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盏一路跳到宿舍楼门口。
难得有一次, 她没理商行舟。
她现在发现了,他在她面前一直就憋着点儿坏,这个劲儿不知道在别人面前有没有, 但他说话,从来就没正经过。
温盏停在被锁住的大门前, 屏住呼吸,手伸过防盗网, 敲敲窗玻璃“阿姨。”
四下寂静, 入口处也没人, 灯影被吹得摇摇晃晃, 冷风穿堂, 她刘海毛茸茸地扫过脸颊。
半晌, 没动静。
她屈指, 又敲敲“阿姨”
还是没动静。
好奇怪。
以往, 宿舍入口的休息室里都会有人值班, 哪怕锁了门, 求求阿姨也能进去的。
温盏有点奇怪, 掏出手机看时间, 刚刚过十二点。
不知道室友都睡了没,要不要叫陆灿下来,去叫阿姨
温盏犹豫了下, 回转过身, 慢吞吞,又往回跳了两步。
夜幕黑沉, 飘摇的大雨中,商行舟不远不近立在路灯下,低着头单手划拉手机。灯光从头顶垂落, 他个子实在太高,裤腿还是被打湿了一部分,整个人影子好看得要命。
温盏心头一跳。
他果然还在原地。
有一秒,她忽然觉得,他非常值得信任。
她小声叫“商行舟。”
商行舟若有所觉,撩起眼皮,唇角微勾一下,然后大跨步朝她走过来“锁了”
温盏挠挠头“宿管阿姨好像不在,你明天早上能把我送回来么”
商行舟胸腔微震笑了下,重新撑开伞“成。走吧小温同学,商爷带你回家。”
温盏很早就听涂初初说过,商行舟现在不跟他爸住一块儿。
商行舟妈妈是io律师,给很多中大型公司都做过io业务。
商行舟高二那年,她离婚后跳槽到一家世界排名3的公司,把儿子一并带到了国外,读两年书又给送回来了,但她本人没再回过国。
她妈妈很有钱。
所以她在国内置办房产,温盏毫不意外。
但当她发现商行舟一个人住着一栋可以开arty的小别墅,她还是有些吃惊“你自己住这么大的地方,不瘆得慌吗”
商行舟在玄关处随意地脱了鞋,书包一扔,赤脚踩地板“穿我的拖鞋。”
他说完看也不看,边脱外套边进了屋,一路往前走,灯一路感应跟着亮起来。
他打开厨房的冰箱,拿了罐汽水拉开,问“你喝什么”
他的拖鞋有点大,温盏慢他一拍,跟着走过来“不用了。”
商行舟也没多说什么,仰头喝了口,喉结滚动,脸庞一侧拓下清冷的光。
他走回客厅,指指沙发“坐这儿。”
沙发很软,他坐下后身体前倾,修长手指落到茶几上的透明小水壶,打开盖子赛了点红茶又重新盖上,打开开关,透明的水很快咕噜咕噜冒起泡泡来。
温盏小心地坐下,见他动作利落流畅,将装零食的竹筐也拿出来放桌上,又很随意地扔过来一个游戏手柄“你困吗”
温盏连忙接住,这会儿彻底醒了“还好。”
“嗯。”商行舟长腿微屈,靠在沙发上单手划手机屏回消息,分心来嘱咐她,语气散漫,“你玩会儿游戏,或者看会儿电影,我叫阿姨上门换床单。”
他说着,手臂一伸,手掌落到一旁投影仪的头顶。
机器被唤醒,联动的智能家居立刻发出启动机械音“主人主人。”
他头也不抬“想看什么,喊它。”
温盏后知后觉,回过点劲儿来。
她望着茶几上那一筐薯片糖果小饼干,忽然有点恍惚
怎么搞得她像是来春游的一样
她也不想玩游戏,抱着手柄环顾四周,没话找话“商行舟。”
“嗯”平淡的回音。
“你是不是没吃晚饭,你饿不饿”
“”
商行舟手指微顿了下,纳罕地掀起眼皮,好笑“怎么,这大半夜,你要给我下厨做吃的”
也不是他有什么偏见,温盏看起来实在不像会做饭,就他跟她相处这段时间看下来,这姑娘生活能力差得要命,简直不能自理。
“我”温盏没往那个方向想,她真的就嘴上问问。她很诚恳地,看着他,“我可以给你煮泡面,放两个蛋。”
商行舟胸腔微震,兴致缺缺地嗤了一声,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又回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
温盏“”
再度陷入沉默,她尴尬地挠挠脸。
下一秒。
商行舟调好外卖界面,扔手机给她“想吃什么,自己点。”
温盏心头一跳,忙不迭接住手机。
一眼扫过去有些意外,他住的这地方,周围吃的竟然还不少。
但是
她想到,上次买药,也是商行舟付的钱。
她今晚蹭人家住处,还得特地叫保洁阿姨上门换床单被罩,多麻烦。
吃的,怎么都该是她来付钱吧。
温盏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手指无意识地,已经翻到了他挂在外卖软件里的地址。
商行舟余光瞥见,居高临下,将手机从她手中抽走“有这么纠结吗。”
他修长手指扒拉了几下,语气随意“除了辣椒,你还有什么忌口”
温盏睁圆眼,他知道她不吃辣。
她下意识“我还不吃葱姜蒜,和苦瓜。”
商行舟嗤笑“你这么挑食,小时候,你妈不打你么。”
小时候
温盏垂下眼,看看自己手掌心,蹭破的地方已经结痂了,细细一道,跟商行舟手臂上那个有点像。
小时候她确实很折腾家里人,娇气,挑食,爱生病。
杨女士跟温俨在家时挺惯着她,但后来跟奶奶住,就没那么舒服了。
奶奶才不管她不爱吃什么,不想吃就别吃了,小孩饿一两顿也死不了。
见她不说话,商行舟点了一些烤串,炸物,以及水果和酸奶。
下完单,他坐回去,扔掉手机,幽幽发出叹息“温盏,你真是一点儿都说不得啊。”
温盏眼睛潮湿,抬起头“嗯”
商行舟唇角微扯“我不就说你一句。”
“”
“你瞧你,立马要哭出来一样,跟我欺负你多狠似的。”
“”
温盏脸上有点烧“我没。”
她顿了下,忽然有点好奇“商行舟,你现在跟妈妈联系多吗”
商行舟撩起眼皮,懒懒睨她一眼“干嘛”
“不是只是,我刚刚在想。”温盏哭笑不得,挺认真地说,“你问我我妈打不打我,其实我很小的时候,我妈特别特别纵容我的。只不过她工作也很忙,家里还有很多别的事需要她去处理,时间久了我就感觉,她好像没有小时候那么喜欢我。”
少女声音很软,清澈,不疾不徐。由于过于真诚,有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商行舟手里动作微停了下,心里那点儿燥意忽然被抚平了。
他意味不明,移开目光“不多,也没什么好聊的。”
他父母感情并不深,双方对这个儿子的态度都可有可无,大半的时间在放养。
可真到了诸如高考选志愿这样的人生抉择期,爸妈的意见又变得针锋相对,非要在他的人生里争个高低。
离了婚还不消停。
商行舟跟他俩谁都不想说话。
“这样啊。”温盏喃喃自语,很想问他爸怎么老打他,但话到嘴边,只变成一句,“商行舟,你为什么,会读金融”
这姑娘胆子小得跟没有一样,讲话怎么老一节一节的。
商行舟心里好笑,掀起眼皮,学着她道“那不然,我应该”
温盏很认真地想了想,坦诚“不知道。”
“但是。”她纠结了下,不确定这个形容对不对,轻声说,“我觉得你应该会成为一个,对国家很有用的人。”
商行舟微怔一下,听笑了,慵懒抵住腮“你没睡醒”
温盏摇头“不啊,你本来就是个很正直的”
她话没说完。
手腕陡然传来一股大力,她被人攥着手,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被拖走。
毫无防备地,她重重地撞上商行舟的胸膛,脑子嗡地一声,然后被他按在两只手,举高,抵在沙发靠背上。
室内静寂,大雨下一整夜。
温盏一颗心立刻冲到嗓子眼。
是一个绝对钳制、无法反抗的姿势,他身上的雄性气息铺天盖地,离得太近,两个人呼吸交织,热气扑打在脸上。
她完全无法呼吸,只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
“温盏。”商行舟不紧不慢,声音蛊惑一样,带着热气凑在她耳边,缠绕着,沉哑地,问她“现在还觉得我正直吗”
轰隆隆
一道闪电劈下来,猛地映亮室内,温盏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如梦初醒,忽然清醒过来。
感官与听觉一并跟着恢复,耳朵里隐隐约约,传来门铃叮咚叮咚的响声。
商行舟说完那句话就没再进行下一步,于是她试着挣扎了下,发现还是挣不开。
她只能小声“商行舟。”
然后嘀咕“外卖来了”
气势汹汹按着她的商行舟,屈膝将她抵着,沉默了足足五秒。
然后,一言不发地冷着脸,松开。
他的高个头从面前移开,灯光再一次流畅地从面前垂落下来。
温盏重新开始呼吸。
后知后觉地,耳根浮起热气。
风雨夜,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远远地,很快又“砰”地关上。
温盏拿起手机,平复了下情绪,接起来“灿灿”
“小温同志,你的ivehoe结束了吗”陆灿还没睡,躺在床上碎碎念,“今天宿管阿姨不值班,如果你现在回来,得从后门翻墙才能进宿舍了。”
温盏说“我今晚不回去了。”
商行舟迈动长腿去而又返,两只手拎着吃的,大大的塑料袋上滚着水珠,食物还在冒热气。
他居高临下,语气随意散漫,故意道“你跟谁打电话”
温盏差点把手机摔了。
陆灿尖叫“男人是男人的声音温盏你出息了你竟然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不是”温盏脸颊又烧起来,她赶紧,“我挂了啊,我回去再跟你们解释。”
说完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温盏眼疾手快掐断电话。
雨还在下。
头顶,蓦地,传来一声男生的轻笑“我看着很善良。”
温盏脑袋发烫,不敢抬头。
“我对你太好了是吧”
“”
温盏屏住呼吸没说话,下一秒,他重新坐下,把手里所有袋子都随意地堆到桌上。
长腿微屈,整个人慵懒地朝后靠,指使她“你自己解。”
温盏沉默两秒,有点好笑,往前挪挪,伸手去解袋子。
商行舟故作冷淡地撩起眼皮“你笑什么。”
“我没笑。”温盏窸窸窣窣,埋着头憋笑,“就是,我刚才还以为”
“”
“你要打我一顿。”
“”
商行舟危险地眯起眼,目光落在她身上。
一种大佬的打量。
温盏很懂得看眼色,知道不能让大佬下不来台,她把烧烤拆开了,码到赠送的锡纸盘子上,规规矩矩放桌上。
然后乖巧地,主动转移话题“今天晚上我睡哪里”
阿姨还在路上,商行舟垂眼拿起手机想问问她到哪了,拖着磁沉的尾音,不怀好意,慢条斯理“等会儿你瞧瞧我睡哪儿,你在我旁边挖个洞,躺那儿。”
温盏正拿着小叉子叉西瓜,猜到商行舟嘴里没什么好话,她还是被小小地呛了一下。
“哎。”商行舟看她咳得抖抖抖,又想起第一节选修课,她在教室里吃冰。
他有点好笑,伸手拍她,“你是怎么回事儿。”
温盏被他拍得一个激灵,很快平复呼吸,喝水掩盖自己不自然的表情“就正常被呛到也不行吗。”
这也要说。
商行舟似笑非笑,深邃的眼定定望着她,低沉清澈的声音透出点玩味“就这种我一天能说一箩筐的荤话,讲一百次,你能脸红一百次。”
“”
“你是什么啊温盏。”商行舟胸腔微震,笑得有些痞,“你是小番茄精吗。”
“你正经点。”
路遇大雨,保洁阿姨来得晚了点。
温盏作息很规律,平时十二点就会上床,等保洁阿姨收拾完床铺,她眼皮打架已经快睁不开眼。
商行舟倒也没真让她挖个洞躺旁边,他给她准备了一间客房,在书房旁边,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窗外蓊郁的树林。
有天然白噪音,温盏一觉睡到天亮。
再睁开眼,已经八点半。
周六清晨,大雨短暂地停了一阵,麻雀啾啾的声音从窗台传来。
温盏下床洗漱,用遥控器按开窗帘,仍然不是晴天,天空灰蒙蒙的,玻璃上覆着一层水汽。
手机振动。
x「醒了」
x「下楼出门左拐直走五百米,小区滑梯那儿等你。」
温盏心脏漏跳一拍,背上包
「好。」
大门装的是密码锁,温盏关上门,按照他的指示,往左边走。
小区道路上人影稀疏,刚下过雨,空气清冷,透出清新的草木气息。
走出去几百米,远远看到商行舟半蹲在滑梯前,正跟一小豆丁对话。
他像是刚晨跑结束,额前刘海还有点湿,长手长脚一大只,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家长呢。”
小豆丁扁嘴,委屈巴巴“我没做作业,妈妈不要我了。”
商行舟失笑“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别大清早闹脾气,回家去。”
小豆丁“你怎么知道,你小时候也不做作业”
商行舟“别贫,你回不回去,再不走我把你卖山里。”
温盏“”
他还真的是一点都不会安慰人。
温盏走过去,轻拍拍他肩膀“商行舟。”
商行舟回过头,下意识伸手整理了下刘海,然后起身“你起来了我先把这小孩送回他家,然后就带你去吃早饭。”
温盏好奇“认识的人”
“嗯。”商行舟伸手去拎他胳膊,“邻居家小孩,不知道家长知不知道他跑出来了。”
小豆丁一听不乐意,甩开他的手“我不回去,你别摸我。”
他说着站起来拔腿就跑,跑出去没两步,撞在温盏身上。
温盏顺势将他扶稳,蹲下,轻声问“你为什么不想回家啊”
小豆丁好像没被女生这么认真地注视过,有些不自然“我不想做作业,回去就要写作业。”
温盏问他“是不会做吗”
“也不是。”小豆丁垂眼,别扭,“妈妈以前都陪我写作业的,但现在不陪我了,她不喜欢我。”
他语无伦次,温盏听懂了,笑着拍拍他“你想有人陪你写作业那你以后叫你行舟哥哥啊,他会陪你的。”
突然被cue的商行舟“”
小豆丁抗拒“不,他只会打我,他天天喊着要打我”
“他不会的。”温盏好笑,思索了下,“如果他真的打你,我就”
商行舟居高临下,目光轻飘飘地落过来。
好像在说你怎样
话到嘴边,温盏换了个说辞“我就,用道理,说服他。”
小豆丁将信将疑,偷偷抬眼。
商行舟冷笑“看我还看”
小豆丁赶紧把目光挪开。
温盏牵着这小孩,跟商行舟一起往回走。
小豆丁是个话痨,几步路把家庭情况抖了个底朝天,他父母都是做生意的,今年公司上市,比过去更忙;有时候他做作业遇到不会的题,就直接跑去敲商行舟的门。
在门口停下,商行舟按门铃,小豆丁仰着头问“姐姐,你是行舟哥的女朋友吗”
温盏被吓一跳,赶紧三连否认“不是,我不是。”
商行舟抵了抵腮,目光默不作声地落过来。
然后,就听小豆丁长舒一口气“那就好,他脾气那么坏,应该跟脾气更坏的在一起,以暴制暴。像你这样的,应该跟我在一起。”
商行舟“”
商行舟踢他“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温盏笑起来“你在哪学的这些。”
开了门,家里女主人估计也刚醒没多久,一觉起来发现儿子不见了,正要打电话让社区帮忙找,就见他原模原样被送了回来。
她挺感激“谢谢你们。”
商行舟摆手“成,那您看好他,我们先走了。”
“行。”女主人笑着说,“舟舟,有空带你女朋友来家里吃饭。”
温盏涨红一张脸“不是,我不是”
她话没说完,被商行舟拉着出门。
风有些凉,树影婆娑,走回大路上,商行舟放开她。
他漫不经心地,看她“逢人就复读,你不嫌烦”
温盏仓促“那他们也太离谱了吧,我们哪里像男女朋友”
商行舟微眯了下眼没说话,手机震动,他皱了下眉移开目光,冷淡地接起来“喂”
那头刚说两句话,商行舟就不耐烦“大清早的你消停会儿吧,我不在学校,甭找我。”
说完,他挂了电话。
几乎是放下手机的下一秒。
身后传来一道中年男声,不怒自威,像是已经游走在发怒边缘,一字一顿
“商行舟。”
商行舟浑不在意地回过身。
眼前晃过虚影,耳光已经重重落下来。
太突然了,没躲开,空气中“啪”一声脆响。
他的脸被猛地打得侧过去,迅速浮起五指红印。
温盏猛地睁大眼,被吓呆在原地。
商锐胸腔起伏,沉着声音,饱含怒气地质问“昨天晚上,你带着初初,去哪儿了”
风吹过,商行舟身形停了两秒,漫不经心地转回来,有点痞地,勾唇笑了一下“什么叫我带着她,她要去哪儿那不都是她自己愿意的吗,我能绑着她还是怎么着啊”
微顿,他不怀好意地撩起眼皮,把话说得很暧昧“我们几个平时都玩什么,你也都知道。她非要跟着,我能有什么办法”
商锐气得发抖“就因为你,成天到晚跟着不三不四的人去乱七八糟的地方,带坏你妹妹,初初脑袋受伤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他说着,再一次扬起手掌。
温盏暗暗吃惊,下意识去拦,手刚抬起,商行舟已经懒懒伸手,挡住商锐的手臂“我说”
商锐是军人,两个人力道竟然近乎持平。
“你有完没完。”商行舟懒洋洋的,冷淡地撩起眼皮,漆黑的眼底一片冰凉,丝毫温度也没有,“涂初初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我就说这一遍,你爱信不信,别再来烦我。”
说完,他推开商锐,转身拽住温盏就走。
商锐怒极,在身后叫他“商行舟”
商行舟置若罔闻。
他走得很快,步子迈得极大,温盏被他拽着手腕,感觉他身上气压很低很低。
天空昏沉,像是又要下雨,她有点跟不上他,走了几步,小跑起来。
“商行舟”她小声叫,“商行舟,你弄疼我了。”
商行舟停下来。
温盏平复呼吸,仰头看他“你昨晚根本没见到涂初初,为什么不跟你爸爸解释”
少年侧脸对着她,黑发散落在鼻梁,一言不发,眼神也很沉默。
温盏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勇气。
她忽然下定决心,手腕从他手中滑落,反握住他的手“你去跟他说一声你去,跟他,解释一下。”
商行舟没动。
半晌,他低声“不用,他不想听。”
“他怎么会”温盏忽然又想哭了,她不管股部,这回很坚定,拉着他往回走,“那我来替你说。”
回到原地,商锐还没走。
司机追上他,说涂雁晚也在过来的路上,他站在原地等人,听见一小姑娘急匆匆的声音
“商叔叔。”
他回过头。
小女孩呼吸不稳,一路跑着过来的,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拖着那一大只不情不愿的重物
但她眼睛很亮,有些潮湿,腰杆笔直“我是杨珂的女儿,我叫温盏。昨天晚上,涂初初是跟我一起去看的ivehoe,商行舟不在场。”
她声音很轻,但清晰“我们在场内遇到一点小麻烦,但很快解决了,没有闹大,只是我和初初被人群冲散了。那之后,商行舟才找过来的。我们当时也联系了初初,确认过她的安全,才离开的。”
“而且”温盏手指蜷曲,不卑不亢,“昨晚,商行舟赶回学校考试,他还特地给他两个朋友发了消息,叫他们去接涂初初。”
商行舟有些意外,微微抬起眼。
“所以,虽然不知道初初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昨晚发生的事,跟商行舟没有关系。”
天色暗沉,风吹动头顶的树叶,发出沙沙轻响。
商锐一时间没有开口,商行舟沉默着,视线稍一偏移,看到她与自己合在一起的手。
小小只,冷白的肤色,跟他掌心相贴。
紧密地,扣在一起。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