过你们叫我孟婆就好了。”

她这时才仔细打量起了与曼一同进来的两个少年，两个少年年龄看上去都不大，前面进来的那个活泼些，后面那个微微低头不语的应是沉稳些，不过他身上好像有些熟悉的气息，是什么呢

思考间，那个少年也缓缓抬头看向了她，美人如兰，万年前的记忆瞬间回溯，孟婆微愣了下，终是忆起了什么，眸光微闪，最后轻道

“原来万年轮回，到了嘛”

沐酪敏锐的注意到了孟婆的视线，道

“您认识我”

孟婆笑了笑却摇了摇头，叹道

“只是想到了一个故人罢。”

沐酪猜测她是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水晶兰的气息才这般说，一时有些不知该从何问起。

孟婆似是看出了他的困惑，道

“你们两位不是一起来这冥界的吧，前面这位小少年是误入进来的吧。而你有意来到冥界，是有什么心愿吗”孟婆先是看向了死神少年，而后又看向了沐酪。

沐酪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倒是死神少年憋不住话，笑嘻嘻道

“红苒婆婆，我确实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进来了，我跟你说，之前在森林里一堆野怪冲向了我，然后我再醒来就到这里了。”

孟婆听后表情一僵，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不过死神少年也正说到关键，自是什么都没注意到，继续道

“但是这里好像也没有找到别的归途者，系统神又说了这个世界是会正常死亡的，难道是就我一个人不小心死了吗”死神少年有些疑惑的问完了，而孟婆却没有回答，倒是曼又在一旁笑开了

“红苒婆婆，哈哈哈哈哈”

“苒苒，让你为了孟婆的形象特意扮成老婆婆的样子，这下真的成婆婆了吧，哈哈哈哈哈，曼不行了，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孟婆斜了她一眼，但最后竟还是维持着形象，轻咳了一声，和蔼道

“这个世界死亡后的归宿，本都是我们冥界掌控的，只不过如今两个世界融合初始，冥界又封闭了万年，一时还无法向你们打开，所以其它人死后多是会先变成孤魂飘荡在冥界以外的世界，所以你见不到他们。”

孟婆说到这里，曼笑嘻嘻的接道

“所以等冥界再次开启后你们可就都要来这奈何桥上尝尝我们特制的孟婆汤，等待转世重生咯。”

“至于你为什么会提前误入这里，曼是真的想不明白。”

死神少年与沐酪大致了解了情况，死神少年倒也不是很在意自己为什么会来到冥界，反正冥界也很有意思，就是怎么才能带着记忆出去比较让他纠结，他道

“那我可不可以不喝孟婆汤出去呀”

“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愿意连续三世入牲畜道的话，便可以保留记忆转世了，你要不要试试”曼回答时笑嘻嘻的，眼中带着一丝玩味的看向了死神少年。

死神少年听了有些惊讶道

“哇，我不要不要，不会有人这么做吧，三世啊，记忆实在没了再重新积累就好了。”

听到这里，沐酪却突然道

“那被遗忘的记忆该如何”

死神少年听后有些疑惑了，他看向沐酪问道

“大侠，你在说什么”

曼在一旁也好奇问道

“那你会三世入牲畜道吗”

沐酪摇了摇头，轻道

“如果是我，我愿永世为鬼”

永不超生

这样便能一直守护着了

气氛有些沉默，死神少年感觉自己不能理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次是曼最先打破了僵局，她笑道

“也还是有人选择荒废三世的，曼和沙都见过。”

死神少年一下被转移了注意，惊讶道

“哇，真有啊，我也想见见，那那个人之后怎么样了”

“曼也不知道，你要不要自己体验一下”曼依旧笑嘻嘻的看向他。

“不要不要，我相信还会有别的办法的，不过也真是的，为什么就我一个归途者进来了呢，都找不到人商量。”一脸愁容的英俊小少年有些可爱，让曼忍不住想要继续逗他。

“牲畜道中其实也有不少趣事的哦”边说边眨了眨美瞳，言语中带着一丝诱惑。

曼生性活泼又妖艳，从前还从魅魔那学了些惑人之姿，恶趣味起来了便会停不下来，甚至有时会控制不住让人按照她的意思栽入其中。

死神少年听到趣事果真有些信了，眼中好似闪着些许光亮，纯粹又无邪。

孟婆看了有些无奈又好笑，这个死神少年既然能在冥界封闭之时提前误入冥界，那必然是有些奇特之处，可不能就这么被曼忽悠了，于是笑着打断了她，道

“别听曼的，倒是你刚刚提到的归途者，这里可不止一个。”

说着便看向了沐酪，沐酪了然，轻道

“沐心奶酪，归途者。”

死神少年听后一下子便忘了刚刚曼说的话，看向了沐酪，神色仿若闪闪发光，他喜道

“哇，大侠原来你也是归途者，那我可以叫你沐兄吗沐兄，我总算找到同胞了。”

小少年很是自来熟，直接便叫的亲近，而后便如初见时那般，不停道

“沐兄，那你要怎么出去呀”

“沐兄，你出去的时候千万带带我”

“沐兄，”

他紧紧盯着沐酪，仿佛看到了希望。

孟婆看着这无邪的少年，笑了笑，一瞬间仿若冥界又回到了万年多前的时光。

她看向了沐酪，又或许是想要透过沐酪看向幽，万年了，若是他们都回来，是不是就能够回到从前那般他也可以

思绪有些飘远，直到被曼拉了下才回过神来，冥界封闭了万年就算思念却也无法，她明明已经好久没有想过这些了，心中的感情却丝毫未淡，时隔再远也终是会期盼着

不过也已经万年了至少再试一试吧

掩了掩眸中的情绪，孟婆再次看向了沐酪，笑道

“既是有意来到冥界，便说说你的心愿吧，老婆子我或许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沐酪依旧顿了顿，但这次没有人打断他。

他轻道

“我想要寻找一个人的记忆。”话语中带着一丝温柔与坚定。

“你自己的”

“不是。”

“很重要吗”

“很重要。”

“值得吗”

“值得。”

虽都只是简单的答案，却是少年用尽生生世世去守护的誓言。

孟婆轻叹了下，却并没有惊讶，她道

“记忆都汇聚在忘川之中，你或许可以去看看，忘川秘境”

孟婆本是继续说着，曼却突然打断道

“忘川秘境可是我们冥界的第二大禁地，苒苒你疯了吧，居然让他去闯禁地”

孟婆沉默不答，曼又看向沐酪道

“你初入冥界，所以不知道秘境里面有多可怕，就因为它的存在，外来者才都无法轻易从冥界出去，至今这么久了，迷失进去的外来者不少，曼却从来没见过有出来的，你可别听苒苒的。”

沐酪听后却抿了抿唇，终是轻声道

“记忆都汇聚在秘境之中。”他必须去。

孟婆明白了他的选择，曼却仍想要再坚持一下，道

“可是去忘川秘境，很有可能会永远迷失在里面，再也走不出来，曼所知道的至今从秘境里走出来的，可只有孟婆呀”

“孟婆”沐酪有些不解。

孟婆解释道

“对于很多人来说，忘记其实是一种解脱，可作为孟婆，在忘川中得到了记忆水晶，形成了孟婆印记，就将永生永世无法忘记了，甜蜜的、美好的、希望的、苦涩的、绝望的，全部都会记得，一直一直记得”她说话时虽还是用着慈和的语气，却又仿佛历经辛酸。

沐酪顿了顿，明白了她话中的深意，轻道

“谢谢您，请告诉我如何前往秘境吧。”

孟婆笑了笑，道

“忘川河中有个阵法与奈何桥相连，你想进去时自然便进去了，不过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去隔壁的屋子里睡一宿吧。”

孟婆说的模糊，沐酪却也没有问更多，而后便随着孟婆唤来的小童去了另一间屋内了。

天色已晚，冥界也是区分日夜的呢。

而另一边，少了一人的屋内并没有冷清下来，直到刚才曼都有些迷茫，她看向孟婆道

“苒苒，你最后和他说了什么他怎么还是决定去了”

孟婆道

“执念不解，永不超生，这是他的选择。”

“苒苒，你是想”曼似乎是想到了答案。

孟婆笑了笑没有回答她，而后看向了从刚才起便一直沉默的死神少年道

“你呢，准备怎么办”

小少年故作严肃的沉默了一会，然后很快又笑嘻嘻的看向她们道

“我刚刚纠结了好一会，现在我决定了，我要去闯无间地狱”

看着他的表情，曼一下子有些被他逗乐了，笑道

“噗，你去无间地狱干嘛”

死神少年一脸认真道

“因为听说死神都是从那里出来的呀听你们的意思，是想让沐哥也成为孟婆吧，那我要成为死神”

英俊的小少年一脸自信的说着自己的猜测，实在有些可爱的紧，曼笑道

“谁说我们要让他成为孟婆了，孟婆有苒苒就够了，我们只是希望他能成为冥族。而且，从无间地狱闯出来的也不是死神，是冥王呀。”

死神少年听后一脸惊讶，然后有些纠结道

“唔可我不想做冥王，想做死神诶。”他似乎并没有考虑过冥界地狱有多么危险。

两人听了都有些好笑，孟婆想了想道

“你为什么会突然想成为死神”

少年笑嘻嘻的答道

“刚刚沐哥的话给了我启发如果喜欢便守护，我喜欢死神，但是死神不在冥界，我守护不了，那我就自己成为死神就好了。”

少年的逻辑有些奇怪，却很符合少年人的心性。

看着这样的小少年，孟婆和曼竟也无端的觉得，他或许真的能成为死神，而后，做出自己的选择

“如果喜欢便守护，我记住了，沐哥，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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