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升职记 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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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陆麒也是知晓，这话是不能直接对穗儿说的, 毕竟连他家爷追求小丫鬟的姿态都是如此婉转, 他若是一语戳破了自家爷打得算盘，只怕自家爷非得活剥了他的皮不可。

他只是讨好的冲穗儿笑道“穗儿姑娘，二爷自然不会搞错, 应是早上问的匆忙, 没来得及问清楚, 故而才想再找您过去问问, 您瞧……”

平心而论，这会儿穗儿是真的不想过去的，倒不是对顾衍之有什么戒心, 而是她便是觉得，早上的时候，她这段时日学习双面绣的进程, 能说的, 她也都说的清清楚楚了，这不过半日的功夫, 她能够多学多少东西。

而顾衍之这番着急紧迫的样子, 让她觉得压力倍增, 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可……她是不可能不去的。

穗儿拿着绣品的手不觉紧了紧，下意识想要收拾起那些绣品，可是想到这些东西，早上都已经拿去给顾衍之瞧过了, 她今日一直都是在拆着这个扇面双面绣，研究着上头的纹路走线，根本没有再做过其它。

她向来都是个务实之人，自然不可能拿着已经给顾衍之瞧过的东西，再拿去糊弄他。

她深吸了一口气，最终什么都没拿，只是提着一颗心，跟着陆麒去了书房里。

书房里头，顾衍之这会儿倒也不净是等着穗儿的到来，黄嬷嬷正与顾衍之禀告着这段时日来院里的事情，尤其是对外的一些人情往来之事。

顾衍之三心二意听着，却也是放心黄嬷嬷处置这些事情。

正是说着，陆麒便是带着穗儿走了进来，黄嬷嬷看到穗儿的时候，也愣了一记，她若是没有记错，上午的时候，这丫头不是已经来过了吗

她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穗儿一面，见穗儿谦卑又柔顺的低着头，姿态依然低调，又是转头看向了顾衍之。

顾衍之在看到穗儿那一刻，哪里有闲心去听其它的事情，但他还是内敛着自己心情的情绪，只是冲着黄嬷嬷笑着开口道“嬷嬷做事，我向来是放心的，嬷嬷尽管大胆去做便是了！”

说罢，他还指了指搁在自己桌案边上的一份糕点，笑道“这是皇上赏赐过来的，我在宫里已经用过了，嬷嬷拿去用些吧！”

“这……皇上所赐，奴婢不敢！”

黄嬷嬷听着顾衍之的吩咐与赏赐，哪里还有什么余心去管穗儿的事情，一脸受宠若惊冲着顾衍之开口道，“爷若是已经用过了，可以送去府里各房，尤其是老太君那边，还有夫人那头……爷也该送些过去吧！”

顾衍之闻言，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只道“皇上统共也就赏赐了我这些，分到各房便是不够了，嬷嬷这段时日辛苦了，不必自谦，收下吧！”

见黄嬷嬷还是一脸犹豫，顾衍之的目光转向了站在书房一侧的陆麟，只道“你替你娘收下吧！”

陆麟站在边上，早已垂涎欲滴，手上更是蠢蠢欲动，听得顾衍之吩咐，忙不迭上前去接过了那盒糕点，又是笑嘻嘻冲着黄嬷嬷道“娘，既然是爷赏赐，咱们便不要客气了！”

“你这孩子！”

黄嬷嬷没好气的骂了陆麟一句，但见顾衍之仍是含笑看着他们，倒也没有再继续客套，只是规规矩矩冲着顾衍之行了一礼后，方才带着陆麟唠唠叨叨离开了书房。

穗儿站在书房边上，虽然低着头，可是顾衍之与黄嬷嬷还有陆麟的对话，却是停在耳里。

她心中微微惊叹于顾衍之待下的宽和，尤其是这主仆之间隐隐带了几分温馨的气氛，她心中对于顾衍之的看法，不知不觉又有了一些变化。虽然早先便听底下的人说顾衍之待下宽和，可她到底没有真正亲眼经历，尤其是先时顾衍之给她的印象又不佳，但今日，却是让她相信了那些话。

抛开之前那些事情不提，顾衍之……的确是个好主子。

穗儿正是有些出神的想着，却听得顾衍之突然对她笑着说道“你今日来得早，不若来得巧，刚好糕点还有些多，你也拿些回去用吧！”

穗儿愣了一记，抬头有些呆呆的看着顾衍之，继而她下意识连连摆手婉拒。

但穗儿话还未说出声，顾衍之却是又笑道“爷不喜欢假客气，既然赏赐了你，你便拿着！”

又有一旁的陆麒笑着怂恿“是啊，穗儿姑娘快去接下吧！”

这对主仆二人话说到了这里，穗儿接这份赏赐的心情，当真是再次体会了一下早上的进退两下，这接了怪异，不接却是更不对。

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恭敬的接下了。

糕点盒子……当真有些重，也不知里头究竟放了多少的糕点。穗儿拎的有些吃力，下一秒，手上的重力减轻，却是陆麒笑眯眯接过，还冲着她笑道“穗儿姑娘，奴才先替你拿着，莫与奴才客气，若是您觉得过意不去，待会儿分奴才一两块糕点尝尝便是了！”

“你这奴才！”

穗儿被陆麒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想要伸手去拿回糕点，可顾衍之却是笑着骂了陆麒一句，又是冲着穗儿开口问道，“早上你那双面绣，也是与我说道了一遍，不过有些话却是忘记与你问了，故而又让你过来一趟！”

“爷请讲！”

穗儿闻言，到时立刻顾不上其它事情，只端正着站在顾衍之跟前，认真的听着。

顾衍之微微清了清嗓子，问的问题，却是十分简单“早上我瞧着你临摹的绣艺，还有画的那些图纸，却是有几分样子了，你仿佛说要真正学会，还得看轻上头的走线，要拆开了瞧瞧，你今日可是拆好了”

“拆好了……不过起始和收尾之处，还需认真研究一番……”

穗儿犹豫着轻声回道，她说完这话，想了想还是谨慎的又加了一句“不过虽然看清了上头的走线纹路，但能不能成，可能还得明日试过才知道。”

顾衍之闻言，微微点头，态度自是十分和蔼又亲切“无事，你慢慢来，若是这回不成，大不了再拆几件……我库房里头，还存着一些双面绣，你可以慢慢来！”

“……”

穗儿听着顾衍之大方的话语，有些被噎住了。但即使顾衍之说的大方，穗儿也不敢真的当真，这些双面绣的绣品可说是珍贵非常，拆上一件，她已是心疼不已，再拆上几件，她怕自己要心疼死了！

“多谢爷，奴婢尽快学会……尽量少浪费一些……”

穗儿还是认真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但顾衍之闻言，却又是摆了摆手，只是道“虽然爷说急，其实也不急，你可以慢慢学，还是身体重要，万万莫累坏了身子骨……”

顾衍之说到一般，差点没控制住说出什么过于关切的话，他连忙轻咳了一声，解释了一句“爷的意思是，爷不是那般苛刻之人，何况爷是想要你日后都可以一直替爷好好绣东西，可不想贪一时的好处，便让你熬坏了身子，又熬花了眼睛。”

“你这平日里，绣一会儿东西，学一会儿东西，便好好歇歇，也可以到院子里多走走……”

听着顾衍之温和的声音，若说穗儿此刻心中没有半点子感动，那肯定是假的。

她这会儿是真的感动了，而且是非常的感动。她自小便被卖入柳府里为奴为婢，从家中备受宠爱的小女儿变成了奴婢，而柳府买她，自是要使唤她干活，莫说是上头的主子，便是管事们也不会去关心她的身子骨，更加不会关心她累不累……

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性子渐渐也变得内敛与谨慎，更是不敢叫一声苦累。

乍然听到顾衍之与她说的这番关切之言，她的内心真当是受宠若惊，只连连惶恐道“奴婢不累的。”

“你又不是铁打的，如何会不累！”

顾衍之他看着穗儿那双红通通的小手，却不知是被冻得，还是因为做多了针线活，给磨红的，便是心疼不已，其实若是可以，他哪里愿意使唤穗儿干一点的活计，他只希望穗儿跟他的那些姐妹一般，平日里玩玩乐乐便可。

但他知道，穗儿不可能无缘无故便接受他这样的安排，更加怕自己的企图会让穗儿察觉。

可他是真的舍不得让穗儿这般辛苦。

想了想，顾衍之突然指着摆在自己书房里、皇帝赐下的那两盆花，冲着穗儿开口道“你会照顾花木吗”

“呃……”

穗儿诧异抬起头看向了顾衍之，方才还是说着绣艺与让她休息，突然怎么提到了照顾花木。但她是没有学过园艺的，小的时候，也只是随着父母在田间地头种过庄家，但父母疼爱她，从来都没有真正让她干过重活。

“没学过也没事，这花，只要有人看顾着，别出什么问题便是了。”顾衍之立刻又找了一个理由，只做不耐烦道“这花摆在书房里，太过于脂粉气了，待会儿搬去你屋里，你替我好好看着，让它自个儿长着别死了就是了……”

说完这话，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又是冲着陆麒开口道“我记得你们的屋子里，一个月好像只有五斤炭可以领吧”

“是。”

陆麒闻言，连忙笑着应了。

顾衍之只摆了摆手，吩咐道“这五斤炭，又只是寻常的炭木，能烧几个时辰啊！这花娇贵，可受不得一点冻和烟火气，往后，将她屋子里炭火的份例从我这头走，摆上两个炉子，烧银丝炭，整个冬日别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爷表示莫误会，我只是怕花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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