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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宛繁如被硬塞下一整颗定心丸, 直接把她从九霄云外垂直坠地,哪里都是踏实的。
她嘿嘿憨笑,连膝盖上的疼都淡忘。
“你呢,那边顺利吗”她问。
卓裕不想骗她, “不太顺利。”
姜宛繁“哦”了声。
“不安慰我一下”卓裕调侃。
“哦。”
“宝贝你再忍几天。”卓裕忽然低声, “我懂你的暗号。”
“”
结束通话后好久, 姜宛繁才猛然发现端倪。
哦。
卓裕简直拆字大师。
姜宛繁越想越觉得脸烧得慌,他给卓裕发了条微信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卓裕秒回“微笑ok”
明明是他想做这事儿吧,真够厚脸皮的。
手机又震。
这次是卓怡晓“姐姐姐姐,我要不要跟哥哥说一下今天的事不要被别人抢占先机。”
姜宛繁莞尔, 挺好, 小姑娘会盘算了。
她回“不用说了,你哥那边事情多。”
卓怡晓“那万一她们先告状,扒拉我俩坏话呢”
姜宛繁“放心, 在你哥那, 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好吧,”卓怡晓连发三个柠檬表情包,“不爱吃柠檬的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喂给我。”
卓裕第一站落地吉林, 这边地理环境优越, 已形成比较规模的滑雪运动经济链。他也在这边几个大型滑雪场集训过, 几年过去, 变化之大, 让他感慨不已。
联系的朋友是曾经的队友, 乍一见面时,卓裕差点认不出他来。连谢宥笛都怀疑,“你确定就他这身材还当过滑雪运动员”
张厘米疯狂招手, “阿裕”
拥抱的时候,卓裕被他撞得胸口疼,蹙眉问“生活过太好了发福成这样。”
“也还行吧,不过250斤上下。”张厘米笑得憨,“你倒是,一点都没变。”
知道卓裕此行的目的,张厘米帮他筛选了两个适合的场地,陪同一起考察下来,再一路启程,张家口、长白山、内蒙古。
最后,卓裕看中淞山湖附近的一块农场区域,地势高,平缓起伏距离长,适合做高山滑雪的训练。右边的空旷平地,作为一般滑雪场。更难得的是,这里交通便利,邻近度假区,有客流基础。
打听下来,这里原是租给私人老板做果园基地,恰好合同今年到期,处于待用状态。卓裕联系农场主,农场主一听他要长期租用,签二十年合同,自然是乐意的。
考察自此,过程顺畅。就在他筹备影像资料,准备拿回去再进行专业评估时,农场主忽然就说没有出租意向了。
十来天的调研比对,这里是卓裕最满意的区域,实在不甘心。他上门追问缘由,农场主简明扼要“不想租了。”
哪有什么想不想的,卓裕深谙人心,直截了当,“租金可以好好谈。”
“我才不缺钱。”农场主大手一挥,是真不缺钱,“我闺女就喜欢看果树,绿油油的舒心得很她不喜欢人多,开个滑雪场到时候全是人,不清净,闹腾。”
一时间,卓裕三人齐齐沉默,这理由,连辩论的切入点都不知从哪刨。
农场主是直来直往的脾性,半点迂回婉转都懒的应付,就这么把人打发了。
卓裕蛰伏了三天,次次上门都吃闭门羹。
谢宥笛和张厘米都劝他放弃,“不是还有几家,我们再去看看,也许更合适呢”
卓裕却坚持,“不用了。”
张厘米以为是负气话,但卓裕忽然笑着说“我对我老婆,是一见钟情。”
“啊”话题转移速度之快,张厘米懵逼。
“我见我老婆第一眼,就想带她回家。”
谢宥笛震惊,“裕,你好流氓噢。”
“我不要脸地追她,豁了命地救她,我们认识不到三个月就去领了证。”卓裕说“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我相信我的直觉,在重要的人和事情上,我坚信眼缘。”
张厘米听得一愣一愣的,谢宥笛懒懒道“又在这假公济私,想秀恩爱就直说。”
卓裕挑眉笑起来,“我就这德性,忍忍啊,控制不住。”
谢宥笛作势挥拳,“我也控制不住地想要揍你。”
奔波了十来天,身体与精神一直紧绷着。农场主这暂时理不出头绪,卓裕便让张厘米回家忙自己的事,他和谢宥笛再待几天,看能否有新突破。
谢宥笛还挺兴奋的,“正好玩一玩。”
卓裕早年冬训经常遁迹于各大滑雪场,在北方待的日子比南方久。这些年虽有变化,但大致印象还在,攻略也不需要做。
晚上跟姜宛繁视频的时候提了一嘴玩两天的事,姜宛繁咦的一声,“你们在华至好巧诶,小书也在这边拍戏。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开车过去半小时,确实很近。
谢宥笛下车后环视一周,空旷寂寥,全是石头块,忍不住挑刺“这鸟蛋地方有什么好来的,还不如在酒店睡觉。”
卓裕提醒“是谁跳着要来的”
谢宥笛辩解“我只是想来看看明星的替身是如何工作的。”
“你有没有想过,她就是明星本星”
新仇旧恨积攒太多,尤其说他像柯基这一点尤其不能忍。哪怕盛梨书貌美,谢宥笛也不愿把她往好里想。拍摄场地还要步行五百米,已隐约能看见拍摄场景一角。
小助理等在不远处,“你们好,我带路。”
谢宥笛算是开眼界,碰了碰卓裕的肩,“一个替身,还这么大排场。”
卓裕不想搭理。
盛梨书刚结束拍摄,披着外套,笑盈盈地等在休息棚外,扭头就对工作人员说“帅的那个,是我姐们的丈夫。丑一丢丢的那个,是我迷弟。”
谢宥笛翻了个白眼,还没说话呢。
“好好好,不是迷弟。”盛梨书哄着道“是粉丝,粉丝可以了吧”
到休息棚,谢宥笛再也忍不住抗议,“别随便评论我,谁是你的迷弟粉丝了。”
“不然是什么”盛梨书恍然大悟,“我养的宠物柯基狗子快点到麻麻这来。”
谢宥笛站在她背后,愤怒地揪起她的马尾,动作很轻,象征性地扯了扯。盛梨书反手掐住他手腕,那是实打实地真掐,“放手”
谢宥笛疼得尖叫,“不放”
“短腿柯基”
“你腿才短”
卓裕被吵得头疼,拍了张照片发给姜宛繁,“小姜同学,看武打片吗现场直播的这种。”
姜宛繁过了两分钟回复“噢唷啧啧啧”
怼完第一轮暂停休息,谢宥笛和盛梨书动作统一地都拿水喝,两人互瞪一眼,又齐齐放下水甁,结果发现还是这么一致卓裕乐不可支,只差没说你俩凑一对得了。
盛梨书轻哼掩饰不自在,“学人精。”
谢宥笛抡起衣袖气得肺疼,委屈巴巴道,“我喝个水怎么了我不用嘴喝难道用脚喝啊”
眼见着又要鸡飞狗跳,卓裕岔开话题,问“这次拍的什么剧”
“正经剧。”盛梨书叹了口气,蔫不拉几地答。
“你怎么好像还挺失望”谢宥笛奇怪,“正经剧不好吗现在不都宣扬根正苗红的主旋律。”
盛梨书白他一眼,懂个屁,跟柯基聊什么梦想。
卓裕顺口一问“这剧里你演什么”
“那我当然是女一号。创业剧情,航空题材,我演一个女企业家。男二有事求我,但高二的时候,我暗恋他,向他表白,被他拒绝了。他如今落在我手上,我怎么会让他好过。”盛梨书口若悬河,言无不尽,“女子报仇十年不晚,得罪女人没有好下场。”
谢宥笛听得恍恍惚惚,“男一呢”
“男一自然被我的魅力拿捏,不值一提。”盛梨书没说过瘾,“来,我们继续聊回男二,这个男二真的很作死。”
卓裕忽然一顿,握着矿泉水瓶的手也忍不住把瓶身捏出个凹。
暗恋,表白,拒绝,作死这些词语串联在一起,断了几天的思路瞬间通电发光。
“我知道了。”他忍不住自喃。
“你知道什么了”谢宥笛莫名其妙。
保险起见,卓裕再次复核了那位农场主的姓名,很好记,林宇宙。卓裕认识的人里,也有一个姓林的,老家也是这个地方。
“大学学妹,比我低两届,读的体育教育专业。”卓裕默了默,觉得这事太特么玄乎费解,难以启齿道“这个学妹喜欢过我,被我拒绝了。”
林米柚当时还摆了爱心蜡烛在男寝楼下,声势浩大地拿着麦克风喊话。这姑娘的性子像太阳似的,**胆大,追卓裕这一段还成了体校女追男的标准范本。
谢宥笛震惊,“农场主是她爹”
卓裕艰难地点了下头。
“这什么孽缘”谢宥笛转念一想,另辟蹊径,“约她出来吃个饭,你给她磕十个头道歉,哄好人,消了气,这事就还能继续谈。”
卓裕神色复杂。
“你还想开滑雪场吗你还要租场地吗你还记得你的梦想吗跟学妹吃顿饭怎么了,那也是你年少时造的孽,迟早都要还。现在是给你长记性,做人留一线,以后好相见。这个道理想必你今后都不会忘记。”
卓裕“”
“她只是要你的面子,又不是要你的腰子说,你要面子还是梦想你要重获岳父的欢心还是要继续维持这可笑的男人自尊”谢宥笛铿锵有力地问。
卓裕听得热血沸腾,心一横,“我这就打电话。”
耳朵贴在门帘后的盛梨书捂住嘴,悄悄摸摸地离开休息棚,然后躲在大树下给姜宛繁发微信。
盛梨书“你老公要去见初恋了。”
盛梨书“他说要把两个腰子送给她。”
盛梨书“我现在给你订机票,赶紧来守住你丈夫的腰。”
通过几个同学,不难问到林米柚的联系方式。
卓裕的手几度犹豫在拨打键上方,迟迟下不了手。谢宥笛抓着他的手往下摁,“走你的”
那头很快接了,林米柚的风格一如当年,开门见山道“卓学长,你终于找上我了。”
这语气,两分兴奋三分期待还有五分大仇将报的快乐,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你终于落在了我手上。
都不用卓裕开口邀约,林米柚主动提出一起吃晚饭。
去的路上,谢宥笛贱兮兮地在他腰上摸了摸,一脸苦大仇深,悄悄说“待会啊,这腰子就没了。”
卓裕不耐地拂开他的手,“神经。”
林米柚约着吃一锅炖,热火朝天的店门口,她笑眯眯地挥手,“卓裕学长,好久不见。”
很清爽的一女孩儿,性格直爽,往那儿一坐,藏不住话,一股脑地托出,“你比大学时更帅了,但那时候你可太讨厌了,说拒绝就拒绝,男寝楼下跟你表白用的蜡烛还花了我半个月生活费,你不答应就算了,至少把钱给我报销啊”林米柚一头短发,元气精神,豪迈地倒了三杯酒,一口闷,“来来来,解解渴。”
卓裕笑起来,点点头,“好。”
六十度的白酒辣喉咙,谢宥笛差点没当场去世。
都不用卓裕开口,林米柚早就憋不住了,“那天我爸说有人要做滑雪场,我还挺高兴的,可一听你的名字,我恨不得三个后空翻终于给我逮着机会报仇了”
谢宥笛深吸一口气,“你准备怎么报”
“我报完啦。”林米柚摊摊手,“把学长急了这么多天,我舒坦了。”
“就这”
“不然呢”
“不是,”谢宥笛咂了咂嘴,双手交叠在桌面往前坐了坐,“你就不想让他割个腰子什么的”
林米柚醍醐灌顶,招手呼唤服务生,“老板,再烤三个羊腰子”
这时,一道清浅又熟悉的女声钻入耳里,“不要放太辣,我先生嗓子疼。”
卓裕以为是幻觉,猛地转过头。
店门处,和刚才点菜的服务生交谈的,确实是姜宛繁。
卓裕皱眉,下意识地掐了一把大腿,疼,可见是真的。谢宥笛揉了揉眼睛,“那人怎么和小姜长得那么像呢”
姜宛繁走过来,笑意盈盈。
更玄幻的是,对面的林米柚站起来,激动挥手,“宛繁姐”
林米柚的妈妈是姜宛繁的一个远房表姑,嫁来这边快三十年,已经很少回霖雀。但小辈间的联系并不淡薄,单独拉个小群,时不时地在里面吹水聊天。
回到酒店半小时,卓裕仍有点恍惚。
姜宛繁在洗澡,淅淅沥沥的水声像落雨,而他的心也跟被雨水浸泡似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和姜宛繁真是命中注定的一对。那些与他有过感情羁绊的人,绕了一大圈,竟都是姜宛繁的人。
卓裕自顾自地笑起来,边笑边摇头。
“你好像不满意,或者有点遗憾”浴室门开了,争先恐后奔出袅袅热气。白雾般的水汽裹着姜宛繁,她只围着一条自己带来的浴巾,清新绿,衬着如雪的肤色,很容易激发破坏欲。
卓裕眼神变深,变沉,想要一探究竟。
姜宛繁似是故意,敞开浴室门,若隐若现地在门口吹头发。香气与热气一阵阵地往他鼻间扑腾,招引。卓裕丢掉定力,从身后抱住她,浴袍碍事,他的手从下往上,直至被浴袍完全盖住,细腻地感受着材质的柔软。
电吹风滋滋作响,幸亏他的手腕捞住人,姜宛繁才不至于软坐于地。
她转身,搂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锁骨处。
卓裕边亲边问“突然来是要给我惊喜吗”
姜宛繁唔的一声,不知是回应他的手,还是他的问话。
卓裕掌控节奏,适时停顿,给她回答的力气。
姜宛繁软声坦诚“我想你了。”
卓裕心尖一颤,耳膜被碾压切割,轰轰烈烈的震动,心口淌出了蜜糖。她如稚子赤诚,心无旁骛地诉说喜欢。卓裕环着腰肢,单手轻松将人提拎而起。
浴巾还有另一个使命,当托花的软垫也再合适不过。
姜宛繁尚留理智,推抵卓裕的肩膀,“在这”
卓裕的掌心绕到她腿窝,利索地往上一推,低声说“放心,不会磕着。”
等姜宛繁反应过来,勉强只看得到他黑黢蓬松的头顶。
姜宛繁像被糅进风里、浪里,经不住太激烈的风雨,已迫不及待地化身成朝他狂奔的春水。
外面,是辽阔空旷的夜空,酒店的树影斑驳对称,像极了卓裕硬朗的肩型,和匀称双腿起伏摇摆的曲线。姜宛繁手握拳抵在唇边,牙齿咬住骨节。
她也试图阻止,以可怜之姿撒娇哀求。
卓裕短暂抬头,敷衍地应了声,“哦。”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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