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皇宫,后山。
这里有一处清幽的别院,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画溪苑。
北魏皇帝魏啸天喜欢住在这里,因为这里无人打扰,也因为在画溪台上能够俯瞰扶风全城。
夕阳西去,倦鸟归巢,魏啸天又来到了这里。
随他同来的除了内廷大太监萧公公之外还有两人,他们是北魏宰相商淇瑞,和大将军夏匹夫。
萧公公在桌上生起了茶炉,又去那小溪里取了一壶水煮在了茶炉上,躬身退到了魏啸天的身后。
三人落座。
魏啸天眺望着夕阳下的扶风城,看了许久,直到有夜色降临,直到扶风城里有灯火亮了起来。
“商相有句话说得对”
这句话来的太突然,令商淇瑞一怔,“皇上,臣很多话都说得对”
“但你那句话说得特别对”
“请皇上明示”
“他毕竟是魏汐的骨肉”
商淇瑞吓了一跳,才明白皇上说的是那晚上在御膳房里自己酒后的那句话。
“老臣说得其实不对。”
魏啸天转头看向了商淇瑞,“怎么就不对了”
“老臣如果说得对,皇上就不会派定南候车祍寒举兵南下了。所以老臣错了”
魏啸天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老东西,越老越滑,朕是派了车祍寒南下,但朕同时还下了一道旨意给车祍寒,着他不可攻击百花镇,所以,你那句话说得是对的”
大将军夏匹夫这才明白那道旨意的意思,他看向了魏啸天,“皇上,许小闲当真是三公主的骨肉”
“看来是真的。”
“无法确认”
“这怎么确认不提这事了,朕这两天一直在想,唐无妄将罗浣溪调去南疆,他这么快就忘记了大辰二年之耻了么”
“想来想去朕也想不明白,唐无妄虽然脑子有点问题,但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枢密院再三查证,罗浣溪真的去了南疆,朕思来想去,唐无妄这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现在朕有了一点眉目了,他这是想要借着朕的手,来铲除许小闲”
“皇上,这说不通”商淇瑞直接就否定了魏啸天的这个看法。
“一个许小闲和偌大的一个北境之地谁更重要唐无妄哪怕脑子被驴踢了他也明白国土比一个人更重要”
“皇上,你瞪着臣的模样挺吓人的,但臣还是得要说”
“唐无妄就算是和许云楼恩怨未了,就算是为了看明白五大侯府的态度,他也不应该将罗浣溪调走,让北境变成了一处不设防之地”
魏啸天虎眼一瞪,“那你给朕说一个理由出来”
“老臣以为,唐无妄这是在逼出罗浣溪的后手皇上,罗浣溪大辰初立就被封为了北都候,要知道那时候的北部边军战斗力还是很强大的”
“只是在大辰二年之后,因为许云楼的死,令他对北部边军彻底失望,这才放任了北部边军,导致了而今的大辰北部边军不仅仅是一盘散沙,还是一群不堪一击的懦夫”
“那么罗浣溪真的就不管不顾北境之地了么”
“显然不是毕竟他一直知道许云楼的儿子许小闲生活在凉浥县。所以老臣倒是以为罗浣溪手里恐怕还有唐无妄都不知道的力量”
“而罗浣溪既然敢去南疆,那他恐怕就将这股力量偷偷的给了许小闲”
“就像大管家吴常那老东西将刀锋交给许小闲一样,所以陛下真正要重视的还真就是许小闲”
魏啸天沉默半晌,浓眉一蹙,“所以你的意思是朕那外孙要挡住朕的大军南下之路”
商淇瑞没有回答,他忽然转头对萧公公说了一句“萧老不死的,这画溪苑的书房里有一坛子皇上放着的状元红,去搬过来咱们尝尝”
萧公公被吓了一跳,他躬着身子看向了皇上。
魏啸天又瞪了商淇瑞一眼,“就知道喝酒,就不怕喝死了你”
“陛下,老臣也就好这一口了。”
魏啸天大手一挥,“去搬来”
“你怎么知道朕这里的书房有一坛子状元红”
“啊这、皇上,老臣罪该万死”
“你确实该死你是不是又诱骗了朕的九皇子”
商淇瑞连忙摆手,“皇上,咱说话得讲良心,老臣可不是诱骗,而是九皇子今儿个在花中举花老大儒那里学习,老臣正好去寻花老大儒下棋,偶然遇见,花老大儒正在给九皇子讲解许小闲所作的那首琵琶行、中秋。”
“就是登上了文峰阁第二层的那首词,老臣就、就问了九皇子一句,这真的是九皇子殿下自己告诉老臣这里有酒的”
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魏啸天当然没有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去追究商淇瑞的罪过。
“现在不谈他的诗词,你先告诉我,许小闲他凭什么敢挡在朕的大军面前”
“这皇上,凭他是皇上的外孙凭定南候车祍寒没有请旨不敢对他下了死手”
“皇上既然让简秋香在扶风城卖了那么贵的酒,也让简秋香在北魏买了那么多的粮车祍寒又不是傻子,简秋香的车队可是要从车祍寒的眼皮子底下过的”
“简秋香又是许小闲未来的丈母娘,若是许小闲和季月儿成了亲,这七万八拐的简秋香还和皇上您沾亲带故”
“她是卖的许小闲的酒,也是帮许小闲买的粮,您说车祍寒知道这些,他会怎么看”
“他肯定会觉得皇上宽恕了三公主,对这个流落在大辰的外孙有了照拂之意,您说如果许小闲硬着脑袋站在车祍寒的大刀下,他敢砍下去么”
萧公公抱着酒来了,商淇瑞接了过来,拍开了泥封,倒了三碗酒。
他自个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撩着袖子一抹嘴,舒服的发出了“啊”的一声,“单凭着这酒,老臣也不希望许小闲出了意外”
“何况皇上乎”
“你这老东西,什么事都看得太透有意思么”
魏啸天也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倒是大将军夏匹夫有些糊涂了,这弄来弄去,原来棋盘上就许小闲一个人在蹦跶
他既是唐无妄的一颗最为关键的棋子,又是皇上不能舍掉的棋子,那这棋还怎么下得下去
“不过皇上”商淇瑞又倒了三碗酒,“老臣倒是觉得,如果许小闲真敢挡在车祍寒的面前,这一刀还是该砍下去”
“为啥”
“不为啥,老臣有些好奇,许小闲可是天下文魁啊您说他有没有那个胆量站在刀下他是个文人,难道陛下就不想看看他还懂不懂得行军打仗么”
“如果许小闲是个文武双全的人老臣以为,他可是三公主的血脉,流落在大辰这说不过去啊”
“得让他回归咱们北魏才对”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