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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破案冠绝京华 第163章 水匪

作者:薄月栖烟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9-21 20:25:46 来源:就爱谈小说

秦缨一行抵达白溪渡口时, 尚未至申正,碧空之上秋阳高悬,但迎面来的江风, 却如刀子一般割人,北方冬寒, 已悄声蔓至南国。

谢坚从码头跑过来, 禀告道“公子,此番租用的商船是给京城送绸缎与玉器的, 如今底仓装满了货物, 二楼空了两间厢房, 一楼也有一间,船老板知道咱们人多,又将三间杂物房清出来, 您和两位姑娘各住一处,其他兄弟们挤一挤便可。”

李芳蕤一听忙道“那我住一楼, 我怕晕”

谢星阑闻言点头应下,先命众人将随行箱笼搬下马车,谢坚又道“船上包括水手、厨子、杂工在内, 拢共十二人,还有船老板一家,他妻子和五岁的女儿也同行。”

正说着话, 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着粗布短打的随从走了过来,谢坚道“这便是船老板, 名叫万宇。”

万宇早就在码头候着, 此来是帮忙搬行李的, 他恭敬地行了礼, 先请谢星阑一行上船, 这座楼船两层,因是商船,并无客船来的精致,舱房内也简陋许多,几人稍做安置,半个时辰后,万宇吩咐扬帆起航。

江面上寒风萧瑟,云沧江两岸山峦也不比南下时苍翠,西垂的斜阳洒下满江金辉,映出一片汹涌波光,秦缨和李芳蕤收拾停当,披着斗篷站在船舷边远眺,没多时,听见一楼甲板上传来几道银铃般的轻笑,正是万老板的女儿。

二人沿着船舷走向甲板,很快会心一笑,只见小万姑娘扎了双髻,正与一个膀大腰粗的水手翻花绳,水手五指粗笨,翻不出花样,逗得她喜笑颜开。

见她们出现,万夫人从船舱走了出来,“芸儿,快来拜见两位贵人。”

万芸收好花绳,乖巧地上前行礼,她生的清秀可爱,因随父母在江上走,双颊生着一抹风吹日晒的红晕,李芳蕤道“你们是江州人”

万夫人应是,李芳蕤又问“小姑娘也一直跟船”

万夫人道“是,她父亲跑一次京城,便要走一个多月,我们孤儿寡母的担惊受怕,干脆一同跑船,从她三岁上我们便同行了,好歹一家人在一处,我也能帮着做些活计,还能少些请人的工钱。”

李芳蕤听得欣慰,扫了一眼楼船道“这船不小,运货也不少,你们银钱上应不算拮据。”

万夫人苦笑摇头,“这商船是我家夫君租来的,南北一趟虽能挣些银钱,但抵去船号的租银和大家的工钱,便剩不了多少,趁着我们尚未年老,只能多辛苦些,好给她攒些家业做嫁妆,免得将来长大了嫁不去好人家,还容易被欺负。”

听万夫人口气,万芸似是他们独女,他们虽非富足之家,却全心为女儿打算,这不禁令二人想起谢正襄府中之事,两相比对,愈发令人唏嘘。

见她二人好说话,万芸也不认生,大着胆子掏出花绳,“两位姐姐要与我翻花绳吗”

李芳蕤笑开,秦缨道“好呀,我与你翻。”

二人将万芸带去李芳蕤舱房外的廊道,又搬了两把竹椅落座,李芳蕤一边看一边捂着心口道“幸好此番提前用了药,倒是安生多了,否则这七八日真是难捱,也不知京城如何了,按时辰推算,南诏的使臣只怕已经入京了”

万芸自不懂这些,秦缨也不避讳,“谢星阑已飞鸽传书回京,再有两日便得信儿了。”

李芳蕤道“我记得此番要来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也不知会是谁来,南诏人善用巫毒之术,刁钻粗蛮,此番来大周,只怕又是要求我们冶铁治河之术。”

秦缨看向她,李芳蕤道“你不知吗南诏生在极西南之地,那里是望不到头的广袤密林,多毒虫毒蛇,一年十二个月,他们那要下八个月的雨,每年许多百姓死于洪水泛滥,多年前他们便想求我们的治河

筑堤之术,他们那里有铜铁矿藏,却无冶铁工匠,便能聚齐兵马,但所用兵器脆硬易折,根本不成气候。”

李芳蕤轻哼道“听说整个南诏,只有不到十座书院,可想而知多少人未受教化,他们的百姓学识心智皆不及我们,只配做个邦国仰人鼻息,三月时,我听说西南边疆不稳,便是这些南诏人在作祟,正面打不过我们,便用些阴险招数抢掠边民,我们的公使文书送到他们边城去,那些将领竟是不管,一看便是上下沆瀣一气。”

秦缨勾着花绳的指节微顿,“若只有一个南诏,或许不足为惧,但西羌、北狄皆是威胁,万一他们有朝一日齐心合力,大周如何应对”

李芳蕤微讶,“这怎可能南诏阴险,西羌粗蛮,北狄更是悍狠,且这几家,也是有世仇的,这些地方举国皆是莽夫,哪里知晓纵横捭阖之术”

秦缨目光落在繁复的花绳之间,语声亦肃然了一分,“但天下间没有永远的仇敌,他们的世仇无外乎是边境领土侵占,说白了便是一个利字,他们能因利而对立,也可因利而联盟,只要这利益足”

秦缨说着话语一断,只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猝然抬头,登时见廊道尽头,谢星阑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他人处在阴影中,目光幽深难测,莫名令秦缨心头发紧。

见她语滞,李芳蕤也随她看去,见谢星阑下来了,立刻道“谢大人深受谢将军教导,想来极懂军事,你且来说说,看缨缨所言有无可能”

谢星阑缓步走出阴暗,便见他眉眼和煦,并无异常,他淡声道“大周立朝百多年,从未见周边部族联合过,可能性的确不大。”

李芳蕤得了认可,接着道“对呀缨缨,南诏这几部族有各自信奉的神灵,极是抱团,他们从不相信外族人。”

见谢星阑都如此言语,秦缨眸色更肃,大周如他二人所想者,何止万千,谁能料到仅仅一年之后,大周便一败涂地,不仅乖乖奉上匠人巧术,还送上宗室贵女和亲。

秦缨心腔高悬,“但但他们狼子野心,不会永远安于一隅。”

李芳蕤扬唇,“那又如何,若他们敢光明正大举兵,岂非正给了大周攻城略地的借口反正大周又不会败给他们弹丸之地。”

“姐姐,你翻错了”

万芸忽出一言,惊得秦缨垂眸,这才发觉花绳已乱,她忙想挽救,可拉扯之间,反而将花绳打成了死结,秦缨抱歉地笑笑,“还是你更厉害。”

万芸不憷秦缨与李芳蕤,可眼下谢星阑来了,她却有些害怕,将花绳收起,万芸乖乖告退去找万夫人,秦缨看着她走向船头,待一回身,便见谢星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谢星阑瞳底浮着疑惑,“你不关心兵战,怎忽然担心起这些”

李芳蕤也是不解,但很快她道“是我刚才说了那几个部族并非善类吧”

秦缨喉头艰涩,面上只能顺着李芳蕤应是,“我不关心兵战,但偶尔也听闻边境并不平顺,虽都是小打小闹,可万一呢”

谢星阑牵唇,“大周北面有定北侯掌管的北府军,西南有郑国公所辖的镇西军,这两支重兵皆是精锐,足以抵挡南诏与北狄二部,便是真打的不可开交,还有长清侯府掌管的龙武军在陇西腹地,届时可驰援南北,绝不会有任何差池。”

原文中并未细说大周如何战败,但秦缨仔细一想,心底有了几分计较,“这三军是兵强马壮,无错,但郑家与崔氏多有不睦,定北侯又听闻是一等一的纯臣,谁都不得罪,谁也都不交好,到时各自为政,可并非牢不可破”

李芳蕤轻嘶一声,“缨缨,你说的我都害怕了,你对案子有兴致就罢了,怎还论起兵战了你若喜好此道,回京之后,我送你一筐兵书瞧瞧。”

秦缨莞尔,“我可没做将军的心志,罢了,我也只是随意说说,你看,太阳快落山了,这天气晚上更冷,咱们早些把你房里的炭盆点着”

秦缨拉着李芳蕤回她舱房,二人刚转身,谢星阑寻常的神色一暗,剑眉亦紧紧地拧了起来。

时节已入初冬,江上虽是风平浪静,天气却越来越严寒,白日里无事时,众人皆在各自舱房避寒,船行三日后,终于得了从京中来的消息。

冯萧一行已将犯人押解回京,但谢星阑身为龙翊卫指挥使,贞元帝自然在等他回京复命,所幸商船除了补给之外,并不在半途停靠,行程便紧凑了许多,船行五日之后,便到了南下时触过礁石的意阳十二滩地界。

意阳十二滩要走两天两夜,此番商船运货吃水极深,且是逆流,便要多走上一夜,幸而万宇跑船多年经验丰足,第一夜秦缨与李芳蕤未感分毫颠簸,至第二日晨起,才知已经过了第十滩。

这日天气晴好,碧空如洗,申时过半,秦缨刚与李芳蕤晒完太阳,便被谢坚请到了一墙之隔的谢星阑房中。

连着数日,谢星阑出门的时辰不多,此刻进门,便见他身边长案上摆了一摞公文,此时他将一卷文册递上来,“还有三日抵京,你看看有何疏漏。”

正是衙差遇害案的公文,冯萧回京之时虽带了证供,但谢星阑要面圣,自然还要准备周全,秦缨坐在案几一侧,细致地翻了起来,还未翻看几页,忽地转首看谢星阑,便见谢星阑目光落在她面颊上,也不知在看什么。

“你这两日时不时盯着我,可是有何事不成”

秦缨警醒,自能发觉谢星阑与在江州时不同,谢星阑倒是坦然,“我只在想你父亲如何教导出你这样的性子,三月之前,我从未想过能与你一同离京办差。”

秦缨眨了眨眼,乖乖看回公文,“三月之前,我也还为你恶名所惊呢。”

谢星阑牵唇,正要说什么,秦缨忽然道“这一路上你虽未提,但我看你还是不喜出舱房,你父亲母亲之事,可有章程了”

谢星阑眉眼微肃,“回江州无所获,如今想来,只能从当年乘坐的客船入手,那船号是京城的,且出过这样大的船难,他们应当还有印象,若能获取船员名册,逐一排查,或许能发现些许端倪,我们府上自己人已查无可查了。”

秦缨点头,待看完了案卷,便将文书交回,“并无疏漏,很细致周全。”

谢星阑接过案卷,忽而道“你若无趣,我这里正有几本闲书可看。”

榻几之下放着两本薄册,谢星阑取出递给秦缨,秦缨打眼一扫,蹙眉“我当真无心兵法,你自己留着看吧,无事我便走了,我还不如与芸儿玩花绳呢。”

秦缨说着起身离去,待出门下楼,白鸳跟在后疑惑道“县主怎急匆匆的。”

秦缨蹙眉嘀咕,“谢星阑这两日怪怪的”

白鸳自是不懂,跟着秦缨进了李芳蕤房中。

楼上房中,谢星阑盯着手中两本极易懂的兵书出神,谢坚适才就守在门口,此时瘪嘴道“属下从未见过真有人给姑娘家赠兵书的,临川侯又非行伍之人,县主也不习武,公子您琢磨了这几日,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谢星阑将书册扔在榻边,凝声道“是啊,不习武,不看兵法,甚至连大周疆域图都未熟悉,这样一个人,怎会料到大周将有兵祸”

谢坚一愣,“您说什么”

谢星阑微微狭眸,又道“这一路上,她可曾提过半次崔慕之”

谢坚惶然不解道“不曾啊,不仅未曾提过崔慕之,便是崔慕之来的信,都被县主嗤之以鼻呢。”

谢星阑沉声道“窦家案发之后,她与陆柔嘉有约的那夜,崔慕之与卢月凝去过花神庙

没几日,陆柔嘉便与长清侯府退了亲”

谢坚抓了抓脑袋,莫名道“您怎么又想起了此事这不正说明,县主给身边人带去了好运吗那陆姑娘起初可不知崔慕之与卢家小姐纠缠不清,后来刚好碰见,便绝了陆姑娘的念想,这是多好的事”

谢星阑不再言语,入定似的坐到了暮色时分。

夜里寒意更重,刚用完晚膳,李芳蕤与秦缨便早早回房歇下,谢星阑上楼之时,只见她舱房门扉紧闭,待回自己屋子,瞧着燃烧通红的炭盆吩咐道“把这炭盆送去隔壁。”

谢坚眼瞳一瞪,摸了一把冻僵的面皮,只好倾身去端炭盆,没多时转身回来,手中炭盆仍在,谢坚笑呵呵道“公子,县主不要,县主说咱们的屋子本就在风口,她那里的炭盆紧够了,让咱们留着取暖”

谢星阑眼风扫过来,仿佛无声说了句“没用的东西”,谢坚笑意一僵,连忙道“那属下再去”

他正转身而出,谢星阑又道“罢了,安歇吧。”

谢坚尚且犹疑,见他当真宽衣,才心颤颤将炭盆放了下来。

灯烛熄灭,舱房外江风呼啸,船舱内却极快地响起了一道鼾声,谢星阑心绪纷杂地躺在榻上,凝神半晌,才入浅眠之中。

谢星阑不知自己睡着多久,但昏昏沉沉之间,一振嘈杂的惊呼声令他一个机灵清醒过来,他屏息静听,很快,一个挺身坐了起来。

同一时刻,被惊醒的谢坚利落地朝门口奔去,他拉开门扇,待看清江面上点点火光,立刻回头疾呼道“公子,是水匪” ,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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