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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矿区重组家庭 第66章 066

作者:老胡十八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9-22 00:34:57 来源:就爱谈小说

每天多了一个店的进项, 卫孟喜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眼睛睁开就能挣钱的感觉太爽了。

当然,因为下水数量增加, 所以清洗下水的工人不够了, 卫孟喜又新招了两名煤嫂。

招煤嫂有个好处,大部分人她是两辈子都知道的,品行和做事风格她也熟悉, 哪些人爱贪小便宜,哪些人嘴上不把门,清洗工不需要太聪明,但做事一定要认真仔细。

洗下水又没多少技术含量, 都是熟能生巧的事, 只要肯学,很快就能上手,以后即使不在她这儿干了,也不会把她的核心技术带走。

现在房子框架已经成型, 窗户窗帘地板和水电等基本装修都做好了,就是打的家具还在晾着散味儿, 卫孟喜拿出小本本,开始算账。

钱是一天几十几块的花出去的, 不记账还真记不住哪一块上花了多少。

反正, 从去年十月份到现在三月初,零零碎碎快一万八了。不光包含金表和金戒指凑的,还把这五个月两个卤肉店的利润也全花光光了。因为她这几个月不仅在盖房子, 工人工资,生活开销也不少啊,孩子们正在长身体, 伙食成本高,衣服鞋子也买得勤,当然还有维持人际关系的,中途小小的修缮了一下那栋老房子过日子,哪里不是钱眼子呢

好在,钱花出去了,置办的东西都是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像自行车摩托车洗衣机还有这么大栋房子,这叫啥,固定资产给带来的安全感。

喜滋滋的,卫孟喜准备把窝棚里的东西收拾一下,该擦洗的擦洗,该扔的扔,下个月就能搬家了。

正收拾着陆广全那一架子的书,廖美娟忽然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

“哎哟小卫你正忙呢,我是不是来得不凑巧”院里是满满登登的下水,几乎没下脚的地方。还有几十个各式各样的盆子锅子,五名妇女正在或蹲或坐的,洗洗刷刷。

卫孟喜于是赶紧起身,“哎呀嫂子你说啥呢,只要你别嫌我这屋里乱糟糟的就行。”

这个点儿,正是下地干活的时候,廖美娟居然现在来了,她也很意外,她现在跟高家关系还不错,但接触最多的还是高开泰。

俩人坐定,那眼生的妇女还在东张西望,主要就是看外头那群煤嫂,她们手上麻利,嘴巴也没闲着,说到啥还哈哈大笑起来,场面十分和谐。

妇女的眼里,是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羡慕。

“昨天听开泰说你现在开始往省城的市委招待所送卤肉,还没恭喜你呢,这一下子生意都做大了。”

卫孟喜笑笑,给她们泡茶,“也就是小本买卖,挣点辛苦钱。”

廖美娟恭维她好一会儿,又拐着弯问一天得出多少货,有没有一百斤。

“没有没有,下水的折损大,嫂子你是知道的,最少也得耗损一半。”高开泰帮她拉了几次都是二三百斤,人两口子肯定会聊起这事,总重是藏不住的。

“那你还请这么多工人,一个月工资开出去不老少吧”

“这几位嫂子都是看我忙不过来,主动帮忙,我感激她们是应该的。”

廖美娟说一句,被她挡回来一句,心里也不爽,想不通为什么小卫对丈夫和公爹都能那么热情客气,对自己就

但一想到今天来的目的,她也不好发火,现在两家人关系好,她发火别说丈夫不高兴,就是公公也要批评她。

“是这样的,我娘家嫂子,村子就在咱们前天那座山后的白水村,现在不是包产到户了嘛,她干完农活也没事做,不如就来帮你洗洗下水吧”

卫孟喜一怔,原来是想给她塞人。

如果是三天前,于公于私她还真不好拒绝,但现在“哎哟对不住啦嫂子,我前天刚请了两位嫂子来帮忙,这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您要是早来三天就好咯。”

这个廖家嫂子,从进门就东张西望,喝水也不好好喝,一个劲打量她的茶叶和放茶叶的柜子,那种眼神她不喜欢。

既然不喜欢,又有现成的理由,为啥不拒绝呢

她卫孟喜又不是做慈善,啥人都收留。

廖美娟本以为,她就是不缺人也会勉为其难收下来,毕竟她来可是代表高家的面子,居然这么爽快的拒绝了一点面子也不给的吗

但她也是聪明人,叹口气,“那可真不巧了,我嫂子也是家里日子不好过,娃多,这不就想着出来找个工作嘛,只要能有稳定的收入,就是当保姆她也愿意。”

“你身边有没有认识想要请保姆的我嫂子手脚可麻溜着呢,做的饭菜也可以,还带过好几个孩子,有经验。”

卫孟喜身边自然有这样的人家,张雪梅就要请保姆,毕竟双胞胎里儿子不好带,她还要上班,光靠张母是忙不过来的。但卫孟喜不可能把她引荐给雪梅,这种一看就不老实的人,推荐给人当保姆万一惹出祸事来,她就是害了人家。

于是,再次礼貌拒绝。

廖美娟的脸色当即就有点不好看,但还是强忍着,又拉了几句家常,才带着嫂子离开。

“小卫,这是你认识的熟人”孙兰香几个赶紧问,她们听到两耳朵了。

“嗯,熟人,嫂子们别担心,只要不是你们犯错,我都不会让别人取代你们的位置。”

几个煤嫂松口气,这就好,不就是洗下水嘛,还能犯啥错,这工作必须保住,保一辈子。

下午看会儿书,把前几天的课程复习一下,她觉着这数学是真难啊,看着看着就想打瞌睡,太阳穴涂清凉油也没用,顶多清醒三分钟。

但看语文政治和英语就不会,卫孟喜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学不了理科,看来明年要分科的话,她只能选择文科了。

这场旷日持久的瞌睡大战一直持续到孩子们放学回来,她那哈欠就跟不要钱似的,一个接一个的打。

“妈妈咱们快点吃饭叭。”根花催促。

卫孟喜摸了摸她瘪瘪的小肚子,“饿啦”

根花摇头又点头,最后还是摇摇头,“有一丢丢,咱们吃饱了就可以去看表演啦。”

对哦,今天是三八妇女节,有一场文艺汇演,矿上请了省艺术团的演员们来表演,为了方便排演,演员们已经在矿招待所住好几天了,今晚就是正日子。

这种热闹谁能拒绝呢卫孟喜赶紧下了一锅面条,放凉后用豆芽黄瓜丝和甜面酱拌了一盆凉面,酸酸甜甜特开胃,别说孩子呼啦呼啦的,就是讲究的苏奶奶也吃了满满两碗。

她老人家以前看过的乐子可多了去,这种表演是不感兴趣的,可耐不住小呦呦磨啊,抱着她大腿“奶奶”“奶奶”的叫,“成,你这丫头,我不去你妈也看不住你,别让人踩到。”

卫孟喜也笑,这有啥的,自己先抱起呦呦,大的四个跑在前头。

这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刚吃饱饭往工人俱乐部去的,你看我走得快,我暗暗发力比你更快,最后连话也顾不上说,小跑着,冲啊

个子高的优势这不就显露出来了嘛,卫孟喜走一步,别的小媳妇儿要走两步,她还抱着呦呦呢,两条大长腿就跟风火轮似的,迅速甩下成片的乐子人们,跑到俱乐部门口,结果发现还是来晚了,因为凡是有座位的地方都是人头,黑压压涌动的人头。

“妈妈,这里,这儿”卫东挤开人群跑过来,一把将妹妹夹到胳肢窝下,领着她们往最前面挤。

那里,是许久治一家帮他们占的座位。

俱乐部是以前敌占区留下的产物,一楼是一个巨大的礼堂,正前方是舞台,舞台侧面是一座旋转式的红木楼梯,直接连通二楼一圈走廊,以前是专门用来看边表演的观众席。

因为空间有限,这一圈走廊是伸出来的,就在一楼观众头顶上。

卫孟喜只来得及看一眼,柳迎春已经拉她坐下,“久治这孩子,饭没吃就跑来了,说是怕没座位。”

许久治跟小呦呦拉着手,脸红红的,还从兜里掏出一把巧克力,“妹妹吃。”

明明是妈妈怕他饿肚子揣来吃的,知道呦呦妹妹喜欢吃糖,他就舍不得吃,愣是忍到现在。

“谢谢你哟久治,你肚子饿不饿,阿姨请你们吃爆米花咋样”人孩子饿着肚子帮他们占座位,卫孟喜得感激一下,掏出两块钱,让他们去隔壁电影院门口买点吃的。

那里卖的爆米花锅巴话梅蜜饯汽水儿,只要有钱那就是不限量供应。

柳迎春念完这个学期就上大三,要准备实习了,所以最近也很忙,她俩好久没见面了,“我咋看着你面色这么红润呢”

柳迎春双颊绯红,“真的吗”儿子性格逐渐开朗起来,丈夫工作顺利,眼见着她医专毕业就要分配回矿总医院工作,女人嘛,婚后的幸福是可以写在脸上的。

“听说你把卤肉卖进省城的市委招待所啦”

卫孟喜一惊,“嫂子你咋知道的”这才几天啊,矿区真是藏不住秘密的地方。

“我昨天有同学去那里开会,说是那里熟食窗口的卤肉好吃,给咱们宿舍带回来两斤,我一吃就知道是你的手艺。”

卫孟喜松口气,不是在矿区人尽皆知就好,于是悄声把事情跟她说了,有种跟好朋友分享成功的喜悦。

孩子们买东西回来,晚会要开始了。主持人是张雪梅,虽然身材还没完全恢复,但也没上次见面的臃肿了,一头微卷的长发上别着假花,一身粉红色的套裙,胸前依然少不了最流行的塑料假花,配上黑色的高跟鞋,简直就是十年后的央视春晚女主持的打扮啊。

卫孟喜和柳迎春私下里都说,张雪梅不去电视台当主持人实在是可惜了,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尤其是那身板子往台前一站,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这个是主持人不是演员更不是观众,更别说她那麻溜的嘴巴,杠杠的反应速度,总是妙语连珠。

“现在估计还没这么多主持人。”因为电视机里就只有中央台,连省台都没有呢,更别说以后的市台县台各种地方台,那才是播音主持的春天。

“诶你看那不是你邻居嘛”柳迎春拐了拐卫孟喜。

她顺着手指看过去,左前方距离三排的位置,确实是打扮一新的李秀珍母女俩,正低着头亲热的跟身边人说话那是,李茉莉。

卫孟喜想起来,最近李茉莉确实是跑窝棚区挺勤快的,她倒是没自作多情到以为她是来找自己的,去年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了,她不觉得李茉莉会放得下自己的清高来求她。后来听卫红说是来找隔壁的李阿姨和小秋芳,因为张秋芳帮过她一个大忙啥的。

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没说啥,这件事就跟她没关系。

上头主持人声情并茂的说完开场白,轮到领导发言,孩子们正压低声音,小老鼠似的啃着零食,忽然全都高兴的朝一个地方招手,“这儿,来咱们挤着坐。”

原来是张家兄弟俩来晚了,连后门都挤不进来,只能趴在窗口那儿看。

张虎蛋是有点心动的,他看见卫红了,可到处都是人,哥哥不许他再去挤,他只能扁扁嘴,用嘴型,无声的说“我不去了”。

卫东几个一开始是不喜欢张狗蛋的,因为他老不跟他们玩儿,但去年卫红比赛那一次,他们悄咪咪跟着去还把脚底板走出大泡,他们忽然就喜欢上这兄弟俩了,妈妈说交朋友要看他在背后能默默地为你做多少,而不是看他吹嘘自己做了多少。

苏奶奶也说他们是好孩子,还让他们多带他俩玩儿呢,他们坐的是第七排最右边,旁边就是过道,离窗口很近。卫东拿起一块锅巴,以眼神示意张狗蛋,一扔,那边稳稳的接住。

爆米花一扔,接住。

话梅一扔,接住。

最后居然还扔了瓶崂山可乐水上去,兄弟俩做了个抱拳的动作。

终于,在孩子们各式各样的小动作里,领导们冗长的发言终于终于结束,文艺汇演正式开始了。

第一个上的是一个煤矿工人们的合唱,大家穿着天蓝色的工装,戴着安全帽和头灯,雄赳赳气昂昂的唱起歌来“哎嗨,穿过了地下石门哎,越过了条条巷道哎英雄旷工战煤海,夺煤大战掀为祖国建设运煤炭,我加足马力加足马力加足马力1”

当然,后面的“批林批孔”那两句就被改了,毕竟现在可不搞阶级斗争那一套了,现在的目标是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但饶是如此,这首矿区经久不衰的战斗曲,依然唱得工人和观众同时热血沸腾。

陆家几口在这组合唱的工人里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许久不见的黄文华、龚师傅,以及站在第一排最中间的刘利民,他没考上大学,很长一段时间都有点萎靡。

见到熟面孔,孩子们鼓掌鼓得更起劲了,管它听不听得懂,恨不得把小手巴掌拍烂才算。

第二个节目则是诗朗诵,是一首歌颂煤矿工人的现代诗,听说还是矿务局段局长亲手写的。

本来卫孟喜对诗不感兴趣,可一听是这位段局长的“大作”,连忙抬头认真听,去年陆广全的保送名额就是被他家公子给抢走的,叫啥段林溪来着,名字是好名字,干的却不是人事儿。

果然,一听,卫孟喜就头皮发麻,真是一首兼具拍马屁和狗屁不通为一体的“好诗”啊

不仅她嘴角抽搐,就是台上几位省里来的领导和张书记,神色也不太自然。

但领导终究是领导,下头的观众们,可就没这么买账了,交头接耳的,噗嗤笑的,有个小孩直接大喊“没劲儿死了”,段局长脸色也不好看。

卫孟喜以眼神恐吓卫东几个,不许说话,可把他们憋坏了。

终于,这首又没意思又长的诗终于结束了,所有人都忍不住“呼”一口气,布帘子拉起来,很快,一阵舒缓的音乐声响起,一群穿着白色紧身衣和短裙白袜的女孩们,踩着从未见过的奇怪步伐缓缓登场。

“这是啥咋用脚尖垫着走路呢”

“这叫啥舞”

“哎哟喂,咋把秋衣给穿出来了喂”

“裙子可真短,可也真好看哟”

群众的讨论,绝对就是热度和受欢迎程度的真实写照,刚开始有些年轻小伙还不好意思看呢,把头扭开或者低下,可没几秒钟,实在是耐不住好奇,又红着脸看几眼。

卫孟喜也很意外,居然能看到芭蕾舞这几天她听根花卫红说这三个字耳朵都快起老茧了,看来她们是早早的知道会有这场重头戏哟。

已婚妇女们就坦诚多了,直接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小姑娘可真漂亮,身材可真好,“你说咋就连扎个简单的发髻也好看呐”

这就叫气质啊,卫孟喜也不得不感慨,有时候苏奶奶身上就有这种气质,小老太永远腰背挺直,就是现在成了隐形富婆,她的穿着依然是以前那些旧衣服,可无论穿啥,头发随便盘个髻,那都是精神得没话说。

卫孟喜这年轻人站她跟前,都没那精气神。

这不,她回头去看苏奶奶,却见她看着窗子出神,好似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虽然她从来不提,但现在不仅卫孟喜,就是整个窝棚区的煤嫂们都知道,这个老太太以前不是一般人,就连李秀珍也得让着她几分,惹天惹地就是不敢惹这小老太。

音乐实在是太舒缓,舞姿实在是太优美,所有人屏住呼吸,好像呼吸声重一点就会吓跑这群漂亮的白天鹅一般。忽然,卫孟喜搓了搓耳朵,她好像听见哪儿有“吱吱”声,像老鼠啃木头,又像孩子们吃零嘴的声音,她心说连卫东这几个小馋嘴都把零食停了看芭蕾舞,怎么还会有孩子吃东西呢

可这种“吱吱”声却越来越大,大到已经变成了“嘎吱”声,就连红木地板也有点晃,她觉着不对劲,眼睛迅速的在四处搜寻,第一反应是地震。

对,是不是地震看吊灯,正好俱乐部里是有水晶吊灯的,刚一抬头就见二楼那座红木楼梯的扶手,正一颤一颤的,楼梯在晃,可吊灯却又纹丝不动下一秒她反应过来,这不是地震,是楼梯要塌了

电光火石之间,她只来得及将呦呦护在怀里,对着四个大的喊“抱头”,顺手一把将许久治塞柳迎春怀里那四个隔着两个位子,她就是想拉也来不及了。

那边,苏奶奶的反应也很快,一俯身将离她最近的卫红根花挡在身下,根宝卫东还没反应过来,咋妈妈让他们抱头,但也乖乖的抱住脑袋。

事情就发生在那一秒钟内,有的人还愣着,忽然右边那座红木楼梯“嘎吱”一声巨响,就掉下来。

楼梯底下坐的,是第三到第七排,正好包括了卫孟喜这一家子。

幸运的是,楼梯只是掉下来几根扶手和几级台阶,也只是掉到第三排,也就是李秀珍她们那个位置,她直接趴在李茉莉身上,替她挡住了。

不幸的是,卫孟喜是第一个喊出来的,可场内发现不对劲的还有其他人,有的反应快的,直接起身就跑。巨响加有人跑,其他人不明就里的,明明波及不到的也跟着跑。

可卫孟喜最怕的就是这个情况,如果能冷静下来,有序撤退的话其实就是个小事故,但一旦有人不明就里的跑,就很有可能发生踩踏事故。

是的,踩踏事故。

他们两家人正好把第七排靠右这半排坐满,没人进出,大家都乖乖抱头躲着,可其它地方就没这么幸运了,有坐里头的人想往外面跑,外面靠走廊的人动作慢,有人等不及直接从他脚上踩过去的,也有推倒从他身上跳过去跨过去的,一个学一个,被压在最底下的人可不就惨了吗

卫孟喜抱紧呦呦,心跳如雷,只能透过缝隙看着大家乱跑。

门口已经拥堵起来了,很多妇女拖家带口好几个孩子,既要抱这个又要管那个,动作慢,就被人群推着挤着往外跑,找不到妈妈的孩子就在那里张着嘴的哭,有好心的会把孩子夹起一起跑,但大多数人这时候都只顾得上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所以情况就不妙了。

而人们跑得越快越多,给这座老旧的俱乐部造成的震动就越大,原本剩下的岌岌可危的半座楼梯,晃动得更明显了而那一部分,正好就在卫孟喜这一排的头顶上。

卫孟喜心道不好,大声提醒大家不要乱跑,有序撤退,可压根没用,这时候谁都能听得见呢哭声喊声尖叫声,就是听见了也压根不会照做,在危险面前,远离危险是人的第一反应。

窗台上,狗蛋大声叫他们“卫阿姨卫东,你们把手给我,我拉你们上来。”

想跑到门口是不现实的,再不出去楼梯垮下来就完了,断裂的地方有很多尖刺,就是不被压死也要被戳死。

卫孟喜当机立断,跑过去贴着墙,先把呦呦递上去,狗蛋一把抓住。

幸好,这个位置因为楼梯一直在晃,大家要跑也不敢从这边跑,都是绕过这扇窗子的。

又把身边的许久治递上去,接着是根宝卫东根花卫红,六个孩子全部离开最危险的楼梯下面,她终于能大口喘气了,“苏大娘快过来,我和迎春嫂子推你上去。”

“对,大娘快过来,我俩合力,让卫东和狗蛋一起拉,能上去的。”

苏奶奶摇头,“窗台上也待不下,就让他们待着吧。”

小小的不足一平米的窗台上,挤着八个孩子,窗台另一侧是出了礼堂后的过道,要想真正走出俱乐部大门,那里是必经之路,所以现在也挤满了人,孩子们现在是不上不下,只能安静的待那儿了。

至少,那也是一个小小的避风港。

苏奶奶不愿上去挤占孩子们的生存空间,卫孟喜和柳迎春也不再勉强,只能先爬到后面两排的座位底下。

门口的哭嚎,她们顾不上了,只希望人群快点跑完,或者楼梯不要掉下来。

然而,事与愿违,上千号人只跑出去三分之一,楼梯却“嘭”一声,彻底垮了。

原本她们坐的那一排,连板凳都被砸得稀巴烂,不敢想象要是不爬过来的话,现在她们就要变成肉饼了。

卫孟喜手心的汗都能拧出水来了,在人群不断的尖叫声里,哭喊声里,三个女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看着窗台上缩成一团的孩子们。

幸好,幸好,第一时间把他们转移到安全地方了,其它的,她们也管不了了。

卫孟喜的脑袋是放空的,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父亲,母亲,孩子,生意,卤肉还有陆广全。

她只是例死亡近一点,都害怕成这样,那上辈子陆广全一个人在井下,那个雨夜里,敲弯了管道也没等来救援,就这么被煤山淹没,从脚到腿,到肚子,胸脯,到嘴巴鼻子眼睛死亡如果是一瞬间的,或许还没这么残忍。

这贼老天就是瞎了眼,这个世界所谓的公平,都是靠自己争取的,等着社会给你公平正义那你得有那个命等。

卫孟喜决定,今天要能好好的出去,她一定要好好抱抱陆广全,要好好爱他,照顾他,保护他,让他知道这个世界父母可以不爱他,兄弟姐妹不爱他,领导更不可能爱他,但自己和孩子一定会爱他。

这个男人,就是值得被爱。

正想着,忽然一双熟悉的大手将她从座位底下拉出来。

他的衬衣上还有股洗衣粉的香味,露出的手臂修长极了。

卫孟喜一愣,揉了揉眼睛,“陆陆广全”

男人“嗯”一声,又将柳迎春和苏奶奶拉出来,护着她们,逆着人流方向,迅速的从残留的楼梯底下钻过,绕到后台去。

“你怎么来了不是下井了吗”

他不会说,自己刚上井准备回家吃饭,就听说礼堂出事故,本来也没想到自己妻儿会在这里,只想着来帮忙,谁知逆着人流来到窗下,看见一群崽崽坐在窗台上瑟瑟发抖,一问是妻子还在里头,也顾不上逆着人流阻力有多大,硬着头皮挤进来。

有多难挤他感觉自己身体都快被挤变形了。

卫孟喜看着他破破烂烂不知道被谁撕烂的衬衫,半只袖子是硬生生被人拽断的,以及只穿了一只鞋的脚,眼眶发热。

她只是想保护他,他却已经来保护她和孩子了。

后台小小的准备间里,是惊魂未定正在抽噎的芭蕾舞演员,是张劲松为首的一批领导,还有几个反应快的年轻人,礼堂工作人员,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

逼仄的空间里,挤下这么多人,所有人几乎是摩肩擦踵,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不是他们不想出去,因为门只有一扇,而这里恰巧是离门最远的地方。

除了等,好像也没办法。

张劲松帮忙的时候也被木头砸到脚掌,现在痛得一头冷汗,显然刚才一直在指挥大家不要乱跑乱动,但徒劳无功,现在还想出去指挥,但脚实在是动不了,湿透衣服的汗水不知是痛出来的,还是急出来的。

李奎勇半跪在地上,用衬衣压住李茉莉的手臂,虽然李秀珍奋力帮她挡了一下,但还是有尖锐的木头刺进了她的手臂,此时鲜血如注,一件白衬衫都染成了黑红色。

柳迎春推开人群,“我是学医的,让我来处理吧。”

李奎勇怔了怔,知道这是许主任那医学院尚未毕业的家属,有点不放心,但此时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让她过去。

血还在流,光按压伤口是不行的,卫孟喜见她把自己扎头发的皮筋解下来,隔着衣服扎在伤口的上方,相当于是堵住水龙头的上端,这样“水”就流不出来了。

果然,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一会儿血就不流了。

卫孟喜和陆广全可没心思看,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个窄窄的窗台上,见孩子们都很乖,卫东和狗蛋站在最外围,手拉手的把其他孩子围在中间,大家背靠背,甩着腿,还有工夫给爸爸妈妈做鬼脸。

见到妻子和孩子都暂时安全了,陆广全低声道“你照顾好苏大娘,我出去一下。”

卫孟喜想说别出去,但看着还有很多人乱着,她也就不管他了,男人,就该在这种时候站出来。

陆广全不知道从哪个旮旯找到丢失半天的话筒,直接站到了舞台正中央,一字一句,以极慢的语速说“大家冷静,不要动。”

音量被调到最大,墙上挂着的音响里顿时传出一把醇厚冷静的声音,保证谁都能听清,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

“不要动,楼梯不会垮塌了,你们一动,就要踩到前面的孩子。”有些找不到家长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真被踩到了,哭得撕心裂肺。

陆广全平时轻易不说话,但一说话,声音都是很能让人信服的沉稳,有人回头发现是他,心里都松口气这可是状元呐,他说不会再垮,好像楼梯就真不会垮了。

谁家都有孩子,就是自己没有,下头也有兄弟姐妹,也有侄儿侄女,听着那一声声的喘不过气的哀嚎,所有人的脚步都不敢动了。

“不要乱跑,一跑这楼板就要塌了。”底下是地下室,但年久失修,这层红木楼板承重有限,当时修建的时候可能没想到,有一天会有这么多人同时在上面跑跳。

果然,有些地方的楼板确实是在晃的,有的人脸色都白了,但还真不敢动,一动谁知道是不是自己脚下这块就要烂了呢

“大家听我指挥,后面的,从穿绿衣服那个男同志开始,往回走,走到这里,我就站这里,放心,楼梯不会垮,要是垮了也是先压到我。”

陆广全就站在那岌岌可危的楼梯下,好像一点也不害怕。卫孟喜却急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有了他这句话,后面的人将信将疑,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前面的人也退,一波传一波,慢慢的距离就拉开了。

而刚才已经跑出去的人一走,出口就松了些。

见有两个年轻人蠢蠢欲动,陆广全拿过话筒直接安排,“那两个穿衬衣的年轻人,看看周围有没有孩子,有没有被踩踏到的老人和妇女,先把他们扶起来。”

不仅那俩人动,其他人也四处找寻,看见有坐在地上起不来的,正在哭的,都搀扶起来,孩子哭得太狠的,大家还自愿哄起来。

慢慢的,前头的人又出去了一批,陆广全又吩咐,“前面的年轻人,留下几个做志愿者维持秩序,就站在边上,让妇女儿童和老人先出去。”

这个安排很得人心,真正的公序良俗就是应该优先照顾老幼妇残,大家刚才慌不择路想不起,那也是本能,此时被他一提醒,都反应过来,男人们立马自动站到走廊两侧,让身边的老幼妇先走。

原本只需要几个胆子大的志愿者,结果男人们全变成了自愿者。

他们将走廊围出一堵人墙,护着那些抢不到路的人,“大娘您慢点,别急。”

“妹子你把孩子抱好,大这个我帮你牵着。”

“来,把老刘背出去,他上个月刚伤了腿。”

“这里有一个被踩了脚,走不动路,我来背。”

很快,秩序出来,就没人好意思再横冲直撞的插队,也没有人敢再撇下孩子,但凡是见到哭的都抱起来,别管是不是自家的,认不认识,在这一刻,他们都是煤矿子弟。

很快,大家有序的撤出去,出去了的人也不跑远,在广场上等着接应,有受伤的就赶紧送医院,有找不着大人的孩子,就牵着,专门在那儿等着。

剩下的七八百人,说多也不多,但绝对不少,可在秩序的维持下,没有乱跑撞一起的,通道一通,效率大大提高,等把受伤的行动不便的先转移出去,剩下好手好脚的就更快了。

大概也就几分钟,卫孟喜就发现,整个礼堂都空了。

终于,后台准备间里的人也能出来了,他们有的走不动路,有的背着受重伤的同伴,但无一例外的,都觉着安心。

陆广全的目的可不仅是把人群疏散,“我知道你们破坏了楼梯的人还在里面,出来吧。”

众人一愣,“楼梯是人为弄坏的”

“谁弄的” ,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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