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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流放反派他元配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作者:启夫微安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9-21 22:49:57 来源:就爱谈小说

马匪猖狂的举动威慑了几个镇子。东乡镇都受到了影响。

叶嘉一大早跟余氏去镇子上采购日用品, 到处都听见街道店中的人窃窃私语。谈及张家桥屠村惨案,每个人面上是既惊惶又唏嘘。惊惶的是这些马匪的跋扈凶残,唏嘘的是被杀之人命运的凄惨。叶嘉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跟余氏两匆匆买好了东西就回了家。

叶五妹早早将家里擦洗过一遍。

小姑娘干家务是一把好手。昨儿一家子穿的脏衣裳丢在桶里, 她也给浆洗得干干净净。此时正挂在院子的草绳上, 被风吹得来回晃悠。约莫知晓叶嘉和余氏这几日会很忙, 她是把能做的家务活儿都给做了。得了空闲还给蕤姐儿梳了两麻花小辫儿, 喂了羊。

余氏回来一看收拾得这么干净, 没忍住嘀咕了一句“小姑娘挺勤快。”而后才抱着大包裹进了屋。

除了将被褥家什换了一遍, 余氏还特意买了好几个家常菜的种子。后院种韭菜尝了甜头以后, 余氏就琢磨着如今院子这么大的空地儿, 全给她种上平日里要吃的菜。叶嘉都随她,这次去采买, 叶嘉特意买了两面铜镜。一面自己用, 一面搁余氏的屋。

余氏收到镜子还有些不好意思,连连说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哪里还用得上这个

话虽这么说,面上的笑容却止不住。女子哪有不爱俏余氏自十四岁初成便顶着燕京双姝之一的名头活了大半辈子, 最是爱俏的。不过那样爱俏娇养的人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整日粗布麻衣灰头土脸的过活儿也能做到安之若素。不得不说, 余氏心性之坚韧非常人能及。

中午简单地吃了一顿, 几个人就开始归置屋子。

打扫倒是没那么麻烦, 他们出去采买时叶五妹已经将屋子里外都给清理了一遍。家里能带的都带过来了,缺什么就去镇上买。虽说走路有些远,但比起往日在村里要近得多。忙活到申时才将家里收拾妥当,叶嘉还专门烧了滚开水将垫的草席子给烫了一遍, 挂在院子里晒。

叶嘉将包在箱笼里还没干透的香胰子都拿出来, 一一摆在屋里阴凉通风的地方晾晒。

下午睡了一觉起来, 叶嘉才琢磨起养家糊口的营生。

韭菜鸡蛋饼子肯定是不好再做,六月份以后韭菜就老了,味道差了些,自然没有天冷的时候卖得好了。天气一热,躁得人都吃不下东西。倒是猪头肉这等下酒的凉菜还能做,就是赚头没那么大。

“不如提价,”余氏总觉得叶嘉当初在李北镇定的价格是低了,“东乡镇这边人日子比李北镇的人强得多。价格高些也有人买。今儿一天在镇上转悠,我瞧着就那两家熟肉铺子。不好吃便罢了,东西还死贵。咱这猪头肉的味儿是食客都连着赞的,自然能卖。”

天儿一热,冷切凉菜自然是顶好卖的东西。叶嘉采买时也逛遍了东乡镇的街道,确实卖肉食的少。不过初来乍到,还没弄清楚状况和规矩,叶嘉不敢轻易去占地摆摊儿。

中午天太热,叶嘉就做了凉面。

没有辣椒做不了油辣子,叶嘉尽量把茱萸煸炒得干香。碾碎了跟芝麻盐粒子拌弄出辛辣的味道来。做这东西也简单,就把一大捆细面煮熟捞出来过凉水便可。切点胡瓜,胡萝卜丝儿。胡瓜就是后世的黄瓜,如今这个天儿吃着最好。再烫点绿豆芽菜,搁点儿油炸花生米。弄好了放面一起,调料往里头一拌就能吃。

凉面味道好,最重要的是调料弄得好。叶嘉喜欢蒜香味儿浓郁些的,切了好些蒜末做成蒜蓉,多加点醋,加点别的调料跟碾好的茱萸盐粒子拿热油一浇,喷香。

这东西吃着又下饭又解暑,别说叶五妹吃的抬不起头,余氏都忍不住加了一碗。

“这面这个天儿吃着可真好。”余氏平常最是讲究食不过量,从不多食。如今两碗两面吃下腹也撑得坐在一旁走不了路,“这东西要是能卖也是个赚头。”

叶五妹跟蕤姐儿就蹲在门槛上捧碗吃,听这话就连连地点头,那乖乖的模样倒是跟旁边的蕤姐儿情态差不了多少。

住在边陲就是这点好,许多后世才普及的西域瓜果蔬菜市面上都有。叶嘉发现东乡镇不仅有胡瓜,还有寒瓜。所谓的寒瓜就是后世的西瓜,听说是回鹘人带进来大燕的。不过这东西是外来瓜果脂粉金贵。西北边陲占了地理位置的好处能见着,中原地区也只有权贵能吃的起这等瓜果。

叶嘉想着西瓜能解暑就没忍住去问了一下,结果贵到她这么松的手指头缝都下不去手买。

“嘉娘,要不要递信儿叫允安去你娘家瞧瞧”这句话自打听说叶家庄被袭击余氏就想说,她心里不喜叶家这个亲家是一回事,给儿媳脸面多挂念点叶家人又是另一回事。余氏忧心忡忡的,“叶家庄死了那么多人,不晓得叶家有没有出事”

提到这个,叶五妹筷子一顿。脸埋在碗里。

叶嘉的眉头也皱起来,其实不仅仅是叶家庄,叶嘉也担心张家桥的孙老汉一家。昨儿孙老汉着急走她就该拦一下的,也不晓得那么晚回去有没有撞上马匪进村。若是撞上了,怕是会凶多吉少“也不知孙叔昨儿是个什么情况,半夜里赶车要是遇上马匪”

她话没说完,与余氏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沉默。

“等会儿我去驻地找人问问。”

她们都是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身板,外头兵荒马乱的出去就是个死字。这个时辰是断断不会出东乡镇。叶嘉有些担忧周憬琛,虽然知道他不会死,但重伤不死也是折磨。叶嘉琢磨着还是找谁问更稳妥。忽地就想起来孙老汉的儿子孙玉山也在北营。如今张家桥出事,他怕是知道得更多。

“也不知允安什么情况。”余氏更关心周憬琛,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自家儿子即便会武艺,真遇上那么残暴的马匪也肯定免不了受伤,“昨儿他也是大半夜才走”

既然都这么担心,叶嘉也就不耽搁了。让余氏将早给周憬琛做好的衣裳拿出来,她借着给相公送衣裳的名义就去了营地。

营地里闹哄哄的,从早上有消息报来就开始吵闹。已经闹了一整天了还没个结果。叶嘉去到门口,两个守门的哨兵顶着烈日站着,汗流浃背。

看到一个女子抱着大包裹走过来,懒洋洋地抬起了眼皮。

叶嘉装的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直说自己是来给相公送东西的。

“哪个营帐的姓甚名谁多大年纪”两个哨兵守门已经有一段时日,这个营地里不少人是下属村子里征上来的,经常会有家眷过来送东西。早就对叶嘉的行为见惯不怪了。

叶嘉忙将周憬琛的信息报给他。那哨兵一听,顿时态度就有些变了“原来是周骑兵的家眷啊”

“骑兵”叶嘉有点懵,周憬琛是骑兵麽周憬琛不是挖矿的杂兵么怎么忽然变成骑兵了

“自然是周憬琛,没错。”两人一听叶嘉说的特征都对得上,满口的肯定。再一看叶嘉态度就恭敬了不少,其中一个哨兵帮忙拿过叶嘉的包裹,客气道“周兄弟人还在李北镇,如今正在帮曲长善后,没个十天半月不会回来。你将东西交给我们吧,等他回来,我等会帮着转交的。”

叶嘉“”倒不是转交的问题,而是可能认错人的问题。

为了防止他们弄错,叶嘉再三地强调周憬琛是五月才入伍,在军营里最多不过一个半月的时日,应该是个小兵卒子。

“周兄弟能耐人,自然跟咱们这些粗人不同,他能骑马擅射箭又会用枪,很是得上峰看中。”哨兵见叶嘉不信,干脆把话给说透了,“您尽管放心,我们不会弄错人的。”

搞半天是技能点多脱颖而出,叶嘉知道他没事就放心了。于是又小心地打听起叶家庄和张家桥的情况。

哨兵知道的也不多,但肯定比外头平头百姓知道的多。原本按军规军机不得随意泄露,但叶嘉运气不错,两个哨兵都是新兵蛋子还不懂。叶嘉问了,他们也就说了。叶家庄的情况他们不是清楚,只知张家桥活下来的人不多。如今里头有上头的人下来了,今儿在问责。

西营和北营为此打得不可开交西营指责北营作壁上观。拿张家桥一村的人命不当人命。北营就反讽西营是酒囊饭袋,亲自镇守还能出这么大的纰漏。吃下去的军饷不如喂狗。

叶嘉听完心里沉甸甸的,事已至此,吵闹又有何用善后和剿匪才是重中之重。

“不知营地里可有一个名叫孙玉山的人在”叶嘉又问。

“孙帐头不在。”哨兵摇了摇头。

“帐头”若是叶嘉没记错,古时候是十人为一帐,一帐设个帐头。那孙玉山看着老实憨厚的,短短一个月升为帐头了这般快的速度倒是叫叶嘉吃了一惊。

“是。孙玉山,张家桥的孙帐头。”

叶嘉抿了抿嘴,就又问起孙玉山的事。

“孙帐头不在,张家桥出事了。他人在李北镇那边,短时日内也不会回来。”

看来是问不出消息。叶嘉只能作罢,谢过两人便又折回了家中。

余氏早就在等,见叶嘉的脸色就知道没问出什么消息。叶五妹已经把碗筷给洗了,灶台收拾干净了。擦了擦手看没事情可做,就又去后院劈柴。周家新屋子后头就是树林,平日里要用柴火去林子里捡便是。枯枝树叶捡回来都能烧,粗一点的拿个斧子劈一劈就堆在屋后头。

叶嘉瞥了一眼汗流浃背的小姑娘,心到底是软了点“五妹,别干活了,进来歇会儿。”

叶五妹大致知道自己不管不顾跟出来惹了姐姐,但她没别的法子。她不想被爹随便选个出价高的人嫁了换彩礼钱。老实说,她觉得自己两个姐姐都是这么被坑了的。她不想这样。住进来这一日多,虽说没有短她的吃食,叶嘉却是不大愿意看见她的。此时听到叶嘉喊她,叶五妹顿时就高兴起来。

放下斧子,又将劈好的柴火堆起来,她擦了擦汗才回屋。

炉子上炖着绿豆汤,这会儿能喝了。天气一热,叶嘉就总是会炖绿豆汤。这玩意儿拿井水镇着,算是物资匮乏的古代最亲民有效的消暑利器了。

“那也只能等允安的消息了。”余氏听完叶嘉的复述,眉头皱得紧紧地,“不过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这里头有猫腻呢”

叶嘉点点头,十分赞同“看北营的态度,好像就等着西营犯错。”

虽然这话说的难听,但脱离出整件事来看就能立即发现不对劲来的。按理说,上头特意安插两个校尉来镇守西北要塞,划出两道防线来就是为了出事时能守望相助。但北营和西营两个校尉不对付,遇事儿不仅不团结还在最快的时辰内落井下石。这般做派,好像就是故意捏着对方短处把人弄死似的。

“娘你说,”叶嘉不想这么猜,但后世这类电视剧拍得多,她真免不了会想得多,“这马匪袭击村子,屠村抢掠的事儿该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吧撤得也太干净了”

不仅撤的干净。马匪有马,军营里也是有骑兵的。李北镇程家的镖师都能赤手空拳打死四五个马匪,军营里日日操练的士兵却抓不到马匪的影子。这样的事儿就是说出去都觉得可笑。况且出事至今,根本没见两营有什么大动作,都是事后派人去探查问话。

余氏心里一咯噔,捏着衣摆的手不由地捏紧了“应该不会的,两个村子将近三百条人命呢。”

这可说不准。

屋里安静了,须臾,几个人在屋里长吁短叹。

叶嘉长长地吐出胸中一口闷气,打起精神“光忧心也没办法改变。不如振作起来做点有用的事儿。多存些钱,多挣点家底买护卫,将来遇事儿也能使钱叫人救命。改明儿娘跟我再赶早去街上走一趟,看看东乡镇有没有瓦市和早市。”

余氏也不是个沉溺过往的性子,若不然当初就该熬不下去的。当下就振作起来“正好,明儿去街上看看有没有别的种儿。虽然天热起来好些菜不能种,但也能先把院子后头的荒地给开出来。”

婆媳俩这么一商议,叶嘉倒是说起了一桩事。把周憬琛是骑兵的事儿给说了。

“这也应当。”余氏点点头,一脸理所应当地道“允安善骑射,君子六艺就没有他不擅长的。”

叶嘉“”

惊慌不安地过了几日,叶嘉越在家中待着什么都不知道越觉得心里不安。

古时候消息闭塞,很多事不能及时得知。命运受人摆弄的感觉给了叶嘉十分严重的危机感。她思来想去的,终于从搞钱的漩涡里想起了自己的本职一个土木工程设计院的设计狗。又称工程师。叶嘉除了会搞水利建筑以外,对机械木工都有了解。

她环视了一圈自家的院子,回屋去将周憬琛放在家里的笔墨纸砚拿出来。

家里的院墙至少得增高一丈,顶端增加带钉瓦。带钉瓦是一种呈三棱锥状,高度约三厘米的刺状瓦片。瓦片上的钉状物类似于带钉动物或者带刺植物。秦汉时期高等级建筑物用筒、板瓦链接扣合铺置,能有效防止攀爬和踩踏。叶嘉打算带钉板瓦和带钉筒瓦配合使用。

不是她胆子小怕死,而是求人不如靠己,任何时候都不能把自己的小命寄托在别人身上。要不是材料不齐全,没时间给她研究,她都想把给弄出来。

图一画出来,叶嘉跟余氏打声招呼便一刻不停地出门了。去找东乡镇的砖窑。

这时候制作带钉瓦的砖窑厂少,但这个技艺并非多难。叶嘉从旁指到的话应该也是能烧出来。当然,还有更简单的方法。就是买生石灰和碎陶片碎瓷片。等墙筑高后,将碎陶瓷片插在湿水泥上,杀伤力也是够的。不过到底有些粗糙了,且碎陶瓷片不如这些带钉瓦耐用。

叶嘉去了镇子上转悠,问人打听,问到了镇上有一家砖窑。她将画出来的带钉瓦图纸递过去。也没说要做什么,只强调了带钉瓦的大小和材质。

老窑匠盯着图看了许久不敢打包票,只说了一句“可以试试看。不若你过几日再过来看。”

不管怎样,做了点事叫叶嘉的心稍稍平静了许多。

从砖窑回来,叶嘉半途撞上了架着牛车带着两个孩子的孙老汉。孙老汉此时的样子颇有些狼狈,衣裳褴褛的沾满了泥土,头发也乱糟糟地堆在头上。才几日不见,他本就消瘦的老脸深深凹陷进去,一双眼睛肿的像核桃。胳膊上还挂着伤,一个孩子半死不活地躺在他怀里。

两人在快到周家的岔路口遇上的,孙老汉老远将牛车停下来。抱着孩子走到叶嘉的跟前,还没说话呢忽然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叶嘉的面前。

叶嘉被他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扶他。

孙老汉却死活不肯起来,老泪纵横“东家,我知这个请求颇有些厚脸皮。但我如今也确实没办法可想了。老伴儿那日马匪进村去了,两孩子,小孙儿的躲在床底下逃过一劫。大孙儿的挨了一刀,伤成这样。我一老儿没本事,家里钱都给老伴儿看病抓药用了,如今只能来求东家收留救命。”

他才一张口叶嘉差不多就猜到了,心里酸涩难受。

孙老汉抱着孩子要给叶嘉磕头,老人瘦巴巴的身体缩成一团。胳膊上挨了一刀,伤口还泛着肉呢。不晓得他这几日怎么熬过来的,瞧着实在可怜“救命之恩,以身相报。往后东家叫小老儿一家做什么,小老儿一家就做什么。东家,求你救救我这大孙儿的命吧”

“可曾看过大夫”救命要紧,叶嘉拽着他起来,“大夫怎么说”

“李北镇乱成一锅粥。镇上家家户户都闭门塞户,医馆也关了。”孙老汉泣不成声,真是一场变故就能压倒他的脊梁,“小老儿只能带着孩子过来投奔东家。”

“嗯,我知晓了。”叶嘉本就担心着孙家,这人都来了,就赶紧让他赶车去镇上,“镇上医馆还没关门。先别回家了,去医馆。”

孙老汉知道救命要紧,当下忙叫叶嘉上车,赶着牛车去镇上。

索性这里离镇上不远,走过去才一刻钟。这会儿赶牛车赶得急,没一会儿就到了。东乡镇的医馆比李北镇的要大,里头的病人也多。他们来的时候里头两位大夫坐馆。看见孙老汉抱着个肚子上好大一个刀口的孩子进来,那顶里头的老大夫就站起来,快步走出来。

废话不多说,老大夫叫孙老汉抱着人去后院。后院药童迅速收拾出来一间屋子给病患,孙老汉这几天都没合过眼。神思不属地听不大懂。

叶嘉听得懂,耐心地听着然后指使孙老汉跟着她走。

等把孩子放到床上,老大夫一看孩子的衣裳就立即叫药童拆剪下来。衣裳上全是脏污和血渍,布料子沾在了伤口上看起来发黑结球。根本撕扯不下来,只能剪掉。等衣裳脱干净,老大夫检查了一下伤口倒是有些欣慰“伤口处理得挺干净,似是用烈酒擦拭过”

“擦拭过。”孙老汉好歹是当过兵的人,自然懂得一些治外伤的常识,“这天儿热,伤口还是化脓了。”

老大夫自然看到伤口化脓了。但这个样子比起不好好处理伤口腐烂已经好很多,已是处理得极好。古时候没抗生素,也没医用酒精。天气一热细菌滋生难免会这样。老大夫在重新处理孩子伤口时并不算太温柔,叶嘉看得眉头直皱。

她一个大人看着都觉得疼,孩子昏迷之中都疼出了一身冷汗。

可就算是疼也得把伤口处理干净。不然脏东西嵌在里头就还是会腐烂化脓。老大夫处理完伤,又给孩子把了脉。脉象变弱还发着高热,到底叹了一句“这高热若是降不下来,怕是要有生命危险。”

说完,起身去前头写药方。

等药方写好,这床铺就得让出来。古时候的医馆并不像后世医院,病人可以住院治疗。大夫空出来的这个屋子是药童的住处,夜间是要在此处歇息的。既然伤口处理完又开了药,其他的得下回换药再来“今儿要尽量把他的高热给降下来,不然人没烧死也会烧傻。今儿的热度退下去的话,就没了性命之忧。药一日三碗,早中晚饭后喝。三日后来换药。”

说完,又嘱咐了该怎么给孩子降温,嘱咐到人听懂才叫孙老汉和叶嘉把人带回去。

这一看伤,折腾到天擦黑才回家。余氏快被吓死了,几次去东街的砖窑找人都没瞧见叶嘉的人。等瞧见叶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院子外头,忙从屋子里小跑出来迎。

“娘,我没事。”叶嘉一猜便知她吓到了,但事发紧急不能不管。伸手拍拍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抚了一二。忙往旁边挪了半步,将后头孙老汉祖孙三人给让出来,“娘,你看看能不能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孙叔家里糟了难,往后要在咱家住下了。”

别的话不必多说,张家桥的事情都有听说。此时瞧孙老汉祖孙三人的样子,余氏自然不会阻拦。她也是个心思柔软的人,见死不救委实做不到。

忙跟叶五妹去后头收拾。这回多亏叶嘉先前买宅子的时候看中了这栋屋子多的。不然若是镇上那些小三间儿,怕是没地儿给人容身的。

余氏做家务活手脚不是那般利索,都是叶五妹在收拾。叶五妹飞快地收拾出一间屋子出来,孙老汉就将孩子给抱进去了。也多亏了如今是夏日,不需要褥子。正好家里草席多,给垫张草席就能睡。

叶嘉把大体的情况跟余氏说了,又问了句“家里上回给相公擦身子的烈酒还有么”

“有的,有的,”余氏自打知晓烈酒能散高热就给家里备了一坛,“我去舀一碗。”

孙老汉自打村子出事都好几夜没合眼,人走路腿都打飘。

叶嘉看他那样子再不睡怕是要猝死。就忙叫他去旁边眯一会儿,让叶五妹把那孩子抱到了主屋这边来。叶嘉本想亲自照顾,叶五妹看她忙了一天才回来。水都没喝一口就说要替她照看“姐,你就跟我说要擦哪里,我来看着就行。”

叶嘉看了她许久,叶五妹也嗡嗡地给叶嘉说了实在话“这个时候外头那么乱我不敢搬出去,我怕死。就想在周家住下来。姐,我不会白吃白住的,我会给你干活的。”

“往后怎么说”

叶五妹咬了咬嘴唇“我是自己趁乱来投奔你的,不是你带我走的。姐,你放心。”

她话都这么说了,叶嘉也没勉强。

这一夜,叶五妹就睡在那孩子旁边,给那孩子擦了一晚上身子。到了四更天那孩子才总算是不烧了。次日天还没亮呢,叶五妹顶着乌黑的眼膛才进屋小声地唤叶嘉“姐,那孩子醒了。”

这孩子一条命救下来了。

孙老汉天蒙蒙亮的时候爬起来的。人在屋外头站着,不敢进屋。毕竟这一屋子都是女子,他一个男子哪里好天不亮进进出出。自然是在屋外头站着,此时听到叶五妹说孩子醒了顿时喜极而泣。在屋子外头转了好几圈,不知该怎么报答,就不停地流泪。

叶嘉一大早起身出来,孙老汉踟蹰了许久,当着周家人的面儿想把牛抵给周家。

“这哪能要你的牛再说看大夫抓药也没花那么多银子”生病抓药确实花了不少,但这年头牛可是金贵东西。一头牛能值个六七两。加上车,少不得值个八两银子。

“东家,不光是抓药的事儿。张家桥老儿往后不回去了,今儿来投奔东家一家子,知道是为难你们。老儿没有别的本事。对这附近一代熟得很,年轻时候当兵到处走,都认得。虽说太重的活儿,只能做点粗活。但多少有点用处的。”

话虽如此,孙老汉很有自知之明。叶嘉没叫他跟两个孙儿签好身契就收留了他们,当真是顶顶好心的人。毕竟一旦收留了他们一家子,往后他们一家子的吃喝都是周家的。就算他能帮周家干点粗活又能顶几个钱一头牛和一辆牛车抵进去都是他在占人家便宜了。

叶嘉昨儿救人心切,没想那么多。此时听他这么一提,自然也想起这事儿。

确实,孙老汉虽说五十六七岁在她看来不算特别大年纪,但古时候已算是高寿。这个年纪出去做工都没人愿意要。他的两个孙子一个六岁一个四岁,都不是能给人搭把手干活的年纪。除非这俩孩子签卖身契,不然谁真的乐意白养孩子。

“东家若是答应了,我祖孙三人今儿就签了身契。”叶嘉没提,孙老汉到底脸皮薄。昨儿他为了求救把话说成那样,跟强卖也没差了。事实上,周家的情况也不适合养仆人,是他祖孙厚脸皮强巴上来。

叶嘉没说话,看了一眼余氏,余氏其实早提过买仆役。倒是没意见。似乎发觉叶嘉不好张这个口,她刚想出面当这个恶人。叶嘉琢磨了半晌,开口给她打断了“罢了,也不必签这个身契。若是你觉得过意不去,咱写个字据,叫这俩孩子长大了都给周家做十年事。”

余氏一愣,叶嘉的话已经说出去。

孙老汉没想到叶嘉不要他们的身契,顿时有些懵。等听到叶嘉只要他两孙子给周家做十年事,惊喜之余更是感激涕零。他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就是跪下来要给叶嘉磕头。

叶嘉哪里受得了旁人这样磕头顿时拦了他“若是说定了,我就写个契书。”

虽说这年头的人重诺守信,但叶嘉还是更相信白纸黑字。叶嘉这么做自己安心,孙老汉也心安。她去屋里将昨儿刚用过的笔墨纸砚拿出来,顺手就写了三张契书。孙老汉是不认字儿的,不过叶嘉还是边写边读给他听。一式两份地写了三张。都拿给他看了。

孙老汉信任叶嘉,照着叶嘉方才说的地方很干脆地就按了手印。两个孙子的也给按了,这往后他在周家住下就安心了“东家,往后有活儿就指使我做便是了。”

“往后自然有的你忙的,此时不急,你们先去歇息。”正好后院的空地想翻出来,叶嘉跟余氏都没那把子力气。正琢磨着慢慢翻还是花钱雇人,如今倒是不必了。交给孙老汉。

这两日暂时没活儿要做,叶嘉还在摸东乡镇的买卖和市场。看他那样子便让他回去再睡会儿。孙老汉听她说的直接,也确实累得慌,当真回去睡下了。

余氏想了想,把叶嘉拉到一边。交情是交情,但这签不签身契就是另一回事。

“不好签身契的。”叶嘉叹了口气,她如何不明白交情是交情,“相公在兵营里。孙家那个玉山是相公同僚。前些日子我听那哨兵喊孙家那个小子已经是帐头。他才入伍一个多月就成了帐头,铁定是个能打的。咱在家里买了孙玉山的亲爹亲侄子,相公那边怕是不好弄了。”

叶嘉这么一点,余氏才想起来孙老汉的小儿子往日来家里吃过饭。那个叫孙玉山的瘦小子,儿子似乎还挺看重的。她拍了下额头,忙说自己忙糊涂了。

话说到这,叶嘉又要去东街去。

余氏昨儿一天在家等着,自己吓自己,吓了个半死。此时怎么说都不放心她一人去。叶嘉只能明说“娘,这两日必须得花功夫将东乡镇的情况摸清楚。不然坐吃山空的,咱一家子也熬不下去。”

余氏哪里不明白,但还是不放心“我跟你一道过去。”

他们起来的早,这会儿天色才蒙蒙亮。叶嘉盯着叶五妹看了许久,叶五妹其实也想跟去街上。但是余氏若是去的话,家里就没人。她挺知情识趣的,“姐,我在家里看着蕤姐儿。”

叶嘉点点头,跟余氏出了门。

来得早,东乡镇的街道上人还很少。但有些商贩已经挑着担子,推着推车往东街那边走。叶嘉跟余氏就跟着商贩的方向走,果然在前头一个空旷的地儿停下来。一大批的人聚集在拒马跟前,跟李北镇的情况大差不差。是有瓦市的,且来做生意的人更多。

叶嘉跟余氏两人在人群中穿梭,发现了没有像叶嘉那样的小摊儿。但是靠拒马百步远的地方就是东街。东街上倒是有两家面摊子。做的馕和素面,价格比李北镇那边要便宜一点,一个馕三文钱。一碗素面五文钱。两个镇子离得不算太远,东西味道差不多。

叶嘉跟余氏买了一个馕和一碗素面分着吃,两个挑嘴的人连这点儿东西都没吃完。

最后得出了一个定论“朝食摊子能做。但价格得下调。” ,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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