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鸡鸣五更,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
里屋传来动静。
不一会儿,全高歌从房间里走出,扑通一声,跪倒在我们的面前。
“千雪师傅,左天师傅,江师傅,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我真是不敢想像我的结局”
全高歌哭泣得像个孩子,与初见时儒雅中带着三分傲气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救命之恩,怎么感激也不为过”全高歌擦了把眼泪“我写了一张五十万的支票,请三位一定收下”
不等千雪开口,江小胖一把接过来“既然全老板盛意拳拳,我们就不客气了啊”
“礼薄莫怪,礼薄莫怪”全高歌连连道。
看了眼那张支票,千雪压低了声音问我“左天,这是不是多了些咱们走脚一行,拿自己的本份就好,多拿不吉”
我笑了笑,附在千雪的耳边道“雪姐说的,肯定都是对的,不过,这世上的事,没有那么绝对,五十万我们可能觉得多了,但在全老板看来,却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小钱。咱们收有钱人五十万不算多,收家境贫寒者千百块不算少,如果你将我们的职业代入劫富济贫这四个字,就会觉得没什么了”
千雪听得一愣,显然被我的新奇理论镇住了,不过没再说什么了。
我问全高歌“全老板,令父你准备如何处理呢”
全高歌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汤布衣就已经走进门来,一边走一边道“这个问题,我和全老板昨天已经讨论过了”
“火化终归是毁坏先人的皮囊,有不孝的嫌疑,因此,在我看来,还是另觅福地安葬,这么一来,逝者可以安息,生者得以福泽,这是流传数百年的祖宗之法,是不可以违背的”
我们谁也没有理会汤布衣,而是看向全高歌。
全高歌犹豫了一下“我已经决定了,让这一切都结束吧,尘归尘,土归土”
汤布衣为了全玉章能够土葬,前期已经投进去六万块钱了,这时候哪里肯甘心,搜肠刮肚地拉住全高歌“全老板虽说这世界的潮流是破除迷信,但是世上之事,未解未知的仍然很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风水二字,更是博大精深,所谓怕王法者不受官刑,信风水者不遭横祸”
不听汤布衣后面这两句话还好,听了后面这两句,全高歌当场就爆发了“什么怕王法者不受官刑,信风水者不遭横祸老子正是因为信风水,昨天晚上差点就挂了什么山关人物水关财的屁话就不要说了,老子不想要物,这么多财也够了,老子只想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
汤布衣还想说什么,被全高歌制止了“好了, 汤布衣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放心,车马费和辛苦费一分也少不了你的,逝者的烧埋费,也由我来出,但是,家父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
话说到这里,汤布衣知道事已至此,只好悻悻而去。
我和千雪本来也应该就此告别,但是全高歌非拉住我们,一直到全老爷子被推入焚化炉前焚成灰烬。
火葬场的焚化炉是密闭的,焚尸的毒烟从五十米高的烟囱飘出,因此,我们也不用担心受到影响,一直到骨灰坛送到全高歌的手中,全高歌这才放心下来。
解决此事后,全高歌说要请我们吃饭,被我们婉拒了。
离开了殡仪馆,全高歌又派人把我们送到旧楼,下车之后,千雪将支票还到我手上“这支票里有林老爷子的一份,你拿去给他吧”
“剩下的”千雪道“左天,你的那份还是借我,江小胖,你的那份自己拿着吧,已经够了”
江小胖嘿嘿一笑“雪姐,这你就不懂我了我对钱,看得没有那么重”
“是吗”我一脸狐疑地看着江小胖“你一天天的这么骗自己有意思吗”
“没错,我对钱是看得很重,但是,我现在有了更大的目标”江小胖索性也不装了,拍了拍胸腹,声音里带着浩然之气“这辰州会咱们要么不办,要办就要办到最好,让大家念念难忘,数十年之后,回忆起来,还是觉得我们的辰州会才是最豪华的,最让人印象深刻的”
“所以,我决定把我的那一份也投进去”
见他豪情万丈,我微微一笑,也出言劝千雪“雪姐,江小胖难得一时头脑发热,你要是再不答应的话,等到他反悔,那就不好了”
千雪微笑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代表所有的行脚人,谢谢你们了”
我和江小胖相视一笑,拿着支票打算去跟林老头交差,我知道千雪不会跟我们一起去见林老头,于是笑着对她说
“雪姐,你先回去吧,我和江小胖见过林老头,马上就回来”
千雪微微点头,在我们将要上楼时,又忽然叫住了我们“左天,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请林老爷子来主持这一届的辰州会”
闻言,我愣住了。
忽然发现我和千雪的角色就好像是马晓枫之于林老头就是两个传声筒,但看千雪略有些尴尬的脸,就知道她这么说就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了。
我笑着点头“没问题”
我们上到二楼,千雪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巷道之间。
咚咚咚常言说财大气粗,这一票赚了不少钱,江小胖敲门的声音都比平时大了一倍。
“人没死呢,用不着这么大声”屋中人发出不满的声音。
“林老头,我们来了”江小胖兴奋地大喊。
房门打开,林老头将烟锅往衣袖里一塞“来了就滚进来吧”
又指着前面的抽屉“钱已经替你们准备好了,自己拿吧”
江小胖毫不客气地打开抽屉,拿出钱来,拨了拨“才四万块啊,这么少”
“觉得少可以送我,我不嫌少”林老头伸手过来抢夺。
“蚊子腿也是肉,不要白不要,嘿嘿嘿”在林老头的手将要抓倒钱时,江小胖拍开了他手,将钱往怀里一塞“林老先生,我们让你见识见识大钱”
“左天”江小胖冲我一撇嘴“上”
我配合地将五十万的支票递了上去,连带着在汤布衣那里嫌的六万块一起递了上去“林老先生,这是我们此行的所有收获”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