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七传信还在路上, 可知道包三儿搜集种子的大有人在,自然也会有人将这当成讨好他的手段方法。
比如早先包三儿家街面房子的买主李家大郎,自打包三儿做了官, 并且越做越大, 场面越发热闹,他这心就和被猫挠了一般, 回想当初他为了多卖几个钱,对包三儿做的事儿, 心里就十分的不安。生怕一个包三儿记恨他,将来出手对付他。
所以啊,虽然人离着远远的, 不敢多走进,可眼睛耳朵却从没漏下这边的消息,总想着怎么寻个能讨好的事儿,和包三儿将旧年的交情重新续上,免了他日夜忧心。
因为上了心,李家大郎对包三儿自是比其他人看的更明白清楚些, 瞧着他那跟抢钱一般的挣钱速度, 看着他和宫中内侍、锦衣卫官差们频繁往来,那个后悔的呀, 只觉得自己若是在不加快速度,只怕以后连着包家的后门都别想摸一摸了,平白的丢了一个能抱大腿的机会。
心下着急之下,猛地一听到说包三儿喜欢各种新奇的种子,那真是越发的不管不顾起来。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就开始往外跑,门都顾不得关, 闹的他家媳妇还以为外头着火了呢。
李家大郎想到了什么嘿,你别说,还真是稀罕东西,他早年间在一个客商处曾见过的一盆从未见过听过的红果子,听说那东西好像也不是他们这地界的东西是西面来的还是南面来的反正特别稀罕,整个京城好像也就不到十株
你说,这关键时刻突然有了这么一个能讨包三儿喜欢的东西,他能错过喽不但是不能错过,他那是连一分一秒都不想耽搁了。急吼吼的就去寻了包三儿,就想第一时间将这功劳给领了去。
“红果子没见过的”
这听着怎么感觉有点熟悉该不是西红柿吧好像这东西就是差不离这个时间传过来的要真是这样,那这李家大郎眼睛还挺尖。
“对,听说整个大明就十株。红的特别好看喜庆,只是听说只能做观赏用,所以没几个专门种的。”
这听着就更像了,说来这西红柿和辣椒真是同命运同呼吸,从一开始全都是因为色彩喜庆,而被当成了观赏植物在用,不知道浪费了多少。
“这么稀罕”
包三儿心里暗暗的已经有些确定了,不过面上却依然一副犹疑的样子。
唉,没法子,毕竟这会儿他应该不认识,不知道,不懂对吧做戏要做全套嘛。
“反正我是从没见过,包三爷,您看这个可符合您的要求”
“听着可以,要不去看看是谁家”
“就是西南面老裴家,他家常年走西面的商道,这样的稀罕东西,时不时就能见上一二。”
咦,他们附近居然还有这样的他怎么不知道可见他的消息还是蔽塞了呀,若是早知道,那土豆也不是不能从西面寻的,那西面的小国不一样还是咱们藩属往来沟通不一样挺频繁欧洲有的,应该都不缺才对。
对了,说起这些个,那番薯是从什么时候传入的好像也是这个时候吧旁的他不知道,可徐光启的农政全书里有描述这个他还是记得的。
突然感觉其实只要好好找,什么都能有,让人很兴奋怎么办包三儿觉得他表情有点吼不住了呀连忙轻咳几声,揉一把脸,绽开几分笑意,对着表情依然带着几分忐忑的李家大郎说到
“你这人脉还挺广啊这么看,比我强多了,走,咱们去瞧瞧。”
包三儿竟是一刻都不愿意耽搁了,就想快点去确认一二,好平复平复激的心。
可谁想他这过去,得到的不是平复而是冷水那确实是番茄,可问题是这东西,这家今年没种啊只留下了一把干瘪的厉害的种子,你说让人着脑不着脑若是早知道,去年就过来多好这会儿许是已经能吃上糖渍西红柿了。
如今还是要自力更生,艰苦奋斗,靠着自己种才成啊
包三儿将种子往怀里一揣,略带几分唏嘘的往回走,后头李家大郎满脸尴尬,小碎步的跟在后头,讨好的安慰着。
“这东西听说种起来快的很,包三爷,您家也不缺几个花盆,这会儿也不是过年要红果子装饰屋子,都来得及的。”
“嗯嗯,来得及。”
他还能说什么说这其实他想吃不能啊,世人都说只能看的,你不走一个实验过程,说吃就吃,还大力推广,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与众不同
“行了,我没生气,就是可惜,没第一时间见着果子是个什么样罢了。对了,你和这边商贩熟悉,那我托你个事儿。”
“您说,您说,哪用什么托这个字,嘱咐就成,您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啊,能帮您跑腿那都是我的福分。”
早年想买回前面街面房的时候,这李家大郎是个什么神情这会儿又是个什么模样世事变幻尽在这里了。
包三儿心下唏嘘一番,略过这些个有的没的,淡淡的笑着说道
“都是老邻居,老交情了,我也不来虚的,麻烦你帮着多上心往这里走几趟,若是有那稀奇的,不多见的,都让人帮我留着,这可能行”
“怎么不能行,我本就常来常往的,不过是多扫几眼,多听几回的事儿,您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了。”
行,既然你拍胸脯了,那我就信你,不过这干指使人的事儿包三儿不干,他还是有些讲究的,所以这里点头说定,那边就从怀里去了一个银角子塞到了李家大郎的怀里。
“这是这次的钱,1两银子给你了,以后你帮我寻到一样,我就给1两。这价钱可合适”
怎么不合适,全是意外之财啊而且这么一来,以往得罪的事儿也算是彻底翻篇了,在外他还能借着包三儿的名头,混个没人招惹,多实惠。
李家大郎有时候虽然多计较了些,小心思也多了些。可脑子绝对不慢,人情世故也算精通,所以立马欢天喜地一般的将银子往怀里塞不说,嘴上还奉承的相当利索。
“这是您挑着我发财呢,这样的便宜事儿,可见还是老邻居,老街坊的情分最实在了。”
实在不实在的,包三儿可没那么多功夫和你细算。看看,这刚回去,又有人上门让他做活了吧有大好的前程在,有大笔的钱能挣,谁愿意总计较那些个细枝末节呢。
新来找包三儿的依然是宫里人。事儿也是包三儿自己惹出来的羊毛。
记得不那毛毡的事儿那可是引发了皇帝抄家的导火索,也是彻底打开了皇帝的抄家攒钱路线,为国库开源节流拓展出新方向的引子。而羊毛在发现了这么一个便宜又实惠,还能挣钱的大项目,皇帝哪怕是日日忙得不行呢,也不可能疏漏了去。
所以早在开春那会儿,他就让宫里的御马监的人偷偷去了九边,从对头家往里巴拉羊毛了。又因为这东西实在是便宜的很,给几个铜板就能装一麻袋,御马监的人那真是买起来差点没收住手。只用了几百两,就差点将边关附近蒙人部落的羊毛全给清空了。
而这么多羊毛能做多少条毛毡他们又能用多少毛毡御马监的那些干活的老太监腰都直不起来了,宫里最底层的宫人们几乎一人两条了,才堪堪清空了不到五分之一的羊毛,另外还堆了一仓库的毛毡子。
事儿办到了这个地步,你说御马监的大太监们能不上报能不想着让包三儿想法子也就是当时正好赶上了藩国来朝,不然包三儿怕是早就被提溜进宫去干活了。
“眼见着就要到夏日了,大雨一来,潮气那么一熏,那羊毛若是再不收拾妥当了,还不定损去多少呢,就是保存的好些,那味道如今御马监那边就已经叫苦连天,住不得人了。”
张诚这会儿坐在工作间的小炕上,茶水都顾不得喝,说起那御马监的味道,脸上全是被熏到的难受样,可见他必定亲身体验过,不然怎么也不至于如此的感同身受。
“那做毛毡子,也要熏蒸去油脂的吧”
“那是自然。”
“那怎么还会味道这么重用了什么”
“就是蒸煮了呀还要用什么”
“光是煮那算什么去油脂得用草木灰啊多用些,煮出来那才干净呢。”
“还得这么来怎么没听织匠说”
“许是没问一般匠人做活,多是上头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宫里的只怕越发如此,毕竟多说多错。”
“对对对,杂家竟是忘了这一点,该事先说明的。不过这草木灰煮了就成了别的呢”
“别的别的什么”
“咦,当初不是你说,这羊毛也能做衣裳什么的,这怎么做”
“那自然是找木匠,做纺羊毛线的车子呀等着做出了羊毛线,那什么,张公公,你拿来,我织给你看,真的能做衣裳的。对了,还能问问织匠,看能不能用这做成羊毛布,这应该也能行。”
张诚习惯了下命令,习惯了有方子,这让织匠自己琢磨嘿,他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脑子锈住了
“对对对,是该这么来,织匠必定比咱们有法子。”
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嘛不过,包三儿,你这怕是又点开新地图了呀蝴蝶的越来越厉害了知道不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