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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 第36章门派之斗

作者:骑鲸南去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9-13 20:44:46 来源:就爱谈小说

封如故是桑落久的师父,那自然该是飞花门的贵客。

自觉有了撑腰的花若鸿笑容灿烂, 行过一礼后便站起身来:“云中君何时来的, 怎不打个招呼”

封如故松开右手, 那里居然用手帕裹着一小把葵花子。

他坐在高处,一边嗑瓜子一边说:“招呼就不必了。不过就是剑川出了一起命案吗,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对不对”

听懂了他弦外之音的严无复抬起眼皮, 有意看了这名年轻的仙君一眼。

花若鸿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 没有接腔,干笑两声:“误会, 误会。”

“非是误会。”一旁的祝明朝适时开口,嗓音柔和,不急不躁, 一面解围,一面下套, “云中君容禀。人命关天, 我们三家在此的目的, 仍是要议出凶嫌来。青霜门的弟子因私事离川, 我们要求青霜门速速将弟子追回, 青霜门却不肯,若是开了这个口子, 纵了真正的嫌犯脱逃, 我们无法交代……”

严无复果真刚猛, 在封如故面前也不加任何收敛:“都是废话,‘速速追回’敢情死的不是你们亲爹。”

花若鸿说话底气足了许多:“严掌事,此事你占了人理,却失了法理,你就算要放弟子出川,为何不与飞花门与百胜门说上一声,不声不响便做了主你将三家共议的结果放在何处难道青霜门在剑川势大,你便能如此自作主张”

花若鸿认为他这一段发言振聋发聩,条理分明,便满怀希望地看向封如故,盼他能顺势替飞花门美言一两句。

然而,叫他失望的是,封如故正在迎风撇瓜子皮,看也未看他一眼。

封如故这副看热闹的样子,反倒让三家闭了嘴。

他是毫无调停之意的。

再吵下去,他恐怕能转头去泡一杯茶。

更何况剑川中事错综复杂,他们自己争执是一回事,叫外人来看着就是另一件事了。

祝明朝探出他无意去管三家琐事,倒是轻松起来。

姐姐自从出嫁,便一味向着飞花门,大有把百胜门当做飞花门后花园的意思。上次因为姐夫纳小,她大闹一场,躲回了百胜门。

祝明朝还以为姐姐还是当初的姐姐,以为她懂得拔慧剑斩情丝的道理,替姐姐冷了花若鸿两句,没想到,她居然乖乖跟着花若鸿回去了。

在这件小事上,祝明朝敏锐意识到,飞花门与百胜门,姐姐选择了前者。

因此,飞花门的助力小一点,对百胜门也好。

她温和道:“姐夫,剑川的家中事以后再理会不迟。站在这里说话,也忒怠慢贵客了。”

她这时候转用家常称呼,意思明确:暂时休战。

花若鸿虽然不甘心,但封如故突然到了剑川,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他堆出笑脸来:“云中君,若不弃嫌,请到寒舍饮一杯茶吧。”

封如故略点一点头:“我瓜子也吃渴了。”

说罢,他不管花若鸿是否尴尬,站起身来,向后走去。

如一、罗浮春、桑落久、海净四人就在灌木丛后。

桑落久正对众人抱歉地笑道:“我们三家……总是如此。”

海净说不出话来,只说了一声阿弥陀佛,又抬手摸了摸桑落久的后背,以示安慰。

大家相处数日,早就有了感情。

如一也静道:“无妨。”

桑落久憾道:“我想,老祖当初留下剑法的目的,不会是让三家互争,而是盼着三名道童各自精研与自身特性相符的剑法,早日飞升,与他在上界相逢。没想到,三家剑法,如今成了引火之索。”

罗浮春从刚才起便一直在发呆,直到封如故走到他的身边。

“浮春,来的路上,你不是问,那黑衣人不辞辛苦、把尸体扔到外人难以进入的剑川的理由是什么”封如故抬手拍一拍罗浮春的肩膀,“……这就是他的理由。”

有时候,区区一具无名尸首,便可掀起万丈惊涛。

百胜、青霜、飞花三门,向来只粉饰表面上的和平,实际矛盾已久,彼此防备。

或许,他们都在等待这么一场风波。

罗浮春愣愣的,一时难以反应过来。

罗浮春的成长环境与桑落久截然不同。他出身的道门风清气正,自小受到的是匡扶仙道、救世济民的教育,正统风陵中也是氛围轻松,友善至极,罗浮春从未见过道门之间这种近乎于撕破面皮的对峙和攻讦。

短短十几日里,他见识了私藏魔道的道门、凡心动摇的神明、各怀心思的三家。

死去的道士们,真的有人关心吗

如今的道门,真如此乱象频生吗

那他家里、风陵,还有其他道门,是不是也有他未曾触及过的阴影

他张张嘴巴,对着封如故无助道:“师父……”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出口,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封如故按住他的脑袋,将他单手摁在了怀里。

比封如故个头略高的罗浮春满心茫然,像是一匹温驯的大犬,窝在封如故怀里,由他安抚地拍打着后背。

待他渐渐反应过来师父在做些什么时,他听到封如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如既往的慵懒随意、漫不经心。

听他的声音,他对此事没有任何愤怒,甚至有点司空见惯后的不在乎。

封如故说:“首先,这种事情不是你难受,它就不存在了;其次,这正是黑衣人要你看见的东西。你若是觉得眼前看到的便是道门现状的全部……”

他低头看向罗浮春,轻声一笑:“那就抬头看看我啊。”

罗浮春一时连呼吸都忘了,傻乎乎地盯着封如故看。

封如故倒是洒脱,拿另一手的指背轻巧地一敲他的脑门:“缓过来了那就去你师弟家喝茶去。”

直到封如故负手离开,罗浮春才后知后觉地激动起来。

——师师师父抱他了!

这是他入门以来师父待他最亲昵温柔的一次!

他傻笑两声,摸摸后脑,心里是说不出的欢欣。

如一看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海净在一旁吃吃地笑。

正在感动中难以自拔的罗浮春察觉有点不对,问海净:“你笑什么”

海净不敢打诳语,笑道:“方才……云中君在你后背擦手。”

一旁的桑落久也笑出了声来,替罗浮春拍打后背沾上的瓜子碎壳。

罗浮春:“……”他怀疑封如故做出那些动作,最终的目的就是方便在他身上擦手。

……

飞花门对封如故盛情款待,花若鸿在席间极尽热络,像是一只花蝴蝶,敬酒奉酒,好不恭敬。

桑落久眼观鼻,鼻观心,坐在花若鸿身侧,温和驯从。

一名十一二岁的孩童坐在花若鸿的另一边身侧,却越过花若鸿,旁若无人地替桑落久夹菜,笑语温声,一口一个“大哥”,投向他的目光谨慎而满怀仰慕。

这想必就是他的那位霜儿小弟了。

相比之下,另一侧的花别风满脸郁色,视线根本不愿停留在桑落久身上,将满杯酒一饮而尽。

“师弟。”罗浮春悄悄传音道,“你那二弟怎么这样恨你”

桑落久虽是私生子,却也是好人家的女儿生的,身份清白。他二弟幼时不懂事、厌憎他便罢了,现在见了大哥,怎么还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即使是用传音入秘之法,桑落久仍不忘敬语:“回师兄,飞花门以血脉传宗,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唯有长子才是继承飞花门衣钵的正统之人。”

——以前,飞花门不知道桑落久的存在,花别风自然是家中长子,受尽荣宠,自小就自认是飞花门的正统继承人。

但桑落久的到来,把这一切变成了一笔糊涂账。

桑落久是长兄,又是私生子,身虽正,位却不正,究竟该如何算

一时间,就连弟子都在议论,花别风到底还能不能继承飞花门,昔日与他玩得好的几名内家弟子,与他的关系也淡了许多。

花别风哪里受得了此等折辱,便处处为难桑落久,还有他那没眼色的、不认亲兄的三弟,到头来反把他自己的声名作得一塌糊涂,等他察觉到时,就连母亲也批评起他的刻薄寡恩来。

继承人之实不存,名也受损,这叫花别风如何不恨

罗浮春虽然从未听桑落久说过家事,单凭他今日的见闻,以及桑落久的只言片语,就猜到他在家中过得有多难,心里疼惜不已,一时情难自已,伸手握住了桑落久的手,用力握了握。

桑落久被握得一怔,分了一点眼神给他家傻师兄,目光真正地柔和了一瞬。

那边厢,花若鸿已是酒酣耳热,殷殷垂询:“犬子忝居云中君弟子之位,没给云中君添过麻烦吧”

封如故平平淡淡地点评:“落久是个好孩子。”

花若鸿还等着更多的夸赞,没想到封如故只说了这一句话,便把话题引向了别处:“那小道士的尸首还在剑川中吗”

花若鸿有些失望,他并不想对着一桌子玉盘珍馐谈论一个死人,但封如故这样问了,他只能如实答道:“那位道友乃霞飞门门下弟子,身上还穿着霞飞门弟子的衣物。发现后,我们立即去信,霞飞门门主亲自前来,领了尸首回去安葬。”

“何时发现尸首的何人发现”

“是在一月多前。说来惭愧,是飞花门的两名弟子发现的。他们年纪尚小,心性不定,二人逃了早课,去后山玩耍捉鸟,就在山坳处发现了尸首。尸首头南脚北,一刀断喉……这些事情,霞飞门门主来时,我已说过一遍,云中君若是还有旁的话想问,我传话叫那两名弟子候着,饭后您再问。”

封如故点头应下,又问:“何时封川的”

花若鸿答:“发现尸首后,我们立即封川,清点各家弟子,看是否有缺漏。若是有谁不在川中,那便是嫌疑重大之人。”

封如故问:“不会太武断吗”

花若鸿答:“云中君容禀,剑川地处险要,下级弟子出川极难,上级弟子出川,也得拿了令牌,说明去向,才能出去。所以出川弟子本就少,而在此时无端消失的弟子,说一句‘嫌疑重大’,不为过吧。”

封如故吁出一口气:“结果,一个都弟子没有少。”

“这才是最奇的。”花若鸿点头道,“为防各家护短,我们三家交换名册,交互清点了一番,川中弟子一个不差,那就说明,要么杀人者就是川中弟子,他并未离开,要么,就是川中弟子与杀人者勾结,想了什么诡计,带尸入川!”

如一若有所思:“因此,青霜门……”

“这位圣僧说到点子上了。”花若鸿隐隐激动起来,“发现尸体的前一日,恰是青霜门严掌事的寿辰,他的几名道友给他送了些礼物来,谁知道那些礼箱中是不是就藏着那名弟子的尸首”

如一对那个“圣僧”称呼反应淡淡:“不可能。”

花若鸿一噎,有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感觉。

“岩石上的血迹,是割喉所致。”如一道,“他是在山坳中被杀的。不是被杀后再运来。”

一旁作陪的祝夫人却在此刻开了口:“未必。只要足够细心,杀人时的场景完全可以布置。”

今日在场之人,谁最细心,再明显不过。

封如故直接问道:“夫人指谁”

祝夫人却不愿明示,不知是对自己的判断不自信,还是有意勾起封如故的好奇心:“今早到时,云中君只远远看了一眼陈尸地,并未细看;待您细看,便知我在说些什么了。”

这顿饭,花若鸿吃得很是心堵。

封如故根本没有要偏护谁的打算,他旁边的那个和尚也跟他一样,油盐不进。

……一个两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花若鸿默默吐了一口气,在饭后留下了桑落久,说是和他很久不见,要叙一叙天伦父子之情。

这是人之常情,封如故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待告别主殿,封如故说要和如一去查探一下小道士陈尸之处,叫罗浮春与海净先回去整理一下客房。

罗浮春应下,与海净在后院月亮门处告别后,脑中突然响起了桑落久的声音:“孩儿在风陵山一切都好,叫父亲担忧了。”

罗浮春一愣,才意识到二人之间的传音之术一直未解。

这传音之术,是他觉得在宴会上交头接耳,不合礼数,才用在桑落久身上的,此术法只有施术者能解开,且联系极其细微,恐怕桑落久那边也不知道,这术法还未被断开。

旁人的亲子谈话,罗浮春本不欲偷听。

他正要掐断灵力维系,便听桑落久道:“父亲,您的话我不懂。”

罗浮春直觉有些不对,将灵力额外注入一些,恰好听到花若鸿刻意压低了一些的声音:“你不要装傻,我说的是归墟剑法的剑诀,你可有拿到”

罗浮春浑身一寒,毛发倒竖。

此时,他身上心里,比将手探入“沉水”时还要冷上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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