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知颜越想越生气,实在忍不住了,便问他:“你知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段漓敷衍道:“你说说看。”
“……我是山贼,就是那种专门打家劫舍的山贼!”姚知颜被他的态度刺激到了,说得无比心累。
段漓挑挑眉,身子向她的方向侧过去,用偷情似的声音蛊惑道:“嗯,所以你是想劫财还是……劫色?”一边说还一边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我去,这任务没法做了,这是勾引吧?是勾引吧
虽然段漓在脸上做了很多伪装,但骨子里的那种矜贵气质根本掩藏不住,再加上他有一双深邃的桃花眼,盯着人看时容易让人溺毙在其中,无法自拔。
此刻他一分正经,两分试探,三分玩笑,四分挑逗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妖孽,让她差点把持不住。
尤其是自她知道男主都是同一灵魂后,她在这方面的抵抗力就接近于无。未免一开始就败下阵来,她拼命转移注意力。
【姚知颜:小火,快点看看男主是不是冒牌的,他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还有,为什么这么久了,系统还不提示好感度?】
【小火:姐姐放心,男主是奇怪了些,但绝对不会搞错,至于好感度,这几天系统突然抽了,原因不明,暂时还显示不出好感度。】
【姚知颜:好吧,那你们快点维修好,不然我不知道怎么针对性攻略。】
【小火:嗯,我会向上面反应的。】
系统靠不住,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姚知颜顺着台阶下,用同款做贼的声音:“劫财怎样?劫色又怎样?”不就是不正经嘛,她豁出去了。
“劫财,你打不过他。”段漓用眼神示意她看向车外,表示自己说的是闪,而下一秒又神色认真,“劫色,倒是可以考虑。”
经他提醒,姚知颜才反应过来自己把闪给忘了,惊了一瞬立马又直起腰来,反正早就暴露了,那干脆就大方一点,不要管那么多。
至此,她硬气起来,将手伸到他的跟前摊开,露出可爱柔嫩又带着点黑乎乎的掌心,试探道:“你还有帕子吗?”
少女清莹秀澈的眸子无辜地看向他,段漓目光闪了闪,似在内心挣扎一般,顿了许久才重新从怀里掏出一方质地上乘的锦帕。
他将帕子浸在白玉茶杯里沾湿,沥干水后,用他的大掌捉住她小小的手,对着她的手指仔仔细细擦了起来,像对待最珍贵的艺术品一样,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果然还是他吧?他一旦细心起来总是格外温柔,看他低头认真的样子,姚知颜的心也变得暖暖的,目光不自觉跟着变柔,她真的好想摸一摸他的脸啊!
她顺从自己的心意,将空下来的那只手举起,落在他的眉骨上定住。
段漓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她,眼里带着疑惑。
可是这一幕却深深刺痛到了姚知颜,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因为他陌生的眼神时刻在提醒她,记得他们过往的自始至终只有她自己。
甜也好,苦也罢,爱也好,怨也罢,终归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每次换世界,她都要重新去攻略他,一个身份背景过往经历都全然不同的他,她甚至都不确定他爱的是她本身还是她扮演的角色。
没有回馈的感情太痛苦了,她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她累了,突然不想坚持下去了,没意思。
越想越委屈,姚知颜忍不住瞪着一无所知的段漓,眼带控诉。
段漓不明所以,看着少女微红的眼眶,略感头疼:“饿肚子就哭是小孩的行为,桌上有糕点,自己拿吧。”
“……”这是什么直男言论,她看起来像饿死鬼投胎吗?
好吧,还真像。肚子催命符似的,咕咕叫个不停,这还怎么置气,嫌不够丢人吗?
姚知颜化泄气了,悲愤为食欲,一口一个糕点,那恶狠狠的表情,活像要吞人似的。
段漓看她吃得那么开怀……?一时意动,他也鬼使神差拿了一块,正要试试时,她突然呛着了,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快速放下糕点,倒了一杯温茶递给她,边帮她拍背边想,幸好他没有吃。
许久之后,咳嗽声才堪堪停下。姚知颜担心自己形象尽毁,有些急道:“有铜镜吗?”
“我是男子,不用女子的物件。”
“谁说铜镜是女子的物件,分明是好看之人的特有之物,只要长得好,怎么照都不为过。”姚知颜将爱美之心表现得淋漓尽致。
段漓归劝道:“贪慕外表最不可靠,皮囊乃身外之物,人生数十载,年轻时尚可,到老来容颜不在,那时又如何自处?”
姚知颜坚决不肯动摇:“老来自有老来的活法,何况只要长得好,老来也能甩开同龄人一大截,总之,外貌不可废。”
段漓甚是无奈:“强词夺理!”
“才不是,就以你为例吧,我觉得等你老了肯定还是个美大叔,不会变成糟老头子的。”
段漓目光暗下来,语带试探:“你觉得我这样子好看?”
姚知颜装作一点没察觉,大胆打量他,实事求是道:“还行,外表中上之姿,主要眼睛好看。”
见段漓戒备变低,她稍稍向他靠近,直视他,问:“你看看我,你觉得我长得如何?”
少女黑发及腰,杏眼圆润,眼睫扑闪,唇红齿白,五官乃上乘,这样一张脸再配上她清纯无比的气质,实乃上上等。
她眼里的期待太过明显,段漓莫名兴起了捉弄的心思,他移开视线轻勾嘴角,评价道:“尚可。”
“瞎说!我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只是尚可,我不信,你再仔细瞧瞧。”自诩美貌过人的姚知颜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答案,情急之下她一把掰正段漓的头,双手捧着他的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少女的手扬起,宽大的袖子微微滑落,露出一小节莹白的手臂,泛光似的印在段漓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呼吸可闻,少女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像羽毛轻轻划过心尖,痒痒的柔柔的,留下一阵激荡。
更要命的是,她唇间溢出的气息隐隐传来瓜果的清香,那娇艳欲滴的唇似有魔力一般,竟让人迫不及待想去探索和品尝。
这般暧昧的气氛迅速让车内升温,因长时间盯着对方的眼睛,姚知颜的眼神开始迷离,眉眼间平白添了一抹媚色。
许是被她眼中的自己所吸引,段漓被蛊惑似的,不断向她靠近,直到两人鼻尖顶着鼻尖,唇与唇之间堪堪一指方才停下。
就在那最后一指距离也要消失时,闪的声音恰好响起:“公子,前面有条河,可要下车休整?”
段漓乍然惊醒,迅速挣开姚知颜的手,向后退去,坐直后清咳一声,回道:“不用,尽快赶路吧,争取天黑之前到达下一个城镇。”
姚知颜原本低着头有些害羞,听到这话立马抬起头来看他,抢在闪回答之前开口:“要要要,要休息,我需要梳洗。”
“好的,公子,我会加快速度的。”闪向来对段漓唯命是从,其余的全当耳旁风。
姚知颜撩开帘子看向外面,见离河越来越近而马车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她急了,几乎不假思索就去扯段漓的袖口。
段漓对上少女祈求的眼神,轻叹一口气,认命道:“闪,河边停下吧,顺带捉几条鱼。”
“嗯嗯。”姚知颜头点的像小鸡啄米,笑容满面。
马车停下后,她快速冲到河边,掬起一大捧水拍到脸上,茶水洗过的脸虽干净许多,却也是不舒服的,这下一河子水可够她畅快洗了。
远处,闪有些担心:“主子,需要派人去查清她的底细吗?”
“不用,她是采花山山主。你让影去查查她为什么恰好在那里埋伏,我担心咱们的行踪泄露了。”段漓看着河边开心戏水的少女,目光带着探究。
“领命。”闪迟疑道,“主子,咱们此行不便,您看什么时候将她放下比较好?”
“先带上她,待我见过师傅再作打算,平日里仔细些就好。”见少女洗好了,段漓立马中止话题,挥手示意闪走远。
姚知颜拖着有些潮的衣摆缓缓走来,对比段漓身上干净清爽的男子长衫,她丧气地拽着身上的“乞丐”袍,小心翼翼道:“我这身这套袍子脏了,你有没有干净的,先借我一套给我。”
“没有。”段漓语气刻意放冷,本以为万事都在他的掌控中,结果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差点越线,他决定冷静一下,暂时不想管她。
“那闪大哥有没有……多余的……衣袍?”姚知颜不死心追问,在段漓逐渐变冷的目光中艰难开口。
“他常年只穿一套衣裳,你觉得呢?”
远处耳力清明的闪抓鱼的动作一顿,第一次对自己只穿黑色衣衫感到了迟疑。
“哦。”姚知颜失望地蹲下身子,当着段漓的面用力拧起了衣摆,直到地上留下一滩水渍才作罢,神色好不可怜。
段漓狠狠皱着眉,生气道:“你洗个脸把身上洗这么湿,不知道湿衣裳穿久了容易感染风寒吗?你不是有武功吗?快点用内里烘干。”
“没事,我身体好,穿湿衣服凉快,反正一会儿就干了。”姚知颜语气特无所谓。
“等等。”段漓垂在右侧的手,握了松,松了握,如此反复几次,他终于下定决心,“我突然想起我在马车上还留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我去拿,你跟上。”
他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徒留姚知颜在原地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呵,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