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场之名落孙山 第72章 士别三日令人惊(二)

孙山这才知晓赵轩当初作出招收异姓士子时受到了多么大的阻力，想必赵氏族人没少诘责为难过恩师，怪不得恩师夫妇对自己中个副榜举人这么欣喜万分。

他又将自己把监生名额让与刘立之子一事讲赵轩知晓，并询问恩师对于此事的看法。

“恩师，学生曾经仔细读过大明大诰，没有发现此举有违律法，便答应了刘立的请求，并亲笔书写了荐举文书，也收下了他赠送的银票，请问恩师此举可有所不妥之处。”

赵轩手捋长须沉吟许久后，方才缓缓回应道“即是双方已经两清，又不违背大明律法，你便不必记挂在心头。若刘立之子在国子监有何不妥之处，也追究不到你的头上。”

赵轩担心孙山像自己的两个儿子那般热衷于经商，便正色劝谏孙山“山儿，这种交易在每届乡试都时有发生，也没有出现太大的差错，应该不会出事。不过你还是将心思放在用功攻读诗书上，不必理会此等铜臭腌臜之事。”

看到孙山满囗答应下来，赵轩不禁心生赞许之意，沉吟一阵后，又郑重吩咐孙山。

“山儿，你虽还未成年，可已是副榜举人身份，当取字完成冠礼，以备方便与人交往。明天你让家中长辈带你来此处，老夫亲自为你冠礼取字，并请县中名宿豪绅们观礼。”

孙山知晓以字相称是士子们交往之间的习惯，于是恭谨的满口答应下来，又取出自己带来的字帖交于赵轩观看。

“恩师请看这字帖背面的字体，可还能入先生之目乎这是一位从未正式上过蒙学之人书写的字帖，先生认为可以像对待山一样教导培养他吗”

赵轩打开字帖仔细观看一番后，立刻脸现惊讶之色，抬头望了望一脸期待的孙山，指着字体大声赞叹不已。

“山儿，此人看来没有观看过别人的书法，依照你的字体练习出地笔法，能写到如此工工整整，虽饱含工匠之气，也极属于难得之才，不知此人多大年纪可有几成你的聪慧之处”

孙山听了十分高兴“恩师，此人的年纪长我一岁，此时已熟读基本开蒙书籍，对四书稍有涉猎，对五经未曾研读过，资质不逊于我，不知先生可否愿意收下此人为亲传弟子”

看到赵轩有些犹豫不决，大概是怕收下资质不佳之人，于是孙山又在一旁添油加醋，进一步蛊惑赵轩。

“恩师，此人可是边干农活边学习，十年下来能学成如此殊为不易，也由此可见其性情坚韧不拔，又能恪守本心刻苦好学，人也必极其聪颖慧智无疑。”

赵轩极为相信孙山的人品，又看到他极力推荐此人，便点头答应先见见此人，看其具体表现再作决远。

“好吧，你既然如此看好此人，明天便一块儿带过来见我。若他不入老夫眼睑，別怪我不给你留脸面。”

孙山不由自主地大叫一声“好啊”，看到赵轩一脸惊诧之色，这才向恩师说出真实情况。

“恩师，此人便是我的兄长孙岩，当初因为家贫供养不了两个学子，兄长将机会让给了我，他自己则跟着我自学成才。先生明天可测试一下兄长的学业，再作最后的决定。”

赵轩听罢更加对孙岩充满期待，笑骂了孙山几句后，又询问孙山的笔法进展情况。

此时的孙山巴不得别人认识他的新笔法，避免以后与人交流时，被问东问西，还要刻意去为人四处解释。

当下他“嘿嘿”发出一阵憨厚笑容，在书案上用新笔法写下一首短诗，还向赵轩解说是自己参悟名家字帖，刚刚习练不久的笔法。

这时候他暗自庆幸自己是习练赵孟頫的书法，中间虽掺杂着其他名家所长，却不显得特别明显，足可引不起廉王朱厚烨的注意。

赵轩观看之后惊愕住了，对于原孙山的字体他当然熟悉至极，虽有些略感遗憾，常常感叹这是身为寒门子弟的悲哀之处，却一时半会无法干预。

现在看到孙山亲笔所写的短诗，他认为没有几年深厚的反复练习，哪里会写出如此一笔好字，比自己练习数十载的书法相差不大。

赵轩不禁大声夸赞道“山儿，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笔法已练得极为不错，日后你若细加琢磨，可大有长进。不过现在还是以求取功名为主吧，将练习书法暂时放在第二位。”

他拿起写着短诗的纸张又仔细观看一番，禁不住发出一声喟然长叹“唉，我那两个劣子不孝，无法传承老夫的学识，没料想到无意中收下山儿你为亲传弟子，承继了为师的衣钵。”

孙山又一次听到恩师夸奖他，禁不住一阵面红耳赤，有些羞愧的摇了摇手，表明自己没有那么优秀。

赵轩见状大为好笑，遂开口调侃孙山“山儿作的那首打油诗虽欠火候，却使名落孙山成为落榜士子的代名词，变相地让山儿名气大涨啊”

孙山有些羞臊的予以回应“嘿嘿，恩师不要老提学生吊榜尾之事，徒然招惹到别人的笑话，也丢失了恩师的脸面。”

赵轩知晓他年少脸皮薄，便不再提起此事，而是转换话题，询问孙山这几个月的具体经历。

听到孙山特意择选后的叙述，赵轩微笑注视着自己的得意弟子，心中感到有几许安慰。

孙山能够在大是大非上把握的极好，又能劝阻长辈们放弃报复之念，实不辜负自己多年对他的辛苦教导，培养出一个极不错的人才。

他拿起孙岩所写的字帖又仔细观看一遍后，连声感叹道“山儿，如今我才知晓梅香但从苦寒发的真正韵义，人只有历经苦难，才知学习知识的重要性，真是愧煞我那些儿孙们了。”

他挥手制止住孙山的歉让，指着孙岩的字体夸奖着“就说你堂兄一个跟着下地做活之人，在空闲时才有机会读书习字，还能够写得如此不错，暗地里不知道要付出超过常人的多少苦功，真是令老夫佩服、佩服。”

当孙山回到家中后，与长辈们商议赵轩欲收下孙岩为徒时，他意料之中的惊喜欢叫没有发生，而是沉闷寂静的默默不语。

孙豹夫妻俩一副做了对不起兄嫂的愧疚神色，低垂着头颅不敢望孙虎夫妻俩一眼。

爷爷孙青夫妇俩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不安和羞愧之色，而孙虎则是一脸落寞寡言，孙虎的妻子则是隐隐透露出一丝不甘心之意，却始终没有说出具体原因。

孙岩的脸上先是流露出一丝惊喜之色，然后又是一阵失落之意，看到众人一直沉默不语，他便抢先表白自己的心意。

“多谢赵老夫子看得起我，不过我不想前去学堂读书，不如我自学那么自由惬意。再说以后我还要保护着二弟去济南府参加乡试，只好辜负了赵老夫子的一番心意。”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