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升职记 第114章 114

等着陆麟退下, 穗儿拉着玉儿进了房里, 轻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穗儿的房间, 自然是与顾衍之一道儿的, 在府邸的正院里头, 而这里伺候的人, 又都是之前在晋国公府里头，就放在顾衍之前院里头伺候的人，玉儿作为柳秀妍的陪嫁婢女，出现在这里又是陆麟领着过来。

穗儿隐隐约约猜得出原因，但还是想从玉儿嘴里得到证实。

果不其然，玉儿闻言，却是一脸感激的看着穗儿，轻声道“穗儿, 多亏了你, 否则我都不知道现在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是爷看在你的面上，让人把我领到这儿来的, 说日后我便在这个院子里伺候你了”

玉儿对穗儿本就藏不了什么秘密，见穗儿把话问出了, 便也絮絮叨叨说起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

“穗儿你是不知道，先前爷不是在宫里受伤了吗, 后来夫人”玉儿如此唤着柳秀妍, 又想到了方才称呼穗儿的称呼, 隐约觉得不太吉利, 怕冲了穗儿晦气, 立刻又改了口，“小姐也进宫伺候了，这一去，就剩下咱们这些伺候的人了，后来听着爷伤好了，而且还一跃被封了皇子，原本大家高兴的不行，可谁知道，等搬到这儿，小姐从宫里出来后，便被关在一处小院里，我们几个小姐带来的陪嫁婢女，也被关在里头。”

“那会儿，我没在跟前伺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也知道那几个姐姐脾气不好，我只好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不敢出来，后来不知怎么的，夫人又开始病了，没几日的功夫，一下子人就没了可吓死我了”

玉儿说到这里，简直便是心有余悸，虽然她从来没有在柳秀妍跟前伺候过，谈不上对这个主子有什么感情，可到底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突然之间没了，她的心情自然会有影响，尤其当时的气氛下，人人自危，有没有穗儿在她身边，她更是惶恐不安。

“当时，我还偷偷想跑出来找你说说话”

玉儿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又是继续道，“当然没跑出来，咱们那个小院子，被人围了起来，谁都跑不出来。连小姐的尸体，都是直接被拉出去，也没听说什么出丧”

其实说到这里的时候，玉儿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穗儿的神色，虽然她不怎么聪明，甚至很多事情都有些愚钝，但柳秀妍的事情上，问题太多，便是她这个不知情的小丫鬟，都看出了问题。

不过，她虽然愚钝，见穗儿神色沉沉，便知其中有些秘辛，倒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穗儿对此，倒也没有将柳秀妍那些事情说与玉儿听，毕竟一来这事儿牵扯到太多的隐秘，二来则是事情并不荣光，说出来是给萧衍之抹黑，这等龌龊之事，穗儿自己都羞于启齿。

她只是语气淡淡说了一句“小姐做错了事情，是上头的处置。”

她点到即止，玉儿心领神会，只是嘴里轻轻叹了一句“往日里，在府中，总觉得小姐受宠，老爷和夫人对小姐简直便是宠上了天，可是没想到这次小姐出了事，即使小姐做错了事情但小姐死了这么久，老爷和夫人，柳家的人，都没有露过一次脸，我心里总觉得有些凄凉。”

穗儿沉默未言，这事儿，说来倒也不能怪柳家人，毕竟真的牵扯起来，或许连柳家都难以保全。

不过，柳家人在柳秀妍的事情上没有表态，的确是苦了她们这些陪嫁的丫鬟，穗儿倒是忍不住想着，若是她还在柳秀妍伺候，只怕这会儿也只会跟玉儿当初一般，惶惶不安。

主子做错了事情，说到底，受累的还不是底下的人。

但现在想这些，其实又有些无病呻吟，穗儿想到了这里，倒是振作精神，只是笑着拍了拍玉儿的手，温声道“你也别想这么多，日后便在我这边呆着。”

“嗯。”

玉儿重重点了一记脑袋，却又笑嘻嘻道，“反正今日我过来，你便是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走了，我可是赖定你了”

说罢，玉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却是冲着穗儿行了一礼，虽是玩笑，却又带着几分笑意“夫人，奴婢给您行礼了”

“你呀”

穗儿再次被玉儿闹了一个大红脸。

柳秀妍对外称是发病死的，不过明眼人其实都能够看得出，死的并不光彩，毕竟即使柳秀妍并未正式受过册封，成为皇子妃，到底也是萧衍之明媒正娶的妻子，若真是病死的，便是不像大办，也不该如此草草了事。

而等着看到柳家人沉默的态度，众人更知里头是有猫腻的，但之所以没有没有流传开，到底还是忌惮于皇家的威严，这事儿，分明里头是有皇室的手笔在。

柳家人对于柳秀妍的死，自然不可能像在外表现的那般无动于衷，没有波澜的仿佛根本就没有柳秀妍这么一个女儿一般。

事实上，柳家人这会儿却是畏惧极了，恐慌极了。

他们乍然听到柳秀妍的噩耗传来，即使萧衍之是皇子，但柳家人其实还是想要上门讨个说法的，可人还未迈出去，皇帝的密旨来了，然后柳家人便是缩着脑袋，什么都不敢了。

他们哪里知晓，自家这个女儿，竟然敢这么大胆子，竟然会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情来。

即使皇帝密旨上并没有说要如何惩罚他们，可他们害怕极了，如今这会儿，皇帝为了保全自己儿子的颜面，所以没有对他们做什么，谁知道哪一天，等众人想不起这个事情的时候，皇帝回头找他们秋后算账了

所以柳家人这段时日，低调的简直不能再低调了，女眷们对外的应酬，一律回绝呆在家中，而要上朝的柳尚书，每次在朝堂之上，连个声儿都不敢吱一下，一下朝，便是躲在家里处理公事。

也幸得萧衍之这段时日不在京中，否则柳家人怕是要更加惶惶不安。

但如今萧衍之回宫了，而且他作为一个成年的皇子，自然不可能不进朝堂。

就在萧衍之接回穗儿的第二日，便接到了宫里的旨意，让他入宫去见皇帝。

萧衍之倒没什么惊奇，换了一身衣裳，便直接进宫去了。

他从宫门口走入，随着宫人指引到御书房路上，恰好碰上散朝，三三两两的官员，正走在宫道上，迎面与他撞上之人，恰是行色匆匆的柳尚书。

柳尚书抬头看到萧衍之的时候，浑身一震，脸色煞白，但好歹也是个有些城府之人，他勉强镇定神色，走到了萧衍之跟前，却是不敢摆长辈的架势，恭恭敬敬跟个普通小官似得，与萧衍之行了礼。

萧衍之目光淡淡的落在了柳尚书身上，又看向了身后随着柳尚书一起与他行礼的官员，微微点了点头，只是语气淡淡道“各位大人客气了”

说罢此言，他便直接避身离开，态度客气而疏远，对柳尚书的态度，更是与旁人无异。

“柳大人”

萧衍之离开了好一会儿功夫，已经起身的几位官员看着仍然深深弯着腰的柳尚书，小声提醒着。

柳尚书如梦初醒，一脸茫然看着那几名官员，等到回神之时，却发现自己的后背，全是一阵又一阵的冷汗。

旁边，官员们议论萧衍之的声音，他只是含含糊糊听了一耳朵。

“大皇子殿下这会儿功夫入宫，也不知皇上寻他有何事情”

“说来，大皇子殿下如今成年，之前养伤，如今瞧着伤愈，也该在朝上领差事了吧”

柳尚书不敢再听下去，也顾不得与旁人告别，便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急匆匆的离开了这座皇城。

而事实上，那些个官员的猜测倒是与皇帝的打算并无太大偏差，皇帝寻萧衍之，的确是正事，是想给萧衍之寻差事。当然，可能也是为了之前的那些事情，给萧衍之补偿。

几个重要的位置，皇帝一一罗列给了萧衍之，比之萧言律在工部的差事，自是更好。

萧衍之神色冷静的听着，并没有出声，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皇帝说完后，见萧衍之没什么反应，倒是略带着几分解释般的说了一句“说来，你原先是干着禁军的活，给你重新安排回禁军，也不是不可以”

“父皇，儿臣如今再回禁军，自是不合适。”

他直接打断了皇帝的话，神色冷静的开口说着，“儿臣知晓父皇的苦心，给儿臣寻的，都是好差事，不管是哪一个位置，儿臣都能够感受到父皇对儿臣的心意，只是，儿臣如今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上，可能都不适合这些位置。”

“衍之”

皇帝没料到萧衍之会这般说，愣了愣，想要劝说。

萧衍之却是笑道“儿臣听说，父皇打算修书”

“是。”皇帝再次愣了一记，修书这事儿，是他几年前就有的打算，而且这个修书，并非是小工程，他打算将天下所有的书籍的收集在一起，重新整理修撰，这里，当然有他的私心，一来可将所有不利于皇家言行的一些书籍毁掉，二来则是为了给自己留下一个敬重读书人的好名声，流芳百世。

前几年，他便下了诏书，重金令民间献书。几年功夫下来，书是收集的差不多了，修书的人，也是现成的，只是要开始修书，还需要一个主持这事儿的人。

这人，身份不能太低，可身份不低的人，怎么可能会耗费时光在修书这件事情上，毕竟修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没个年，怕是不成，且便是书修成了，也比不得直接在朝上做事更得实惠。

皇帝原本打算是从皇家宗亲中，寻几个闲散的宗室王爷来盯着。

但萧衍之这般说的意思

“儿臣不自量力，自请父皇让儿臣去修书。”

萧衍之朝着皇帝行了一礼，说出了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