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的怎么样
苏舟的神情凝固了一瞬, 他有了短暂的失神,身体倒是更快了一步,行动自如的握住了刘捷伸过来的手。
两手相触,短短相贴, 又很快松开。
两人并肩朝着场边走去, 没有问刘捷是怎么知晓自己上周去探望了武海峰的, 因为是公共场合, 苏舟的声音很轻, 两人侧头相望的模样, 在站在隔离板外的球员看来, 便是输了球的队长与队内最强劲的小将在友好交流的景象。
见状, 几个新入队又想得多的球员不免松了口气,他们本来还有些担忧,输了球的队长会不会对球员有什么不满。
现在看来,果然是他们想多了。
场内, 苏舟回应的很简短“聊的还不错,武教练的精神看起来还算好。”
“那就好。”并没有问苏舟与武海峰聊了什么,国乒队的队长如此简单的回应着。
两人走到了陈清凡与谭泽的面前, 陈清凡照旧对刚刚比赛完毕的两位球员笑着颔首,他翻回了本子的前几页, 进展比预料的要快,现在才五点稍多,今天还有着两组比赛。
“刘捷,苏舟, 你们在今天的赛事结束了,可以回到休息室去淋浴换衣服了。”陈清凡扣上本子道。
刘捷苏舟应声点头。
陈清凡又转过头说“谭泽,今天还有两组比赛,继续当裁判”
“好的,教练,”谭泽点头答应,又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隔壁小苏。
刚刚结束了比赛,极易出汗的体质,又让苏舟变成了一副刚从游泳池里爬上来的落汤鸡模样。
虽然这只湿漉漉的小鸡仔有点小帅气就是了。
打、得、不、错、嘛噙着笑,谭泽比了个口型。
精准t了对方意思,苏舟也回了一个等、会、见。
说罢,苏舟与刘捷暂时离开了球馆。
五点多,正好是基地的内部人员收拾杂事,坐在各自的办公室里,准备结束一天行程的时候。
狭长的走廊内很安静,他与刘捷的脚步声都不重,并且渐渐的与本人的心跳声重合。
这下子就显得更安静了。
安静的,让苏舟仿佛又回到了上个周末。
上个周末,在那场震惊世界的新闻发布会之后,他第二次见到了武海峰,同时也是他第一次在监狱里见到了武海峰。
是的,与前往法国之前的那一次见面不同,那一次,武海峰尚且作为犯人以及重要的证人,被严密的看管、拘留在警局内,如今,武海峰却已经身陷囹圄。
这个入狱的速度似乎有点快,但是考虑到持续多年的乒坛恶**件所波及的范围、恶劣的影响、上头对此的关注、无形中的施压、以及一系列无比确凿的人证物证、甚至还有苏贺两家的人脉在从中作梗
这件迫害中国乒坛多年的“丑闻”,在无比强悍的执行力度下快速结案,其涉事人员极为迅速的锒铛入狱,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奇怪了。
这个判决,发生在巴黎站的公开赛刚刚过半的时候。
对此,苏舟一无所知,因为他一向有着一个在比赛期间不碰网络的好习惯。
那一天,在得知众涉事人员纷纷以xx年有期徒刑的判罚被送入监狱后,渣浪微博的热搜,一度被类似的话题疯狂霸屏。
前乒协主席终入狱有期徒刑xx年
xxx入狱有期徒刑xx年
终判入狱乒协大洗牌
说实在的,这么多年了,“乒乓球”从未这般强而有力的霸屏无数过,这本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但是考虑到“乒乓球”之所以能霸屏的根本原因,包括之前的什么苏舟推人、心疼简阳、武海峰录音、武教练发布会
这种原因的霸屏,还是不要为好吧。
那几天,网络上的言论风向极为罕见的非常统一。
大快人心
总算是干了件实事
这个处理速度吓死人今后请务必继续保持滑稽
只有我觉得判罚的年份太少了吗
在回国的飞机上,贺铮将这些事情一一告诉了苏舟。
事实上,早在回国的头几天,苏舟便向武海峰所在的监狱递交了要求探监的申请,然而,比起让无数人拍掌称快的入狱速度,这个申请探监的批准时间反而显得尤为漫长,从递交申请到审批允许,足足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在上周二的时候,苏舟收到了许可,告知他可以在周日的下午,在两点钟到两点半的这段时间内,对武海峰进行探监活动。
正值星期日,这一次,依旧是陈清凡开车送他去的。
在监狱的后停车场中,深黑色的大众辉腾渐渐稳住了车影,不再前行。
车内,陈清凡拧动钥匙,熄了火,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这次我没有递交申请。”陈清凡的眉间满是疲色,他调整了座椅倾斜弧度躺了下去,合起的眼皮掩去了眸底的伤感与惆怅,“粥粥,你一个人进去吧,礼貌点,狱警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好的舅舅。”注视着闭起双眼的男人,苏舟放轻了声音,动作轻巧的打开了车门,“你稍微睡一会吧。”
苏舟踏入了警局,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安静的等待着狱警的下一步指示。
坐在前厅,望着一个个全副武装的狱警,苏舟不由有些走神。
前世今生,头一回进警局,是因为武海峰,前世今生,头一回进监狱哪怕只是探监,还是因为武海峰。
再次见到武海峰的时候,这个年约五十的中年人似乎更瘦了。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由于还在审理阶段,他穿着橙色的马甲。
而这一次,由于已经审理完毕,正在服刑,他穿上了代表成年人罪犯的深蓝色囚服。
一个小房间,狱警给了他们三十分钟的时间。
苏舟拘谨的坐下。
与上一次的见面极为相似,这个身陷囹圄的老人,用着他那双浑浊又平静的眼睛,淡淡的注视着他。
“武叔叔。”苏舟使用了这称呼,“我来看您了”他微微皱起了眉,“您瘦了”
这是第一次,苏舟主动想用苏家的势力去做点什么,要知道,在简阳事件的时候,比起他首先想起麻烦自己的家人,是苏杭与陈清荷先一步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这时,半个小时的探监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分钟。
在最初的三分钟里,两个人只是一言不发的相视坐着。
而现在,终于由苏舟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来看您了。
您瘦了。
“没有。”看出了苏舟的心中所想,武海峰终于开了口,声音很哑,“人在监狱里,生产任务和劳动服务是避不开的,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的军训时期,作息很规律,大家都过着一样的日子。”无怨无怼,武海峰只是平静的陈述着一件事实,“苏舟,不是瘦了,是壮了。”
见苏舟盯着他不动,武海峰扯了下嘴角,脸颊生出皱纹,他的笑意极淡,带着些安抚的味道,像是在说,不要多想。
这抹笑,将梗在苏舟胸口良久的那口固态气体融化了。
苏舟的喉间,发出一阵含糊不清“咕噜”声。
随后,他开始用着对待家中长辈的态度,对待起武海峰。
“武叔叔,你有看巴黎站的比赛吗”苏舟问。
“监舍内有电视。”武海峰平静的说,“完成生产任务和日常学习后,电视、打牌、下棋娱乐活动也有不少。”
这就是看了的意思。
探监不让带手机,苏舟扫了一眼挂在墙头的钟表。
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还有二十五分钟。
苏舟迅速的在心中规划了一下,将巴黎站的重点依次拆分,他知道武海峰最想听的是什么,也知道刘捷或者舅舅肯定跟武海峰报备过乒坛的新生代发展,所以
苏舟没有把时间浪费在哭哭啼啼与嘘寒问暖上,而是说着让这个老人甘愿入狱的那些事情。
“武叔叔,我跟你说啊,对上西班牙的队长迭戈托雷斯的时候,他的球与人”
“我新交了一个朋友,是我在14决赛的对手,米格尔德席尔瓦,巴西人,我觉得他的潜力很可怕,虽然我赢了吧,但是在最后几局的时候”
“啊,你肯定看了我跟安吉洛的那场半决赛吧里面的两个神仙球是不是很棒诶我打的不过也就是两个神仙球了,剩下的说实在的,这一场比赛才是让我觉得最有意义的一场,武叔叔,你听我给你做现场总结哈”
“还有,不说某些超烦人的媒体,球迷们真的超好啊他们真的是打从心底的热爱着乒乓球与打着乒乓球的我们,然后”
全程,武海峰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听着。
他时而闭眼,时而以手点桌,时而下意识的用脚打起了节拍,又不时吐出几声“嗯”、“我知道了”。
卡着还有十分钟的时候,苏舟基本将巴黎站的重点事情说了个遍,准备收声。
还需要留一些对话的时间。
在苏舟收声的五秒之后,武海峰睁开了眼。
他看着苏舟的眼神有些奇特“以前不知道你这么能说”
像是面对长辈时,有点害了羞,苏舟挠头“嘿”了一声。
武海峰注视着这个太过年幼的孩子“苏舟,我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苏舟一愣“”对不起
愣完了,就懵了。
对不起哪里来的对不起
谁跟苏舟说对不起武海峰也不能
在苏舟着急反驳之前,武海峰又道“不过,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似乎没必要了。”
在苏舟输给了安吉洛,当场落泪失态的时候,当晚,武海峰也是夜不能寐。
苏舟的反应那么大,估计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想得到的,武海峰也不例外,然而,他首先将责任归到了自己的身上。
是不是他给苏舟的压力太大了
那样的交接,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大男孩来说,是不是太沉重了
这样的自责萦绕在武海峰的内心,直到今日,面对面,第二次见到了苏舟,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多虑。
苏舟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这很好。
还有十分钟,苏舟抵膝坐在武海峰的对面,想着武教练是不是也要对他说点什么。
然而武海峰却是说“还有十分钟,苏舟,再说点什么吧。”
苏舟有点把握不好“武叔叔,你想听什么哪方面的”
武海峰闭了会眼,气音有些重“再说说国乒队内吧,你现在是已经入队了吧,住在球员宿舍里了吗”
“是的。”苏舟了然,于是,又以他自己的视角,与武海峰说起了国乒队内欣欣向荣的那副景象。
尽管刘捷与舅舅可能已经与武海峰说过许多次了,但是
苏舟觉得,他,这个间接成为了乒坛改革的导火索的“罪魁祸首”,必须让这个身穿蓝色囚服的人知道,武海峰这个人的付出,让中国乒坛不,是让“中国”得到了什么。
那是斩断糟粕的重生。
尽管现阶段的国乒队依旧稚嫩,可是这个稚嫩的国乒队,再也没了那些将无数球员们生生勒死的腐臭深根。
在苏舟的讲述中,时间又过去了五分钟,还剩下五分钟。
苏舟停下了话头,试探着问“武叔叔,我讲了什么多,你不想也对我讲点什么”
讲点什么
武海峰摇了下头,又顿住,道“你想了解一下监狱生活吗”
除了这个,他实在是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监狱内与监狱外,哪怕有着电视这个媒介,终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好在他的刑期只有两年半,如果是十二年半、二十年半当他再度出狱,说不定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在外面的世界生活了,正如肖申克的救赎里,那个服刑多年、终于出狱,在外面的世界游荡许久后,却选择上吊自杀的老人一样。
监狱生活“如果你想讲的话”苏舟迟疑着、
“像是军训。”武海峰如此形容着,他的描述很简洁,因为监狱内部的生活的确很枯燥,死板而规律,“没有那么的残酷和难熬,帝都监狱的看管力度很严,监狱内部也没有形成什么地头蛇或者小帮派。”
“每天早晨,六点半,起床,洗漱,整理内务,我们必须将被子叠成豆腐块,除了日用品和衣服,房内没有其他的杂物。”
“六点五十,时长为四十分钟的早餐时间。”
“七点半,出工,也就是所谓的生产劳动。”
“工作三个小时,十一点半是午餐的时间。”
“没有午休,十二点半,继续出工。”
“下午的工作时间比较长,有五个小时,到了下午的五点半才会收工,然后是晚餐时间。”
“六点半之后是自由的如果你的工作没有做完,你需要继续去完成你的任务除此之外,下棋、看书、聊天、电视这是我们休息的时间。”
“晚间十点半,熄灯,睡觉。”
“第二天,继续重复,一周七天,循环以往,没有周末,没有双休。”
“很规律。”武海峰总结道,“标准的八小时工作制,不会比那个时候更累了。”
苏舟动了下唇,阖下了眸。
时间还剩下三分钟。
武海峰忽然厉声斥道“苏舟,抬头”
苏舟反射性的听从了命令。
面前,身穿深蓝色囚服的老人面无表情,眼色凌厉,不像是个犯人,像是又成了站在场边的教练。
但是这股严苛感只是一瞬。
他随即又成了那个退下来的疲惫老人。
日薄西山,垂垂老矣。
“苏舟,你没有必要低头需要低头的是我。”
他撑住头,摊开的手掌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好人好报,恶人恶报,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以前啊好多好多年前了,我爷爷总是神神叨叨的念叨这句话。”
“这人呐”武海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缓缓的说,“犯了什么事,只要害了他人,早晚,都是要报回来的。”
“瞧瞧。”维持着闭眼靠椅的动作,他他的口吻不再平淡,“只论结果,我让那么多小将半途折戟,现在,就是我应得的报应。”
时间还剩下两分钟。
却没有任何人开口,又变成了最初的死寂与沉默。
屋外,正有狱警朝这里走来。
武海峰忽然又道。
“苏舟,好好打球,如果真的想为我考虑什么,你就好好打球,使劲打球,拼命打球。”
“刘捷和你舅舅过来的时候,我对他们说过这句话,现在,我也把这句话告诉你。”
“待在监狱里,苏舟,我很安心。”
狱警站到了门前,低头看着腕表。
时间还剩下最后的几十秒。
苏舟痛恨起了自己在言语上的匮乏。
武海峰说的都对。
正是因为他的言之有理、言之正确,正是因为他确实该遭人痛恨,又确实应被人钦佩,万千的情绪冗杂到一起,让嘴唇的闭合变得尤为困难了起来。
“行了。”武海峰看了看挂在墙头的钟表,又透过小小的铁栏窗扉,看到了拿起警棍的狱警,做出了准备敲响铁门的动作,“苏舟,别说什么了,回去吧。”
最终,深深的注视着武海峰,苏舟抿紧唇,选择了不张口。
咚。
咚。
咚。
警棍与铁门的碰撞,沉重的敲击了三下,狱警粗犷的声音亦是传入了房内。
“时间到了。”
苏舟重重的弯下了腰,冲着武海峰郑重的鞠了一个躬。
武海峰本是想安静的看着苏舟离去的。
却在苏舟直起身板的那一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尤为难以启齿的表情。
苏舟紧闭的唇线霍然分开“武叔叔,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门外又传来了狱警的催促声。
武海峰沉默着。
苏舟直视着武海峰的双眼,一字一顿的重复道“武叔叔,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武海峰终是道“你刚才说了,谭泽他也再次进入了国家队了。”这是陈述句。
是的,苏舟说了,但是考虑到在那一场无比震撼的新闻发布会上,武海峰曾经公开对谭泽道歉他着重提到了谭泽,而不是其他人,足以看出,谭泽的离开,在武海峰的心中留下了一道深邃的伤口,尽管武海峰本人才是推波助澜、促成谭泽主动离队的那一个。
出于对武海峰的关心,苏舟特意没有三番四次的提到谭泽,而是将谭泽平凡化成了无数队友中的一个。
现在看来,这一点刻意,却是苏舟做错了。
门外,狱警再次用警棍捶着门,同时,响起了电子锁开启的声音、以及原始的钥匙开锁的声响。
第一声已然问出了口,剩下的,似乎就变得格外容易了。
两人的问答极为简练,语速极快。
“他还好吗”武海峰问。
“很好,每天笑口常开,训练的非常积极。”苏舟答。
“实力方面”武海峰又问。
“那三年的确是浪费了,但是谭泽在队中绝对能排到前三,前途不可估量。”苏舟答。
“他还喜欢打球吗”武海峰最后问。
“喜欢的。”
狱警拧门而入。
苏舟最终道“他还是很喜欢、非常喜欢打球的。”
今天是星期三,队内选拔赛的第一天。
第一天的赛事结束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单就报名单打的球员而言,今天有着两场比赛的,明天将有三场;今天有着三场比赛的,明天便只有两场。
在食堂共进晚餐后,与以往训练结束后的每一个夜晚一样,晚间八点左右,苏舟与谭泽结伴而行,踏上了返回球员宿舍的路。
大概是附近的哪个地区下了雨,八月初的晚间八点,天色尚未完全暗下,夜风罕有的带着凉爽的味道。
谭泽拉着苏舟,说着今天的比赛。
说着说着,谭泽觉得有点不对了。
是不对劲啊怎么他压着苏舟走苏小舟还不反抗一下啊太安静了吧
“苏舟苏小舟苏舟同学隔壁小苏想什么呢,这么愣的”谭泽晃着手问。
苏小舟同学一本正经的模样,弄得谭泽都有点不适应了。
“苏舟”收了戏谑,谭泽停下脚步,皱眉问他。
苏舟立在原地,沉默片刻,转身看他。
他描绘着谭泽的眉眼,半响,忽然用双手握住了谭泽的肩膀。
“谭泽。”苏舟道。
谭泽“”
“你如果生气了,可以先揍我”苏舟郑重道,“我就站着绝不反抗”
谭泽更莫名了,赶紧撸了一把苏舟的被凉风吹的满天飞的黑毛。
“行行行不对,不行不行不行,好好地这是说啥呢有话好好说啊”
早死早超生,苏舟利落的选择了早死。
“谭泽不是今天不是明天甚至不是明年也不是后年”
“就是那个什么在武海峰的有生之年没错就是你心中现在正在想的那个人在他的有生之年你有没有考虑过去见他一面”
“当然拒绝也完全没毛病同样是非常正确的无论怎么样我都支持你区别只是你要揍我一顿还是不揍我一顿而已”
话一说完,苏舟接着就萎了。
这事不占理,毕竟,对于谭泽本人来说,武海峰是加害者之一,而谭泽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
永远没有人能代替受害者本人做出任何决定。
馊了的粥粥低下头小声道“好了,你可以选择揍我或者转身就走,选择跟我绝交三天不对三个小时了”
夜风微凉,凉中带爽。
这样的风吹了谭泽一头一脸。
谭泽“”
啧。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和咸咸都没话说这章是周六的更新:3」
周日的更新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