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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春信 第92章 第 92 章

作者:尤四姐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9-21 22:06:11 来源:就爱谈小说

乌嬷嬷呆在那里, 等回过神来,真是既懊恼又没脸,抬手抽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怒气冲冲往后院去了。

那厢肃柔急于打探朝中动向,将赫连颂拉进前院书房, 屏退了左右, 压声询问他进展。

他说“反正这件事已经提出了, 接下来提交中书省合议,咱们眼下一动不如一静, 就等着官家的答复吧。”

肃柔略沉吟了下,问“官家听后, 是什么反应”

他哂笑了一声,“老奸巨猾,当朝问我,心里可有什么打算。”

肃柔急问“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自然说全凭官家决断,眼下金军扰攘,我唯一苦闷的是不能领兵平定, 还边陲百姓以安宁。”他说完笑了笑, “官家是聪明人, 其实在他面前遮掩也是徒劳, 他知道我的想法,就像我清楚他的盘算一样。”

肃柔长出了口气,“眼下确实不便再做什么,就看中书省如何评断吧, 是去是留, 总会给个说法的。不过我料着, 恐怕暂且还是个拖字诀, 稚娘肚子里的孩子没有落地,也不知是男是女,总要这头有了着落,官家那头才会放手。”

赫连颂慢慢颔首,“我也有这个准备,但时间有限,至多再拖半年,就算不放也得放。”说罢看她忧心忡忡,便笑着抚了抚她的脸,“今日腊八,过会儿收拾起来,我陪你回去给祖母请安。”

肃柔方回过神来,哦了声道“都收拾好了,该带的东西也都搁在马车里了,听说潘楼新出了个印儿糕,祖母最爱吃那种软糯的东西,咱们路过带上两份,回去大家同吃。”

他说好,过节最是欢喜,进内寝换了身千山翠的直裰,披上了狐裘的围领,这样一打扮,竟有一股文人的风貌。又接过结绿递来的大毛斗篷给她披上,仔细替她系好了领上绣带,上下打量一番,看着没有什么错漏了,方牵着她的手出随墙门,登上了小巷里的马车。

今日没有风,日光虽然惨淡,却不像前几日那样冷得刺骨。肃柔坐在车上,打起窗口垂帘往外看,回家的路经过中瓦子,到了冬日,道路两边蒸馒头的铺子整日都架着高高的笼屉,马车从滚滚白烟中穿行,仿佛一抬头,就能看见凌霄宝殿似的。

行至潘楼,车停了下来,赫连颂下去买了两大匣新出笼的点心,让过卖送到后面马车上,自己捧着个油纸包回来,欢天喜地说“娘子瞧我买到了什么。”一面展开让她看,是烤得干干的五香兔肉,撕成了大大小小的丝缕。

冬日里的兔肉,是最应景的美食,端庄的王妃这会儿也顾不上美观不美观了,抽出手从里面捏出一缕来放进嘴里,啧啧赞叹着“好吃一绝”

赫连颂道“还有野鸭肉、滴酥和水晶脍,回去的时候都买上,让你躲在房里慢慢吃。”

这样的情景,好像只在婚前有过,婚后两个人各有忙处,已经很久没在街边吃小食了。肃柔望了望他,“官人,等什么时候夜深了,咱们去州桥夜市吃猪皮肉和煎夹子,好不好”

他说好,眉眼都温情起来,“然后在杨楼包上一间酒阁子,痛快喝一杯,醉了就和衣而睡只有娘子与我。”

两个人相视而笑,自有夫妻间心领神会的默契。当然这兔肉不可辜负,慢慢地吃,吃到张宅门前,恰巧也吃完了,然后整整衣裳下车来,早有婆子在门前等候。

上京有个习俗,当年出阁的姑娘,须得回娘家过腊八,到时候家中准备一碗七宝五味粥,大家拜过了祠堂,一同坐在上房吃。所以今日绵绵和晴柔都要回来,晴柔三朝回门那日,正巧太常寺卿家娶儿媳,肃柔分身乏术,因此没能见到晴柔。算算她成亲到今日,已经满十天了,十天总能看出黎舒安好与不好了,因此例行的祭祖吃粥过后,赫连颂忙着给长辈们展示他从幽州带回来的上好毛皮,姐妹几个便避到了廊亭里,去说她们的私房话。

大家眈眈看着晴柔,“黎郎子究竟怎么样”

晴柔环顾众人,很为这三堂会审的架势难堪,“你们不是瞧见他了吗,也没什么怎么样。”

这话明明是在敷衍,绵绵说“三姐姐,你知道我们在问什么,就是问三姐夫对你好不好,你们成婚之后,是不是恩爱逾常啊”

晴柔却窒住了,那脸由红转白,最后低下头来,嗫嚅道“我们还未圆房。”

“什么”绵绵怪叫,“世上竟有这样的男人看着如花似玉的妻子无动于衷,难道他不能人道”

这却奇了,肃柔也有些懵,当初有传闻说赫连颂不能人道,但事实证明都是胡说。这黎舒安倒是从来没有这样的名声,并且他们婚前肃柔也多番打听过,怎么一成婚,竟是不行了

姐妹们惶惶的惶惶,愤懑的愤懑,晴柔看着她们这模样,起先还勉强笑着,后来忽然哭出来,眼泪像珠子似的掉落,拿手绢遮掩不迭,哽咽着说“他不喜欢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绵绵一蹦三尺高,“他既然无心成婚,为什么还要娶你是不是看张家姐妹好欺负”说着就要卷袖子,“我找他理论去”

结果自然被众人拖了回来。

这种事,硬来不得,难道靠几句打骂,就能逼着黎舒安和晴柔圆房吗尤其黎舒安那样阴沉的性格,你越是逼他,可能他越讨厌晴柔,如今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倒成了一桩千古难题了。

晴柔愈发觉得窘迫,却还是老习惯,上来便先自责,“是我没有手段,不懂得如何讨好郎子。”

肃柔说不是,“这种事如何要你去讨好咱们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过门也是正经当新妇,夫妻和敬是应当的,却不是要你去刻意逢迎他。他既然娶亲,就应当知道怎么经营好一桩婚姻,而不是把妻子迎进门,摆在那里干看着,你是嫁他为妻,不是与他结盟。”

大家纷纷点头,都觉得这事太过荒诞,婚前确实看着黎舒安冷情冷性,满以为是因为陌生所致,婚后总会好起来的,却没想到如今成了亲,就这样冷淡着晴柔。这下子清官难断家务事,管天管地管不到人家闺房里去,接下来该怎么办为好,大家都茫然了。

晴柔呢,到底不愿意把房事拿到众人面前细说,实在怪丢脸的,便含糊道“再过阵子吧,时候长了,总会好起来的。”

至柔问“他是不是还忘不掉前头那个坠马的姑娘”

晴柔抬起眼来,其实她不是没察觉,只是不敢往那上头想。男人有个把红颜知己,或是在外头沾花惹草,好歹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活人,既是活人,就有办法对付。就怕他心里装着的是牌位,那任你通天的本事,又怎么和一个死去的人比高低

她愈发要哭了,捂着眼睛说“天爷,可不是坑死人了”

简直像咬了一口果子,发现虫子只剩半条,真是恶心得人不知如何是好。大家只能来宽慰晴柔,说眼下只是揣测,暂且当不得真。

尚柔忙来给她掖泪,劝道“快别哭了,回头哭肿了眼睛,祖母跟前不好交代。人要往前走两步,再往后退一步,同好的比让你糟心,同我比却也不算坏。起码黎郎子是个活的,遇见什么事,还有个商量的人。”

晴柔惨然看了尚柔一眼,“长姐,我们合该过这样的日子吗”

其实这事要是放在至柔身上,处理起来很简单,潘夫人不是个囿于世俗的人,她能做这个主,让女儿和离再嫁,但晴柔却不行。晴柔的生母不得宠,父亲好面子,绝不会因她让张家蒙羞,所以晴柔的出路只剩硬熬,除非黎舒安能够回心转意。

大家颓然坐在廊亭里,为她抱不平,却也束手无策。晴柔定了定心神道“往后我会对他更体贴,人心总是肉长的,总有一日会打动他的。”

不过也再三叮嘱,不能把这事告知祖母,祖母今年冬天身体一直不大好,别再因这种事让她烦恼了。

众人都应了,转眼到了午饭时候,从廊亭里挪出来,三三两两往花厅走。走到半道上的时候绵绵扯了扯肃柔的袖子,“刚才只管说三姐姐的事,二姐姐,我在伯爵府也过得不好。”

肃柔微讶,“怎么了宋郎子不是对你很好吗”

绵绵撇了撇嘴,“那伯爵府闹了大亏空,前两日婆母竟说要向我借二十万两周转,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还有那些妯娌姑嫂,如今假模假式和我往来,今日说这家缎子好,明日说那家胭脂好,我为了笼络她们,不知填了多少进去。我现在想想,是越想越亏,昨日和宋明池大吵了一架,问他究竟是为什么娶我,他只管在我跟前说好话,这汉子,也是个不顶用的。”

肃柔觉得无奈,果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新婚都不久,还未过上三个黄梅四个夏,问题就都凸显出来,这一辈子漫漫长路,要走完何其艰难。

“那二十万两,你借了吗”

绵绵耷拉下了眉毛,“既然开了口,我哪里能不借,还指着在这个家过日子呢,不好驳了公婆的面子。可我心里不高兴,像遇着了强梁,这钱拿得不情不愿。”

绵绵这人,小钱上头可以很大方,但通共四十万两陪嫁,刚过门两个月就被坑了一半,立刻便敏锐地察觉不对劲,这开国伯府,是拿她当冤大头了。

肃柔叹了口气,“借出去的钱,怕是要不回来了,现在要提防的,是他们打剩下那些陪嫁的主意。快些把现银换成稳妥的交引,茶盐丝帛、香药犀角都行。或是置办房产田地,到时候他们再提出,你也好有个托词。”

绵绵还有些迟疑,“我不是没想过,只怕手上没有现银,过起日子来不方便。这样吧,留个二三万两活用,余下的全都置换了。”

她是使惯了现银的,加上宋明池没有功名、没有进项,靠着公账上每月给的月例,根本不够开销,思来想去还是得留些,总是手上有,进退都不心慌。

肃柔说也好,其实绵绵生在商贾之家,对银钱的处置很有见解,未必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排。自己也不过顺便提上一嘴,最后那二十万两银子怎样划分,还是要她自己拿主意。

一行人往花厅去,如今郎子们都已经完婚,是自己人了,可以不必再拿屏风隔开,男女各坐一桌,转头就能看见黎舒安。暗里打量,见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上去倒一直是文质彬彬模样,但谁能知道竟生了个那样奇怪的性子。

众姐妹的视线不时飘过去,因为知道内情,不免夹带了点个人情绪。黎舒安终于察觉了,众目睽睽下难免有些不自在,倒是边上的宋明池照旧大大咧咧,举着酒杯直和他碰,边碰边道“三姐夫,喝呀你们举人贡士在外要摆读书人的款儿,在家忌惮什么难道是三妹妹不叫你喝我看三妹妹也不像那么不近人情的人。”

黎舒安讪讪推辞“我确实酒量不佳”实在绕不过去,只好向在座的举了举杯,“我敬长辈们,和众位兄弟。”

太夫人并不知道内情,还是分外照应这位新郎子,笑道“舒安不会饮酒,你们不要捉弄他,回头喝醉了多难受。”

大家吵吵嚷嚷说不会,“这殿司凤泉不算烈酒,喝上两杯不碍的。”

结果当真两杯酒下肚,黎舒安醉了,最后只好让颉之和成之送他去晴柔的院子。

一个喝醉了,一个照应,是极好的增进感情的机会。在众姐妹的怂恿下,晴柔跟着去了,更衣脱靴,并不假他人之手。可是明明已经恍惚的人,这个时候却又异常清醒,在晴柔打算替他解下腰带的时候,他婉拒了,摆手道不必。

晴柔的手尴尬地停顿在中途,不知该继续,还是该收回。

十天了,十天他夜夜睡在书房,实在让她不解。她曾经趁他出门去书房看过,也盘问过伺候笔墨的小厮,结果是什么都没有,无一处可令她起疑。

晴柔开始想不明白,她并不是非要与丈夫亲近,更不是非要圆房,她只是弄不懂黎舒安娶她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为什么要让她一个好好的闺阁姑娘,成为有名无实的妇人。

今日他吃醉了,不都说酒后吐真言吗,她有心试探,站在榻前问“官人,你讨厌我吗”

黎舒安半垂着眼,连看都不曾看她,“没有。”

“那是为什么”晴柔红着脸道,“既然没有想好要做夫妻,为什么要娶我呢”

他显然有些不耐烦,头也疼得厉害,抬手盖住了眼睛,喃喃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一股酸楚冲上鼻梁,冲得晴柔两眼盈满了泪,她明白过来,他娶亲是为了应付父母,若没有父母的逼迫,他根本就不会娶她。

这算什么莫名其妙就毁掉了一个姑娘的一辈子。晴柔虽然软弱,但总还有三分脾气,一时情急,气道“既然如此,不如和离吧”

他闻言紧抿嘴唇,调转视线看向她,看了好久,这内寝像被凝固住了似的,巨大的静谧,令人几欲窒息。

其实晴柔说完就后悔了,她不像张家其他姐妹那样有底气,如果真要和离,父亲和嫡母不会为她撑腰,只会怨怪她丢了张家的脸。可是话已经出口了,她虽慌张,却还是想看一看黎舒安的回答。

结果等了好半晌,他眼中光华燃起又熄灭,最后不过一哂,“别闹了,我头疼得很,让我睡会儿。”

说不清是种什么感受,很失望,却也松了口气,因为她不敢想象他若是说好,接下来她应当怎么应对。这就是没有底气的庶女,遭受不公之后的心情,气愤、忐忑、慌张、恐惧明明不是她的错,又好像处处都是她的错,她没有出路,只有委曲求全。

从内寝退出来,一个人站在后廊上发呆,太阳照不见的地方,真是阴寒刺骨。

女使上前来,轻声道“娘子别站在这里,没的受了寒。”

她想受寒倒好了,病糊涂了,也就不必经受这些折磨了。

园子里的姐妹们坐在一起品茶,一面等着晴柔的消息。然而待到临近傍晚,他们一同回上房,晴柔的脸色还是不大好,可见这半日毫无进展。

大家不由感到遗憾,看来这事一时半会儿是急不来了,今日腊八,还是过好节要紧。

晚上的宴席比之中晌更丰盛,几个家仆合力抬了一只烤得焦脆的全羊摆在饭桌中央,厨子上来拆开羊肚子,里面藏着烧鹅,鹅腹中塞满拌好佐料的糯米,这是前朝留下的一道菜色,叫“浑羊殁忽”。到最后留下的只有烧鹅和饭,外面用以包裹的全羊则赏了下人,因用料靡费,只有腊八这日款待刚出阁的姑娘和郎子才能见着,平时等闲是吃不上的。

娘家盛情,饭后娘子们领着郎子来道谢,家中最年长的长辈每人再给一封利市,这腊八就算圆满了。

从岁华园辞出来的时候起了雾,车辕上挑着的灯笼只余一个圆圆的光点,勉强照亮垂直的方寸之地。姐妹三个道别,肃柔看着绵绵和晴柔登上马车,自己方回身坐进车内。临别见晴柔眼神依依地,真叫人有些心疼。

肃柔想起自己大婚时的情景,身边这人为了爬上她的床,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什么同样是男人,黎舒安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心性呢。

“你说”她扭身问他,“这世上真有不与妻子同房的男人吗”

赫连颂看了她一眼,“娇妻在侧,却心如止水,这人不是个残废就是另有所爱。”

肃柔不说话了,这两种情况,都够叫人伤脑筋的。

他立刻明白了,“黎舒安出岔子了难怪今日你们看他的眼神,恨不得生吃了他,当时我就觉得蹊跷。”

肃柔偏头瞥了瞥他,“遇上这样的郎子,你觉得应当怎么办”

他想了想道“若是能挽回,还是要尽量挽回,毕竟得个和离的名声对三妹妹不好。但若是不能挽回,就该早做决断,且要先发制人,别给黎家钻了空子反咬一口。”

肃柔听后叹了口气,“只怕晴柔自己下不得这个决心。”

那就无可奈何了,毕竟自己的人生,还需自己发力诊治。尤其这样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议论的问题,瞻前顾后,就等着磋磨一辈子吧。 ,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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