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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种田指南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作者:浮云素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9-21 22:04:41 来源:就爱谈小说

第四十六章2022613

崇虚观跟大兴善寺索性只隔一坊, 高长松就在这住下了,宵禁后道士陆续归来,他跟着混了顿斋饭。

灵宝派、茅山宗、正一教都属三清教, 他们能食三净肉。道教中最严的是全真派,这派是又不沾荤腥, 又不能结婚的。

但因全真派是宋才兴起的,此时按下不表。

餐后, 葛朝阳红着兔子眼跟众徒介绍高长松,说他是在乌思藏皈依的弟子,本月暂居崇虚观内, 外头的风言风语, 都是对高长松的污蔑, 信不得的。

高长松其实是事实啦。

他悄声问葛巢“掌门师傅那眼是怎么回事下午见着尚未如此。”

葛巢一脸深沉“天机不可泄露。”

怎么能告诉你师傅是个哭包呢

餐后休息半个时辰, 高长松与葛巢他们一起做晚课。早晚课内容肖似,诵读经文、解读经典等等,若有何见地还能三两聚在一块讨论。

灵宝派主修的是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此外灵宝五符经跟灵宝赤书五篇真文也是经典的门派经文, 葛巢他们都是先修简称度人经的首篇,再看其他。

至于道德经阴符经太上感应篇等, 因是学道之人都会习的,不多一一赘述。

高长松记经文还是快的, 不知是否为他的错觉, 总觉慧眼有智力加成, 他以前记忆力虽好, 却不至于过目不忘, 眼下看过一遍的都会印在脑子里。

高长松这样看来, 去科举也很占优哦

葛朝阳偷瞄天纵奇才, 绝对是天纵奇才

道德经等经书上的内容还是很难的,更别说眼下是唐,标点符号还没发明出来,只有句读,像金鑫,也就七八岁,放寻常人家才开蒙不久,能摇头晃脑念经就不错了,别提理解文意,他知道高长松特厉害,是他们灵宝派最大的希望,就捧经文来问“十二郎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是何意”

他是真不明白

高长松这就来精神了,他好歹读了这么多年县学,文言文不错,再加上金鑫问的又是最最基础的道德经,就翻译道“这句话是说天地之间,不正像一个冶炼的风箱吗虚静而不穷尽,越动而风越多。话多有失,辞不达意,还是适可而止为妙,就是让我们做事过犹不及,最好的是守中,适可而止即可。”

金鑫也“哇”了,天呐,不愧是希望师兄,他学问好好哦

一个时辰后,晚课时间结束,众人也该洗洗睡了。高长松跟葛巢他们一样,都睡大通铺,弟子按高矮胖瘦排,睡几个房间。

虽是大通铺,却收拾得很干净,葛朝阳这般追求仙风道骨的人,怎能容忍脏污呢。

睡前高长松却要将白仙召回来,顺便给他吃柱香。

他们做晚课就像高中生上晚自习,是不能讨论无关事的,上官长虹他们回来后,有关高长松的事儿一传十、十传百,他们倒没太在意他跟僧友人一同进长安。他们灵宝派老团结了,才不会被这点小事挑拨到。

他们比较在意的是高长松的跟宠,真有白仙与狸奴

白仙给高长松放出去了,在崇虚观内瞎转悠抓虫吃,他自打破戒后一发不可收拾,到处找虫子嚼吧。

他跟高长松有默契,他们那才结束,白仙就挺着小肚腩来了,他吃得开心死了。可白仙却没想到,等自己的是一双双带好奇之色的眼睛,凑近了才发现,观内所有小道童都出来看他了。

白仙紧张一秒就放松了,他可是有于家村一村信徒的白仙大人,怎会怯场呢

干脆一屁股靠墙坐下,变大变大变大,又粉又软的肚子对小道童,眨巴眼睛像在说不来吸一口吗

小家伙们都高兴坏了,纷纷向白仙扑去,甚至把他们攒下来的吃食供给白仙。

高长松。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会啊

次日高长松起个大早,做完早课后,他先被葛朝阳招去上香,午后要跟葛巢去丧葬人家做法事。

葛朝阳给元始天尊毕恭毕敬上柱香,随后郁沐浴焚香,就这味画符箓。

灵宝派跟正一道肖似,重符箓科仪,轻丹鼎,贬房中。

高长松在大殿里竟遇见了昨天扫地的小道童金鑫,只见他,扭扭屁股扭扭腰,趴在案上,开整

高长松“这是”

葛朝阳气定神闲道“不必在意,他也是来画符的。”

高长松闻言诧异,他看上去很小啊

葛朝阳道“金鑫可是我派一名干将,他在画符箓上很有些天赋,十有七八能成。”

高长松问“是何种符箓都行吗”

葛朝阳道“那不就成怪才了,这小小年纪的,自是只有一种。”

高长松松口气,哎,看来天才也不是很常见啊,他看金鑫撅屁股开始扭的,似在蓄力,就问“擅长何种符箓“

葛朝阳豪气冲天道“五路财神福。”

高长松差点一口喷出来,这也太实用了吧

五路财神福的正神是财神赵公明,行商人家皆会供奉,其他四路则是招宝天尊萧升、纳珍天尊曹宝、招财使者陈九公、利市仙官姚少司,都是司招财进宝的。

高长松的眼神都变成了 ,他也行商,对此自然敏感,量化钱财道“这一张符,能挣多少钱”

“不能这样算,符箓虽可招来五路财神,可这财运大小,还是看你自己,他至多不过将周身财气汇聚罢了,若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挣几千两也成。”若财运不济,也就几个铜板的事。

高长松若有所思,懂了,这就是开盲盒,价格一样,能开出什么各凭本事。

金鑫真不愧他名字里的四个金,画起符来刷刷的,半个时辰六七张都出来了,简直是人型印符箓机,高长松看后有些羡慕嫉妒恨了。

葛朝阳听说高长松很会画五雷符,才学就能画个四五张,于是问他“十二郎还会什么符”

高长松说自己没太研究这,葛朝阳听后“好为人师”道“为师给你露一手。”

道教符箓种类颇多,效用也广,最正经的那批皆起制御生民、保持劫运、安镇五方之用,至于其他杂符,其作用包揽生活中方方面面。

葛朝阳画的是“治小儿消疾符”。

高长松听此符箓之用,又思及家中三妹,学时那叫一个聚精会神。这小儿神符的主神叫项橐,这名字听来耳熟,是孔子的老师。

项橐是历史上有名的神童,传说中他7岁便为孔子师,战国策与淮南子中都有记载。

不知是否高长松够虔诚,他这回一下笔,明显感觉不一样了,真有“一点灵光便是符”之感,画着画着,竟一挥而就了。

葛朝阳在一旁看的手都抖了大才大才啊

可等他试着画财神福时,又卡壳了,高长松深思莫非自己是画小儿符的行家

哎嘿,自己就是讨小孩喜欢。

下午,高长松同葛巢一起去做法事。

葛巢去之前还跟高长松絮絮叨叨说“这法事唯恐有怪,我们一般不会接这么大的活。”他算到,“十名道士,做七天的法事,还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这不怪吗寻常三天了得了。”

高长松大惊“恐有怪,能有什么怪”

葛巢以轻描淡写口吻道“什么尸变啊、厉鬼害人啊。”他说,“不过等我们去时,人应该进棺材里头了,除非是怨气冲天能从棺材里蹦出来,否则不打紧。”

高长松尸变,是我想的那个尸变吗,聊斋志异里的那个

他小时候看聊斋里的尸变故事,被吓得不轻,半宿没睡。

葛巢见他一脸怕怕安抚道“不担心,有大师兄我在呢。”又说,“你要是怕就把五雷号令拿上,要她跑出来了,就一道雷劈下去,活尸最怕这个。”

高长松“葛道长。”

葛巢一脸慈爱“叫师兄。”

高长松“给人做阴法事,若把苦主劈了,是不是不大好。”

“那当然是不大好。”葛巢一本正经道,“所以只是跟你说了壮胆。”

这办红白喜事的人家颇远,在德怀坊东侧城墙脚下,这儿与西市只有一墙之隔,是行商的大好地段。

高长松与葛巢等牵两匹驴子带十来名道士浩浩汤汤往那走,只见街上车来人往,金发碧眼的胡姬、大胡子的西域商人、穿粗布麻衣的贩夫走卒等相交错,摩肩接踵。

做阴法事也不能空手上门,设斋坛的幕布、作供奉的小香炉,还有什么八卦镜、桃木剑之类的,又不能空手拿着去,当然要用驴子驮。

新丧的这家姓石,高长松想想说“石姓可不常见,应该是突厥那演化来的姓。”

葛巢也懂点,他说“北魏拓跋氏的汉姓不就是石吗这家祖上该是胡人。”

是不是胡人他俩不知道,这家汉化得很厉害是真,高长松才进怀德坊,就见店门口挂满了白幡,原来竟是开酒肆的。

高长松打开慧眼,“咦”了一声,葛巢也若有所感,只觉一阵阴风刮过,他问高长松“你可见着什么了”

高长松眼中之景很难用言语来形容,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看后恐怕会大叫着跑走,他起先虚眼看白幡,远看着,只觉得那白幡不够白,大片的白布上似滴几滴墨点,白的白,黑的黑,真挺明显。

走近看却见那黑点流动,原来是一粒粒小虫子,密密麻麻的,在白幡上爬,他们的壳棕红近于黑,看其蠕动的模样,只觉得恶心。

高长松本想“yue”,待关上慧眼又什么都看不到了,这才明白此虫不是人人能见得的,他将眼前所见之景都跟葛巢说了,葛巢若有所思道“莫非是蠹虫”

蠹虫本意为咬蚀器物的小虫,又有人将奸臣称为国之蠹虫,葛巢说的却是另一种,恶念丛生则生蠹,再和满的积善之家,一旦人有恶念却不挟制,那满屋的道德金光都会被蠹虫所侵蚀,最后自内部而溃。

商贾之家生蠹虫,往往是衰败之始。

高长松听后,想起乌思藏的萧氏女,不由唏嘘,只觉这世上的恶事都大同小异,左右不过一个贪字,就不知这家是否如此了。

进屋后,只听耳边传来呜呜的哭声,并非呜咽,而是哭天抢地的嘶吼,很有只打雷不下雨的味道。

棺柩停在北堂后,正面只见白帷幕搭成的篷,中间书一个大“奠”字,以木框裱了挂在白布蓬正中,左右以绳结竖起白布,又挂一对对联,左书“慈竹临风空有影”,右书“晚萱经雨不留芳”。高长松以他度过县学的知识解读,这走的应该是位挺年轻的母亲。

葛巢已经去了解情况了,这家主人一件灵宝派的道士来了,委实松了口气,看他急切的模样,恨不得立刻开始作法。

葛巢却不急,他先给师弟们使眼色,让他们布置坛场,自己则去探口风,高长松耳朵竖得老高,听见只言片语。

“可否超度了”

“你怎知是她亡魂作祟云云。”

一会儿又见做主的中年男子跳脚,言辞越发激动起来了。

高长松想想,干脆跟在师弟身后混,打进门后他的慧眼就没关过,眼下四下里打量,竟然连一处落脚点都找不到,越往里去,蠹虫就越多,像是从墙缝里爬出来似的。

高长松心中大喊这都是什么啊

一脚下去踩死一片虫很恶心的好吗

看这异像,他就不敢一个人往后院走了,想这里蠹虫如此之多,那棺柩还能看莫不是要被蠹虫淹没了

谁知没过两分钟,葛巢就来找他了,招呼他一同到后院看看。

一时间,高长松脑中又划过聊斋志异里的内容,想那对人连吹气的女尸,差点就“嘤”的一声哭出来了。

真的好怕怕哦

谁知后院之景却跟高长松想得不同,他这回不咦了,只看那棺柩,在被蠹虫塞满的厅堂中,棺柩泛着淡淡的金光,周围一圈都是干净的,那些小虫子,像怕棺材似的,似乎不肯靠近。

他将自己所见之物同葛巢说了,葛巢点头道“我就猜是这样。”他跟高长松细细解释,“这蠹虫都是从活人心中生来的,他们十分弱小,如果有厉鬼,甚至经不住一口鬼气就死翘翘了,若说蠹虫有什么特殊的,便是他们的繁殖力很顽强,就像人心中的恶念,生出了便很难掐灭,反而源源不断地繁殖下去。”

“家中若有了蠹虫,最后多会落得家破人亡的局面,而这局面是自找的,心中恶念不除,便很难消解。”

高长松了然“恶人活着,死了的自然是好人,是这意思吗”

葛巢说“大差不差吧。”

之后就是理所当然做阴法事,其实没啥必要,这里一点也看不出怨气冲天的样子,但这葛巢又没必要跟主人家说,他也就不提了。

道士又不是圣人,他还是很爱憎分明的,这家主人明显有问题,他才没那么好心去提醒呢。

高长松看了会儿斋醮仪式,等傍晚,第一日的阴事做得差不多了,部分道士准备收摊回家,剩下有些第二日接着做道场的不能走,就住在这了。

高长松是个观摩的,自然要走,葛巢要留在这,便把他托付给一圆圆脸的师弟。这师弟跟高长松年纪差不多,生得一团和气,葛巢说他叫韩适。

韩适看着脾气不错,跟高长松拱手,二人互相见礼了一番,结伴走回怀贞坊。

才出石云氏家,高长松便左右看了一番,他才发现,左右邻里对他们家的葬礼还挺冷漠,在街上嗑瓜子对着酒肆门吐皮的大有人在。

他对这家情景略有些好奇,又很想知他们家的蠹虫是如何来的,跟韩适说了声后便去打听。

因高长松身上穿了道士袍,领里对他态度很不错,还问他“可否看见了石云氏的冤魂”。

高长松“并没有。”

他搭话的大娘很热情,嗓门比敲锣鼓声还大,嗑瓜子看热闹的就是她,抓着高长松的手絮叨半天“你甭看我这样,我是给石云氏立小牌位的,去他们家上香我都觉得脏,石云氏生前那么干净的人,如何吃他们家的香火。”

语毕还冷笑一声“人还没过头七,就想着喊道士把人给超度了,抠得连浊酒都要掺水,还拿钱请道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赶着上让人魂飞魄散呢。”

高长松“本派倒不会让人魂飞魄散,都是超度走的。”

哎,有时是物理超度罢了。

经过大娘一番讲解才知,这石氏酒肆,本来是仁善之家,为何酒肆能仁善,还要从他家的酒方说起。

他们家不仅卖市面上常见的水酒、薄桃酒跟蜀中地区酿造的烧酒,还有味药酒。

自古以来,医跟酒便结下不解之缘,商殷时期就有“以百草之香,合而酿之”的鬯其酒,发展至唐代,孙思邈的备急千金要方中甚至有百八十种药酒方子。

石云氏家一开始是行医的,他们有一治下部痔疮方,很有名气,这方子是药酒,发展几代之后,医药的传承断了,干脆卖起酒来。

可能是出生医药之家,他们虽做酒肆,却也很讲义气,周围若有人家生病了,都会送个二两药酒,尤其是在隋朝破,大兴城中兵荒马乱时,他们收治了大量流民,几乎沦成半个医馆,成了长安城内有名的仁善之家。

可场景不好,石云氏家的男丁一个个得了急诊撒手人寰,他们本就子嗣单薄,到最后竟只剩下石云氏一个寡嫂,腹中还有未出生的孩子。

这时来强占他家的是夫家过继出去的弟弟,先夫在时,总觉得这内弟别出去后过得不好,总要对他偏疼些,石云氏留下的寡嫂也是个良善人,想本来他们家的方子就是夫家祖上留下的,此时让内弟一起做营生,于情于理都没什么,于是不仅把人接到家中,还悉心教导他们如何酿酒。

接下来就是老套的鸠占鹊巢故事,高长松听后,就觉的人的悲剧都大同小异,人善被人欺这话,也没什么错的。

可换个想法,这石云氏没有怨气冲天,也是好事了。好歹走的时候还很平静,跟萧氏女不一样。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太过善良,才没怨气的,那就更悲剧了。

高长松听完后略有些唏嘘,倒是韩适听完还一团和气,只对大娘点点头,高长松想这定是他做惯了阴法事,见过无数悲剧才会如此,更觉得修道之人见多识广。

他一路走一边跟韩适闲聊,因都是灵宝派的人,就说自己修的是什么法,说到这韩适倒打开话匣子道“我体质与众师兄师弟不同,修的法也更特别些。”

高长松才想问是什么,就听见了虚弱的喵叫声。

“喵喵喵好饿啊喵”

高长松

韩适

动了,dna动了。

高长松想这一听就是乌云的声音,总不至于他一天就把袈裟送出去了吧,那不能够啊,更有可能是

“十二郎喵,我好饿喵,我想吃肉喵。”

高长松果然

他顺着墙头看去,只见一团猫子盘在墙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这团喵子身上竟还背了个包袱,里面定然是他带跑的袈裟。

为托起袈裟,乌云还把身型放大了一丢丢,眼下他像半只小豹子那么大。

高长松好家伙,这是带着家当来投奔了

因乌云的体积太过庞大,他那一坨引得无数人注目。

高长松刚想说什么,就见那本又淡定又和气的韩适冲上去,拿出他珍藏已久的小鱼干,对着乌云“喵喵喵、喵喵喵。”

非常之怪蜀黍。

高长松算了算了,不过又是一猫奴罢了,这世界上还有不是猫奴的人吗

道士中是没有的。

谁知道

乌云全身上下的毛都炸起来,他猛地往后一退,露出比兔美酱更犀利的眼神。

“好臭喵”

碎了,心真的碎了。

,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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