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种田记 chapter 46

沈绯和张教授可以说是一见如故,两人对于稻谷的种植都有自己的见解,相互交流以后，都各有所得,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第二日，沈绯带着张教授去田间逛了一圈。

如今第二季水稻已经种下去了，水田里种下去的稻苗青翠一片,放眼望去一片盈盈绿色。

水田中除了随风摆动的稻苗之外，低头还能看见摇摆的黑尾小鱼,这些鱼是特意放进去的，随着稻谷的生长而长大，微微晃动尾巴,水中就荡开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张教授蹲下身子，她穿着很普通的老久衬衫，脸上褶皱中布满了生活与岁月的痕迹,一双老布鞋以及裤脚上都溅着泥土。

他现在蹲在地上抓着泥土的样子，看上去和普通的老农完全没啥区别。

“这里气候温和湿润,的确是最适合种植水稻的,按理说这里是不能种植两季水稻的,这样的气候”张教授思索了一下,道“是和地势有关吧。”

百香村四面环山,处于一个凹地中，地势很低，因而气候也比较温暖。

“这稻子好啊。”张教授又将注意力落在田里的稻子上，他道“这稻子长出来的大米,就是昨晚我吃的那个除了产量，它的口感也不错。”

闻言，沈绯微微点头，她同样蹲在地上，道“当初我选择的，就是产量与口感方面，其实口感上还是差了点。要说口感最好的，还是那边两块田的谷子，但是同样的产量就稍微低了些。”

产量和口感，她正尝试着能不能并存，在获得巨大产量的前提下，也保证口感的软香。当然，这需要更多的尝试。

张教授在田地里逛了一圈，越发对沈绯十分佩服了，他学的就是这个，这一辈子都在研究稻谷，希望能种出高产量并且口感上佳的大米来。

只是，研究之中充满着不可控制性，他们能做的只是将这种可能最大化，能不能得出想要的成果，那还得看运气。

“要是全z国的农民都种上这样的谷子，那么我们z国就不会再有这么多人饿死了，大家再也不会吃不饱肚子了。”张教授如此说道，看着沈绯的目光没有嫉妒，只有一片为人民考虑的热忱。

“沈小姐，你研究出了这样的稻种，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全z国的人若是能吃饱饭，那都是你的功劳啊”

沈绯“您太过夸奖我了，我只是尽我所能而已。”

她只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研究，本身又带着金手指，不然终其一生，她也不一定能研究出这些的稻种来。

“对了，我还研究了一种稻谷。”沈绯想起一事，带着张教授来到自己的试验田，道“这批谷子，我是往抗旱的方面研究的，天灾最难避免，要是哪一天天干地旱，这种抗旱性强的稻种，比起普通的种子，存活率肯定会高一些。”

至少，她研究出来的这一批稻谷，在干旱的时候，不至于颗粒无收，勉强还是能收些谷子的。

“你考虑得周到。”张教授连连点头，若有所思的道“还有长年处于缺水，陷入干旱的地方，他们也十分需要这样的稻种”

不等张教授提起，沈绯就道“这批抗旱的谷子，我也留了不少种子，张教授若是需要的话，也可以带走。”

闻言，张教授看着沈绯的目光十分意外，他认真肃然的看着她，道“沈小姐，我一定会向国家说明你的功劳的，你是一个令人钦佩的研究人员。”

沈绯“”

不，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想混吃等死而已，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

＊

夏日的夜晚仍然热得不行，月明星稀，头上一月亮照得底下一片明亮。屋里闷热，村里的人提着椅子坐在院子里乘凉，手里拿着一个大蒲扇，一边和身边的人说话。

“你和张教授倒是投缘。”许鸿煊靠着墙说道，一双眼紧紧的追随着沈绯，看她弯腰在水里洗葡萄。

月光下，她似是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彩色的轻纱，看上去美丽而不可亵渎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让人根本抓不住。

想到这，许鸿煊眸色暗了两分。

沈绯笑道“张教授做的都是为国为民的事情，我很佩服他。”

许鸿煊突然问“张教授邀请你去首都研究室了”

闻言，沈绯有些惊讶她看了许鸿煊一眼，道“原来你听到了啊，张教授虽然这么说，但是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他还得跟上边打报告了。”

“那你想去吗”许鸿煊问。

沈绯微微点头，道“想啊，能回去为什么不回去”

说着，她转过头来，问到“你要跟我一起离开吗”

许鸿煊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天空，脑海里某个想法更加明确了。

张教授并没有在百香村多待，离开的时候他跟沈绯说了研究室的事情，说是电话联系。

第二季稻谷收获之后，很快就迎来了冬天，今年的冬天又干又冷，沈绯整天缩在屋子里不愿意出来。

“听村里老人说，到现在都没下雪，明年世道可能不太好。”李笑笑从灰堆里刨出来一个红薯，红薯焖熟了，一掰开来，里边黄黄的薯肉就露了出来，一股带着甜香的热气瞬间就扑了过来。

红薯烫得不行，烫得李笑笑在那里嘶嘶的抽着冷气。

沈绯道“不下雪，的确会有影响。”

她心情有些沉重，对李笑笑道“笑笑，我看明年世道可能有些不大好，你多给自己留点粮食。”

闻言，李笑笑倒是有些愣神，道“这，总不会还会饿肚子吧。”

这个年头的人，有几个没有饿过肚子的不过百香村最近日子好过，不说没有饿肚子，还有余粮了。

就那大米，白花花的，蒸出来又香又糯，就光吃大米饭，都能吃两碗。

想到大米饭的滋味，李笑笑暗自咽了口口水，觉得有些饿了。

沈绯道“谁知道来年情况怎么样反正，家里有粮，心里不慌啊。”

这话，李笑笑倒是赞同的，想了想她道“那我就存一点好了。”

其实村里人都有存粮的习惯，大家都饿怕了，即使粮食充足，也要留点粮食来。因此，沈绯倒是不怎么怕。

倒是沈家父母那边，他们在城里，不比乡下

想到这沈绯回头就收拾了点粮食，连带着一封信给沈家父母邮寄了过去。她打算每次邮寄一点，等到明年，也该有不少了。

今年百香村的村民们难得过了一个好年，分下来的粮食，那叫足足的。今年喂的大黑猪那也叫一个肥，分到手里又不少了，村民们一个个笑得，眼睛都眯不上了。

不过，新年的喜庆还没消下去，村里已经蔓延上了一层阴霾。

村里的老把式们抽着旱烟，整天在田地里转悠，看着头顶的天空，脸上忧心忡忡的。

“村长啊，这天，瞧着有些不大好啊。”把烟杆往地上敲了敲，说话的老把式在口袋里翻出烟丝来装进去，然后拿着火柴点上，长长的抽了一口。

“我瞅着，今年怕是要旱啊”

这天，才年后没多久了，这天就热了起来，也没有半点下雨的预兆，这样下去，这春种怕是都难了，更别说打田栽苗了。

村里的老把式那可是种了几十年的地，那眼力劲，可是经年累月积累的，一看一个准。因此，他们的意见，村长那是半点不敢忽视。

“过两天就放水打田吧，先不要动用水塘里的水”村长吩咐下去，回头就找沈绯商量这事。

这时候，沈绯倒是给他提了不少意见，譬如挖蓄水池，勉强也是有用的。

“这次栽种，用我那试验田里产出的稻种，抗旱”沈绯道。

闻言，村长看着她的表情顿时就变了，道“你你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起先他们还说她没事找事干，这么祸害地里的粮食做什么可是现在，村长才恍然，人家沈小姐才是有大智慧的人啊。

春种风风火火的展开，村民们在稻田附近挖了不少蓄水池，然后稻种用的是沈绯的抗旱性稻种。

而这些事情，沈绯都在信里跟张教授说了，和他讨论了一下今年的情况。

从年后，就没怎么下过雨。好不容易下了两场，就飘了几滴雨就没了。

等到了三四月的时候，天上太阳就跟大火炉一样，就好像夏天提前到来了一样。水田里的谷子瞧着蔫搭搭的，没有一点精神，就连刚放下去的水都干得差不多了，只能看见浅浅的一层水。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只能想办法，好在百香村的谷种是沈绯专门研究的抗旱性稻种，那谷子瞧着还是绿绿的，就是水干了，得需要放水了。

“我们几个村商量了一下，去镇上的水坝放点水过来，大家轮流去守水，别被其他村的人给截胡了。”村长回来就跟大家说了这个消息。

大家面面相觑，应了。

要从镇上放水，那可是七拐十八弯，怕的就是在某一处被其他村的把水拦了，因此需要大家去看水，免得没得水了。

沈绯和许鸿煊守的地段距离村里不算太远，走上半个小时就到了。

“九溪村和王家村那边打起来了，脑袋都打破了。”虎子匆匆走过来，身上的白褂子上都是血。

他抹了一把脸，扯着衣裳道“这不是我的血，是抬人的时候被蹭到了。”

“怎么打起来了”沈绯问。

虎子诶了一声，道“还不是因为水的问题，两村的人争水，这不就打起来了”

天气本来就热，大家脾气都爆得很，这一吵起来，可不就容易打架吗

村与村的凝聚力，在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百香村的年轻壮力可不少，往那里一站，很有威慑力，倒是能免去不少麻烦。

沈绯抬头看了一眼天，面色沉重，喃喃道“这还只是开始了”

按照书里的记载，这天气只会越来做坏，好几个月都不见一滴雨。

在这样的情况下，地里的庄稼都枯死了，农民们根本就没有收成。而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年。

农村的人都有屯粮的习惯，一年没收成还好，可是一年两年，东西吃光了，那就是山穷水尽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土匪出现，完全可以说是天灾全部聚在一起了。

沈绯回忆着书里的内容，这场天灾，持续了两年，百姓将能吃的都吃了。因为这场天灾，z国的人数又是骤减，可以说是元气大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