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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病娇真爱 31、身不由已

作者:零落成泥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9-13 20:26:03 来源:就爱谈小说

为了不授人口实, 甄兮在大致弄清楚昨夜发生的事之后便让孟怀安去西苑。

同时,她也给孟怀安设置了一个表现的度。他不能一点都不难过, 也不能太难过,毕竟他在侯府的处境人尽皆知,

若像孟怀星一样嚎啕大哭,就假得惹人怀疑了。

可以默默掉几滴眼泪,但尽量放低存在感。不给人骂他不孝的借口,也不让人起疑心。

孟怀安乖乖地记下甄兮说的每个细节,径直往西苑去了。

甄兮在孟怀安走之后, 又躺回了床上。

她今天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觉得疲惫, 已经撑不住了,只好先休息。

孟世坤的“失足落水”而亡, 对外没弄出太大动静,毕竟只是场“意外”罢了。可侯府内,暗地里确实闹得有些沸沸扬扬。

孟怀安对甄兮所说的, 偷听到两个小厮说悄悄话的版本自然是他编的, 可那个晚上,孟怀旭一声惨叫,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看到当日场景的下人不少,

因此即便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乱传的版本很多,恰好总有一个版本是蒙对的。而这个儿子意外杀死老子的版本,符合了人类猎奇的渴望, 传播得最广。

虽说侯夫人下了严令不许私下谈论此事,不许乱传谣言,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哪里又管得住人私下间的传播呢?

孟世坤在家里停灵七日,这几天天天有法事,而甄兮听说,孟怀旭似乎并未出现,只是在最后出殡时,甄兮才看到了他。

孟怀旭虽性情讨人厌,但他有着一副来自父母的好皮囊,勉强可称得上风流倜傥。然而那是从前,如今的他,瘦了一大圈,眼睛底下浓浓的黑眼圈,整个人仿佛吸了毒似的,眼神飘忽,萎靡不振,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吓得一抖。

甄兮忍不住感慨,即便是孟怀旭这样的人,也承受不住弑父的压力。当初若她没有阻止怀安,也不知他会变得如何。

孟怀安毕竟是孟世坤的儿子,在送葬队伍的前方,他低着头跟着大队伍,眼圈跟周围人一样是红着的,一副伤心的模样,谁也看不出来,他心中一片平静。

如果说第一次在灵堂看到孟世坤的尸身时他还有那么一丝心虚,那么如今他已是由内而外的坦然,就好像弑父这事,真的是孟怀旭做的,与他无关。

他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他看不到兮表姐,但他知道她就在后面,这让他感到了一丝安心。

送葬队伍敲敲打打,伴随着凄凉的哭声,一直到城外属于承恩侯府的墓地。

在繁琐的仪式之后,孟世坤被风光下葬。

中间几乎一切顺利,只是有一个小插曲——孟怀旭昏倒了。他被扶到一旁歇息,等到下葬仪式结束,这才一起跟着大部队回去。

甄兮没想到孟怀旭如今的身体这么虚弱了,连她都不如。即便是她,也是坚持到回了侯府,才脱力躺到了床上。

她才刚躺了没一会儿,就听青儿说,孟怀安来了。

甄兮强打起精神,刚在床上倚坐好,就见孟怀安走了进来。

看到她坐在床上,孟怀安一愣,忙快步走到床边的矮凳上坐下,关切地说:“兮表姐,你又不舒服了?”

“今日走得有些多,休息会儿便好。”甄兮笑道。

孟怀安见甄兮面色苍白,满脸疲惫,露在外的手腕纤细得好像轻易便能折断,愈发忧心起来。

冬天时他就见兮表姐身体不大舒服的样子,劝她找大夫来看,可她却推说无事。后来见她大多数时候确实看着精神尚好,再加上他也无能为力,便只好将这事放下,想着冬日过了,兮表姐许就好起来了。

可如今已是炎热的夏天,兮表姐不但仍然比旁人要多穿一件衣裳,似乎身子也不见好,反倒更差了些……

“兮表姐,找个大夫来看看吧。”孟怀安心中满是不安,不由得劝道。

甄兮笑道:“不用了。”

孟怀安心中一紧,他不知她为何总是不肯看大夫,声音里不禁带上一丝恳求:“兮表姐,你就听我一次,找个大夫看看吧……”

孟怀安眼中的恐慌让甄兮陷入沉默。

她道:“怀安,你还记得么?先前邢嬷嬷让大夫来看过我,但他只说我是忧思过重,只给我开了补气益血的药。”

孟怀安急切地道:“那时候是那时候,如今或许已有了变化……”

甄兮抬起的手阻止了孟怀安继续说下去,她犹豫片刻后才道:“怀安,我自小身体便不大好,曾经有神医断言,我活不过双十。”

她温柔地笑了笑:“我今年已经十九了。”

孟怀安的心随着甄兮的话猛地往下沉,他恍惚间想起那时候她跟他说人生是由一段段旅程组成的,每段旅程都有不同的人陪伴……那时候他只以为她是想要离开她,没想到,没想到是这种“离开”!

“不会的,兮表姐……”孟怀安急得双目通红,突然站起身道,“我去找大夫!”

他的手被甄兮抓住了。

“坐下,我还有话没说完呢。”甄兮在他身后低声道。

孟怀安僵立片刻,最终还是妥协坐了回去,只是低着头,不想看她。

甄兮道:“死亡是人生避不开的终途,不是你不去想,它便可以不存在的。”

孟怀安低着头不肯抬起。

甄兮道:“我已能坦然面对,我希望你也能。”

“不……”孟怀安喉咙里挤出微弱的抗拒声。

甄兮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继续道:“怀安,跟我一起读书的这段日子,你开心吗?”

孟怀安用力点头,像是个闹脾气的孩子。

甄兮笑道:“那不就够了么?”

那怎么够呢?

孟怀安恼怒地想,那怎么够呢!他想要的,是这一辈子都跟兮表姐在一起,如何长久都不嫌多。

他压下心中不知对谁的愤怒,抬头看向甄兮,清澈的双眸里泛着湿气:“不,我不要兮表姐有事。”

孟怀安那孩子气的模样逗笑了甄兮,她叹道:“这世上,有太多事无法按着我们的盼望发展。”

“可是,兮表姐你不能不看大夫,就放弃了!”孟怀安少有地反驳道。

甄兮的视线挪开了片刻,她不想看大夫,一是明白没用,二是她确实对活下去这事并不积极。

“这事我们刚才已经讨论过了,没有用,你记得么?”甄兮耐心地说。

“可那只是你认为的,满天之下,我不信没一个能治好你的神医!”孟怀安急切道。

甄兮握住了孟怀安的手,望着他的眼睛道:“即便有,我们也找不着。”

孟怀安一怔,随即痛苦地垂下了视线。

兮表姐说得对,因为他们两人都是寄人篱下,遍寻神医这样要花费无数人力财力的事,他根本做不到。

他甚至连为她请个普通的大夫,都必须通过别人。

说到底,还是他太没用了。

甄兮见孟怀安情绪低落,想了想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开个头就行了,先让他有个心理准备,真到那时候不至于无法接受。

“好了,既然你不想听,那我们便先不说了。”甄兮主动服软,“你以后还能去找焦先生学习么?”

见甄兮终于不再谈论那让他无法接受的话题,孟怀安这才缓了脸色,摇头道:“应当是不能了。之前都是王橫带我出去的。”

王橫是孟世坤身边的小厮,孟世坤都死了,他只怕也要另谋出路,或者说已因为护主不利被处置了,自然没人能再带孟怀安出去求学。

“可惜了,焦先生是位好先生。”甄兮道,焦先生的为人和教学风格,她早从孟怀安那里了解得透彻,此刻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不过,以后若有机会,你可以再去寻他。”

甄兮指的是孟怀安的表哥找来之后。

孟怀安点点头,他想的却是,等他出人头地的那一天,确实会去正式找焦先生拜师。

不过,如今不能再出去也好,那样他就可以像先前一样,日日陪在兮表姐身边了。

承恩侯府里的哀伤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连孟昭曦和孟怀彬都不太来找甄兮了。时常听说,某个院里的下人做错了一点小事,却被罚得很严重。

不过毕竟跟甄兮无关,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眼看着出了六月,天气不像先前那样炎热,这日孟怀安在甄兮这边读书时,忽然问道:“兮表姐,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甄兮愣了好一会儿,因为……她不知道。

她没有立即回答,反而笑着反问道:“问这个做什么?”

孟怀安脸有点红,眼神飘忽了一下:“我想替兮表姐庆生。”

甄兮想了想才道:“你知道的,我还在孝期。”

孟怀安一怔:“兮表姐的生辰就快到了么?”

甄兮的孝期马上就到了,若她生辰还早,怕是不会这么说。

甄兮想,反正青儿也不会戳穿她,便应道:“嗯,没几日了,既是在孝期内,便不庆祝了。”

孟怀安哦了一声,执着地问:“是哪一日?”

甄兮随口道:“七月初七。”她硬生生把代表不确定的“吧”给咽了回去。

孟怀安眼睛一亮:“兮表姐是生在七夕?真好。”

甄兮说得快,也没想过这个日期的特殊,不过反正并不过,也无所谓了。

“是呀,你呢?”她笑问道。

她从前对生日之类的纪念日从不在意,若不是怀安提起,她也想不到问。

“八月十五。”孟怀安道,不过他没把中秋二字说出来,团圆之夜对他来说,就是个讽刺。

甄兮在心里记下,她坚持坚持,或许能活得到那时候吧。

再大的伤痛,在时间的冲刷下,也终有变淡的一天,承恩侯府内的沉寂,逐渐在消散。

这日孟怀安还未来,甄兮竟然先迎来了许久不见的韩琇。

“甄兮表姐。”韩琇微微颔首。

许久不见,甄兮发觉韩琇已很有了几分娴静的气质,虽说还能从她偶尔的眼神中看出她的本性,但她这模样,已足够骗过大多数人。

“琇表妹,许久不见了。”甄兮笑道。

韩琇走近两步,微笑道:“甄兮表姐,我们借一步说话?”

甄兮应下,让香草先出去了。至于青儿,去大厨房取早饭还没回来。

等屋子里只剩下甄兮和韩琇两人,韩琇才用带着些许炫耀的语气道:“甄兮表姐,我与怀彬表哥,好事在近。”

这消息令甄兮微微惊讶,什么时候,这两人居然就好上了?

似是看出甄兮的疑惑,韩琇道:“表姐,我还要多谢你。若不是你这风和院,我与怀彬表哥也不能朝夕相处,从而日久生情。”

甄兮没表态,她怀疑所谓的日久生情,可能只是韩琇的臆想。

“表姐,你不信是么?”韩琇竖起眉头,此刻的她又显露几分娇蛮。

甄兮诚恳地说:“确实不信。”

韩琇冷哼一声:“你真以为,即便你不理会怀彬表哥,他也会始终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么?”

“那当然不是,我对他没什么想法,自然也不会去在意他的心在谁身上。”甄兮道。

韩琇看了过来,一双眼里盛着颇显诡异的情绪。

即便此时除了二人之外没有旁人,韩琇依然压低了声音道:“表姐,我知道你与二舅之事……”

本以为绝不会被人知道的事,突然从韩琇嘴里说出,甄兮确实吓了一跳。

不过她面上却显露疑惑道:“我与二表叔的什么事?”

韩琇只模糊地说了个名字:“……王橫。”

甄兮先是心头一紧,随即一松。

若是王橫的话,便好说了。她还以为是孟世坤死的那晚偷遛进她院子的事被人知道了。

“那不是二表叔身边的小厮么?”甄兮依然装作不知的模样。

韩琇到底功夫不如甄兮,见甄兮始终不承认,便直接道:“我知道怀旭表哥并非失手杀了二舅,他是为了和二舅争夺你,才会痛下杀手!”

承恩侯府私底下流传的关于孟怀旭失手杀了孟世坤一事,她自然有所耳闻,孟怀旭在侯夫人面前说要纳了甄兮一事她也知道,再从被承恩侯府赶出去的王橫嘴里得知的关于孟世坤在讨好追求甄兮一事,韩琇便立即有了这个大胆的想法。

父子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仇,儿子为此杀害父亲!

甄兮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可是二表叔是失足落水身亡的啊。”

韩琇嗤笑:“这种话连小孩子都骗不过。”

甄兮想起孟怀安给她转述的传言,是孟怀旭失手杀害了孟世坤,而韩琇却猜是谋杀。

甄兮认为韩琇是在胡说八道。

孟怀旭在他父亲死后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哪可能是谋杀后该有的样子?即便要伪装,也不用伪装成这样,都没个人形了。

不过,韩琇知道孟世坤曾暗中对她有意图这事,却也是件麻烦事。

她难得运气好彻底从孟世坤死亡这事里摘出来,若让韩琇到处去嚷嚷,她的麻烦可想而知。万一真有人相信是父子争风吃醋而自相残杀,她吃不了兜着走。

侯夫人会恨死她的。并且,侯夫人真的有能力让她立即死亡。而那时,青儿也必定会受到盘问,很可能因为她这个主子都完蛋了而把孟怀安也给供出来。

甄兮道:“那王橫又怎么会同你说这些无中生有的话?”

韩琇得意道:“那自然是因为我救了他啊!二舅死后,王橫怕外祖母拿他问罪,连夜潜逃,侯府派人追他,却被我无意间救下,他便投桃报李,将你与二舅之间的事告诉了我。”

“他说什么你都信?”甄兮表情里带了点儿轻视,好像在看不起韩琇的智商。

韩琇差点恼羞成怒,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道:“他一直是二舅身边人,他说的话,我自然信!”

“你信不信,与我无关,可你若要污蔑我,最好寻他来与我当面对质。”甄兮道。

“他早离开望京了,如何与你对质!”韩琇脱口道。

套出了话,甄兮顿时放了心。

既然知道孟世坤对她有企图的王橫已离了京,她便不怕侯夫人知道这事后拿她开刀了。

放松了些后,甄兮面上的笑也真诚了几分:“既然没有人证,琇表妹如此攀扯我,怕是不太好吧?”

韩琇瞪着甄兮:“怎么没有人证?你身边的丫鬟青儿,早就告诉我一切了!”

若换了个人提及青儿,甄兮可能会慌乱,然而当这个人是韩琇时,她却一点都不急了。

事实上,跟王橫相比,青儿才是那个真正的关键人物。

然而,若青儿真的将什么都告诉了韩琇,韩琇绝不会是如今的样子——她会直接去找侯夫人告发她和怀安。

作为二人争抢对象,和几乎直接导致了孟世坤死亡这两件事的性质可是完全不同的。

“说说看,青儿是什么时候,在哪儿,告诉了你什么?”甄兮淡淡道。

韩琇见甄兮一点不见慌乱,感觉自己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

按照她的想法,在她来说出这些事后,甄兮应当会很慌乱,然后她就可以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然而事情一样都没向她想要的方向发展!

“就刚才,我拦着青儿问,二舅是不是看上了你,她承认了!”韩琇扬着下巴强硬地说道。

甄兮但笑不语,青儿肯定没说什么,顶多就是被韩琇问了后因心虚而表现出一些慌乱罢了。

见韩琇逐渐变得急躁起来,甄兮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随后才叹道:“琇表妹,你说的我可都不承认,不过你可以说明你的来意。我这人一向爱助人,你说说看,我或许可以无偿帮你。”

韩琇知道的这些事,只捏在手里的话翻不出风浪来,然而若她不能让韩琇满意,使得对方脑子一热去找了侯夫人,那么事情便麻烦了。因此她打算看看韩琇想做什么。

韩琇本还想再逼甄兮一下,非要她承认才行。可转念一想,万一她拒不承认,她好像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啊!

于是想了好一会儿后韩琇故作不经意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怀彬表哥心里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你的位置,我要你帮我,让他彻底忘记你!”

听韩琇如此说,甄兮开始有些相信,她说孟怀彬与她好事将近不是她单方面的臆想。

只不过,孟怀彬与韩琇之间,还是没坦诚相对啊。

甄兮道:“我想你一直误会了。令二表哥魂牵梦萦的人,从来不是我,而是另一个姑娘。那人差不多是被姨婆逼死的,二表哥故意说要娶我,也是为了气姨婆。”

这是韩琇第一次听到这事。

那姑娘跟孟怀彬的来往很隐秘,而侯夫人逼对方放弃一事也很低调,导致了解事情内幕的人很少,韩琇一直不知道,还以为孟怀彬心里的人是甄兮。

“怎么可能……那我这段时间学你,又有什么意义!”韩琇不敢置信地说。

“还是有用的。你说是在学我,其实也是在学那位姑娘。你以为,二表哥为何会对我‘一见钟情’?”甄兮道。

韩琇呆呆地坐在那儿,看得出来她此刻心情很乱。

甄兮道:“你在这儿想是想不明白的,去找二表哥当面问清楚为好。”

“……对,你说得对,我要去问怀彬表哥。”韩琇突然站了起来。

甄兮道:“琇表妹,今日你来找我说的,都是无中生有对我的污蔑,想来你不会四处乱传谣言吧?”

韩琇顿了顿,回过神扬了扬下巴道:“等我问过怀彬表哥再说!若是你在骗我……我还会来找你的!”

韩琇出去时遇上了过来的孟怀安,她当没看到,径直走了。

孟怀安见了甄兮问道:“她来做什么?”

甄兮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你不用太担心,这事应当算是解决了。”

孟怀安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这事却被他记在了心里。

再后来青儿回来了,甄兮和孟怀安一起询问了她,才知道原来去大厨房取早饭时,青儿被韩琇堵住了路,非要问她,甄兮和孟世坤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青儿当时吓坏了,一句话不敢多说,不过慌乱的样子还是相当于给了韩琇一个肯定的回答。

等青儿摆好饭食走出去后,孟怀安小声道:“兮表姐,我知道青儿是你从老家带来的丫鬟……可她太靠不住了。”

孟怀安真正想说的是,应该趁如今还未酿成大祸之前,将青儿灭口。但他不敢说,他几乎可以肯定,只要他一说出来,兮表姐看他的目光便会大不一样。

因此他只能说得委婉一些。

孟怀安说的事,甄兮不是没考虑过。她觉得青儿会惧怕她的“能力”而不敢说出真相,可这终究只是她的猜测罢了。

唯一保险的,只有杀人灭口。

可她做不到这种事。

有些底线,即使穿越了、即便面对的是生命危险,也该遵守。

“我知道……但有些事是原则,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做。”甄兮叹道。而且她想好了,若事情真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她会竭尽全力保全怀安,只要怀安能留着一口气,等到他表哥的到来,那便足够了。

孟怀安因为甄兮的话而失望,同时又隐隐自豪。

这就是他所钟爱迷恋的兮表姐,无论何时都是这般善良耀眼,相比较而言,他私底下做的事,他那些不能公之于众的想法,真是龌龊极了。

“好,我都听兮表姐的。”孟怀安面上没一点勉强地顺从了甄兮的话。

他会好好盯着青儿的,只要青儿有一点异常,那么他会妥善处置。

韩琇现身又离开后不过两日,乐天居那边有人过来传消息,说是侯夫人想要见甄兮。

甄兮略显忐忑地跟着对方去了,到了之后没看到韩琇,暗地里松了口气。

而当甄兮见到侯夫人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孟世坤出殡那日,侯夫人卧病在床,便没有去,因此甄兮没见到她。那之后侯夫人一直身体不好,如今再见,原先精神矍铄的老人,竟像是生生老了二十岁,似乎随时都要入土。

甄兮听孟昭曦愁容满面地说过侯夫人身体不大好,但她没想到会差到这地步。

侯夫人精神不济,只简单地跟甄兮聊了几句,便道:“兮丫头,你这两日便要出孝期了吧。”

甄兮乖巧地回道:“就在三天后。”

侯夫人点点头,问道:“去年你同我说的,可有更改?”

甄兮稍作回想,便想起侯夫人所指何事。

那时候侯夫人因孟怀彬的事而将她召来,询问她的打算,她说的是不想留在望京,想回老家在祖母跟前尽孝。有了她这话,侯夫人自然没再帮她相看什么。

之前孟怀彬和孟怀旭都说要她之后,侯夫人肯定想过要尽早将她赶走一事,只不过后来一耽搁就到了如今。

“未曾。”甄兮低眉顺眼地说。

侯夫人点点头:“那你这几日收拾收拾,我会派人送你回去的。”

“是,多谢姨婆这段时日的照顾。”甄兮没多言,径直应了下来。

侯夫人一直堵着的气,总算稍稍通畅了些。

她对甄兮本人其实没什么偏见,甚至起初被甄兮的剖白所感,还一度对她生出了好感。然而,甄兮来的这段日子,侯府便不见清净,她不禁认为甄兮是不是跟侯府犯冲。如今甄兮干脆地答应要走,她也就放了心。

“无妨。那你回吧。”侯夫人达成了目的,便直接送客。自她二儿子死后,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实在没太多心力跟人客套了。

甄兮也不在意,行礼后便离开了。

如今天气已开始转凉,要不了多久,孟怀安的表哥便会回来了吧。

甄兮想,她现在离开,可能也没什么关系了。

只是,她没法开口跟孟怀安说这事。

她倒是想继续在侯府赖下去,只是侯夫人刚才几乎是直接下了逐客令,她不应下不行了。只要她有表现出一点犹豫的意思,只怕侯夫人会强制送她离开。

甄兮实在不想把事情弄得那么难看。

甄兮回到风和院时,孟怀安自然是在的,在甄兮被叫走的时候,他一直很忧心,在院中来回踱步,始终不见他停下来。

见甄兮回来,孟怀安急忙赶上前道:“兮表姐,乐天居那边找你什么事?”

甄兮望着孟怀安,一时间并没有开口。

孟怀安心生不好的预感,惶惶不安地盯着甄兮,声音低了许多:“兮表姐?”

甄兮叹道:“姨婆让我这两日便回乡去。”

孟怀安身子一僵,蓦地瞪大双眼,许久才颤声道:“兮表姐,你应下了?”

没等甄兮回答,他又自问自答地喃喃道:“你不可能不应下,这侯府做主的是他们,我们只是在寄人篱下,连客人都不如……”

他的双眸好像失了焦距,望着甄兮的模样像已被抛弃的小狗,声音又轻又软:“兮表姐,你若走了,我怎么办?”

甄兮抓住了孟怀安的手,牢牢地握着,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安抚道:“怀安,即便我们分开了,我心里还记挂着你,你心中也想着我,那我们便没有远离。”

孟怀安怔怔地摇着头。

不对,分开就是分开,算什么“没有远离”?见不到兮表姐的日子,他要怎么活?

他突然眼睛一亮:“兮表姐,不如我跟你回去吧!”

他在哪里都可以,只要有兮表姐在的地方,那就是他的“家”,他就会感到安心。

甄兮目光如水,温柔却泛着凉意:“怀安,你知道这不可能的。”

孟怀安再怎么说都是侯府的血脉,怎么可能没规没矩地让她把人带走?况且,甄家如今也是一团乱,怀安若跟着她回去,很可能有生命危险,财帛动人心,在足够多的财富面前,人命也不算什么了。

更何况,以她如今的身体情况,只怕会死在路上,她怎么忍心让怀安在心生希望之后又被绝望打倒?

“为什么不可能?是兮表姐你不愿意!”孟怀安大声反驳道。

“怀安……”甄兮吓了一跳,连忙想要安抚他。

孟怀安却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转头便离开了风和院。

甄兮呆呆站在院中,许久后才意识到,孟怀安那一眼中,有伤心欲绝,又愤怒不满,有失望心酸……

她叹了口气,实在没什么好办法。

她再怎么舌灿莲花,都改变不了她终将以某种方式“离开”怀安的结果。

她已经陪着怀安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接下来的路,他应该自己走了。如今让他一个人静静也好。

只希望在她离开前,他能想通来跟她道别。但即便他不来,她也会去找他的,她得告诉他,他不久后即将等来他的靠山,彻底改变如今这寄人篱下的局面。

虽然心里清楚自己做的是正确的,甄兮此刻依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时有人从院门外快步走进来,甄兮还以为是孟怀安去而复返,连忙转头看过去。

然而来的人不是孟怀安,而是韩琇。

韩琇此刻怒气冲冲,愤怒中似乎又带着悲伤,一来到甄兮面前便恼怒地说:“你骗我!”

甄兮现在不太想应付她,懒懒地说:“我骗你什么?”

“怀彬表哥喜欢的,明明是你!”韩琇双目红肿,显然在来之前已哭过一回。

甄兮道:“他许是又拿我当挡箭牌。”

“不是,不是的!”韩琇边说边哭了起来,“他说他以前是倾慕那位余姑娘,在我去问他之前,他也以为他一直在拿你当替身。”

她拼命抹着眼泪,悲痛难耐地说:“我听你的去问了他!他想了很久后却告诉我,他如今真正……真正喜欢的人是你!他说他对不起我,让我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她哭得如同狂风暴雨,一点儿都不楚楚可怜,但这才是真正的伤心。

“表姐,你猜他后来怎么说?他说他要去精心准备一份礼物,真心来向你表白心意,如今他正在兴致勃勃地挑选礼物呢!”韩琇明明在哭,哭着哭着却笑起来。

“为什么你当人替身都能得到怀彬表哥的真情,而我连当人替身的资格都没有?”韩琇一步步逼近,满是痛苦的脸逐渐被燃烧的愤怒所占据。

她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怀彬表哥,那时候她最喜欢的便是跟在怀彬表哥的后头到处跑,摔倒了连哭都不肯哭一声,只知道爬起来赶紧追,因为她知道怀彬表哥不会等她。

当她再大一点之后,她便谋划着嫁给他。

她心里眼里都是他,她母亲曾经劝过,说可以为她找一个全心全意待她的俊秀少年郎,她不必像如今这样毫无尊严地跟在怀彬表哥后头跑。

可她不愿意啊。她十几年的心愿都是嫁给怀彬表哥,这是她人生的唯一目标,她难以想象自己嫁给别人后的模样。

可现在这算什么呢?

明明她认识怀彬表哥比任何人都早,他却宁愿喜欢那个什么余姑娘,宁愿喜欢这个认识都不到一年的表妹,都不愿意喜欢她!

死人她是比不上了,可她又比面前的人差到哪儿去呢?她日日照镜子学着甄兮的模样,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就是为了让怀彬表哥多看她一眼,能看到她的好,跟她双宿双栖吗?

可是凭什么啊!

甄兮把怀彬表哥的心意踩在脚底,一点儿都不在意,却偏偏是这样无情的人,轻轻松松就得到了怀彬表哥的爱慕。

明明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她就能得到怀彬表哥了!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得而复失的痛苦更令人绝望,愤怒不甘之下,韩琇脑袋发热,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她胸腔中燃烧着的那团火,让她着魔般伸出了双手,狠狠推了甄兮一把。

甄兮没想到韩琇会突然对她动手。

她听着韩琇的痛哭与痛骂,心里却忍不住分神去想怀安的事,当韩琇动手时,她便没能反应过来。

只是以她如今这逐渐油尽灯枯的身体,即便没走神,恐怕也反应不过来。

韩琇身体健康,力气也不小,这一下便推得甄兮只来得及往后退了一步便腿一软重重摔倒在地。

不幸的是,甄兮摔倒的地方有一把小巧的木质板凳,她倒下的那一刻,头正好磕在板凳边缘。

几乎瞬间,鲜血便涌了出来。

甄兮还没来得及感到痛,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韩琇见到血先是一愣,满腔的愤怒不甘像是被冻结了,待回过神来,她吓坏了。

“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你没事吧!”她慌忙跑到甄兮身边蹲下,可见甄兮双眼紧闭,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四肢并用往后退了退,满脸恐慌。

青儿和香草在韩琇跑来吵架时便自动躲在了一旁,她们知道甄兮足以应付,但她们没想到韩琇会动手,当时便吓呆了。

待看到韩琇面露惊恐之色,慌慌张张地爬起来逃走了,二人才陡然醒神,慌忙过来查探甄兮的情况。

甄兮还有呼吸,然而却人事不省。

青儿比香草稍微有点主见,虽说这身体里的已不是她家小姐,可她也不能看着她家小姐再死一次,连忙和香草一起将甄兮扶到床上躺好,留下香草照顾甄兮,她自己跑去找大夫。

青儿跑出风和院时犹豫了会儿,决定去找孟昭曦。

香草正在替甄兮慢慢擦去额头的鲜血时,有人走入了院子。

她刚起身,便听院子里有人在说话,那人软着语气哀求似的说道:“兮表姐,我错了,我不该跟你闹脾气。你也是身不由已……我们再一起想想办法好不好?”

孟怀安站在院子里不敢进屋,心怀忐忑地认完错,便见香草满脸慌张地跑出来对他道:“安少爷,表小姐受伤昏迷了!”

孟怀安面色蓦地一变,推开香草便冲入屋内,待看到床上躺着的面无人色的甄兮时,他浑身一软,险些站不住。

待走近了,他更是心跳加速,连呼吸都差点忘记。

她双眼紧闭,额头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未擦净的鲜血是她脸上唯一的血色。

明明不久前她还在对他温柔地笑着的,怎么会一眨眼她便躺着不能动了?

“兮表姐……”他像是怕吓着甄兮,不敢碰她,只敢轻轻地呼唤。

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

若不是能见到她胸腔微弱的起伏,孟怀安此刻便要恐惧得昏倒。

他强忍恐惧,将占据了脑子的无意义重复的“兮表姐不要离开我”往角落里挤了挤,回头看香草:“去找大夫了吗?”

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连声音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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