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母是个面瘫脸 番外一

老太太终于等到了自己的长孙, 在贾瑚回来的第二天下午, 便在睡梦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宝玉是因为九公主怀了身孕, 既然瑚大哥哥回来了, 他这段时间又一直都守在祖母身边, 所以才暂时回了公主府去看望公主。

哪曾想当天傍晚荣国府的下人就来到公主府发讣告, 宝玉原以为祖母的身体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差不多的样子，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回来的，可就这么一天的功夫, 人竟然就走了……

一时间整个人便傻傻的怔在那儿，荣国府过来的下人有些吓到，立即小声叫着“少爷, 少爷！”, 只是宝玉一直都没有反应。

九公主扶着肚子走过来的时候就见到驸马整个人像魔怔了一样，皱着眉头刚要走过去, 便见贾宝玉突然哀号一声，跪在了地上, 嘴里一直反复念着：“我祖母走了……我没有祖母了……”

从来没见过驸马这个样子的九公主也有些受惊，不过她一向是泰然的, 只一下子便恢复成往常的样子, 然后吩咐丫鬟：“让人扶驸马起来。”

“是。”

丫鬟找了人过来要把驸马扶起来, 宝玉也根本没有反应的任人摆弄, 只傻呆呆念着：“我没有祖母了……”

九公主有些意外，她一直以为驸马就是个被宠坏的天真少年郎，索性她也也不在乎驸马有没有出息, 只要他好拿捏又不会有别的女人恶心自己就好了，所以当初才会选择贾宝玉。

而婚后的生活也确实如她曾经想象的，比宫里的生活自由又快乐，她是很受宠，但在宫里每一步都怕行差踏错所以难免有些绷得紧。

虽然婚后发现驸马脑子里的天真想法超乎她的认知，九公主不能认同这样的人，但不得不承认与他相处起来是很轻松的而同时又有些嫉妒，因为被宠爱所以才能无所顾忌。

婚事定下来之后，九公主便明白，这段婚事必定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的，她从小便身处在这深宫中，能够得父皇和皇祖父的喜爱，当然是多番筹谋才有今日的。

选贾家自然是因为贾家在蒸蒸日上，就算贾宝玉一事无成，可她敏锐的察觉到了父皇对甄家的不喜，为了自己的将来，贾宝玉当然是最合适的选择。

可直到她和贾宝玉成亲，也并没有等到贾家利用她的身份牟利，她便有些不懂为什么贾家要让家里的子弟做驸马？可当时把心里话说出来，驸马怎么说的她至今还记得——

“因为祖母说当了驸马我不想读书科举也没关系，妻子不需要我养。”

真是诚实啊，但是因为对驸马的一点了解，竟然也没有觉得多生气。

而对驸马总挂在嘴边的祖母九公主其实也是有些好奇的，只是他们成亲以来，老太太就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深居浅出，她也只见过一两面而已。

如今人就这么走了，还是有些遗憾的……

回过神来，见他还是那副神情呆滞的样子，九公主推他，“驸马，你作为孙子，应该去送老夫人最后一程，而不是沉湎于自己的世界之中。”

贾宝玉并不是听不见别人说话，只是悲伤袭来，他根本就不想去理会而已，可公主的话让他突然反应过来，他应该去见祖母的最后一面，他必须去见祖母的最后一面。

想清楚之后，贾宝玉站起来就往外冲，直接被无视的九公主很想告诉她什么是尊卑礼仪，只是想着驸马如此也是情有可原，“就暂且原谅你……”

以贾家的权势地位，荣国公夫人的丧礼自然是几乎大半个京城的世家权贵都来了，贾瑚作为长孙，明明心里悲痛却还要去接待来祭拜的众人，可宝玉不在乎，谁都不能阻拦他专心送祖母最后一程。

跪在祖母灵前默默垂泪，好在这样的也不止他一人，贾瑚要承担嗣子的责任，但他允许其他的弟弟妹妹们一起为祖母守灵，并没有排除出嫁女。

贾玥等人对此都很感激，也任性了一次，不顾婆家的看法，在祖母灵堂守满了七七四十九天。

贾政得到母亲去世的讣告便上了折子丁忧，紧赶慢赶堪堪在出殡之前回到了京城；贾琏也想回来，可当初贾瑚能够回京已经是皇上开恩，到了贾琏自然是没有应允，他便只能在府里为祖母设立灵堂，除了办公的时间吃住都在那里。

他对于没能见到祖母最后一面，内心里是无比痛苦的，可他是一方父母官，无诏不可轻易擅离职守，便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祭奠祖母。

而比起在外不能回来的贾琏，在京城的贾宝玉守灵之后甚至还想要去祖母墓前守孝，还未与九公主说过，贾瑚便直接否决了：“我知道你有孝心，我已经准备守孝一年，九公主又快要生产，你就算想守孝，大可以在府里。”

瑚大哥哥不许，贾宝玉便只能收心回公主府去，九公主正在听琴，见到他回来还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还得在荣国府住一段时间呢？”

贾宝玉摇摇头，有些犹豫道：“我想给祖母守孝一年，瑚大哥哥不许我去祖母墓前，能在公主府选一间屋子放祖母的灵位吗？”

九公主听后，随意道：“我娘的灵位就放在公主府了，你想的话可以在旁边的屋子设灵堂。”

贾宝玉一听，有些高兴道：“谢谢公主。”说完，他就准备去准备。

九公主却叫住贾宝玉，看着自己因为怀孕有些浮肿的手，淡淡的问：“我快生了你知道吧？”

“不是还有三个月吗？”贾宝玉有些不明所以。

“三个月转瞬即逝。”九公主注视着贾宝玉的眼睛，问道：“可我怎么觉得驸马并不十分上心呢？”

“怎么会？”贾宝玉有些心虚的低着头，他就是觉得没有真实感而已。

九公主不置可否，而是认真道：“你怎么玩儿我不管，但若是忽视了我的孩子，我绝对不能接受。”

“这是当然的。”说完，贾宝玉又重新坐到了九公主旁边，小心道：“那孩子的名字是我准备还是公主起？”

九公主没想到贾宝玉如此伶俐，她刚说完不能忽视孩子，这边就问起孩子名字的事儿了，不过这也算是目的达成，便说道：“自然是由驸马为孩子们起名。”

贾宝玉点头，这才与公主说了声去准备祖母的灵堂。灵堂很简单，只在正中间摆放着祖母的牌位，而他只有一个要求，便是不许阴森森的，而是有大大的窗户可以让阳光照射进来。

祖母一向是喜欢敞亮的地方，所以即便是为了安置牌位，他也要按照祖母的喜好准备，而几乎不约而同的，老夫人所有的灵堂都是如此，导致以后哪怕孝期过了，大家也习惯性的有事无事便去祖母牌位前说说话。

贾宝玉说要守孝，便从灵堂准备好那一日开始，除了日常去看望公主，其他时间便都在灵堂里。从前喜欢的东西暂时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而是增加了一个新的爱好，便是画他记忆中与祖母相处的画面。

长子生下来之后，九公主问起他名字的事情，贾宝玉不知道为何，看到“芮”字时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总也挪不开眼，便与九公主说：“我早就想好，不论男女，都用‘芮’字为名。”

九公主既然打算由驸马决定孩子的名字，自然是没意见的，所以他们两个的第一个孩子便叫作贾芮。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众人似乎都走出了祖母去世的悲伤，贾宝玉也开始重新过自己的悠闲生活，偶尔有奇思妙想便想要去做，从前是他自己，现在便带着儿子，九公主只要他不带着儿子做什么过分的事，基本也是不管的。

而且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不再“驸马、驸马”的叫，而是亲昵的叫“宝玉”，贾宝玉后知后觉的并未注意到这点改变，只是觉得九公主似乎没有以前让人觉得有距离感了。

有一天他突然有了探宝的想法，贾家自从祖母去世之后，两房到底还是分了家，不过二房由王氏做主，也像当初老太太那样，给儿子们分产不分家，贾宝玉分得的东西大部分就都搬来了公主府，只不过他从来没有去太过关注。

库房里打扫的干净，贾宝玉带着儿子一进门便一头扎进去，小贾芮跟父亲的关注点不一样，他总喜欢些鲜艳特别的物件儿，然后就翻到了一个大箱子，下人帮着打开，就见里面全都是些破旧的玩具之类的。

一旁的贾宝玉听到声音走过来，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己小时候用过的东西，没想到竟然一直都保存着，其中有一个檀木盒子，他从来没有见过，打开来便见里面是一块儿玉，上面写着“通灵宝玉”四个字。

看着看着，宝玉的眼泪便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从来没见过父亲流泪的小贾芮有些害怕的问：“爹爹，你为何流泪？”

“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