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升职记 040

卫书杰的话, 再次让徐辰一派方才松下的那口气重新吊了起来, 也让卫书平原本哭丧的一张脸, 重新得意了起来。

卫书杰语气虽是恭敬, 可是目光之中, 分明带了几分挑衅。

说来，他所言之事，并非只是威胁吓唬顾衍之，而是一早便有所安排。当日之事，的确是有御史言官亲眼目睹, 而且这些人, 本就是拿着一支笔在鸡蛋里挑着骨头, 又怎么可能放弃这等可以彰显他们能力之事。

当日卫书杰之所以如此安排, 原本用意只是想让事情闹得大一点, 好让陈武的处罚能够重些, 也丢光徐辰一派的脸面。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如今却反倒成了他唯一能够站足立脚，要求顾衍之严惩陈武的依据。

卫书杰说的一派大义凛然，当然这话的理也的确是没有错。

禁军内部的私事，内部私了保护自己人，这种做法并没有错，徐辰也挑不出刺来，因为便是徐辰也不能够昧着良心说没有做过包庇下属之事。可事情一旦传到了外头，涉及到了禁军整体的颜面，牺牲一个小小的陈武, 真的不算什么！

徐辰一派之人，并非不明理，自然也能够想通这一点，他们眼里不禁出现了犹豫挣扎的神色，虽然看待卫书杰的目光分明是恨毒了，可是他们没办法开口让顾衍之不处罚陈武，也不能因为陈武，影响整个禁军。

而且换而言之，若是顾衍之开口处罚陈武，尚且还能留有几分余地，真正等到那些御史言官在朝上禀了这些事情，闹大了，恐怕陈武就不仅仅只是丢官这么简单了，很有可能便被当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对于卫书杰而言，其实也算是损失惨重。

他话说到这一步，顾衍之其实早已经脱开了关系，即使他重罚了陈武，徐辰一派之人，也不可能真的去怪责顾衍之，毕竟顾衍之有苦衷，他是不得已而为之！

可他费尽心思做下这个局，不可能让卫书平被陈武白白殴打一回吧！

顾衍之没有发话。

徐辰一派看着顾衍之，心中其实是有几分感激顾衍之的，顾衍之刚来禁军做统领不久，之前与他们素无交集，也就这几日功夫才算有些来往，其实顾衍之完全不必为陈武做到这一步。

徐辰心中轻叹一口气，决定替顾衍之做下这个恶人。

“统领，陈武之事，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得不罚……”

徐辰话音未落下，另一边的陈武，自己跪下了身子，低头认罪“统领，千错万错，都是下官一人之过，若是因为下官影响到禁军里的其它兄弟，那下官万死不能辞就，您按照规定罚下官吧，下官甘心受罚！”

“顾统领，您看……”

卫书杰面上笑容有几分阴沉，看着顾衍之开口催促。

顾衍之却是突然摇了摇头，只是笑道“陈武将军不能罚！”

“统领！”

面对众人或是感激或是恼怒的惊呼声，顾衍之继续不急不缓开口道“陈武所犯之事，与这上头的其它人有什么差别，若只是因为陈武之事被御史言官撞见便要严惩，那对他太不公平。何况，若是罚了陈武，日后若是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又未被外头知晓，那又该如何处置罚了，只怕那些人会说当初其他的人没有受过罚，可若是不罚，又谈何治军！”

“统领，您此言差矣，今日您若是不罚陈武，只怕明日皇上便要冲着禁军问罪，到时候咱们禁军才真成了一个笑话，更别提日后治军之事了！”卫书杰仍是不放弃，继续劝说着。

顾衍之看着卫书杰，笑意加深，只是开口道“要罚陈武将军也行，但这名单上的人，是否该一起罚若我没记错，这名单上还有卫书平将军吧，且犯事不止一两次，可比陈武将军要严重许多！”

卫书杰原本以为，顾衍之拿出这份名单，所打的主意不过是拿来威胁他，让他放弃追究陈武，也是从来没有想过顾衍之会真正用这份名单来罚人，可是谁知道，顾衍之竟然是说真的。

若真按照他所言那般来做，卫书杰旗下不少人都得被锊出禁军，这笔买卖，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而卫书平闻言，面上一下子急了，他之前之所以故意激怒陈武，白白受了陈武的挨打，自是卫书杰许了好处给他，如今好处没见到，他白白受了一顿打，还有可能要被捋出禁军，没了前途。

若真是如此，那他算是亏大了，也决计不干。

他咬了咬牙，开口喊了一声“顾统领”

话音未落下，便听得卫书杰又开口说道““顾

统领，现下可不是什么意气用事的时候，咱们禁军还得正常运行啊，若是真的将名单上的人都严惩了，禁军干脆便是解散算了！您该不会真的要打着这个主意吧！”

顾衍之笑了笑，只是回道“这话说得，今日我不是早已经言明，只端看卫副统领的选择吗不是卫副统领一直坚持要严惩陈武，那我不过是顺着您的意思吗”

“……”

卫书杰没想到顾衍之会突然这么无赖的说了这么一句，面色顿时有些发青，他严肃着一张脸，强憋着怒气开口道，“顾统领，话已至如此，下官的确是想要严惩陈武，但并非公报私仇，全是站在咱们禁军的立场上考虑。而且下官是认真与您探讨，您莫要这般糊弄下官！”

卫书杰义正言辞说完，等着顾衍之与他争辩，却听得顾衍之突然轻松笑了一下，拍了拍手，冲着卫书杰笑道“卫副统领可真是个认真人啊！我的确是与你开着玩笑！”

“……”

卫书杰沉默了一下，张了张嘴，还未说出话来，便听得顾衍之一副神秘开口道“此事我自由定夺，你们不必再操心。”

卫书杰听得顾衍之这话，以为顾衍之还是想要替陈武掩饰，他不由再次提醒了一句“顾统领，这言官的奏折，只怕已经在御桌上了吧！您该如何定夺，倒不若现下便给陈武将军一个痛快，也免得回头朝上问起来，反倒是加重了陈武将军的罪罚！”

“是吗”

顾衍之意欲不明说了一句。

卫书杰以为他还想搪塞，又是加重了声音继续道“此事，已经不是顾统领您一己之私便可了结，还请顾统领站在整个禁军的立场上，不要做出损坏禁军名声之事，禁军这些年来，能够发展至此，不容易！”

顾衍之抚掌笑了起来，微微点了点头“卫副统领对于禁军，可真是操碎了心啊！不过我说此事已有所定夺，自然也不是耍着你们玩儿，不过是几个御史言官小小的奏折，我去解决便是了！”

他说着，又是看了一眼陈武和沉默的卫书杰，语气难得温和开口道”今日之事，既然在我手上发生，那我定然要好好处置，若是此事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们可是愿意”

顾衍之的话音落下后，陈武自是连连点头，而卫书平，看了一眼卫书杰，低着头想了想，重新抬起头的时候，还是点了点头。他是真的被顾衍之唬怕了，的确，如果他们坚持严惩，的确是可以给陈武定罪，可他不也得给搭进去。

总不能让他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被陈武打成这样，还要搭上自己的仕途吧！

卫书平可不是这般无私之人。

顾衍之听得二人的答案，并未理睬二人，直接冲着徐辰说了一句“我进宫去求见皇上，不在的期间，此处你替我盯着，莫再出任何的乱子了！”

徐辰微微点了点头。

而顾衍之果不其然，真的就这么进宫去了。

顾衍之这一走，留下的众人神色各异，徐辰等人一脸感动与感激，便是卫书平，神色也有几分复杂，唯有卫书杰，眼里含着几分嫉恨，他看了一眼木楞愣的卫书平，开口冷声道“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随我走！”

卫书平收敛了面上的神色，更上了卫书杰。

卫书杰在经过徐辰之时，语气森然，只是说了一句“笑话，当皇宫是他家开的呢皇上会听他主意吗自不量力！也不怕弄巧成拙了！”

“你……”

卫书杰的话音落下，徐辰身后的几个便憋不住怒火，想要怼回去。

徐辰伸手挡开了几人的距离，只是语气淡淡开口道“不管结果如何，统领愿意为我们去找皇上求情，这份心意，我们已经感受到了，会永远记得统领的这份恩情。”

离开了禁军校场进宫的顾衍之，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在他离开后发生的一幕，可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心中一清二楚。他一边走着，一边心中倒是真觉得这卫书杰可是个妙人。他原本心中还在考虑该如何把握与底下的关系，关系亲近自是好事，可太过于亲近，便少了畏惧的心理，他便不好管理禁军之事，不曾想瞌睡送来了枕头，

前世之事，他一直当卫书杰是个聪明人，即使之后发现此人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聪明，可识时务、又有城府的印象，却是一直留在他的心中。

如今看来，或许是那会儿的自己，太蠢了，才会觉得对方竟然是个聪明人。

今日，可多亏了卫书杰帮他在这里立了威，且拉拢了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少更新些，实在太困了！感觉睡眠严重不足。skb6wsw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