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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在线吃瓜 抢风头(四合一)

作者:妙利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9-13 20:50:43 来源:就爱谈小说

如陆清浅预料的那样, 太后在看到她时便清醒过来了。和皇帝闹别扭有什么好处拉拢儿子的心才最重要。

母子俩回忆一波当年不易,抱头痛哭将丁点儿龃龉一笔勾销。自然, 明日的满月宴也不用在劳烦皇后坐镇,自有太后娘娘帮着张罗。

上头母慈子孝,下头陆清浅看的想笑。她并不在乎穆太后对她的不满——有綦烨昭挡在前头, 她连个苏月婉都收拾不了,何况陆清浅身上的小辫子可比皇后少多了。

她亦不是圣母心爆棚,看不得陛下与太后反目。实在是根据瑞秋小姐的诊断, 穆太后的健康状况实在堪忧, 说不定过两个月就要缠绵病榻,寿元撑死了不超过两年。

綦烨昭是个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子,又惯会推诿责任给自己找借口, 万一两个月后觉得是因为她的缘故将太后气病的, 她只怕会忍不住让陛下先太后一步去了, 再与太后扳手腕扶持儿子上位了事。

心里默念一百遍“四宝不能这么快死了爹,不然太可怜了”,贵妃娘娘只得促着两位冰释前嫌。好在穆太后的智商并没有彻底下线,看到这“一家三口”到来便知道陆清浅的用意, 就坡下驴的与陛下重归于好。至于说对陆清浅有什么感激之情——那就别想了,她不觉得这是贵妃的挑衅就算讲道理明事理了。

从延寿宫中出来, 綦烨昭心情依旧激荡, 拉着陆清浅的手感激道:“幸亏朕有你这样的贤内助。好缓缓,若是朕一早就遇上你了该多好,也不至于平白蹉跎了那许多年, 做了那么多荒唐事。”

这就是彻底把苏月婉打翻在地还踹上两脚了陆清浅不喜欢皇后不假,可对这个男人的无耻更加厌烦。她小脾气向来说来就来,冷哼一声把手从綦烨昭掌心里抽出,自顾自的甩袖往长乐宫去,根本不搭理身后一脸莫名的皇帝陛下。

綦烨昭满头雾水的问林公公:“我又说错什么了”

林公公挠了挠头,无奈摊手:“这奴才也没和女人相处过,奴才也不知道啊”

“难道是嫌弃我年纪大”綦烨昭猜测:“我娶妻的时候缓缓才——四岁吧”那时候就算他真遇到缓缓,也不会对她产生什么绮想,更没法将她娶回家。

“哎,造化弄人,天意弄人啊。”皇帝陛下仰天长叹,说不出的惆怅感慨。偏他怀里还抱着个吐泡泡的奶娃娃,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滑稽。

陆清浅发完了脾气,又是一副笑语晏晏的样子,一壁让小厨房给做了綦烨昭喜欢的菜色,一壁又要他帮忙挑选明儿的穿戴。皇帝陛下被她闹的没法儿,早忘了之前被甩了脸子,笑嘻嘻的围着她打转。

林公公摸了摸鼻子,心想这约莫就是传说中的驯夫有术了。反正陛下乐在其中,他自然不会多嘴提醒,让皇上远了贵妃娘娘。

这一夜,奶嬷嬷早早儿把小皇子抱到了偏殿,将正房空出来给两位主子闹腾。皇帝陛下食髓知味愈战愈勇,翻来倒去的直到天色蒙蒙亮才肯睡去。及清晨林公公敲门叫两人早起,被满屋子的狼藉吓了一跳,可知昨夜战况有多么激烈。

陆清浅面无表情的梳妆打扮,对陛下爱答不理,大宫女大太监见怪不怪,忍着笑伺候他们洗漱穿衣用早膳,看陛下抓耳挠腮的哄娘娘开心。

直到出门时,陆清浅才给了他一个好脸,抹平他衣领上的皱褶小声吩咐:“你高兴归高兴,可别喝醉了。另有大皇子今儿也在场,你可别厚此薄彼,让他心里不痛快。”

“硕儿都七岁了,难不成还和弟弟争宠”綦烨昭不以为意:“他要是真这般小气,我可得问问上书房的诸位师傅是怎么教的了。”

陆清浅微微一哂,略过这个话题不说,心里想的却是——他当年不也和年幼的兄弟争宠吃醋,恨不得将人彻底踩在脚底么只要是皇家出来的孩子,谁不希望独占圣宠,才能在今后唯我独尊

将皇帝送出长乐宫的大门,贵妃娘娘的肩舆也已经备好。陆清浅带上金橘香橙并一串儿宫女太监,在众人簇拥中浩浩汤汤的往御花园去。枇杷站在长乐宫门口看着仪仗走远,突然幽幽说了一句:“娘娘不像是去赴宴,倒像去战场似的,这气势也太强了。”

然而后宫可不就是女子的战场昨儿陛下歇在了长乐宫,选秀来的嫔妃才知道贵妃竟是有如此特权——不用被一顶小轿送进乾元宫偏殿,不用脱了衣裳裹在毯子里被小太监背进屋,不用被敬事房的太监隔着门听动静,更不用侍寝后漏夜赶回自己的住处。

唯有贵妃娘娘,是陛下亲自去长乐宫里幸她,早晨再与陛下一块儿醒来。皇后多年无宠,不过是个空架子,贵妃才是这后宫里的第一人,如今又有子嗣傍身,更无人能与她比肩。

是以这一日,无人敢耽搁了时辰,都早早儿的赶到了御花园,就怕出了什么纰漏,惹了贵妃的不满。只是到了当场,才发现皇后娘娘脸色僵硬的站在一旁,而太后正坐在主位招呼命妇官眷,仿佛根本没看到皇后尴尬的模样。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妃嫔小主们绷紧了皮子,莫说聊天打趣,便是随意走动都不敢。这般压抑的坐了片刻,太后却是突然起身,往外走了两步,仿佛要亲去外头迎接谁。

众人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望过去,才发现是卫国公老夫人并两位陆夫人,带着四位少夫人一块儿到了。老夫人不敢托大,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口称太后娘娘千岁。

“快快免礼。”太后亲自扶她起来,脸上堆满了笑,丝毫看不出与陆清浅有嫌隙:“贵妃是个好的,不仅陛下心悦她,哀家也喜欢她。这回哀家抱了大孙子,一则是贵妃的功劳,二来还得谢谢你,是你们陆家将她教的极好,才能有了今日。”

“都是太后娘娘抬爱,贵妃能入了陛下的眼,是她这辈子的造化。”陆老夫人笑道,又与皇后和各位嫔妃见礼。只是有太后的一番做派在前,谁也不敢与陆家几位夫人为难,十分客气的请夫人们入座。

有了这个小插曲,御花园暖厅里的气氛才缓和了一些。过了不久,穆家几位夫人也一块儿到了。太后娘娘亲自招呼娘家人,心情显见着更好了许多,妃嫔们这才松了口气。

唯有苏月婉心中是说不出的苍凉——她本就没个娘家靠山,宫权和身份就是她的全部依靠。今儿为了别个女人的孩子主持宫宴,她虽是心有不甘心如刀绞,到底是准备好了尽心尽力,也算在陛下跟前博一个露脸的。谁知太后娘娘突然杀出来,抢了她之前全部的功劳不说,还挤兑的她下不来台,这叫她如何能忍

可尊卑有别,她就算再难过,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甚至还得挤出个笑脸迎人。眼看陆清浅扶着宫女的手摇曳生姿的分花拂柳而来,说不出的高贵和自在,苏月婉心中一阵恍惚——她这般硬撑着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贵妃娘娘来了”不知是谁脱口而出,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看向暖厅的大门。陆清浅一身银红大妆更衬得脸色娇嫩,偏偏气度又是说不出的雍容。

她微笑上前给太后和皇后请安,再转过身时,嫔妃贵妇们一同下拜,齐呼“贵妃娘娘万福”。

虽不是皇后,却胜似皇后。作为今日的主角,陆清浅对这排面十分满意。她矜持的叫了起,不忘与各家夫人问好,唯独行到祖母和母亲面前,才露出一丝小女儿的娇嗔,眼圈儿也略红了。

“哀家的乖孙儿呢怎么没与你一块儿来”太后娘娘笑着问道,态度十分熟稔亲热。

“还不是陛下一个劲儿的要显摆,说先带到前头去见一见诸位皇亲和大人。”陆清浅乖觉的回禀,又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估计得前头开席了,才会让奶嬷嬷将二皇子抱过来,且等上一阵子呢。”

“这个皇上。”太后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扶额:“只是这会儿离开宴还早,各位不如就在御花园走一走正逢初春,不少花儿都开了,若是有夫人们看得上的,大可以直接让暖房给装好了搬走。”

最后一句不过是个玩笑,太后让她们赏花,实则是给宫妃们与家人说说话的机会。除了皇后和几位低位分的小主,其余妃嫔们都真心诚意的谢过太后恩典,各自带着家人往不同的角落里走去。

连太后也带着敬妃和穆家人走远,一时间,暖厅里变得空荡荡。陆清浅一手拉着母亲一手拉着祖母,信步在御花园里乱逛,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家常。大夫人看着她的气色连连点头:“你这个月子养的不错,可有想过再接再厉,争取三年抱俩”

陆清浅差点儿一个趔趄摔在地上。老夫人白了宋氏一眼,心疼的摸了摸陆清浅的脸:“看看我家缓缓瘦的,定是遭了大罪了,她自个儿都还是个孩子呢,可别再急着生孩子了。”

有陆老夫人这般心疼孩子到黑白不分的偏心老太太,就有恨不得自家姑娘立时怀上龙胎好晋位的亲娘。穆家夫人见着敬妃的第一句话,问的便是:“可有了”

敬妃苦笑着摇头,太后亦是无奈:“之前陛下独宠韩昭媛,鸢儿一个月也轮不到两三天的临幸。这如今贵妃也出了月子,今后更不知道要怎样了。”

“那……”穆老太太有些不满,又有些期盼的看向太后,试探着问道:“陛下好歹是您的儿子,您的话——他总是要听的吧”

“您倒是如何看出他会听我的”穆太后满脸苦涩的摇头:“他十六岁时就敢自作主张的求到先帝跟前,非要娶苏月婉为妻,如今他贵为皇帝,难道哀家还能左右了他的想法”

“哀家是陛下的亲娘,可有句话,叫做儿大不由娘。”太后摸了摸胸口处,总觉得那儿堵得慌。她摆摆手轻叹:“罢了罢了,看造化吧,咱们强求不来的。”

可穆老太太哪里肯穆家子弟并没有出众的,若是想要继续延续尊荣,非得保住这个“外戚”的身份。她咬了咬牙,瞅了眼太后的神色,终是小声道:“陛下虽是陛下,可也要遵从孝道啊,若是对您置若罔闻,那岂不是不孝么”

太后一时愣住——并不是穆老太太说的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好法子,而是她压根儿没想到母亲会说出这番话来。她忽而就觉得可笑:“您的意思,是让我用孝道威胁陛下”

“那是我的儿子,我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他。”太后眼眶一酸,几乎要掉下泪来:“你却让我用孝道威胁他甚至不惜连累他的名声”

“不……”穆老太太摇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太太想要补救,却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太后冷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您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不如好好颐养天年,何必操这个心撑起家业这种事儿该是爷们儿去想,哀家的兄弟侄子们都不着急,您倒是着急上脑的,可有什么用!”

她从未这般刻薄过,哪怕是对苏月婉,最多也是无视她的存在。穆老太太被她这般冷硬嘲讽的语气刺的不敢动弹,心中却是不服:“我也没说什么啊,再说了——你别忘了,你是穆家女。”

身为穆家女,就该为家族考量,穆老太太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太后却觉得十分可笑:“那您可知道三从四德里的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哀家嫁到天家,就是天家人,合该为陛下考量才对,与穆家有什么干系”

她一直是个活的清醒的人,否则也不能在先帝的后宫里安稳走下来,还将一个儿子抚养长大,成为最后赢家。她不拒绝扶持穆家,但不会为了穆家而把自己搭进去——这也是她明明看不惯陆清浅,却对陆家人礼遇有加的缘故,她比谁都想的明白,唯有皇帝才是她真正的依靠。

之前被陛下一通怨怼,她伤心不假,更多的是震撼和反思。原以为陛下登基,她便是人上人,无人可以违逆。可她却差点儿忘了,真正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位,不一定就要按照她的心意行事。这世上拗不过子女的父母多,而綦烨昭大权在握,更不是她能够操控的。

母子亲情加入诸多算计不是她所愿,可事已至此,她不得不小心算计。綦烨昭从来都不是个软弱可以糊弄的,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他或许会对穆家有所包容,却绝不会一退再退。

为了陛下继续“孝顺”下去,太后甚至可以对陆清浅缓和了态度——至少做给外人看时,她绝不会打了贵妃的脸,让皇帝夹在中间难堪。这般清醒的人,怎么可能没脑子的用孝道威胁皇上

若是老太太不说这句话也就罢了,她好歹记着自己是穆家女,想尽一切办法让陛下对她的母家留一丝情面。可穆家人哪里值得她这样做她们且没把她当做自家人呵护,却想着榨干她最后一点儿价值。

“此时您不必再提,哀家做不得陛下的主,他爱宠着谁就宠着谁。”太后整理好表情不再看老太太和几位夫人,自顾自的扶着乔嬷嬷走远:“你们要是有心,回去多督促儿郎们上进才是正经,别总想着靠了裙带关系走捷径。”

穆家夫人呆呆站在原地,心中一时惶恐,却不知该作何反应。她甚至想不明白太后为何就突然转变态度,变得如此冷漠。看着前方渐渐模糊消失的身影,老太太眼中掉下一滴泪来,仿佛自此失去了什么重要的珍宝,再也没法寻回来。

一众小辈不敢吱声,气氛压抑的可怕。而在离她们不远处,另有一位李夫人喜极而泣,拉着李嫔娘子的手连连追问:“你真的有了你确定”

李嫔害羞的点点头:“我小日子都迟了一个月了,幸好赵太医是父亲好友,才愿意为我隐瞒一二。”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李夫人否决道:“你合该早早儿就告诉陛下,也让陛下开心开心。”

“可陛下一颗心都扑在长乐宫。”李嫔皱眉道:“贵妃月子里,最是受不得刺激的,万一我惹了她忌讳,让陛下厌弃了我可怎么办”

“贵妃就比皇嗣更重要”李夫人不以为意:“再者说了,你总不能瞒到孩子出生吧倒不如趁早捅出来,得了陛下的庇护才是正理。”

李嫔有些犹豫,浑然不知身后有人将她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舒婉娘想了一会儿,被身后的舒夫人拉了拉袖子,两人悄悄的离开了这里。

“你有什么打算”舒夫人忧虑道:“论家世论才貌,你比那个李嫔不知高出多少来,怎么就……”不得宠呢

舒婉娘捂住眼睛,遮掩了不甘心与痛苦绝望,语带嘲讽的苦笑道:“谁让我不长眼,偏就得罪了贵妃娘娘”

可哪里是她有心得罪,明明就是无妄之灾。甚至贵妃从选秀之后便无视了她,仿佛针对也只是一时兴起。然陛下将贵妃捧的天一样高,怎会愿意再给她半分宠爱

“不管怎么说……不管怎么说……”她小声喃喃,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舒夫人也不多问,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你打小聪明有成算,既是入了宫,家里也帮不了你什么,你自个儿得心里有数。”

舒婉娘哽咽的点了点头,正待再说些什么,便听到铃铛脆响,却是太后招呼大伙儿回到暖厅,满月宴就要开始了。

今日的主角——二皇子綦堃砚小殿下这会儿正睡的香甜,据说是在前殿狠玩了一阵,估计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众位夫人女眷称赞了一圈儿“相貌堂堂”“富贵逼人”“聪明伶俐”,也不知是从何处看出来的。

走完这个过场,小祖宗被送回长乐宫里安睡,剩下的自然就是大伙儿吃吃喝喝互相敬酒拉拉家常了。哪怕穿越过来七八年,陆清浅对这个环节依旧不是很拿手,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瑞秋小姐叹息一声,悄悄给她说八卦:“那个李嫔有身孕了,舒婉娘还在逼她喝酒,你要不要去解救一下”

“綦烨昭效率这么高”陆清浅好奇的看了那边一眼,正对上李嫔无措的眼神。她索性起身,还没想好怎么拯救这姑娘于水火之中,却另有一道身影突然窜过去,一爪子挠在了舒婉娘的手背上。

团宝的速度快,力度却不大,舒婉娘手背上一道不过白色划痕,却是油皮都没破。只两位主儿被吓得不轻,舒婉娘更是酒杯都扔了出去,哐当一声砸在了一旁的香炉上。

欢声笑语顿时停住,所有人都望向这里,有人眼神担忧,也有人幸灾乐祸。陆清浅抢先一步将团宝抱在怀里,顶着太后不满的眼神,她盈盈行礼道:“这猫儿十分灵性,从不会随意伤人,定是发现舒嫔这酒有什么不妥。妾请太后明鉴,招个太医过来看看——若当真是猫儿发狂,妾甘愿受罚。”

她一字一句说的坚定,太后对上她的眼神,不得不点了点头:“那就招太医吧。”

今日当值的太医正是当年跟着陆清浅去皇庄照看大皇子的陈太医。他先验过地上的酒水,示意并无异样,陆清浅却点了点李嫔:“团宝最是聪明,既然它觉得李嫔喝不得酒,就一定有其中的道理。如果不是酒的问题,那就是李嫔有问题了,你替她把一把脉,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她这般强势的为一只猫儿为难妃嫔,别说是太后娘娘心中不愉,便是命妇们也十分疑惑。唯有陈太医始终记得贵妃的能耐,一点儿不敢掉以轻心,认认真真为李嫔请脉。

片刻之后,他笑容满面的起身,对太后行礼道:“恭喜太后娘娘,李嫔娘子这是喜脉啊,依脉象上看,约莫有两个月了。”

他敬畏的偷看贵妃一眼,又将视线定格在地上散落的酒杯上,认真解释道:“既是有了身孕,自然是不能饮酒的。舒嫔娘子虽是无心之失,可万一伤了皇嗣总归不好,说不得还得谢谢贵妃娘娘的猫儿,今日行了一桩善事。”

局面突然反转,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太后听闻李嫔有喜,尚未露出两分笑意,又沉了脸色,意味深长的盯着她问道:“哀家怎么记得太医院是隔十日便请一次脉难不成都是敷衍了事的么”

李嫔赶紧跪下,哆哆嗦嗦的将之前与赵太医串好的口供说出来:“前几日确实是估摸有了,然嫔妾身子一直没调理好,太医并不敢打包票,才约了下一回请平安脉确诊了再报,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看在她肚子的份上,太后没有刨根问底的为难,淡淡的让她起身坐下。而舒嫔早已是面色苍白,不待太后询问便立刻跪下请罪:“嫔妾不知李姐姐有孕在身,只想着与姐姐共饮述情,幸而贵妃娘娘的猫儿及时阻拦,否则伤了皇嗣,嫔妾当真万死不辞。”

她一脸后怕的看了看李嫔,又给太后磕了个头:“嫔妾知错了,请太后娘娘责罚。”

舒嫔说的情真意切,仿佛真心担忧着好姐妹,更没有要推卸罪责的想法。太后心中怒火略消减,微微点头:“既是认罪,哀家便罚你从今日起贴身照顾李嫔罢。”

这处置看似打脸,其实不痛不痒,毕竟李嫔性子温和软糯,也不可能真拿舒嫔当个丫环使唤。舒婉娘大大的松了口气,心悦臣服的叩首谢恩,又对李嫔恭恭敬敬的行礼:“今儿都是妹妹的错,还望姐姐原谅则个,以后妹妹就听候姐姐的差遣了。”

李嫔瞒报孕事,自个儿且心惊胆战,哪里顾得上一旁的舒嫔。她胡乱点了点头,手里的帕子早已绞成一团。暖厅之中一时沉默,皇后却是蓦的笑了:“今儿可是双喜临门,母后不如派人去前头告知陛下,让陛下也开心开心”

陆清浅原本抱着团宝给它顺毛,听到苏月婉的话,不禁冷哼一声笑道:“这好歹是本宫儿子的满月宴!要是今儿诊出喜脉的人是您也就罢了,李氏不过一个小小的嫔,又不是立时就生下了儿子,有什么可显摆到前朝去的”

李嫔好容易缓过来的脸色刷的一下又白了。皇后看看不动声色的太后娘娘,又看向气定神闲的陆清浅,憋着一口气几乎要喷出火来。陆清浅好整以暇的摸了摸猫儿头顶的软毛,垂眸嗤笑道:“您要是真疼李嫔,这会儿就该让她回去歇着,最好再允了李夫人同去凌雪宫里安慰安慰她。非要折腾到陛下跟前——陛下又不是太医,便是他亲来了又能怎样”

“就按贵妃说的办吧。”太后突然发话一锤定音:“李嫔和舒嫔先回去,李夫人也一块儿到凌雪宫小坐。今日是二皇子的满月宴,莫要被旁的事儿搅和了。”

“可是皇嗣……”苏月婉恨铁不成钢的剜一眼准备谢恩离开的李嫔,转头看向太后:“这般也太委屈那孩子了。”

“所以就合该委屈了本宫的二皇子让他的满月宴被人生生抢了风头”陆清浅一撒手,将团宝放在地上,站起来直视苏月婉:“您也知道皇嗣重要,难不成这皇嗣与皇嗣之间还得分个三六九等,非得我儿子垫底么”

苏月婉被她的气势镇的后退一步,没由来的气弱了几分。太后娘娘当机立断的喊停:“你们都给哀家坐回去!”

陆清浅无所谓的冲太后笑笑,行了个礼当真坐回去自个儿位置上,挑挑拣拣的捏了块糕点慢慢品尝。李嫔不敢再耽搁,匆匆行礼后狼狈的退出暖厅,根本不敢看皇后娘娘的脸色。

因出了这场变故,好好儿的满月宴到底失了气氛。洛宁瑶有意讨好陆清浅,端了杯子站起来敬酒——她闺女今年十四,过不久就要选婿,而陛下跟前最说得上话的必定是贵妃娘娘无疑。

“今儿说是双喜临门没错,娘娘则是一等一的大功臣。妾也没什么准备,唯有借花献佛,一杯薄酒祝您安康,愿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昭容娘娘爽快的一杯酒饮下,面上顿时泛起绯红。陆清浅对潜邸老人向来是给面子的,闻言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露出个笑脸对洛宁瑶点点头。

有她带了个头,其余妃嫔们总算开窍,一个个上来拍起了彩虹屁,好话不要钱一般往外撒——总归确实也是不要钱的。非但是陆清浅一时被“围攻”,连陆家几位夫人身边也热闹的紧,才算让暖厅里的氛围变得正常起来。

綦烨昭并不知道后头这许多事,他前头的宴会结束的早,听说御花园里还在继续饮宴,便打算亲自过来一趟,也算是给陆清浅撑腰。林公公倒是得了消息,赶紧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禀告了。不出大太监所料,皇帝陛下立刻黑了脸:“那个李嫔,莫不是故意趁着这档出来的”

林公公也觉得李嫔这运气实在是寸的很,好好一桩大喜事,非被她作的受陛下怀疑。他老老实实将前后因果禀告一番——包括李嫔为了不在贵妃月子里碍眼,故意买通了赵太医的事儿。末了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奴才反而觉得那舒嫔挺有趣的,据说她在凌雪宫里与李嫔关系不远不近,不过点头之交,今儿怎么就非逼着李嫔与她共饮呢”

綦烨昭重重一哼,眯着眼轻声道:“舒嫔虽是无心之失,但差点儿伤了朕的子嗣却是真。你去传朕口谕,让她抄宫规和女四书各百遍引以为戒,以后切不可再如此妄为了。”

林公公躬身应了,又迟疑的问陛下:“那您这会儿……还去御花园么”

“去,怎么不去。”綦烨昭一甩手上了御撵,脸上不自觉的浮起一抹无奈又温柔的微笑:“朕要是敢装聋作哑,等回头去了长乐宫,你贵妃主子能生撕了朕。”

太监总管对此不置可否,贵妃娘娘“犯上作乱”也好,置气发火也罢,还不都是陛下自个儿宠出来的也就皇上老觉得陆贵妃是个温柔善良的好人,生怕她被别人欺负了,一个劲儿的鼓动她只管再厉害些,才让娘娘随心所欲的也没把陛下当个九五之尊供着,逼急了拧一把掐一下的简直不要太顺手。

皇上亲至御花园的暖厅,果不其然的看到陆清浅神色疏离,虽说不上生气,但绝对不怎么开心。皇后全无眼力见儿,喜笑颜开的再戳一遍贵妃的肺管子:“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您可知今日更有一桩大喜事,乃是李嫔查出了身孕,过不久您又要添个子嗣啦。”

綦烨昭定定的看她一眼,笑意不达眼底的点点头:“既是查出了有孕就好好歇着,皇后是后宫之主,可别忘了照顾皇嗣是你的本分,莫要只顾着高兴,行事却出了差错。”

苏月婉顿时僵住,又听綦烨昭继续问:“朕怎么听说这回多亏了团宝若不是那小家伙拍开舒嫔,只怕李嫔得喝下几杯酒去,说不定皇嗣也要损伤。”

他声音不小,暖厅中一时安静,唯有不远处树杈上歇着晒太阳的团宝听到熟悉的声音叫自个儿的名字,懒洋洋的“喵”了一声,给面子的跳下来。皇帝陛下熟稔的将它抱起来颠了颠,笑道:“你说朕该怎么赏你要么封你做个御猫”

他说着倒是真来了兴趣,吩咐林公公过来记口谕:“团宝护卫皇嗣功不可没,着封为御猫,品阶——就按三等御前侍卫算吧。”

三等御前侍卫乃是正五品的官衔,在座不少姑娘的父辈奋斗了一辈子也不过坐到这个位置。太后微微皱眉,正要劝诫,綦烨昭却是突然转头对陆清浅笑道:“以前你总说朕让令侍抱猫是大材小用,这回可好正五品的侍卫正好比从五品的令侍高出一头来,可算是分出高低了。”

陆清浅斜睨他一眼,伸手从他怀里把猫儿拎过来,随意揉了两把,又将小东西放到地上让它自个儿跑去,才似笑非笑的抬头看他:“您今儿加封了团宝不要紧,回去长乐宫里让虎头和四耳知道了,您且等着它们折腾吧。”

“那就都封了,可不能厚此薄彼。”綦烨昭大笑道:“林福顺,你这就去取了腰牌送到长乐宫,以后它们几个都是大内行走的御前侍卫了。”

可怜李嫔怀着陛下的子嗣,却没得到丝毫怜惜和关注,反而是三只猫儿得了好,品级上倒与她平起平坐了,也不知凌雪宫那两位嫔娘子听到消息会是怎样想法,舒婉娘会不会呕的恨不得吐出一口血来。

陛下自不会管别人如何做想。因此处皆是女眷,他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走之前不忘拉着贵妃娘娘的手低声吩咐:“我先去你看看四宝,你只管玩尽兴了再回,酒水少喝一些,别着凉胃疼。”

虽说是小声,然陛下张口,哪有人敢发出半点儿声响,是以这缱绻温柔被所有人听了个一清二楚。陆清浅笑着应了好,送他身影出了暖厅才回身坐到自己位置上,眼神扫过神色各异的羡慕眼光,生生将她们压的抬不起头来。

贵妃娘娘在二皇子的满月宴上出尽了风头,也让后宫嫔妃们再一次生出绝望来。唯一让她们心生安慰的,大约是韩昭媛依旧隔三差五的能被翻一次牌子,算是她们最后的体面。

李嫔安安静静呆在凌雪宫里养胎,并不敢仗着身孕张扬起来,甚至因满月宴上被迫爆出有喜“抢”了贵妃的风头,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生怕招来贵妃的报复。陆清浅听说后都忍不住哭笑不得的与陛下吐槽:“我是脾气大,可也没到是非不分心狠手辣的地步吧你后宫这些妹妹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綦烨昭想想当初在潜邸时陆清浅对大皇子生母赵氏的态度,也跟着摇头:“你喜欢不喜欢的虽是从不遮掩,却绝不会平白无故的害了谁,说不得看在皇嗣的份上,还能倒给她们退一步。”

彼时他手里正抱着小祖宗四宝,小娃儿伸胳膊踢腿的一巴掌拍在他龙脸上。皇帝陛下不以为意的将儿子的小爪子放好,继续笑道:“不过她们怕着你也挺好的,至少不敢随便惹你嘛,误会就误会呗。”

“您说的轻巧。”陆清浅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沏了杯金银花茶小口喝着:“那您知不知道女子孕期太过焦虑是很容易造成滑胎的我就怕有人故意误导她终日担忧,最后却生生把孩子给掉了。”

綦烨昭愣了一瞬,表情凝重了些,却并没有旁的举措,只是继续逗怀里咿咿呀呀不知说些什么的娃儿开心。陆清浅便不多言,转头提了别的事儿:“是不是下月月底就要去西巡了您可想好了要带谁一块儿去”

“不是早定下带你去么。”綦烨昭笑嘻嘻的往她跟前凑:“我既是带上了你,难不成还敢再带别人你在宫里尚且要欺凌我呢,真到了大草原上,你脾气上来,我可有活路没有”

陆清浅哼了一声,给了他一个“算你明白”的眼神。綦烨昭失笑的捏她的脸:“我自是知道你这小性子,还敢跟你作乱不成。”

“你若是没乱,李嫔倒是从哪儿来的皇嗣”陆清浅怏怏将手中把玩的一枚金簪摔在梳妆台上,没好气的嗤笑道:“还有什么韩昭媛,穆敬妃,周贵人,都殷殷期盼嗷嗷待哺的等着您去宠幸呢。”

她意兴阑珊的赶人:“您也别在我这儿碍眼了,若是闲的没事儿,就抱你儿子去太后跟前尽孝。最好能讨得她老人家的欢心,西巡时我才好厚着脸皮将这小东西丢到延寿宫去养着。”

綦烨昭被她说的没脾气,可怜巴巴的举着四宝往外走,嘴里颇为怨念的小声叨叨:“咱们爷俩可怜哟,被你娘亲嫌弃了。你小子以后可不能学我,非娶个河东狮回来,睡了回小妾就被扫地出门去。”

“可不是呢,男子汉大丈夫就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别被个女人擎制了!”陆清浅在屋里扬声应道:“您后院的花园可美了,您安心逛着去,最好是别回来了!”

“我的祖宗诶,我错了行不”綦烨昭隔着窗棂给她赔笑脸:“我是说咱儿子以后得大气些,又没说我自个儿。反正我这辈子都落在你手里了,你可不带这样不负责的。”

陆清浅抽了条帕子直接拍在他脸上,转身往里屋去了。綦烨昭将手帕拿下来揣进袖口,心情颇好的哼着小曲儿往外走,架势仿佛哪家纨绔老爷踌躇志满赴了美人约。可惜手里还抱着个咿呀乱叫时不时拍给他一串穿心掌的奶娃娃,怎么看怎么显得滑稽。

才进了延寿宫,綦烨昭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随手止住下人的通报,林公公自觉的上前禀告:“太后今日召见老承恩公夫人,这会儿怕是还在里头聊着呐。”

綦烨昭了然的点点头,正准备转头回去,等晚些时候再来,却听里头“哐当”一声,不知谁摔了个茶盏。

敢在延寿宫里摔茶盏子的,除了太后娘娘本尊,根本不做他想——哪怕老夫人是太后的亲妈也绝没这个胆子。綦烨昭本是个喜欢听墙角的,看一眼怀里的小儿子眨巴着眼睛并不发出声响,他索性往里走去,熟门熟路的站在窗户旁噤声偷听起来。

他本无意要窃听什么秘密,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屋里的太后娘娘更不知道窗外戳着皇帝陛下,实则她也彻底被母亲的“奇思妙想”气疯了,恨不得一杯凉水泼过去,让她们都清醒一些。

“无论你们从哪儿知道什么孕子丹,哀家是绝不会允了鸢儿用的。”穆太后胸口起伏,显然是气急了:“你们不把家中女儿当人看,哀家还心疼侄女儿。早就有太医说过,孕子丹并非万无一失,若是当真怀到十月临盆,便是子生母死的局面!”

“没办法啊,四郎出了这样大的纰漏,陛下知道了定是要责罚的。您既不肯为家里人压一压陛下的脾气,我们也只好巴望着鸢儿怀个皇嗣,让陛下看在子嗣血脉的份上宽容则个。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如何就不疼鸢儿呢,可终归是为了家里……”

“为了家里”穆太后冷笑:“哀家早说过了,您趁早别管那些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儿郎!他们不知上进只会捅娄子,凭什么要女儿家拿了性命去填您今儿说的话就当哀家没听到过,也大可不必再去叨唠鸢儿。她能不能得宠全看她自个儿的命吧,家里给不了她支持也就罢了,再给她拖后腿算个什么事儿!”

“我知道你那些个侄儿是不像话,你心里有气也正常。”老夫人哀叹道:“可是家里好吃好喝的养大你们,教你们知书达理,你们合该为家里付出牺牲一些才是。出嫁女的尊荣还不是得看娘家您且想想皇后,不就是因为没了母家靠山,才任由陛下和贵妃作践,连个还手之力都无么”

“家里不是不疼鸢儿,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知道孕子丹凶险,并不强求鸢儿真把孩子生下来。只要帮她哥哥度过这个难关,她亦得了陛下怜惜,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你打住吧,哀家说了,绝不会允了你们这么做的。”太后闭上眼睛,心中说不出的疲惫:“陛下是哀家的儿子,鸢儿真怀上皇嗣,那就是哀家的亲孙子,哀家不可能让你们随意左右皇家血脉的生死。”

“所以我才说了,这是退而求其次的打算。最好还是鸢儿生个皇子,家里再送一个姑娘进来。就算今后她无宠无子,也能养着鸢儿的孩儿,以后在您跟前尽孝。”

“哀家可担不起她们这份孝心。”穆太后只觉得自己与母亲根本是在鸡同鸭讲:“上回哀家已经说过了,哀家既是太后,就该为陛下打算,不可能纵容你们的算计。您若是还有一丝分明,就该狠狠的打我那亲弟弟的脸,让他和他的儿子们都老老实实的呆着,再别整出乱子来才是正经。”

“可不是他们要出乱子,实在是陛下太严苛了。”老太太十分纠结难过:“你弟弟怎么说也是皇上的亲舅舅,四郎是陛下的亲表弟!不过是些许无心之失,那吏部尚书竟然说要将他革职查办,简直忒不给面子了些。”

老太太还在絮絮叨叨,太后娘娘是一句也不想听。她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使不上力气,有心出声叫人,才发现根本开不了口。

眼前越来越黑,思绪却越来越轻,偏偏之前为了密谈将所有人赶出去,如今屋里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太后耳旁依旧是承恩公老夫人的愤愤不平,一颗心终究掉到了谷底。忽而一声婴儿啼哭声响,她猛的睁开眼睛,也不知如何使上了力,奋力将身子一歪,从椅子上直摔倒在地。

綦烨昭面沉如水,大步走进屋内,让人扶起太后去屋里的床上躺着,又急召刘御医过来看诊。老承恩公夫人终于慌了,噗通跪倒在他跟前,翻来覆去却唯有一句:“陛下饶命。”

皇帝陛下冷眼看着她,直到老夫人浑身颤抖着伏跪在地,趴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才轻轻道:“看在你是朕至亲的份上,也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朕今日不罚你。你且记住了,万一母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不介意让整个穆家为她陪葬!”

老夫人浑身一震,惊恐的抬起头来,用昏花老眼看着帝王脸上冷漠的表情。綦烨昭嗤笑一声,叫林公公过来:“你好生送老夫人回去,顺便告诉穆家的人,太后娘娘身子不适,无论他们有事没事的都别再往宫里递牌子叨唠了。”

林福顺低眉顺眼的应了,招来两个身强力壮的老嬷嬷,半架半扶的将老夫人拉了出去。这边刘御医来的亦快,诊完脉后忍不住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太后娘娘是气急攻心引起的中风之兆,好在病情还不算十分严重,只要微臣立刻施针,连着调养十来天,定能保娘娘痊愈。”

綦烨昭挥手让他赶紧诊治,一颗悬着的心慢慢放下。怀里的小儿子不知为何咯咯咯的笑起来,引得他也忍不住笑了。手指轻轻蹭了蹭小家伙的嫩脸,他后怕的与这宝贝蛋儿小声道:“亏得有你莫名其妙哭一句,不然你皇祖母今儿得遭大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四合一说到做到

快夸一夸朕!不许再说朕是短小君了

哼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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