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xpt4 > 科幻 > 我凭破案冠绝京华 > 第184章 活着

我凭破案冠绝京华 第184章 活着

作者:薄月栖烟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9-21 20:25:46 来源:就爱谈小说

“这不得而知。”

望着远处白雪皑皑的连绵宫阙, 谢星阑语声又低了一份,“当日侍候他们的伙计,只说赵永繁进门片刻便出来了, 出来时面色凝重, 似见洪水猛兽一般, 但二人谈论了什么, 无人听见。”

秦缨定了定神,“那如今怎么办”

她回看了一眼崇政殿方向,“崔毅就算当真有鬼,想来他也不会开口,而陛下将他押入的是刑部大牢, 显然对他存着几分善意。”

谢星阑见秦缨看得分明, 自是欣慰, “陛下对崔氏多有回护,这也是我今晨面圣的缘故,如今有两个方向, 第一是找到江原,第二, 是查清楚赵永繁见过江原后的行迹, 以此来推断二人所谈为何,按照南下案子的做法, 我连夜画出了江原与其随从的通缉画像,至于赵永繁这边,还是再仔细去别院过问一番才好。”

顿了顿, 谢星阑又道“至于未央池内, 我仔细看了当夜所有人的证供, 这才有了内奸与阿依月嫌疑最大的猜测, 公文在谢坚身上,稍后予你看,并且这几日南诏人从未离开未央池,若真有内外勾结,那他们必须要提前安排,我已命人对未央池内侍候的一众宫侍盘查一番。”

秦缨面色严峻了些,“若真是阿月与内奸合谋,那事情就复杂多了,上月末极力促成赏雪宴的便是她,本只邀请世家子女,但蒙礼想邀武将,这才令北府军军将入宴,若连天真无邪的她都参与其中,可想而知施罗与蒙礼是何心肠。”

秦缨心底漫起一股子寒意,定了定神道“我们先回定北侯府的别院看看此前不知赵永繁见过外人,如今知道了,只需仔细调查赵永繁那几日言行便可。”

谢星阑颔首,二人一同朝宣武门行去,连日来未再落雪,寒风却依旧迫人,屋檐上的积雪亦早就冻成了晶莹冰凌,秦缨拢了拢斗篷,只觉这天气古怪得很。

出了宣武门,便见外头守着不少人,除了谢坚几个,还有郑、崔、杜几家的仆从,谢坚迎上来,“公子,县主”

他话音刚落,几家仆从之中,一个眉上有疤痕的高壮男子,目光如炬地盯向了谢星阑,谢星阑扫视回去,四目相对之时,那男子又撇过视线与身边人低声说着什么。

秦缨见他驻足,忍不住问“怎么了”

谢星阑收回视线,“没什么。”

话音落,他又看向谢坚,“西边着乌衣的,是谁家的家仆”

谢坚往后看了一眼,哼道“定北侯府的,都是战场上回来的,通身肃杀之气,看着就不是善茬公子,画像已经发出去了,守城军那边来了消息,说是三四日之前,见过画像上的一人,小人怀疑他们有人易装了。”

谢星阑边走边道“继续往城外几个方向追查,陛下有令,定要捉到此人。”

谢坚应是,“谢咏已经带人去安排了,不过陛下竟将崔毅下了刑部大狱不该是带去咱们衙门吗”

谢星阑道“因他姓崔。”

谢坚欲言又止,谢星阑道“将那夜证供给县主。”

谢坚忙从怀中掏出一份公文递上,秦缨接过上了马车,待马车走动起来时,便令白鸳掀着帘络,细细翻看起来。

马车一路入长兴坊,两炷香的时辰后,停在了杜宅之前,秦缨拿着公文下马车,一边入内一边道“按照时辰推算,案发之时,我碰到了萧湄一行,你则已经往湖边走去,后来你再入梅林,在此之后,是崔慕之他们得了消息,赶往林中之时,才碰到了独身出梅林的阿月,她的确嫌疑最大。”

秦缨将公文还给谢坚,又道“若是她在邀月楼作怪,赵永繁坠楼后,从竹林西南绕行,自是

来的更晚,且绕行那段小路,正与她从潇湘馆回梅林同路,便是半途遇见了人,也有了解释,但,我们这边有好几人都有独身行动之时。”

谢星阑颔首,“这些人的内奸嫌疑最大。”

秦缨秀眉紧拧,待到了灵堂,便见肖琦今日在此守灵,见他们过来,肖琦立刻道“可是有什么眉目了我听闻今日一早侯爷便被急召入宫,这才来此等消息。”

谢星阑道“是有了些线索,赵永繁在六日前,曾去见过一个名叫江原的玉行商人,如今怀疑此人背景复杂,你可认识此人”

肖琦一脸茫然,“从未听过这名字,老赵去见他作甚”

谢星阑摇头,“我们正在查,照顾赵永繁的小厮何在”

肖琦忙道“你说宝忠就在里头呢。”

“宝忠,出来”

话音落下,一个十来岁的小厮走了出来,行了礼后,谢星阑便问“十月二十七那日,赵将军曾独自出府过,你可知他去了何处”

宝忠一愣,“二十七哦小人记得,那日将军说,想去逛逛从前在京城之时常去的书局,因离得不远,连车马也没让我们准备。”

谢星阑继续问“他何时离去,何时归来,神色如何都说过什么话”

宝忠眨了眨眼,“大抵申时出门,酉时归来,冬日天黑的早,将军归来时,已是傍晚天光昏暗,且那两日下了大雪,外头冷的很,他回府时,身上斗篷领子竖起,神色神色有些凝重,好像没找到要买的书,哦对了”

宝忠小脸皱起,“他回府后,径直去了东院厢房,小人一路跟着侍候,可进门之前,他忽然问这个时辰,侯爷可回侯府了,小人哪里知道,侯爷那时候天天要入宫面圣的,小人便直言不确定,将军犹豫了一会儿,摇头说没什么,便进了屋子,当天夜里,一晚上没出来,也未用晚膳,不过将军素来天黑便歇下,也没什么异常。”

谢星阑心弦一紧,“他问定北侯做什么”

宝忠摇头,“大抵是想与侯爷商量什么吧,这院子虽好,但看得出来,将军独自住着有些不习惯,也不爱使唤我们,每次去侯府之前,也会问我们时辰是否合适,将军是个十分守礼数之人,也不爱给侯爷添麻烦。”

肖琦忙点头,“不错,老赵就是这样的人,他平日寡言,一件事没想周全之前,是不会对任何人开口的。”

谢星阑与秦缨对视了一眼。

宝忠见气氛不对,战战兢兢道“将军回京后,这样的事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他不爱出门访友,但也偶尔出去转个把时辰,小人、小人此前并未当做异样禀告”

秦缨道“第二日呢第二日有何异常吗”

宝忠苦哈哈道“第二日将军如常用早膳,后来还被侯爷唤去了侯府,小人去收拾书案时,看到将军前夜也临帖了,但一看那日写的就不太顺利,好几张纸都被将军烧掉了。”

秦缨拧眉,“烧掉”

宝忠又点头,“不错,将军临帖,但凡不满意的,都会烧掉。”

肖琦道“二十八那日,正是侯爷喊我们去侯府,问我们愿不愿去未央池,至于老赵临帖,如我没猜错,他是在推演军备精进之事,这些都是机密,所有作废的文稿画稿,都是要烧毁的。”

秦缨犯了难,“他那日出去必定遇到了什么,甚至想去拜访侯爷,但大抵未拿定注意,末了还是算了,二十八那日,他什么也未说”

肖琦摇头“没有,且若要拜访侯爷,那定与军中事有关的。”

秦缨又问宝忠“后来呢他从侯府回来之后呢”

宝忠道“还是老样子,将军回来的时候,尚未天黑,他闭门不出,直到”

说至此,宝忠忽然嗓子一紧,道“直到晚膳时分,小人去送晚膳,进门却见将军在写一封公文似的,见小人来,他让小人准备车马去定北侯府,可等小人将晚膳放下之后,他又说不必,小人当时有些纳闷,却也没当回事,毕竟天色太晚。”

“公文后来可有让你送公文”

宝忠摇头,“大抵又写坏了,第二日将军去赴宴,小人进屋子收拾书房,还是看到有烧掉的纸张”

秦缨沉吟一瞬,又问“他烧掉的纸灰何在”

宝忠怯怯地,“小人早就倒掉了,就倒在院子里梅树根下”

秦缨忙道“带我去看看”

宝忠点头应好,朝东院走去,没多时入了月洞门,直指着西北方向的一株花苞盛放的梅树,“就在那里”

秦缨步伐很快,等到了梅树跟前,果真见梅树树根下洒着满地黑灰,上月末的大雪在二十七日清晨停下,此后虽飘过雪粒,却因天气严寒,积雪未化,因此黑灰仍是那日倾倒时的模样,秦缨小心翼翼蹲下,稍一拨弄后眼瞳一缩,“用的什么墨”

宝忠愣了愣道“松烟墨。”

秦缨吩咐道“去拿竹夹和干净的白纸来,再找个托盘。”

谢星阑亦在她跟前倾身,“怎么”

秦缨拧着眉峰,“有未碎的纸灰,看能否靠着松烟墨辨出其上字迹,松烟墨与油烟墨制作工艺不同,而寻常松木难已完全烧化,因此大都含砂,纸页烧成灰烬后,墨砂仍然留着,只要纸灰未碎,仔细甄别,或许能辨出一二字。”

谢星阑眼瞳动了动,转头一看,便见秦缨欺霜赛雪的脸颊冻得微红,清秀明丽的眸子正一错不错地盯着灰烬,仿佛再幽微的痕迹,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谢星阑转头吩咐“准备间暖和点的屋子。”

肖琦自去安排,没多时,宝忠将秦缨所需之物取来,便见秦缨捏着竹夹,小心翼翼地将烧成灰的纸碎平铺在了干净的宣纸上,一炷香的时辰之后,十多片纸灰被寻出,秦缨又缓缓拖着托盘,转身进了备好的偏厅。

刚将托盘放下,秦缨看了一眼屋子,吩咐道“将门窗全部关上,让屋子昏暗一些,再点一盏灯来,再拿纸笔”

无人知道秦缨要如何甄别,只按吩咐行事,这时,谢坚却从外快步而来,“公子,未央池那边有消息了,找到了一个这两日行迹诡异的御林武卫。”

谢星阑扬眉,“人在何处”

谢坚道“尚未拿人,此人是郑钦麾下,我们还未惊动他。”

谢星阑转身看向秦缨,还未说话,秦缨已开口道“你去便是,我先在此研究研究,若得了准,便去未央池寻你”

谢星阑沉沉点头,又吩咐两翊卫留在此听秦缨调遣才转身离开。

他一走,屋子关门闭窗,彻底昏暗下来,白鸳和肖琦站在一旁,都不知秦缨要如何做,便见秦缨拿灯盏让光亮照在其上,又不断变幻角度,某一刻,她定住身形,仔仔细细地盯着一抹碎片细看,只见黑色的纸灰之上竟有几星微弱的细闪,又半晌,秦缨在一旁白纸上写下了半个字形。

肖琦大为惊叹,“是那墨砂映光”

秦缨不置可否地点头,又一片一片地细细分辨,足足两个时辰之后,秦缨望着白纸上十来个残字紧拧了眉头,“将赵将军写过的帖子拿来。”

宝忠应声而去,待看了赵永繁之字,秦缨又一一比对分辨,直等到傍晚时分,她才面寒如水地吩咐沈珞,“去未央池”

未央池西北方向的值房外,谢星阑与崔慕之和郑钦三人,已等了小半个时辰,郑钦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色,黑着脸道“你最好没有抓错人”

暗房内传来痛苦的嚎叫,谢星阑面不改色道“此事事关重大,想必国公爷已经与你细说,宁可抓错,也绝不可能放过。”

“你”

郑钦心底憋闷,目光一转,看着崔慕之冷笑,“我御下出了个内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利用陛下盛宠,包庇通敌奸细。”

崔慕之蹙眉,“劝你慎言,传到陛下耳朵里,只怕你父亲都不好交代,我崔氏满门忠烈,无惧捕风捉影栽赃之行,若真有通敌细作,我头一个不姑息。”

郑钦嗤笑,“好一个满门忠烈,好一个不姑息,你叔父早上被押入刑部大牢,下午他的折子便递入了崇政殿,倒不敢为自己喊冤了,只领了个贪财受贿,识人不清之罪,忠烈二字,哪有你崔氏尊荣要紧若真俯仰无愧,怎不让龙翊卫审崔毅”

崔慕之沉声道“那你要去问陛下。”

郑钦眼底闪过两分轻蔑,“有陛下的宠纵,果真不一样,万事只需将陛下抬出便是,只可惜了赵参军,大好年纪,满心抱负精忠报国,末了,却死在了这皇家御苑之中,还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大庭广众,又当着谢星阑的面,崔慕之懒得理会郑钦狂悖,而这时,一道脚步声从内室传出,几人目光一转,便见谢坚一边擦着手上血迹,一边朝外走了出来,“公子,两位大人,乌齐鸣招了”

一听此言,三人便知这御林武卫的确犯了罪责,郑钦前一刻还在鄙薄崔慕之,此刻剑眉一皱,“怎么回事”

谢坚看着谢星阑道“乌齐鸣今夏染了赌习,此前已欠债六百多两银子,他出身黔州富足人家,靠武举入禁军,本是大好前程,出了这等事自不敢告知家族,这半年他几次被追债,皆靠着变卖京中家产勉强应付,月前,他收到家中寄来的银两,本想靠这些银子翻身,谁知输了个精光不说,又多欠了百多两银子,走投无路之时,一位玉行老板找到他,说得知南诏使臣入了未央池,而他想与南诏人做美玉生意,便想让此人为其传信”

谢星阑目光微利,“是江原”

谢坚点头,“不错,我问了长相模样,确是江原,乌齐鸣说江原打算去南诏采买美玉,但平日里哪见得到南诏王族便想趁此机会,与南诏人攀扯关系,他别的也不敢做,只让乌齐鸣送一份厚礼给蒙礼身边亲信,算是见面礼,可没想到,那亲信一听送礼物的是个大周商人,只觉被看轻,大为恼怒,又将礼退了回来。”

“乌齐鸣说,是一只巴掌大的锦盒,里头放了一只通体碧绿的和田玉貔貅,价值千金,他此行本就逾矩,见那南诏人连礼都不收,也不敢声张,忙将锦盒还给了那人,那人见状很是失望,却也没有少他三百两银子,他本以为,此事根本不算什么,直到赵参军死的古怪,未央池中风声鹤唳,他这才紧张害怕起来”

郑钦没听懂,“这是何意退回去做什么”

谢星阑寒声道“若未猜错,那礼物他们本就不可能收,礼物一进一出,只为了内外勾结,他们心知自己受着监视,因此只能找御林军传信才能成事,可是赏雪宴前发生之事”

谢坚倒“是十月二十六之事。”

崔慕之看向郑钦,“那便是在赏雪宴前几日,未央池建成后,少有人来此游玩,而南诏人来了未央池数日,早已熟悉地形,定是他们勘察了此地,定好了杀人计策,而后令在外之人配合”

郑钦面色难看起来,“我我那几日身体不适,此番所用

之人,也并非金吾卫旧属,我怎知此人有这般恶习”

他快速看向谢星阑,“那如此,可证实是南诏人作乱了”

崔慕之嘲讽一笑,谢星阑道“不算证实,没有找到江原,也没有抓到那锦盒传信的现形,南诏人凭何要认”

郑钦面上一阵青白交加,“那如此如此也不能证明,真就是我麾下之人误事”

郑钦说着话,气息明显混乱起来,他近日许是当真不适,眼下青黑一片,此刻一把握住身侧腰刀,眉眼间愤懑分明。

崔慕之道“事实当前,陛下自有明断,我劝你自去请罪。”

郑钦哪能服气,还要分辨,一个翊卫从远处跑来,“大人,县主来了”

此言落定,谢星阑与崔慕之一同迈步,郑钦被二人甩在身后,愣了愣才跟上去,没走多远,便见秦缨披着斗篷匆匆而来。

谢星阑迎上去,“可是得了线索”

秦缨唇角紧抿,又看了一眼崔慕之与郑钦,语速极快道“幕后之人,乃是冲着赵参军而来,他当是被骗了”

说着话,秦缨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这是我从灰烬之中分辨出来的字样,和赵参军的笔记比对之后,确定十字无误,其中月楼、火器以及崔、秘几字,皆是分明,我猜测,这是赵永繁在赴宴之前,想对定北侯陈情,但因尚未确认,这份事关重大的指控并未交出去,他大抵是想自己确认无误后再禀告定北侯。”

谢星阑指尖微紧,一旁郑钦眼瞳一瞪,“崔氏怎提到了崔氏”

崔慕之眼瞳闪了闪,“是那江原指控崔氏与南诏人有染,又编出在揽月楼会面的谎话,以此哄骗赵永繁”

秦缨颔首,“赵永繁与你叔父有旧怨,幕后之人,大抵是想借此生事,他们要么以为赵永繁因旧怨,必定利用定北侯府指证崔氏,要么,他们了解赵永繁为人,知道他不可能轻举妄动,而后将其诱骗至揽月楼我更倾向于第二种,这是诱骗他的杀局。”

天光已是昏暗,谢星阑寒声道“我这里查到一御林武卫在十月二十六这日,私下帮江原与南诏人传过物件,极可能是帮南诏人传信,以此谋划如何里应外合,二十六传出杀人之法,二十七江原秘见赵永繁,二十九赵永繁赴赏雪宴,便似肖琦所言,赵永繁从不说没把握之事,因此他谁也没多问,只自己来验证。”

顿了顿,谢星阑目光一转看向潇湘馆方向,“那几乎可以肯定,确是南诏人在作乱,但只凭这些,无法令他们认罪。”

秦缨一颗心沉若千钧,“为今之计,要么找到留在现场的其他直接证据,要么抓到江原,但这两条,哪一条都不容易。”

未央池仍坐落在皑皑雪色之中,远处邀月楼与揽月楼似皓白琼楼一般,莫说大雪无痕,单说距离赵永繁坠楼已过五日,大多数痕迹都难留存。

谢星阑当机立断,“留人在此搜查,我先去面圣。”他说着看了一眼手中纸页,“陛下多半要问如何找出这些残字,你随我同去。”

秦缨点头应是,一旁郑钦犹豫一瞬道“我亦同去。”

谢星阑不置可否,眼见暮色将至,先往内宫方向走,待几人入了宫城至崇政殿,便见崇政殿内一片灯火通明,而黄万福拧着眉头站在殿门之外,正一脸哀愁地望着天穹。

听见动静,黄万福往西边看来,见他们三人同来,黄万福挤出个笑迎了两步,“县主和两位将军怎么来了是赵参军的事有了眉目”

谢星阑应是,又往殿门方向看了一眼,“陛下在忙着”

黄万福笑意散去,叹道“今天下午来的急报,北面禹州

丰州等地连日大雪,已经遭灾了,都是上折子来朝中讨赈灾银两的,陛下已经把户部袁尚书、林侍郎留了两个时辰了,一直在议如何安排震灾事宜”

黄万福越说越是发愁,“京城大雪停了几日了,北面却是一日不见停,说是光禹州便冻死数百人了,各地开仓赈灾,但米粮不知撑多久,若这大雪一直不停,那可真是了不得。”

谢星阑眼底闪过两分诧异,禁不住出声,“怎会生雪灾”

黄万福苦闷道“是呀,往年都是腊月年关时,有一二遭灾的折子,可今年奇寒,这才刚入冬月,最冷的时候还不到,竟就开始冻死人了”

说至此,黄万福又话锋一转道“陛下当年在丰州避难,是见不得北面百姓疾苦的,这一下午,头疼了两回,还叫了御医。”

他如此说,谢星阑便不敢贸然求见,身侧秦缨眼底一片焦灼,只因她依稀记得,在原文中,至明年年底,大周西北才生了场大雪灾,那场雪灾闹得国库空虚,令之后的战乱军备补给不足,如此,自是加快了大周落败。

“赵参军的事也是大事,小人这便进去通禀一声,劳烦您几位等等。”

黄万福言毕进殿禀告,足足半炷香的时辰之后,方才出来,“县主,两位将军,请入殿面圣吧”

秦缨三人上前,正与户部两位大人擦肩而过,待进门行了礼,便见贞元帝一脸疲惫地揉着眉心道“如何了”

谢星阑先将未央池发现御林军武卫之事道来,又奉上秦缨所得残字,贞元帝听得面色越来越沉,待秦缨道明残字来处,不等贞元帝发火,郑钦先跪地请罪。

贞元帝气笑了,“好啊,好得很,朕就是怕出岔子,这才令你们二人一同当差,结果守不住南诏人,也护不住自己人,你们真是良臣”

郑钦一脸惭愧,“微臣有罪,还请陛下息怒。”

贞元帝深吸口气,“如此便是说分明是南诏人所为,却拿不住他们任何把柄”

谢星阑道“除非抓到江原。”

贞元帝微微狭眸,“此人必定也是南诏细作,就算抓到了,只怕也撬不开嘴”

郑钦此时眼珠儿转了转,“此人即便是细作,又如何探得赵永繁身份”

此言一出,贞元帝疲惫的目光骤然锐利,似一把剑悬在了郑钦头顶,郑钦自然知道崔毅之事,此问不过是想坐实崔毅之罪,见他有错在先,却还记得暗指崔毅,贞元帝眼底厌恶更甚。

郑钦忙垂下脑袋不敢多言,贞元帝似笑非笑道“在其位谋其政,你连自己的差事也干不好,怎操心起旁人你既不知御下督查之术,那你金吾卫的差事,想来也当得艰难,近来半月你不必当差了,朕听闻你身体不适,便许你半月,回府好生歇着去,养好了再当差。”

这分明是禁足之罚,郑钦面色大变,“陛下”

贞元帝仰靠椅背之上,显然再无耐心多言,郑钦眼底闪过愤然,咬紧牙关,才忍下了这口气,“是微臣失职,微臣领罚,微臣这就回府。”

他行礼告退出殿门,室内清净了一刻,贞元帝这时又睁开眸子,“南诏有意令阿月留在大周,但照你之前说的,阿月最有可能是那装神弄鬼之人,那与阿月配合之人呢”

谢星阑道“就在当夜人证不足之人当中,共有八人,包括郡王府李姑娘与其他几个世家子弟,还有两个朝中胥吏,为今之计,一是追捕江原,二是细细查证这八人当夜行迹,但那夜众人行迹皆是纷杂混乱,若此人诚心说谎,并不好搜集证据。”

贞元帝重重地呼出口气,又忽然道“黄万福”

“陛下,

老奴在”

贞元帝微微眯眸,“阿月在未央池住着多有苦闷,将她接入后宫来,安置在永元殿住下,再将未央池守卫放开,让崔慕之派人暗中跟随,看看他们与何人来往。”

黄万福应声传令,贞元帝又看向谢星阑与秦缨,“云阳与阿月说得上话,这几日追查江原之际,你多入宫来探探阿月口风,朕看她的性子,不似心狠手辣之辈,多半还是那两个在背后筹谋;谢卿该如何查便如何查,哪怕找不到实证,也务必将与南诏勾连之人找出,南诏之心可诛,但如今多事之秋,还需从长计议。”

见谢星阑与秦缨应是,贞元帝摆手,“退下吧。”

二人行礼告退,待出殿门走上宫道,秦缨方才低声道“好端端竟生了雪灾,按陛下之意,如今朝中忙于赈灾,若无实证,对南诏不可撕破脸皮”

谢星阑点头,又抬眸看向头顶长空,“才冬月初,若北面大雪不停,北府军也将遭灾,镇西军在西面亦不好说,这场雪来的不是时候。”

秦缨眉尖拧成“川”字,边走边喃喃,“怎会今岁生雪灾”

几字虽低若蚊蝇,谢星阑却听懂个大概,他脚步慢了一瞬,又轻问“的确古怪,钦天监前些日子还在占星,却也未警示。”

秦缨微微摇头,“不,你不明”

见谢星阑目光晦暗望着自己,秦缨容色一敛道“钦天监时有不准的,此番未预警也是寻常。”

谢星阑收回视线,“世事易变,钦天监术士也难窥破天机。”

秦缨一时唏嘘,“世事变幻本是好的,可此番雪灾,北面的百姓要吃苦头了,赵永繁之死又与南诏脱不开干系,若此时生战事,对大周是万分不利,我明白陛下的忧虑,但赵将军也不能白白遇害”

谢星阑又侧眸看秦缨,便见秦缨盯着眼前宫道,脚步沉稳,却又小心地避着青石板上雪泥,她眉眼沉肃,神容却自在清明,全无戒备,显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谢星阑敛眸道“大周兵马倍于南诏,倘若真撕破脸面,也并非全无胜算。”

秦缨摇头,语气更严肃了些,“只有南诏无惧,但莫要忘了,还有西羌与北狄,他们可不会作壁上观。”

谢星阑默然未接话,秦缨走出几步,又转头看他,“怎么了”

谢星阑沉声道“南诏既无忠顺,多半不会将阿依月留在大周,你明日入宫小心行事,她绝非你看到的那般率性无邪,至于那内奸,如今尚有多人存疑,我再做排查。”

秦缨道“看那香粉位置,出手的不似女子,更像是男子之行,至于那夜人证不足者,芳蕤便是其一,明日我去见她”

将秦缨送出宫门,谢星阑驻足道“你先归家,我再去未央池看看。”

谢星阑来时留了人手在未央池,自然没有就此出宫的道理,秦缨想着他昨夜未歇,不由叮咛道“夜里搜查不易,不若先回府歇息,明日再探。”

谢星阑牵唇,“明白。”

秦缨上了马车,车轮辚辚之时掀帘回看,便见谢星阑仍在原地站着,二人目光在夜色中相接,秦缨莫名觉出几分沉重来,等马车拐了弯,秦缨才将帘络放下。

回临川侯府时,秦璋还在经室写祭文,距离义川公主李瑶的忌日还有五日,秦璋闭门不出,只为李瑶的祭礼做准备。

秦缨前去请安,秦璋见她又是晚归,禁不住满眸怜惜,得知赵永繁之死真与南诏有关,秦璋顿时停了笔,“陛下如何说”

秦缨叹气,“要将阿月接入宫中住着,陛下认为阿月非心思歹毒之人,之所以参与其中,多是两个哥哥教唆,陛下还解了未央池

守卫,大抵想引蛇出洞。”

秦璋见她神容凝重,开解道“此事与南诏有关,便不能以往常论处,邦交乃是国事,即便有罪证,也难似往常那般,令凶手得到惩治。”

秦缨秀眉蹙起,待要辩驳,却又觉一言梗在心口,她听到贞元帝“从长计议”几字之时,便已猜到了这般走向。

秦璋无奈道“若是南诏使臣,说留便留了,可若是将皇子公主们强留大周甚至下狱处斩,那南诏不日便可起兵,他们那里,可正值秋日,并无凛冬之忧,而我们近日北边遭了雪灾,西边去岁还遭过旱灾,这等境况,大周若再添战乱,那陛下只怕要头痛。”

秦缨深吸口气,“爹爹放心,女儿明白,事在人为,女儿只尽力无憾便是。”

等秦缨的马车消失,谢星阑才翻身上马直奔未央池,到了园中,见翊卫们打着火把艰难摸排,当即下令收队,翊卫们如蒙大赦,只将半死不活的乌齐鸣带回了衙门。

谢星阑归府之时,已是二更时分,甫一入门,便见赵嬷嬷守在门口,见他归来,嬷嬷迎上来,“公子这两日是在忙那位将军之事昨夜怎未归府”

谢星阑停驻脚步道“昨夜歇在衙门。”

赵嬷嬷叹道“公子虽年纪轻轻,却也不好如此劳累,夫人看您昨夜未归,颇为担心。”

谢星阑与蓝明棠不睦多年,如今这份和气来之不易,他语气温和了些,“多谢母亲,不碍事,时辰已晚,嬷嬷早些回去侍候母亲安歇。”

赵嬷嬷笑起来,“是是,奴婢这便回去。”

回到书房,跟进门的谢坚喜滋滋道“东院对咱们可是和颜悦色多了。”

“把未央池的证供拿来。”

谢星阑不理他,谢坚一听无奈道“您昨夜只歇了个把时辰,这案子牵涉甚多,也不急在这一时啊。”

嘴上说着,手上却不敢慢,谢星阑刚拿了证供落座,外头响起一阵说话声,谢坚返身出门,没多时,捧着个锦盒进了门来,“公子,是夫人送来的补品,说有两只山参是平阳送来的,还有您此前带回来的百草百花膏,嬷嬷说夫人此前头疼点了一次,果真提神醒脑,便又送回来一盒给您用着。”

谢星阑领了情,目光一转道“那将沉香替了吧。”

谢坚笑着应是,忙活片刻,一道馥郁清香在屋内散开,待一抬头,却见谢星阑盯着公文一动不动,似入定般想着什么,谢坚眼皮一跳,“公子”

一声未动,谢坚又迈步走近了些,正待再唤,屋外却又响起脚步声,他只道赵嬷嬷去而复返,可还没来得及查看,便见谢咏匆匆推门进来,这样冷的天,他额际却有薄汗,显是着急赶回来。

这响动惊得谢星阑抬眸,见是他回来,立刻问“有江原下落了”

谢咏摇头,“不,公子,是睦州有消息了”

谢咏喘了口气,“果然查到了一个当年的船工,此人如今儿女双全,过得颇为滋润”

谢星阑眼风一厉,“他当年未死”

谢咏深吸口气,万般凝重道“不,他不是从船难中活命,他是一开始便未上老爷和夫人的船”

谢星阑眼瞳巨震,谢咏继续道“当年他是头次跟这艘船,与船工船老板皆不识,有人在他跑船之前,花银两买了他的引契,又令他离京回老家去,这十三年来,他都不知老爷夫人的船早已出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无防盗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