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三个大佬的白月光 第61章第 61 章

邬念租住这屋子其实很干净, 就是上一任租客留下了许多东西没带走, 才显得有些凌乱。谭冥冥虽然不怎么会做饭，但是打扫卫生这种简单活儿还是完全没问题。

她给小念把厨房收拾出来，将上一任租客遗留下来锅碗瓢盆全都扔进大袋子里，打算待会儿下楼时提着去扔掉, 然后开始收拾客厅。

就这么十来分钟工夫, 她弯腰蹲在地上收拾，已经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了，脸上还有点儿灰尘，但好歹帮上了忙, 谭冥冥擦了下额头上汗水, 心中充实, 总算没那么愧疚了。下一步就是打扫、铺床单——

不过, 谭冥冥忍不住看了眼手机, 十分钟之前给杭祁发了短信，他怎么没回, 是先走了么，谭冥冥不由自主直起身子, 打算走到走廊上窗户去看一眼, 但她刚站起来，就见到邬念扛着一人高木质爬梯, 推开门进来了。

少年眼眶还红红, 像是还在因为方才发那一顿脾气感到别扭, 微微垂下头去并不看谭冥冥。

谭冥冥心里闷气本来就消得差不多了, 现在见他这样，更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得在心底感慨：果然还是小孩子，发完脾气又后悔。

木质梯子一看就很重，谭冥冥连忙过去帮忙扶了下，问：“你从哪儿借来”

邬念扯起嘴角道：“从四楼一个大叔邻居那里。”

“你这么快就和这栋楼邻居熟悉起来啦”谭冥冥有点儿高兴，笑了起来：“真棒！”

也是，邬念算是个交际能力很强小孩，今天她和杭祁去邬念学校找他时候，邬念老师和同学们对邬念表现出来态度都很热情——毕竟是一个长相漂亮得不像话小孩，说话又乖巧，应该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喜欢才对。

可不知为什么偏偏每次领养都失败……谭冥冥想到这里，又有些愧疚。

不过，她确希望邬念早点和这里邻居处理好关系，那样话，他一个孩子在外居住，多少有点照应。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住校，但是他没说，谭冥冥也不好问。

邬念一眼就看出姐姐在想什么，他本来也是想得到姐姐夸奖，但是见姐姐像是松了一口气，对他放心了一样神情，他忽然又微微有些不悦起来。

他不想被人放心，不想被人觉得，他什么都能办成，所以不需要太多关心。

于是，邬念垂下眼睫，迅速又可怜巴巴地道：“也不是很熟悉，刚才去借梯子，那位大叔还不是很乐意，差点将我赶出来。”

谭冥冥：“……”

谭冥冥一瞬间又担忧起来，借个梯子都能被赶出来，那小念一个人住在外面，还真是挺令人发愁，还不如住校——想到这里，她对邬念道：“有事给我打电话，或者给我爸打电话，他其实是很关心你。”

邬念未干头发有些微水珠顺着鬓边淌下来，他像是破涕为笑，抬手抹掉脸上水珠，眸子里却亮起开心笑意：“好。”

“姐姐，灯光有点暗，我去擦灯泡，你帮我扶着点。”

谭冥冥道：“嗯。”

邬念关掉了灯，将木质扶梯放在客厅中央，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单脚踩在木质扶梯上，正要踩上去。

“对了。”谭冥冥帮他扶着梯子，仰起头问：“你刚才见到杭祁了吗就是上几次见到那位哥哥。”

邬念动作一顿，他握着木质扶梯手微微扭曲握紧，眸子里阴郁一闪而逝，他道：“丢垃圾时见到了，但他好像等不及，所以走了吧。”

走了谭冥冥微微一愣，下意识想到走廊窗边去看看，但她还扶着邬念身下扶梯，于是没能抽开身——可是，不是说好好，在楼下等自己吗，怎么突然说走就走上次因为小念而没能赴约事情，也已经和他说清楚了呀，他应该不是因为生气。

可能就只是，等太久，有别事情要去处理了吧。

谭冥冥还没意识到自己心头已经有点失落了。但是她也没多想，本来杭祁就得去网吧打工，可能临时网吧老板有什么事，叫他回去了呢

邬念将灯泡换了下来，拿在手里用抹布慢慢地擦拭，他低头看去，漆黑昏暗当中，他见姐姐虽然认真给自己扶着扶梯，但视线却止不住地朝着窗户那边看过去。

他眼里神色更加暗沉了些。

他沉默片刻，将擦拭好灯泡重新安装上去，嚷嚷道：“姐，我好饿，你留下来吃饭好不好”

“啊，好，没问题。”谭冥冥赶紧抬起头笑了下。毕竟是来帮忙打扫卫生和搬家，卫生要打扫完，还得花一会儿功夫，她肚子也有些饿了，待会儿回家和爸妈解释一番，想必他们也能理解。

她扶着扶梯，等邬念从扶梯上下来之后，她去洗了个手，随即将方才从厨房收拾出来一些锅碗瓢盆用大袋子装着，费力地往楼下拖，对邬念道：“小念，我先下去丢一下垃圾。”

“好。”邬念笑着道。

谭冥冥便将袋子拖进了电梯，从楼上下去，刚出电梯就忙不迭朝着单元楼玻璃门外看去，可是，果然，杭祁已经先离开了。

谭冥冥难免有些失望，走出去将垃圾扔了，然后回头，发现自己书包也被挂在楼外自行车上，她忍不住腹谤了一番杭祁走了居然都不和自己说一声！上前将书包摘了下来。

到底是有什么急事要和自己一块儿来可是他主动提出！

……算了。谭冥冥脚尖不太高兴地踹了踹地面，随即又善解人意地想，大约真是有什么急事，否则他不会突然消失掉。明天学校见就是了。

她拎着书包转身回了楼上去。

楼上窗户边，邬念静静立在那里，眼眸低垂，看着她四处张望，神情阴郁，却没太多情绪波动。

果然，姐姐虽然是下去丢垃圾，但第一件事情还是去找那个人。

刚开始见到那个人出现在姐姐身边，而姐姐对待他处处都那么好，远远要胜过重视自己，他当然是感到很伤心很难过。甚至还郁郁寡欢了一阵子。

可是现在，或许是已经接受了“即便姐姐是天底下对自己最好、最令自己想要抓住人，可自己却不是她最喜欢、最重要人”这个事实，所以渐渐，他心底也没那么难过了，反而逐渐变得平静起来。

他想，没有关系，即便在姐姐心中，自己只有那么小小一点地位，他也会如同溺水之人一般，抓住不放。

先前，他都在试图阻止姐姐靠近那个人，但是发现，这样会适得其反。

那么，倒不如想一些其他办法。

这样话，他虽然不是最重要，他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份量，但来日方长，他可以慢慢将那些份量重，从姐姐心里赶出去。

即便不择手段。

那个过程姐姐肯定会难过一点，但是没关系，他会陪在姐姐身边。

请不要怪他，他只是——只剩下她了。

邬念收回视线，心情反而渐渐变得好转起来，他勾起唇角，走进家门去开灯，在焕然一新重新亮起灯光下，他微微一笑，一双眼睛神采奕奕。

他觉得，一点也不后悔，即便有一天姐姐会恨他，也没关系，至少情况不会比现在更坏了。他得赌一把。

……

谭冥冥上了楼，见到邬念正在厨房煮面条，她便挽起袖子，帮邬念打扫起卧室来。一边打扫一边忍不住觉得邬念败家，一个人竟然租两室两厅，这简直都和自己家差不多大了，而且这里地段不便宜吧——她铺好床单，回头问：“小念，你怎么一个人租这么大”

少年系着围裙，背对着她，后脖颈皮肤白得像雪，似乎想也没想，声音里有浓浓笑意，道：“租在学校附近，方便姐姐过来休息啊。”

谭冥冥：“…………”说不感动是假，毕竟很多同学到了紧张高三时期，需要良好休息环境，一般都会在学校外面租房子，难为邬念为自己考虑，可是，弟弟这未免想得也太久远了吧！而且租两室两厅，也太浪费了吧！

不过租金都已经付了一年了，现在退也退不了，谭冥冥只好默默闭上了嘴巴。

面条很快煮好，香气四溢，让刚搬进来新屋子一下子有了生气。见状，谭冥冥对邬念更加放心了，他做饭很好吃，厨房里用具也都有，和整个家里冷冰冰，厨房也半点材料都没有杭祁截然相反——

“姐姐，想什么呢，快坐下来。”邬念将餐桌边椅子拉开。

谭冥冥坐了下去。

面吃到一半，邬念筷子挑着面，却停了下来，漂亮眼睛不知道是被烫气蒸，还是怎样，突然有些发红，他低头扒拉着碗，闷闷地道：“姐姐，之前小年夜我还是在你家过，其实，我还以为春节也能一起……”

谭冥冥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愧疚再次席卷而来，她忙不迭揉了揉邬念脑袋，道：“过年时候，你来就好了，今年还是我们一起过年。”

邬念感受着她手心温暖，终于笑了起来，但眼圈还是红，哑声道：“算了，我就不去了，阿姨肯定还是讨厌我。但是我一个人在这里过年，实在是太冷清了，姐姐你——”

像是有些不敢说下去，他又低下了头，于是谭冥冥连忙道：“我有空一定多来找你玩。”

“真”邬念抬起头，破涕为笑，眼眸亮晶晶。

谭冥冥郑重道：“真。”

邬念这才继续卷了卷面，塞进嘴巴里，闷闷地笑了声。

虽然房子面积还挺大，但好在需要打扫地方并不多，就只是收拾一下就行了，天色快晚了，谭冥冥即便给爸妈发了短信，但也不太好回去太晚，于是就向邬念提出告辞了。

邬念心里异常不舍，也尽数表现在脸上，一直依依不舍地将她送到楼下，目送她上了公交车。

上了公交车谭冥冥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但随即见到一个孕妇上来，她又赶紧站起来让座。

她靠在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眯着眼睛，微微犯困。不过，想起杭祁，她又立马掏出手机，可是——杭祁竟然一条短信都没发过来。

谭冥冥忍不住有些郁闷。但是，她现在心情显然比早上好了很多。

早上时候，她心中充斥着对邬念浓浓愧疚，还有对不知为何走到了这一步而感到心烦意乱，更有夹在妈妈和邬念中间左右为难。但现在，帮邬念打扫了卫生，仿佛就是得到了邬念原谅，她心头那点枷锁感终于稍稍消散了。

只是，谭冥冥又略微犯起愁来，小念那么期盼让她多去看他，可是，除了周末，她似乎也没有太多时间。唉，这些以后再想吧。

她回到家换鞋，谭爸爸赶紧将她拉到一边，问邬念情况怎么样，谭冥冥把今天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谭爸爸这才松了一口气。而谭妈妈其实也是很关心，坐在客厅里一直心神不宁，只是，万万拉不下这个脸去问。

家里气氛略微有些低沉，都心照不宣地没提邬念事情。

因为丢失了狗子，谭妈妈还没缓过来，也不下楼去跳广场舞了，早早洗完澡便去休息了。谭冥冥见状，也没有心情看电视，转身进了房门写作业，写完一会儿，实在感到疲倦，便早早躺到了床上。

快要除夕了，学校快要放寒假，班群里叮叮咚咚发了一大串路上雪滑注意安全消息，谭冥冥也没注意，随手将手机按在枕头下面，沉沉睡去。

窗外，小雪屑屑，随风卷起。

……

而与此同时，杭祁坐在沙发上，视线死死盯着手中笔记本，手指捏着纸页，攥紧用力到发白，脸色有些异样苍白。

室内冷清，阳台上当天谭冥冥过来时用冷水打湿那条毛巾还挂在上面，随着未关上阳台刮进来风和小雪，摇晃飘荡。

那偶尔会让放学回家面对一室冷清杭祁心中淌过一丝暖流，可此刻，却叫他浑身如坠冰窖。

杭祁一直都有想过，从一开始，谭冥冥为什么会靠近自己呢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呢为什么，就那样陡然出现在他贫瘠生活中呢。

从来没人关心他，从来没人在意他，他一直是孤零零一个人，所以，倏然出现那三盒感冒药，像是倏然在他暗淡日子里对他抛出第一根救命稻草，在他心中翻搅起了巨大波澜。

他一开始以为是捉弄抑或是利用，他感到愤怒，可后来才知道不是，那些善意源源不断，并未如同恶作剧一般匆忙消失，他才渐渐地，开始感激，开始想要拼命靠近那一点温暖。

可是——

如果从一开始，真只是利用呢。

他简直，无法去想象。

本子上娟秀字迹再熟悉不过。

“接近杭祁计划”

感冒药x——煎饼果子老板不理我气死了x╯︵┻━┻

开水——班主任数学老师终于注意我了呜呜呜Σっ

自行车云南白药——我爸竟然也被上司表扬了是不是即将升职加薪了哈哈哈oo

物理试卷——换来了物理老师注意也算值得了！

奖牌——煎饼果子老板试图搭讪但我高贵冷艳地拒绝了，呵

……

邬念将笔记本交给杭祁时，一开始看到前几页，杭祁会心一笑，只以为谭冥冥在记录他们之间事情，心头甚至有些泛起甜，还并不知道那一个个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对勾意味着什么，直到他看到那一页。

那一页，谭冥冥用轻快语气记录着——

“今天给杭祁包扎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绷带一直松散，但多扎几遍，应该会在多几个人面前不再透明吧。”

后面她又补充道：“果然，爸爸再一次被上司提拔了，妈妈也说最近去买菜没那么费力了，呜呜呜虽然担心杭祁但是也太感激他了。”

透明度——

杭祁无法理解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匪夷所思，可是，却能从字里行间，依稀理解谭冥冥意思。是说，帮助他，靠近他，便可以让她家人或者她，变得运气好，是这个意思么

虽然杭祁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但他一颗心脏直直坠落，浑身发冷。

——那么，当时冥冥一次又一次主动鼓起勇气靠近自己，给自己包扎，到底是出于关心，还是……

他看到这一行日记，竟然开始分不清。

而接下来，每一页都与自己相关。

……

背书包那一项后面，她打好几个对勾，这令杭祁不由自主想起，她颠颠跟在自己身后，总是试图替自己背书包，而那时，他只以为那是她关心，可现在想来——他攥着书页手指发青。

是了，还有关窗户，还有来自己家，为自己煮粥，给自己敷冷毛巾降温。

他一直都以为那些全是她对他关心，可是——

如果不是呢

一开始目是靠近他，从而得到某种运气话，那么，后面在他身边欢声笑语，所做那一切，是渐渐开始真心实意对他好，甚至对他有好感了，还是仍然只是保持着一开始目只不过顺手哄他开心一下

他不敢去想。

他脸色发白，一行一行地看着她熟悉欢欣雀跃字迹，心里犹如被什么狠狠割了一刀。她越是各种画小人各种颜文字开开心心地记录着这一切，他心里裂痕越是大。

从头到尾，被他珍之重之一切，在她那边，竟然只是一个计划。

他固然知道，自己不应该冲动地不了解事情原委，便先怪责于她，可是，他仍然无法克制自己此刻内心席卷而来各种情绪，生气，愤怒，失落，甚至是难堪——他自嘲地想，他视之为生命东西，一开始竟然是因为利用而起吗

那么，如果靠近他不能获得这些，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会来到他身边

光是想到有这种可能性，他都快要无法忍受。

可……也是，又怎么会有人没有任何目，就仅仅只是关心自己，而来到自己身边呢。是他奢想太多了。

杭祁静默地想着这一切，唇色都有些发白，灯光落不到他眼底。

——他不在意一开始到底是因什么而起，他只深深地害怕着，直到现在，她都还不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