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总是想跑路[90年代] 31、第三十一章

半条胳膊那么宽的田坎上，赵橙走后面, 林建成走前面, 两人一前一后埋头认真走路, 就好像长满杂草的田坎上能捡到钱似的。

赵橙双手拽着肩膀上的背篓带子, 皱着眉偶尔抬头看一眼走在前面的林建成。

突然提前回来的林建成打乱了赵橙的安排, 想了想背篓里的户口本，赵橙开始犹豫是否要提前跑路。

可城里很多地方都是需要身/份/证的, 如果林建成只在家停留两三天又要走, 那就好了, 赵橙觉得就两三天她应该能应付。

想到这里，赵橙把那点尴尬甩开, 硬邦邦地叫了林建成一声, “林建成，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再走?”

这个问句要是换个感情细腻点的人来听，肯定能听得出里面迫不期待希望他赶紧走的意思。

不过村里人看见好久没回来的人, 开口就问什么时候走的也不在少数。

林建成没多想，脚步一顿, 扛着行李包侧身回头看了赵橙一眼, 视线一碰上赵橙那双眼睛就连忙转了回去, “咳, 嗯，大概几天吧。”

林建成还要去跟熊大山落实买车的事, 所以只能在家休息两三天，买了车以后林建成当然就要抓紧时间去联系货源开始跑车赚钱, 到时候就更忙了。

不过林建成没有跟别人说自己心里打算的习惯，因此赵橙问了什么他就答完了事。

到现在林建成都还没办法接受这个漂亮得跟朵花似的女人是自己那只匆匆见过两面的新婆娘，一面是相看的时候，赵三妹出来转个身的时间，林建成就注意对方手脚身体以及态度上去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离开那天被赵家三兄弟火急火燎塞过来的是另外一个人，只要身形跟肤色对上了，林建成也认不出来到底是不是赵三妹。

第二面自然就是林建成准备走的那天，都已经出院子了，却迎面撞上了赵家三兄弟。

三人二话不说就把赵三妹塞到林建成怀里，匆匆说了几句又鬼子撤军似的呼啦啦跑掉了。

林建成赶时间，就低头看了一眼赵三妹烧得黑红的脸，然后就抱回屋里放到了炕上，跟每次他走的时候都要过来一趟的彭大花草草说了几句就走了。

所以所谓的女大十八变，是这么神奇的一件事吗?林建成百思不得其解，有种不真实感。

可一路走过来，遇见他们俩的村里人都态度热情地跟他说话，然后喊赵橙“建成媳妇”。

每一次“建成媳妇”这个称呼响起，都是在提醒林建成这真就是赵橙，也真就是他婆娘。

赵橙可不知道林建成平静的面孔下如何不平静，得了几天的答案顿时放心了，不过放心之后又抓心挠肝地希望林建成能说清楚这个几天到底是数字几，毕竟十以下都可以说成几天。

两人就这么一路走过两条田坎，刚要上小坡的时候上面突然响起林大顺的欢呼声，“爸爸回来了!”

大声喊着，林大顺也裹着一阵风冲了下来跑到林建成面前仰着头对他笑。

林建成抬手摸了一下大儿子的脑袋，原本想说“回去吧”，结果刚才还对着他笑的林大顺就越过他直接扑到赵橙面前抱住了赵橙的腰，“赵橙，你回来啦!我给你留了饭在锅里，二顺已经睡着了，我猜你也该回来了，还说要去小马路垭口接你!”

一连串的话突突地冒出来，里面是满满的兴奋中又带着亲热劲儿。

林建成不由转身去看两人，原本一直绷着脸皱着眉的赵橙也展露出笑来，搂住林大顺的背拍了拍，“小马路垭口上那么远，走一趟都要半个多小时，你去哪里接我干什么呀?走吧快点回去，我给你们买了好吃的!”

声音脆甜得很，还带着一股子温柔，哪像刚才问他什么时候走的时候那么硬邦邦的?

林建成这下是明显感觉到了自己与二人之间的格格不入。

有了林大顺，赵橙也感觉气氛轻松多了，两人又随口说了些话。一个问二顺尿裤子没有，一个骄傲自得地表示自己有隔一段时间就提醒弟弟蹲下来尿尿，又问猪圈里的两只母鸡下蛋没有。

总之两个人气氛融洽，有着说不完的话，直接把林建成给忽略了，两人越过林建成走到了前面去。

林建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了想，以前每次他回来儿子差不多也是今天这么个态度，高兴地对着他笑，说一句“爸爸回来了。”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把买回来的东西给两兄弟分一分，然后洗漱一番躺下睡觉，睡醒了该做饭的时候做饭该睡觉的时候睡觉，两个孩子也该吃吃该出门玩就出门玩。

明明没什么变化，可为什么看见这画面总有种心里沉闷的感觉?不得不说亏得林大顺还有个弟弟陪伴着长大，要不然铁定长大后又会成为下一个林建成。

赵橙跟林大顺走在前面，林建成坠在后面，等赵橙已经开始放下背篓给林大顺展示自己今天给他们两兄弟买了些什么，林建成也终于扛着包微微低头进了屋子。

林建成个头儿太高，二十六岁的男人也已经开始了肩宽的横向发展，再加上屋子本来就没有窗户，他往门口这么一站，屋里顿时光线就暗了许多。

赵橙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顾忌着林大顺还在，给孩子面子，所以赵橙到底没说出让他走开点的话。

然而赵橙没说，林大顺却很直白地嚷嚷起来，“爸你别站在门口，屋里都要看不见了!”

赵橙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毕竟自己刚刚腹诽完就有个小伙伴说出来了，这事儿挺逗的。

被儿子嫌弃了，林建成也没觉得尴尬窘迫，刚才这么短短几十步的距离林建成也想通了，反正这女人是他婆娘就成了，是要过一辈子的。

这屋子是他的家，儿子的他的，婆娘也是他的。

太过漂亮的新媳妇所带来的生疏陌生感压下去不少，林建成看了笑得忒好看的赵橙一眼，自己往炕床那边走过去，然后就把行李包往炕床上放，坐在边上探身看了看睡得摊开手脚的小儿子。

赵橙有意把户口本留在小背篓里藏好，买的东西也不多，饼干米花糖赵橙让林大顺去外面洗了手，然后给他拿了两块，剩下的就拴好袋子往深口柜子里放。

自从上次被娘家大嫂二嫂搞了一次突袭，赵橙再不敢把吃的东西放在外面了。

虽然放柜子里以后小孩子就不能自己拿了，可两个孩子都是听话的，赵橙也是手松的性子，总会时不时就给他们拿一两块。

“赵橙，你也吃点呗，都还没吃午饭，你不饿呀?”

林大顺看后妈把东西都收了，连忙喊她自己也拿点吃。

赵橙笑着瞅了他一眼，依旧把东西放好盖了盖子，“你不是给我留饭了嘛?”

在旁边坐了一会儿的林建成发现如果自己再不吭声，这一大一小真就要把他当成空气了。

林建成咳了一声，刚要开口说句话，结果早就嫌弃他碍事的赵橙扭头就笑着怼他，“怎么总是咳嗽?刚见面的时候就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该是抽烟抽多了吧?大顺啊，以后你长大了可不能学抽烟。”

林大顺闻言顿时惊讶到瞪圆了眼睛，“爸咳得都哭了?”

天啊，抽烟也太可怕了。

作为一个男子汉，眼泪都出来了，这得是多严重的事啊!

林大顺受教地连连点头，然后顺手给把掰开的一半米花糖垫着脚往后妈嘴里喂，“有饭也得热一下才能吃，你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我去给你热饭!”

赵橙笑眯眯地咬住米花糖用手拿着吃，跟林大顺说了声谢谢。

又被忽略的林建成：“……”

所以就没人问一句他要不要吃饭?

事实上林建成也并不是特别在意有没有人关心他吃饭没有，从小到大都习惯了，现在每次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也会提前找个地方吃顿饭，然后给家里两个孩子打包一些熟食。

林大顺去热饭的时候也想起了自己爸有这个习惯，把火烧起来后就拿了两个碗跑进来问他爸，“爸你今天带了什么吃的回来?”

可算是有人理他了，林建成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此时此刻会偷偷松了口气，“给你们炒了两个菜，另外还有一只卤鸡。”

说着话林建成就拉开行李包，从里面端出两个用塑料袋包了四五层的铝饭盒。

这饭盒都是林建成他们在外面的时候用来吃饭的，成年男人胃口大，用的都是特大号的饭盒。

林大顺一摸，还是热的，顿时高兴了，抱着饭盒放到了饭桌上，抬头朝赵橙说到：“爸每次回来都会带饭菜，我把菜装出来一会儿你就可以吃了，特别好吃，还有肉!”

小孩子有心拿好东西来跟她亲近，赵橙也没拒绝，不过菜只挑了一部分出来，肉少菜多的那种，剩下的留着晚上一起吃。

卤鸡是撕开的那种，赵橙单独拿个碗把两只鸡腿捡出来。想了想，到底是林建成买回来的，赵橙回头问他要不要一起吃。

赵橙平和的态度让林建成林自在了不少，“不用了，我已经在镇上朋友家吃过了。”

或许是赵橙跟林大顺之间的气氛影响了林建成，也可能是下意识不想再继续被当成空气忽略掉，所以林建成这次回答的时候居然多说了半句话算作解释。

要是平时，林建成肯定就是回一句“不用”或者摇摇头就算回答。

林建成的大姐林红花就是嫁到下河镇街上的，不过林建成不是去的大姐家吃饭，而是去的一个朋友家找对方有事，顺便被留了一顿饭。

既然不吃，那就算了。

赵橙给林大顺一个鸡腿让他啃，剩下一个留在碗里，明显是要留给林二顺的。

她自己则去厨房看了看锅里的饭。

林大顺给她留的是早上煮的稀饭，野菜已经吃完了，所以早上闷的就是大米粥，大铁锅导热快，一把火的功夫稀饭就热了。

赵橙用两个碗舀了稀饭端进去，把少一点的那小半碗给了林大顺。

“唔，我已经吃过了，你吃吧。”

林大顺咽下一块鸡皮，把碗往赵橙面前推。

他怕赵橙分一些给他自己就要吃不饱了。

赵橙又给他推回去，还把筷子递给了他，“吃过了也能再吃点嘛，我吃这些就够了，不是还有菜嘛。”

两人高高兴兴地一块儿吃了饭，收拾好碗筷再进来，赵橙已经可以用平常心去对待林建成了。

说起来赵橙本身就是个泼辣的性子，秉持着谁让我不舒坦我打不过也要恶心死对方的观念在世俗中张牙舞爪地蹦哒了二十多年，要不是威压不靠谱把她摔到了这里，赵橙多半会从小泼妇变成老泼妇。

当然，换一个时空赵橙还是会顺着这条路走下去，有时候赵橙是挺相信那句“性格决定命运”的，不过相信归相信，赵橙还是要继续“死性不改”下去。

既然这个家真正的大家长回来了，家里挑水这些粗活当然也要随之交托过去。

所以赵橙等林建成坐了一会儿，就毫不客气地把家里的活儿摆到大家长面前，“上午我没在家，水缸里的水要没了，一会儿我还要去洗衣服，你把水挑一下吧。”

说完就看着林建成，等着林建成表态。

要是对方推脱不想干，赵橙就要趁机好好训一顿这不合格的大家长了。

林建成被她直直地看着，还挺不自在的，毕竟不说别的，赵橙现在长得是真好看，比城里女人都要好看。

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知道自己有个这么漂亮的婆娘，相信都会有种很微妙的隐隐兴奋的感觉。

在感情上林建成不是特别正常，可这会儿也被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看得心头一热，有点放不开手脚。

刚好出去挑水还能避开这份不自在，林建成很爽快地应了一声，然后片刻不耽误的起身去门背后拿了扁担，“我包里有些给你们买的东西，你带着大顺翻出来看看喜不喜欢。”

给女人买东西，不外乎就是衣服之类的，林建成不确定家里婆娘穿多大的，他以前也从来没买过，卖衣服的老板问他家里婆娘身形大概如何他都形容不出来。

从女装店里空手出来，转头看见一旁卖洗发水香皂牙刷等物件的日化品店，林建成就想到了秃子买来哄他对门寡妇的面霜，于是林建成就给新媳妇买了瓶据说最好用的面霜擦脸。

老板跟林建成介绍的时候说这个能让女人皮肤变白变细嫩，现在一想，林建成就觉得这面霜买得太浪费了。

因为家里这新媳妇的皮肤已经够好了，林建成都要怀疑自己稍微用点力掐一下就能把她皮肤给掐出个消不掉的红印。

想到这里，林建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带着大儿子正兴致勃勃看他行李包的女人，耳根子一热，连忙捏着扁担抬脚出了屋子。

跟赵橙不一样，林建成到底是个大男人，又不是缺乏锻炼的那种，平时赵橙要磨破两边肩膀歇歇停停挑个把小时才能挑满的水缸林建成二十来分钟就挑满了。

缸满了林建成还不停，又去把家里唯二的两只水桶也装满了。

赵橙出来看见了，忍不住皱眉，暗道这人记性不好还是脑子太笨?不是都说了她一会儿要去洗衣服嘛，两只桶都装满了她还拿什么去洗衣服?

还不等赵橙怼他，林建成放下扁担扭头看见赵橙就说到：“外面太阳太晒了，就在家里洗衣服，水用完了我再挑。”

好吧，赵橙唇角动了动，把已经在肚子里迅速组织好的话都咽了回去。

赵橙一转身，进屋拿了装皂角液的瓶子，又去猪圈那边端了装在盆子里的脏衣服，这就去厨房边上的那棵树下寻了个荫凉地，摆开了盆刚要去拎水，林建成就已经一手一桶地提了过来。

林大顺他们家院子里只有一棵树，就是在厨房外面踩了草垛子的那个，是棵黄海省很常见的黄连木。

黄连木长得很慢，这棵看起来也就碗口粗，好在因为周围没有其他树木抢阳光，所以树冠就长得很懒散，个头不高横向却发展得很好。

林大顺那边又殷勤地送了小凳子过来，自己跟赵橙一人一根，他也坐在那里开始帮忙搓洗衣服。

林建成站在旁边看，一开始还是觉得大顺对赵橙亲近，又想赵橙今天上街买东西，钱当然不可能是她从赵家带过来的，家里也没可以卖的东西，所以肯定也是大顺给的。

心里思量着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赵橙应该对他们两兄弟很好，毕竟大儿子心眼子多这一点林建成还是心知肚明的，要想让他真心实意的亲近肯定是不容易的。

可看着看着，林建成的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落到了赵橙脸上，偶尔又随着对方埋头搓洗的动作将视线转到她手上。

最后得出结论，他新媳妇皮肤好不仅仅是脸上，还有手上，可能全身都……

赵橙忍了又忍，结果那不要脸的东西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赵橙把手里的衣服往盆里一扔，双眼冒着火苗子抬头往林建成那边凶巴巴一瞪，“看什么看!没见过洗衣服的吗?站着闲得慌不如上房翻瓦，知不知道上一回下雨外面下大雨屋里就下小雨啊?”

一天天的，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负责任的爸!

最后一句赵橙好歹憋了回去，怕把人骂得恼羞成怒了，更何况其实这样不负责任的爸她还是见过的。

看见林建成买回来的那些东西后赵橙就寻思着想办法打探一下林建成对两个孩子的想法。

这会儿的乡下人应该普遍重男轻女，哪怕林建成真在外面养了婆娘有了儿子，可林大顺跟林二顺也是实打实的带把小子。

赵橙从小就是在村里长大的，虽然很讨厌重男轻女这种思想，可对这样的人却知之甚深。

看林建成买回来的东西花钱也挺大方的，还让林大顺藏了那么一大笔小金库，说明他兜里应该有几个钱，也不介意给林大顺两兄弟花。

既然这样，如果能让林建成改变主意把乡下这两个儿子好好养大就更好了。

赵橙这段时间虽然有在为自己走后林大顺两兄弟的生活做各种准备，可到底明白身边没个大人，做再多准备两兄弟都要吃不少苦头。

虽然被林建成接去野婆娘家里养两兄弟肯定也要吃苦，可赵橙觉得能活下去好好长大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她自己，要是小时候就没能活下来，还能谈现在跟未来吗?

饶是赵橙已经强行收回了五成功力，第一次面对她这副面貌的林建成还是被吼得一愣，而后“哦”了一声，转身去找人借了木梯回来，手上还不知道打哪抱回来十来片瓦，然后爬上房顶蹲在上面开始一点点翻瓦，有龟裂的就用新瓦替换掉。

看见人老老实实干活了，赵橙心里舒坦多了，回头就撞上林大顺藏着高兴的眼睛，“赵橙你好厉害，爸爸都被你吼得去干活了!”

村里婆娘都没有他家后妈厉害!

赵橙哼笑一声，下巴一抬，“那是当然，做人就不能太软了，再说了这些费力气的有危险的活儿本来就该你爸去干，等你以后长大了娶了媳妇安了家，你也要当保护媳妇孩子的大伞。”

想了想，赵橙飞快瞅了一眼房顶上的林建成，然后凑过去压低了声音提前给林大顺打预防针，“以后要是你爸或者谁叫你去干那些有危险的活儿，你千万别傻乎乎地真去了知道吗?你弟弟也是!”

赵橙就听说过一个真人真事，就是说有个后妈为了弄死前面个婆娘生的孩子，总是吩咐那孩子去干各种危险的活儿，上树剃枝桠下河赶鸭子摸螺蛳什么的，那孩子才十岁的年纪，哪里能像大人那么稳妥。

最后就在一次给家里换烧掉的保险丝的时候被电给打死了，他后妈逢人就哭自己当时没注意，就让这孩子贪新奇碰到了有电的铁片，救都救不过来。

眼见着林建成为了那个家连两个儿子都不要了，可见外面那女人是个不容人的性子。

赵橙希望林大顺他们能跟着林建成一起过日子，可也担心两兄弟被后妈给害了。

洗完衣服晾晒的时候林二顺就醒了，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都有人陪着，所以林二顺醒了以后也不哭，就自己滑下炕床光着脚跑出来找人。

赵橙垫着脚用抹布擦好晾衣的竹竿，一回头就看见站门槛上的林二顺，顿时笑得眉眼温和冲林大顺喊到，“大顺，二顺醒了，你带他穿好鞋子出来撒尿!”

蹲在房顶上刚好翻瓦翻到这边来的林建成看着下面的赵橙，确定了赵橙对着他的时候没个好脸色，倒是对两个孩子很亲近。

想了想，林建成只能归结于赵橙对于娘家人有怨，毕竟还发着烧昏迷不醒就被送到了陌生男人家里，肯定得连带着把他也怨怪上。

林建成想完了也没别的想法，他的观念里根本就没有自己不该扔下生病的媳妇这个说法，毕竟男人外出赚钱养家是重中之重，这个话他从小就听着的。

好在赵橙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要不然这会儿怕是能插着腰站院子里就能对着房顶上的林建成一顿叫骂。

有了林二顺，赵橙更自在了，毕竟家里四个人，跟她站一派的就有三个，林建成就是那被排挤的。

林建成根本没觉得自己被排挤了，捡好瓦下来后又去挑了水，回来的时候赵橙已经开始做晚饭了。

晚饭之前先洗澡，林大顺他们已经习惯了，赵橙看林建成回来，就让他兑好水带着两兄弟去洗澡，“二顺要坐在凳子上洗，你别把水弄两个孩子耳朵里了。”

原本准备回炕上打个盹儿补个觉的林建成只能又找出换洗衣服，拎着水带着两个儿子去冲澡。

赵橙还要做饭，所以是吃完饭才去洗的澡，等晚上上炕的时候赵橙把林大顺跟林二顺摆在中间，自己睡了炕头，中间一点位置都没有，只剩下炕尾那一大半的空间。

被赵橙指使着去猪圈拿了尿罐进来的林建成看了看已经亲亲热热抱成一团的三个人，没说什么，爬上炕枕着长条枕头没多久就在女人孩子的笑闹声里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