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司翰的话来说无疑是倒霉她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自打赵振的事儿出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接二连三的起来。
江意握着血淋淋的手掌心,鲜血一滴滴的往地上滴。
司翰见此,虽说心惊胆战,但到底还是眼疾手快的奔过去,挡在江意跟前,堵了那些媒体们的心思。
“先生,”豫园的院子里,急切的脚步声狂奔而至。
人为至,声先进,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关青来不及等傅奚亭的召唤,越过素馨直愣愣的推开会客室大门“小太太在公司门口被人捅了。”
哗啦男人本是准备端起来的杯子落在了地面上。
傅奚亭面色倏然变的肃杀“备车。”
候在门外的素馨还没来得及将消息消化,只见傅奚亭已经上了院外的车。
速度快的像是一阵秋风。
这豫园,怕是要不好过几日了。
傅奚亭对江意看的紧,这是东庭集团人人知晓的事情,特别是离傅奚亭近的极为老总们,谁见了江意不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喊一声小太太
而这一切,是傅奚亭无形之中的举动和言行告知他们的。
江意是江意,也是东庭集团的老板娘。
老板的心尖人儿被人捅了,隐瞒跟找死有何区别
关青即便是有二十个胆子都不敢啊。
医院里,江意坐在急诊室的椅子上。
邹茵这日在手术室楼带着,下到急诊室来接病人,一晃眼的功夫就见一个男孩子白色衬衫上沾染了血迹,扶着一个脚步虚浮的女孩子进来。
而那人,正是江意。
有那么一瞬间,邹茵只觉的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抓紧了似的。
自那日江意浑身是血来敲门之后,邹茵夜间时时梦见她,很怪异的梦。
看不到尽头,寻不到出路,说不了任何话语。
今日再见,她恍惚看到了些许出路。
“怎么了”邹茵急切行过去。
司翰并不认识邹茵,只觉的隐隐有些面熟,但此时邹茵穿着白大褂,他权当是医生了。
“手伤了。”
“你扶她坐下,我看看。”
邹茵喊来护士拿来推车,伸手将江意的掌心翻转过来。
映日眼睑的是一道几深的伤口。
身为外科医生,她什么伤口没见过但江意这刀伤,近乎要贯穿半个掌心。
邹茵默了默“伤口太深了,已经不是缝针的事儿了。”
“让骨科的医生过来,在从急诊科腾张病床出来让人躺下,”邹茵吩咐身边的助理。
帮着司翰将江意扶到床上。
疼痛,她可以忍受。
人生中比这痛的时刻多了去了。
可看见邹茵的那一刻,江意忽然觉得手心的痛感无形之中增加了数十倍都不止。
隐忍的眸子逐渐变的湿润。
傅奚亭急忙奔赴来时,便见江意望着邹茵的背影湿了眼眸。
一旁的司翰手足无措的站着,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意意,”一声呼唤起,江意视线猛的收回。
入目的,便是傅奚亭疾步而来的身影。
“如何了”他一手搂抱着江意,一手握着她受伤的手端详着,而江意窝在他的肩头,泪水印到了他的定制的衬衫上。
傅奚亭胸腔一紧。
轻轻的将江意受伤的手搁在床单上,空出来的那只手抚住她的脸颊,及其心疼的亲了亲,像是在哄摔跤了的小孩儿。
而后下巴落在她的头顶上缓缓的蹭着,轻抚她的背脊,哄着她。
医生来时,傅奚亭都没松开江意。
“拍个ct看看先。”
一通检查下来,已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医生拿着片子看了看,道了声幸好。
“没伤着骨头,缝针就好。”
听及此,傅奚亭叹了口气。
医生的手碰到江意的手时,受了伤的人儿不自觉的将手往后缩了缩,吓得一医生一愣。
望着傅奚亭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得罪
自然是不敢。
这夫妻二人在医院是出了名的存在。
院长亲自点名的大慈善家。
江医生夫妇手中的科研项目近乎被二人包干了,每个月大笔大笔资金入账。
科研项目做得好年能出成果,若是不好,三十五年都不见得能投入市场,对一个商人来说,这无疑是个看不见回报的无底洞。
但这无底洞现在有人填,她们不得将这人捧着。
傅奚亭将江意从病床上抱下来,放在自己膝盖上,握着她的手腕让医生开始缝针。
另一只手则摁着她的脑袋,闷在胸前。
麻药戳进去时,江意浑身一抖。
傅奚亭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紧。
多年之后,司翰在忆起这一幕,对傅奚亭的评价是如此一段话“傅奚亭是他活了二十年见到的第一个男人。”
一个真正见妻子放在心上,而并非表面尊重的男人。
下午三点,江意缝完针,昏睡了过去。
傅奚亭抱着人回豫园时,素馨吓得一惊。
连忙紧随其后上楼帮着傅奚亭将人安顿好。
“打电话让江夫人过来,”傅奚亭蹲在床沿轻揉着江意皱在一起的眉头,压低嗓子吩咐素馨,似是怕吵醒江意。
素馨转身出去打电话,江意不知是梦到了什么,有些哼哼唧唧的。
男人侧躺上床,轻轻的将人搂进怀里,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落在她后背上轻轻的拍着。
伊恬得知江意出事,片刻都不敢耽误,本是在家午睡的人喊了司机急匆匆就来了。
素馨见人来,赶紧迎了上去“先生刚出门,小太太还在楼上睡着,先生吩咐,让您来了之后直接上楼就主卧,先生还让我告知您,说今日在医院碰到邹医生了。”
伊恬一边听着,一边连连点头。
推开卧室门见江意还在睡着,脚步都轻了。
行至床边,轻手轻脚的拿起江意受伤的手瞧了瞧,这一瞧,心都紧了。
而此时、警局内。
审讯室里,有人气的将桌子拍的砰砰响。
“开不了口是不是”
“一个夜场的人,你说是有人逼你,那人是谁”
明婉坐在对面,低垂首,一言不发。
被人吼多了,才说一句话“我要
见傅先生。”
“你以为你是谁,傅先生是你能见得”
“你最好一五一十的都交代出来。”
审讯室里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明婉可谓是软硬不吃。
她始终坚定的只有一句话,要见傅奚亭。
哗啦,身后的铁门有响动声。
傅奚亭逆光站在门口时,明婉激动的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傅奚亭进来,审讯室里的人及其识相的出去了。
铁门被带上,傅奚亭夹着烟坐在了明婉对面“动我老婆的后果是什么,明小姐应该知道吧”
明婉红着眼摇头“这不是我的本意,是有人逼我的。”
“傅董,她们抓走了我妹妹,威胁我。”
“谁”傅奚亭冷声问。
明婉摇头“我不知道,只有一段视频。”
“在我的邮箱里,”明婉望着傅奚亭似是看见了救命稻草。
傅奚亭看了眼一旁的玻璃,关青会意,立马让人去查,分钟后,傅奚亭出去了一趟,又进来了。
“对方怎么跟你联系的”
“用座机给我打的电话。”
“手机,”傅奚亭在桌面的一次性水杯上点了点烟灰。
“被他们收走了,”明婉低垂首哽咽着。
傅奚亭看了眼身侧的玻璃,关青她们早就紧锣密鼓的吩咐下去了。
昏暗的审讯室里,傅奚亭夹着烟盯着明婉,深邃的视线宛如地狱鬼火。
“明小姐应该知道欺瞒我的后果。”
这是警告。
明婉不会听不出来。
傅奚亭台高看她的能力,一个混迹夜场的小姐,再这么厉害也无法在资本家的手中翻出来。
明婉低垂首,缓缓点头。
浑身上下蕴着如丧考妣的悲悯感。
豫园,江意从疼痛中醒来。
睁眼就见伊恬拿着手机站在卧室阳台上打电话,嗓音还算温柔,大抵是在跟江则提起她受伤的事儿。
江意伸手按了内线。
“太太。”
“止痛药有吗”江意脸色微白靠在床头。
喘息微弱。
“有,妈妈给你备好了,”伊恬听见江意醒了,赶紧收了电话进来。
江意端着杯子姜布洛芬送进去。
“感觉怎么样”伊恬紧张的望着江意。
后者歇了会儿缓缓的摇了摇头。
“几点了”
“七点半,”伊恬看了眼时间告知她。
江意原以为也才六点多,听闻七点半的人,用另一只手撑着床垫坐起来“我去趟书房。”
“意意”伊恬惊呼,似是不能理解。
江意伸手搂了搂伊恬“没事,我不至于这么脆弱。”
不至于这么脆弱这句话,别人说出来就算了,可从江意嘴里说出来,伊恬只觉得心酸。
书房里,江意将林景舟的u盘插进电脑里,想过一遍名单。
但出奇的是,u盘,一片空白。
坐在书桌前的江意呃住了,盯着电脑屏幕久久不能回神,拔出电脑u盘反复查看,是那个u盘没错。
她猛地推开椅子行至卧室床头柜上抓起手机给傅奚亭波电话。
一头齐肩长发因着刚刚从床上起来而有些凌乱。
“宝贝儿,醒了”
“你知不知道豫园有内鬼”
前一句,是傅奚亭温沉的询问声,带着几分蛊惑与爱意。
后一句,是江意临近炸毛前近乎发火的低吼。
二者此时的心境截然不同。
正坐在后座的傅奚亭听着江意这句话沉默了半晌。ca
而兴许是江意的嗓音太大,开车的方池跟关青自然也都听见了。
二人无意识的对视了一眼,而后屏息凝神,等着傅先生回答。
男人沉默几息之后,开口询问“何以见得”
“我书房的u盘被人动了,”江意意识到自己脾气不好,收敛了几分,刻意稳了稳心神。
而她刚刚稳下去的心神被傅奚亭一句话撩拨了起来“林景舟给你的u盘”
“如果是林景舟有问题呢”
江意
她算是明白了,傅奚亭这是在嘲讽她啊。
嘲讽她出了问题就找别人的原因,不找林景舟的原因。
所以,早上不找自己算账的人不见得就真的不在乎这件事,而是心里压着。
一时间,江意不知该说何是好。
她昨晚还看过的东西,今早不翼而飞了。
林景舟如果一开始就有问题,给一个空白的u盘不是更合适
江意气笑了,伸手就挂了电话。
临了进卧室衣帽间主宝贝换身衣服出门。
恰好伊恬端着汤进来,见江意将身上染了血的衬衫脱下来丢在长榻上,稍有些惊讶“意意,你要出门”
砰卧室门被人猛地推开。
满面怒火的傅奚亭见到伊恬的那一刻稍有所收敛。
“宴庭,你们。”
方池见眼前情况不妙,伸手接过伊恬手中的托盘交给素馨“江夫人,先生和太太有事儿要聊,咱一会儿上来。”
伊恬不放心,被方池半推半带着离开了卧室门口“可是。”
“夫妻之间出了问题总归是要找个方法解决了,江夫人,我们实在是不便在场啊。”
方池也算是苦口婆心的劝着。
江意刚拿出干净的衣服准备往身上套,傅奚亭大步流星过来接走她手中的衣服丢到一旁。
“你发什么疯“江意这日亦是怒火中烧,大抵是无缘无故的被人捅,在加上东西失踪,整个人的情绪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
“我发疯江意,你放着合法丈夫不信任去信任一个害死你的人,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傅奚亭亦是满面怒火。
江意私底下跟林景舟联系,去见林景舟,拿回林景舟给的东西。
林景舟给的东西不见之后来质问他,这桩桩件件随便哪一件拎出来都足以让他怒中烧。
“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龌龊不堪,”江意开口反驳,她跟林景舟见面那也是出于权宜之计。
因为林景舟手中有她要的东西。
“是啊你纯洁无暇,你冰清玉洁,我龌龊不勘,我心眼狭窄,出了事情你第一反应不是怀疑林景舟而是来怀疑我治家不严”
傅奚亭眼眸里的怒火近乎溢出来,盯着江意渗人的厉害。
江
意心头颤栗。
她此时此刻,没有得到半点尊重。
傅奚亭衣衫整齐站在自己跟前怒目圆睁的跟她嘶吼着。
而她,裸着上半身穿着一件内衣,站在衣帽间里。
江意第一次见识到傅奚亭脾气时,也是在今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心里始终认为跟林景舟认识这么多年,你足够了解他,他不会做那么龌龊不堪下三滥的事情,你信任他,胜过信任我,即便在你知道林家是弄死你的帮凶之后你也一如既往的信任他。”
这是傅奚亭所不能接受的,内心的感受与想法骗不了人,而江意跟林景舟之间的这段过往即便是过去了,也死死的留在了江意的心里。
江意盯着傅奚亭,因着极力忍耐,紧绷的身子让本就消瘦的人看起来只剩下骨头了。
脖颈上骨头分明可见。
“是啊,我连帮凶都能嫁,为什么不能信任”
“你不也是帮凶吗你不也是间接性害死我的人吗你觉得你无辜,你觉得是他们讨好你,你没有使出任何手段,便不算杀人犯,但你记住,沉默不语就是帮凶,你指责我凭什么我信任林景舟,有错吗我用多年的相处来验证了一个人的人品,即便是错的,我也能承担这个后果,你指责我控诉我,就差把不贞不洁这四个字贴在我的脑门儿上了,我是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了”
江意说着,狠狠的抄起刚刚傅奚亭丢在长榻上衣服,套在身上,绕过傅奚亭就准备离开。
行至男人身边时,男人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江意。”
“放开。”
江意说着,一把甩开傅奚亭的胳膊。
跨大步出门。
“意意,”这二字,带着隐忍,带着无奈。
“意意,”这声呼唤带着怒火。
江意大步离去,完全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傅奚亭紧随其后跨大步跟上。
大抵是知道傅奚亭在身后追,江意脚步逐渐加快。
行至楼梯口时,被傅奚亭拉住胳膊。
“你自认为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但夫妻之间重要的是信任,你对我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如果我在外面有女人,我信任她胜过你,你如何想你用多年的相处来验证林景舟的人品,但你还是失败了,如果不是林景舟,你不会死,你现在还是那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翻译官,江意,输了一次你难道还想输第二次吗”
傅奚亭这算什么
这是上赶着追上来拿刀子戳她的心啊。
这跟要她死有何区别
“就因为我问你了一句话,所以你就将我的伤口扒开,让它鲜血淋漓”
“傅奚亭,你真残忍,”江意盯着傅奚亭,一字一句开腔。
“你跟他们,有和区别”
男人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好的时候一口一个心肝儿,一但上纲上线有所争执,他徒手扒开自己伤口的举动跟外面的那群人有何区别
楼下客厅,伊恬跟方池看着楼梯口的二人紧张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傅奚亭跟江意二人此时完全被怒火笼罩着出不来。
“你不过也是如此罢了,何必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点别人”
江意猛的甩开傅奚亭的准备下楼。
且一边下楼,一边喊着伊恬准备离开。
台阶刚下,傅奚亭进追上来拦住江意。
“意意。”
江意怒火中烧,根本就没看清此时的情况,伸手想推开挡在自己跟前的男人。
霎那间站在自己跟前的男人身子后仰,如同滚落山底的碎石似的栽下去。
“先生。”
“宴庭,”
惊呼声此起彼伏响起。
伊恬跟方池急忙跑过去。
江意反应过来时,傅奚亭已经在楼梯底下了。
“江意,你这是在干什么”
门口,孟淑目睹了这一切。
自古父母爱子,胜过爱自己。
即便傅奚亭跟孟淑感情不和,但傅奚亭是孟淑儿子这个事实改变不了。
这日,孟淑听闻江意受伤,又听闻傅奚亭忙于工作没时间照顾江意将伊恬唤来了。
心中颇不是滋味儿,大抵是觉得傅奚亭亲岳母胜过亲妈。
百般挣扎之后想来豫园一探究竟。
却不想,刚一进来,就目睹了眼前这一幕。
江意在孟淑的怒喝中回过神来。
在细看傅奚亭,男人躺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来。
方池与伊恬在一旁搀扶着她。
孟淑疾步上前,猛的抚开伊恬的手,怒目圆睁带着责怪“管好你女儿。”
伊恬的手僵在半空。
望着孟淑一时间不知该言语什么。
又兴许是觉得理亏。
可回眸看江意,见其站在楼梯口不动,似是吓得不轻。
她跨步上前伸手抱住江意。
轻轻的抚了抚,低眸之间看见江意包好的伤口泛出了血丝,心疼不已。
母爱爱子没错。
但她也不忍自己女儿受委屈。
“妈妈带你回家,”伊恬红着眼眶望着江意。
搂着她的肩膀带着江意下楼。
行至傅奚亭身旁时,摔的晕乎乎站不稳的男人伸手想擒住江意的手腕。
却被孟淑伸手拦住“愣着干嘛还不喊医生上来。”
傅奚亭的目光追随着江意,似是想跨步追上去,但奈何脚步虚浮。
方池都看的出来。
先生不想让太太走。
可孟淑在,他不好说。
且不知刚刚先生跟太太的争吵孟淑听到了多少。
伊恬断然不会害她们,但孟淑是有案底的人。
他不敢离开。
江意被伊恬带出豫园。
而傅奚亭在江意离开豫园时,倒在了方池身上。
车上,伊恬握着江意的手。
一言不发。
“信自己,才是人生的开始,意意。”
伊恬低低沉沉的嗓音宽慰着她。ca
江意嗯了声,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脑子如同浆糊,搅弄在一起,理不清思绪。
到地方时,江意才知晓,伊恬没有带她回江家,而是另一栋市中心的房子。
一梯一户,电梯直接进屋子。
“我们住这里,回去你父亲肯定会问东问西,影响你心情。”
江意心头一软,含着泪的眸子落在伊恬身上,似是呢喃开口“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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