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呜呜咽咽, 低低压过,屋外的霜棱“啪”的一声断裂,惊动了夜枭,凄厉的嚎叫。
“洛停枫, 别人都说你学了晏清毓晏太傅的君子之风,我本来瞧着也是,可是今日才发现, 你骨子里和你老子一样。”霍言看向洛停枫,然后顿了顿, “蛮不讲理,以势欺人, 看中的东西,绝不放手。”
“谢谢夸奖。也替我父皇谢谢你的夸奖。”洛停枫缓缓躺下,背过身去,“霍言,听我一句劝, 早些进盛安面圣,或许你可活, 你的部落也可活,杀了我,除了引起塞外和中原的纷争,毫无用处。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也不要利用女人。”
霍言手里刚泛起的寒光,又隐了下去, 低头苦笑了一下,他知道,洛停枫说的都是对的,可是只身去盛安,就是赌命,他不知道自己敢不敢赌。
屋子那头已经传来清浅的均匀的平稳呼吸,他当真也不怕他杀了他?这般有恃无恐,骨子里该死一个多自负的人?难道就是为了那个女子才留在了这荒野?
洛家,还当真出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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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很快就来了,寨子里的银子也富裕起来,莫沧沧早早差人下山买了肉回来晾成了一条条腊肉腊排骨,还买了许多蜜饯瓜子儿,寨子里的小娃娃也一人一身新衣裳。
买了红纸回来,洛停枫写了春联,秀姨剪了窗花,霍言糊了红灯笼,挂满了整个山寨,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映着山间的白雪,是丰年的兆头。
寨子里每人都得了肉得了酒,凑成一堆儿,烤着火,煨着红薯,已是他们这些年来,过得最像样的一个年。
只是霍言不在了,谁也没问,谁也没说,他们都知道有些该走就得走,是留不住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秀姨带着小娃娃们一块儿吃饭,看着他们一块儿玩,涂旦也跟着兄弟们去热闹去了,小院里就剩下了洛停枫和莫沧沧。
院子里的花架上堆满了雪,花架下是石桌,石桌旁是个红泥小炉,温着细细的酒,桌上放着满满的菜肴。
一个坐在那头,一个坐在这头,一个东张西望,听着寨子下的欢声笑语,一个瞧着她,满眼欢喜。
“你你明夜当真带我去午夜集市?”
“当真。”
“那我们偷偷溜下去可好,不然秀姨定然要唠叨,小心儿也会缠着,涂旦又心疼她”
“好。”洛停枫看着她轱辘轱辘转的眼睛,忍不住笑了笑,想起了霜叶五六岁时缠着云舒带着她出宫玩的样子,果真还是个小姑娘,“我们偷偷溜下去,就我们,两个人。”
莫沧沧不知怎得,明明是正经八百的事情,被他这么含着笑,温柔缱绻的一说,显得有些暧昧不清起来,像是要干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于是忙取过温好的酒,一人斟了一杯,红着脸说道:“除夕夜是要喝酒的,暖身子,图彩头。”
方才还看着她笑得如沐春风的洛停枫却突然怔了怔,推过了酒杯,淡淡摇了摇头:“我不喝酒。”
“为什么?嫌这酒不好喝?”莫沧沧只觉得秦楼楚馆里出来的淸倌儿,怎么可能不会喝酒,没喝过酒,必然是嫌这酒糙了。
洛停枫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我的确不喝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