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饭时间, 导演组才过来跟他们说:“沈清言下午遇到了追车的粉丝, 出了点小状况, 联系了他的跟拍导演, 他们快回来了。”
追车的粉丝?谢意骞神色就是一变, 这个说法只是导演组美化了,其实那就是私生饭。在娱乐圈, 尤其像沈清言这样男团出道的流量, 最容易有私生饭了。
之前圈子里就有一些流量明星被私生饭跟车出小事故的消息上过热搜。跟车只是其一,很恐怖的是, 还有一些私生饭不知道怎么拿到艺人的酒店入住信息和房卡的,
艺人结束一天的工作回酒店,床上躺着一个人, 吓都吓死。
私生饭私生饭,但真不觉得这样的算是粉丝。也没有明星希望自己身边有私生饭这种生物存在。
“他是不是受伤了?有没有去医院?伤得重不重?”谢意骞连连发问, 让导演想回答也一时插不进去。
等谢意骞紧张完, 才让导演有了说话的间隙, “发现的早,没出什么问题,也没人受伤。”
“那怎么那么晚还没回来?”
“他去了趟东城区办点私事。”
“东城区?他去那儿干——”谢意骞顿住, “他不是回家了吧?不对, 他家早就不在东城区了啊……”
l市一共有五个区,他们拍摄的地点位于西城区, 离东城区大概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难怪沈清言这么晚还没回来, 这一来一回就得四个多小时,
再加上要完成节目组的任务,他自己的私事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私事,需要多长时间,一直到现在还没回来,算算时间倒也正常。
“合着这人跟我交换任务,是因为自己有事要办啊?”谢意骞心里头有些不舒服了,跟导演组道,“录制期间还能临时办自己私事的啊,那回头有什么外出的任务要黑箱给我啊,我想回趟家看看我爸妈。”
导演组:“…………”
“不远,也是在东城区,你们不能厚此薄彼啊对不对。”谢意骞一边跟导演组掰扯,一边在心里嘀咕着沈清言去东城区到底干嘛,家都不在那儿了,难不成是去会什么旧情人?
“外面好像有声音,是不是言言回来了?”周晓檬在这时忽然出声道。
谢意骞晃了一下神,也听到了外头车子的动静,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导演组几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被救了!
当看到沈清言完好无损地走进来时,谢意骞提了好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杨芮颇为关心地问:“听说你被粉丝追车了,没什么事吧?” 听罢掌门人的话,杨夕沉思了很久,终于低声开口:“掌门觉得,昆仑是反派?”
花绍棠以仰望的姿势,凝视着昆仑山的银色光幕。
忽然,嗤笑一声:“要我说,初代昆仑就是悖义忘本的熊孩子,贸贸然干翻了爹妈,然后发现没爹没娘的日子也没有那么好过。”
银龙载着杨夕,开始慢慢的绕着昆仑的巨大光球旋转。
杨夕眼前于是呈现出极其惊人的一幕。因为有那三十三个小光球作参照,她很确定自己是在绕圈,然而不论她绕到哪一边,看到的都是俯视的昆仑山——只不过俯视的是不同的部分。
花绍棠慢慢的开口:“有爹妈掌管的家,才有安稳的日子。随着上古之神一同消亡的,是这个世界稳定了上亿年的秩序。”
杨夕思索了一下:“没人想过把那些神迎回来吗?”
花绍棠一笑:“有啊,二代昆仑花了近万年光阴,以众生对生死轮回的敬畏为基础,万年香火,唤醒了冥神烛阴。”
“然后?”杨夕问。
花绍棠道:“然后地府就被鬼修给拆了。”
杨夕不说话了。
地府消失,轮回终止,六道混战。
这是二代昆仑灭门的根由,她记得的。打着斩妖除魔的旗号,整个门派都搭在了那一场大战里。
而拆了地府的鬼修,至今都没能从失去冥府的打击中,恢复昌盛。
杨夕又思索了半天,谨慎的开口:“神既然能,难道不能修复地府吗?有没有人试过……”
花绍棠阴凉的一笑,“三代昆仑试过。在自家后院里,试着把神养起来,小心保护。”
杨夕一看花绍棠的表情,便大致猜出了结果:
“结果也了?”
花绍棠笑得有点凉薄:“五百道派联合起来,打上昆仑山门。掘地十里,挖出了空神奢比尸,挫骨扬灰。而天藤也在那一战中,彻底断了。”
他垂着眼皮,一手搭在龙头上:
“初代昆仑杀死的,不是神本身。而是这个世界的众生,对于‘至高无上’的敬畏。”
杨夕不禁倒抽一口气:天藤也是人为断的?
若说地府是人为消失,杨夕还没有太明显的体会。
她毕竟是个人,没当过鬼,想象不出鬼修后悔不后悔。至多觉得佛门被连累得无法修行,实在躺枪得很无辜。
可是天藤断绝,这件事对整个修真界的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这些年的典籍记载中,飞升的统共才多少,当年走上天藤的又有几多?
天藤若在,修真界的现状,与如今看到的绝对不会一样。
所以历代的天道大劫,其实全都是世间众生的咎由自取?
从这样的历史顺下来,历代昆仑应劫灭门的血泪史,简直成了一部不作死就不会死的黑历史。
杨夕沉了嗓音问:“天藤需要修复,难道还有人反对把神迎回来?”
花绍棠嗤笑一声:“那毕竟是神呢,再怎么爱世人,能咬牙忍了世人把它送走,能捏着鼻子认了世人再把它迎回来。总不会甘愿,一直被这么被世人迎来送去的。”
指节敲着龙头上的鳞片,龙身绕着“昆仑山”飞行,花绍棠侧过头,那球形的光幕里依稀闪过了人丁最兴旺的“昆仑书院”。隐约可见蚂蚁大的黑点,密密麻麻在一堆彩色小块中移动。
“天藤断绝之后,侍神道统终于撤出了大陆。留下话说:神已震怒,终将归来,降下天罚,惩诛所有的背叛。”
杨夕沉默了半晌:“实在可以理解。”
花绍棠仰头望着昆仑的光幕,展开双臂:“所以,四代之后的昆仑,不再是为了镇守天藤而存在。而是为了防止上古神族的苏醒。”
“凡有迹象,皆尽诛杀。”他一定一顿的,慢慢的说道:“至此,昆仑才真正成了,天道叛逆的代称。”
从杨夕的角度看去,银白的龙头上,掌门人映着萤光的半身和双臂交错成一个十字,在巨大的圆形光幕中如此矮小,仿佛是个不能合拢的拥抱。
可因为那光幕中不论怎样看都是俯视,花绍棠那飞扬的白发,又像极了是在从空中,飞速的坠向大地。
杨夕望着掌门略显单薄的背影,轻轻出声:“可是掌门,后来的昆仑如何确定,那真的是神的意志,而不是,仅仅是那些侍奉神的人的意志?”
“不,我不确定。”
花绍棠放下手臂,垂下头笑一下:“包括刚才跟你说的全部,我也都是道听途说而来,我才八千岁寿命,不曾亲身经历过任何一件。何以去伪存真?”
他复又抬头,凝视着光幕中流转的昆仑山:“但是我不能赌。赌身为神,就真的有博大宽容到无有底线的品性。它究竟视我们为子女,还是把我们当造物?十二祖神复苏之后,最初的使神就会觉醒,一念有光,一念灭世。
他的一念之间,我们输不起。”
杨夕伫立了许久,无声的吐一口气:“原来您是这么想的。”
年轻的女修士皱起眉头,斟酌着用词:“您觉得初代昆仑对不起创始神,可是事已至此,苍生总要活下去。您只是在将错就错。所以,我们是反派,是不道德的。”
花绍棠笑了一笑,身姿坚定,眼神却迷惘:
“我觉得,虽然是神创造了众生,如众生之父母。但是我想,即便是个凡人,也没有因为太太太爷爷,把太太太太爷爷撸死了,就去自杀,以求原谅的道理吧?”
杨夕想了一想,没有立刻发言。
她恍然发觉“昆仑”二字,与自己曾经的想象有绝大的不同。
五代守墓人说过,每有人想重开民智,打起的旗号便又是“昆仑”。
掌门刚刚也说,从初代到三代,“昆仑”都是守护天藤的那个门派的称呼。四代以后,则是天道叛逆的代称。
所以……杨夕默然回首,十分惊诧。
昆仑二字从不是一个不死不灭的家族,祖宗倒了后人再站起来。它从一开始就像……
就像自己的故土。它上万年来一直叫大行王朝,可杨夕清楚的知道,它现在姓景,六百年前姓宇文,宇文之前是孙,孙之前曾经姓夏。
六代昆仑,是截然不同的六个门派。
唯一的相似,只是它们都是强大执着,曾登人界巅峰。不安现状,逆着时代的潮流,试图对世界作出改变。
杨夕垂眸沉思,最终开口道:“掌门,您这八千年,一定活得很累。”
花绍棠没有回应。
银色的龙头,忽然拐了个弯,沿着那三十三个光点练成一线的方向,盘旋着绕行。昆仑的光球,变得越来越小,终于败给近大远小的规律,变成了一个小点。而随着角度的倾斜,近处的光团会渐渐掩住远处的光斑。
终于,杨夕的只剩下了一个光球,白茫茫一片,遮住了其它的所有。
她不是第一次知道,却还是由衷震撼。
原来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同样一组东西,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花绍棠说:“邢铭曾经劝我,用国家的更替来理解昆仑的所为。没人该对前人的所行负责,我们只能为了后人尽量努力。我知道这是他在地底下躺了一千年悟出来的道理,我知道它可能是对的……”
白发修士的声音低下去,他忽然两手扒住龙头上的裂缝,把整个下半身,从龙头上血淋淋的拔了出来。金黄的龙睛黯淡下去,花绍棠伸手招出一件衣服,擦了擦腰腿上的血。
“可我是个妖修,我理解不了什么是国家。我只知道,我为我的先人所犯的一切罪过而羞耻。大概,我的师父选我做掌门,本也没指望过我能理解吧。他说不定只是看上了我活得比人长……”
花绍棠召出一件玄色的袍子,大马金刀的正对着杨夕套上。
杨夕只好自己转过身去……
她可不敢像视.奸小师兄那样看掌门,她还想好好的活下去。
敏锐的从掌门的话语中发现了微妙:“活得长?”
花绍棠没接这个话茬,他束好了腰带,理顺了长发,赤脚站在银龙的头上。
“很多很多年里,我想我是恨着,那个把创.世神干掉的初代昆仑的。没有他,一切都还安好。直到我跟蓬莱的侍神修士干了一架,我发现他们即使合道,也永远来不了虚境。”
杨夕一怔:“什么?”
花绍棠回过头来看着杨夕:“没发现么?这里没有任何天地五行之力,蓬莱的侍神道统,来到了这里,和一个凡人没有区别。”
杨夕浑身一震,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掌门,虚境到底在哪?”
花绍棠居高临下的看着杨夕,用一种一听就知道是在复述的语调说:
“它在天之外,比天更高,在地之下,比地更深。它一片虚无,无法定位,并且在世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入口。除非你背离神的庇护,放弃神赐的本体,自己得到破碎虚空的力量,否则你永远无法看见世界背面的虚无。”
杨夕被这段话镇住,总觉得它是在描述些什么别的东西。
“这是谁说的?”
花绍棠淡淡的瞥着杨夕,又把目光转向一侧的光团。银白的光芒,映得在他几乎完美的脸上,闪闪的光辉。
“他是一个魔,这世上第一个想要修成人的魔。不是轮回,不求救赎,在那个前世造孽才会托生成妖魔的年代,他认为自己应该是个人。”
杨夕怔怔出声:“那个屠神的……初代昆仑?”
花绍棠没有去看杨夕,但长久的沉默,显然已是默认。沉默之后,花绍棠开口:“他第一个飞升的修士。扛着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是天谴的惩罚,一路筑基结丹成婴合道,破开虚空,来到了这里。”
花绍棠忽然一挥手,银龙沿着一路银白的球,呼啸着飞过,三十三个光团眨眼间在脚下掠过,杨夕的头发被带得飞起来。
花绍棠迎风眯起双眼,继续被打断的话:“那时候,我忽然就理解他了。如果神还好好的活着,我们永远不可能,从这个角度,看一眼昆仑。”
银龙呼啸着冲向昆仑山所在的光幕。杨夕明显感觉到身体所受压力越来越强,“爆体而亡”这四个真不是在吓人。
剑气劈出的空间裂缝,贴着杨夕的鼻尖出现在面前。
杨夕一头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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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沈清言笑笑,“都是因为我跳舞太厉害了,那群阿姨们硬拉着我让我留下来加入她们,好说歹说才脱身。”
谢意骞:可去你大爷的吧!
“??”周晓檬懵了一下,差点信了,“啊?可是导演说你去了东城区啊。”
沈清言看谢意骞:“导演已经跟你们说了?”
看你胡话张嘴就来,就知道你一点事没有,他是有病才担心他那么久,谢意骞心说。
沈清言走过来,将手里提着的保温饭盒放到了桌上,“好吧,我是临时去办了件很重要的事……看看这个眼熟吗?”他点了点那个保温饭盒问谢意骞。
确实挺眼熟的,谢意骞看了一会儿,“这个……好像跟我妈那个挺像的……”
“没错,是阿姨的。”沈清言道,“你昨晚不是说想吃你妈做的排骨面吗?就在里头呢,今晚就可以吃到了。”
谢意骞闻言,愣了好一会儿,“我,我有说过吗?”
话音刚落,他就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茬,昨晚吃挂面的时候,他怎么说来着,好像是说有两块排骨就完美了?
因为以前在家的时候,他妈妈经常给你煮排骨面吃,他也是突然想到了,但不过随口那么一说,他自己都没在意,没想到沈清言不仅听到了,居然还因为他那么随口的一句念叨来回四五个钟头。
“等等——你这是去我家了?!”谢意骞总算反应过来。
“是不是很感动?”
“你……有病啊。”谢意骞低声道,“就一碗面而已,来回跑四个多小时,根本不值得。”
沈清言轻轻打开保温饭盒,“香吗?”
“香。”他妈妈做的东西从来都是最香最好吃的。
“这就很值了。”
这下不仅谢意骞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连在场的其他人也说不出话来——沈清言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办,而这件很重要的事就是,因为谢意骞随口一句想妈妈煮的面了,于是沈清言特意跑几个小时去请谢妈妈做了给带回来。
“吃、吃饭吧。”杨芮打破了安静,“再不吃,这碗充满爱意的面就要凉了。”
因为知道谢意骞正在跟大家一起录节目,所以谢妈妈煮的挺多,装满了整个保温饭盒,其他人也有幸一尝谢妈妈的手艺。
其实这碗面压根没有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吃到的好吃,过了那么久面已经坨了,口感很差,但是谢意骞一口不剩地吃光了它,连滴汤也没剩,说不清是不想白费妈妈的手艺,还是……
他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男人。
沈清言第一时间回看他:“阿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我妈又不在这儿,不用彩虹屁。”沈清言上一次吃谢妈妈做的饭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谢意骞才不信这人真记得呢。
不过沈清言居然还记得他家的地址,这让谢意骞挺……挺意外的。
一顿饭下来,沈清言怎么也察觉到谢意骞浑身的不自在了,越发觉得他真是可爱。
谢意骞接受到了他对他的好,所以感到别扭了。
跟当年他们还处在朦朦胧胧的暧昧期没有完全挑明关系时一样。
“笑什么笑?”谢意骞瞪他。
沈清言回想起以前的一些事,连自己都没察觉嘴角已经不自觉地上扬了。
“我妈怎么没把你赶出来。”
“阿姨喜欢我啊,这么久没见了还是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你们……早就已经见过家长了吗?”周晓檬忍了一晚上了,听到这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对啊。”沈清言应的特别干脆。
谢意骞反驳:“对什么对。”
沈清言当初以什么身份进他家的门他自己没点数啊,要是那会儿就被他妈知道他们早恋,腿都给他打断,还能给他做好吃的?
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那声“对啊”应得那么有底气。
吃完饭沈清言起身回房,谢意骞习惯性地就跟了上去。
等房门一关,沈清言立马转头盯向他,“今天也要跟我一起洗澡?”
“……什么什么就跟你一起洗澡了,我早就洗过了好嘛,”谢意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就这么跟回来了,“我是回来睡觉的,今天又是爬山又是挖笋很累了。”
“很累啊,那等我。我很快就好。”
“我不等你也能睡。”
说是这样说的,不过等沈清言进去浴室洗澡时,谢意骞完全没有打算睡,横趴在床上,头朝着浴室的方向,时不时地就看一眼。
沈清言真的很快就出来了,换上了一套深色的睡衣,伸手翻出之前杨芮送来的药膏,在手臂上抹了抹。
谢意骞见状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手怎么了?”
“没事,白天不小心撞了一下。”
“撞了一下?”谢意骞下了床,连拖鞋都没踩,“我看看,是不是私生饭弄的?你还让她们近身了?不会是在跳广场舞的时候吧?”
沈清言想了一下,“应该不是私生饭,只是情绪比较激动的几个粉丝。”
谢意骞看到沈清言手上还有被指甲刮伤的伤痕,“这叫撞了一下?”
“真的没关系。”
“是哦,你说不定还很享受一群女的嗯嗯啊啊叫你老公呢,齐人之福哦。”
“嗯?那可没有。”沈清言挑眉,“我显然更享受你嗯嗯啊啊叫我老公,不信你试试?”
“……你他妈当我是傻子哦。”谢意骞抬手就想拍他,不过目光留意到他手臂上的伤,又将手放了下来,这次看在他受伤的面子上,算了,“疼死你算了。”
“两位,”周晓檬敲门,“我真的不想打扰你们,但是节目组说今天的直播还没播,安排了个小游戏让我们玩。”
“走吧。”沈清言对谢意骞道。
“走什么走,你药抹好了吗就走。”
“可以了。”
“可以个头。”谢意骞可凶,“手伸出来。”
每次谢意骞跟沈清言总是姗姗来迟,大家都习惯了,也不知道他们在房里干嘛,也不敢问,问了就要被剪掉。
“今天玩什么游戏?不会又是你有我没有吧。”谢意骞说着话还打了个哈欠,困意突然汹涌而至,明明刚刚还没有。
“看来你是真困了,那叫我有你没有。”沈清言纠正。
“都一样。”谢意骞无所谓地道。
“行吧,大家都累了一天了,速战速决。”
导演在旁边道:“沈清言要先跟关心你的粉丝报个平安吗?”
“嗯?”
导演:“你今天的事上热搜了,粉丝就很担心,直播弹幕上一直在刷呢。”
沈清言明白过来,对着镜头跟自己的粉丝打招呼:“谢谢大家关心,我挺好的,没出什么事,不过希望大家还是要理智追星,大家太热情,我会吃不消的。”
谢意骞努着嘴无声地学沈清言,大家太热情,我会吃不消的——啧啧,要死哦。
吃不消就别吃了呗。
大概是谢意骞的表情太抢镜,弹幕里开始议论起了他。
【谢意骞刚刚那是什么表情?未免有点恶心人了吧。】
【直播都这样,谁知道平时的嘴脸又有多丑恶,苦了我言言。】
沈清言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弹幕的内容,脸上的笑容淡淡,“骞骞怎么了,我刚刚没看到,他是又学我了?”
“对啊,学你了。”谢意骞冲他一通挤眉弄眼,“是不是学的很生动形象?”
“他们俩平时就那样。”杨芮难得开口帮着解释,然后又道,“不是要玩游戏吗?”
节目组很快介绍了今晚要玩的这个游戏,其实很简单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嘉宾轮流在一杯倒满水的杯子里投入硬币,谁的硬币投进去让水溢出来了,就算输了,输的人接受今天节目组安排的日常惩罚。
按照今天完成任务的顺序,由谢意骞第一个投入硬币,按道理来说,这个游戏不可能第一下就game over,所以第一下的时候谢意骞还是比较轻松的。
今天最后一个回来的是沈清言,他是最后一个投,轮到他的时候,已经投进去三个硬币,水在杯沿危险试探。
“你小心点啊。”谢意骞不由有些紧张,这真的有点危险了,节目组干嘛一开始就把水倒得那么满,一点点来不行啊。
沈清言看了他一眼,随手将硬币抛进了杯子里。
噗通一声,这么暴力的投币,自然让水溢了出来。
游戏才开始一分多钟就结束了,真的是一轮完。
谢意骞惊讶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没理解这个游戏怎么玩?”
沈清言露出一丝倦色,“有点困了,早点结束早点回去休息。”
他看导演,“所以惩罚是什么?”
导演:“对着全网观看直播的观众说出你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清言的目光闪了闪,“这样啊……”
弹幕上言粉都很体贴地让沈清言随意说一个,不管说的什么她们都买账,言言累了快点去休息,她们宁愿不看直播也不想让他强忍着倦意给她们直播。
粉丝们并不知道,沈清言真的有在很认真地思考,并没有敷衍的意思。
谢意骞也很好奇,沈清言会说什么秘密呢?会是他知道的吗?
开口前,沈清言抬手搭在谢意骞的肩上,挨得他更近了,“大家可能不知道,我跟骞骞从八年前前认识后关系就很好,网上那些对家、关系不和的说辞只是谣传而已。他diss我更是没有的事,那是关系亲密的人互相开小玩笑而已。”
谢意骞错愕地看向他,万万没想到沈清言会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他并不是脑子不清楚的,很快就反应过来,沈清言这样说,其实是为了帮他。
谢意骞的路人缘很差,多半是因为这些年经常在网上diss沈清言造成的。因为这样,渐渐地有很多莫须有的谣言也扣到了他的头上。大家会想谢意骞都能做出公开diss同行的事了,品行那么差,那那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估计也都是真的了。
“怎么这样看我?我说的不对吗?”沈清言笑看着他。
谢意骞:“当然不对——我刚认识你那会儿,是真的看你不顺眼。”
但后来也是真的很喜欢。
现在……
“好了,游戏结束,惩罚也完成了,总算可以睡觉了。”谢意骞率先站了起来。
弹幕因为沈清言的那段话滚得飞快。
有质疑的,有不相信的,有觉得沈清言人太好了居然帮着对家帮他洗白的……
沈清言本是最后看一眼,结果从飞快的弹幕上,捕捉到了一条带着挺熟悉名字的。
【我不信我不信我才不信!我言言跟宁哥才是关系最最最要好的!言言你被威胁了就眨眨眼!】
沈清言在看到这条弹幕的瞬间,并没有一丝犹豫,就对着直播镜头道:“错了。”
弹幕里的粉丝一时不知道沈清言是在回答某条飞快而过的弹幕,就连发那条弹幕的人也压根没想过真的能被沈清言看到,还被翻牌回应。
所以一时间,冒出来一串“”
“刘陆宁没法儿跟骞骞比。”
谢意骞倏然停住了脚步,在听到沈清言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时。
完全可以想象,沈清言随口的那一句话,将在网上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