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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pt4 > 玄幻 > 江湖夜雨十年灯 > 第35章(由童年职业规划所产生的奇...)

火盆旁的笸箩里只剩下两块小小的木炭, 孤苦伶仃的依偎在一起。

蔡昭端了把小凳坐在火盆前烤火,有一搭没一搭的将散落在地上的竹牌往火盆里丢,好叫微弱的火苗烧的旺些。

戚云柯又让人仔细检查了一遍天字一号房, 虽然是刻意被整理清洁过, 但的确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地板墙砖桌椅床架都不曾有移动或更换的迹象。

毫无头绪之下, 曾大楼便让众弟子将整座悦来客栈翻过来查一遍。

依旧毫无结果。

这下大家都忍不住疑心, 蔡平春是不是真的自己离开客栈的。

戚云柯轻轻咳嗽,眉头紧锁“莫非平春真碰上了什么极其紧要之事, 迫不得已非得即刻离去否则的话,以小春的功夫,谁也不能叫他毫无还手之力啊。”

蔡昭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将十指张开, 垂头烤火。

天光微亮, 一无所获的众人只好打道回府。

起身前, 蔡昭刚好烧完最后一张竹牌,火苗渐渐微弱,寒气漫入屋内。

回程途中, 蔡昭发现行伍中多了许多生面孔, 有几人她昨日还在镇上见过。

他们步调一致,呼吸悠长,神情沉默而警觉, 仿佛灰色的沙粒缓缓渗入却无人察觉。

“这些人是谁”蔡昭问道。

樊兴家小声回答“其实我也不认识――前几日师父说魔教这阵子屡屡出手,其志不小,江湖恐怕要不太平了。于是他吩咐大师兄拿他令牌去外头调些帮手上山, 还让我赶紧把客居的院落收拾出来。”

“帮手”蔡昭疑虑,“他们都是宗门子弟么。”

樊兴家先说不知道, 然后凑近了小声说,“但我觉得不像。内门外门的弟子啥模样,我又不是没见过。这些人阴沉沉的,话都不多说半句,瞧着就渗人。”

这时曾大楼走过来,“你们几个说什么呢。”

樊兴家便将蔡昭的疑问说了一遍,曾大楼笑了笑,然后一脸神秘的压低声音,“师父身为六派之首的宗主,不能只有桌面上的人马,桌面下也得留些后手。”看女孩眨巴眨巴大眼睛,似懂非懂,曾大楼又道,“昔日尹老宗主手底下养了不少能人异士,师父这些还少了呢。”

常宁侧过脸去,淡淡的讥讽一笑。

蔡昭问“大师兄早就知道师父在宗门之外留了人手么”

曾大楼一愣,赧色道“最近才知道。唉,我武艺低微,师父大约是怕我担风险吧。”

蔡昭没再说话。

这时,常宁忽然指向不远处“那些人又是何处来的”

几人抬眼望去,只见宋郁之身旁不知何时围着了一群练家子,各个神情警惕,身手稳健,且俱是身着朱红色绣金旭日的锦衣。

曾大楼叹了口气,道“那些是广天门的人。宋门主已经知道郁之受伤的事了,他来信说,唯恐魔教再行偷袭,他先将广天门的防卫阵势安排好再过来,估计还得几日――这些侍卫是他先派来给郁之使唤的。”

“使唤”常宁的语气颇是玩味。

曾大楼也是心烦,叹道“我想宋门主是心中不快,唉,何苦呢。虽说郁之功力受损,但青阙宗怎么也不会叫他再有闪失的,何至于要派广天门的人来呢。”

说完,他摇摇头走了。

看大师兄走远,樊兴家才敢说,“我是宋门主我也生气啊,他膝下三个儿子,就三师兄最出息。秀之大哥资质平平,茂之大哥那脾气唉也不用说了。这下倒好,把天资最好的儿子托付给宗门,结果弄不好要武功全废。我看这回宋门主来,肯定要和师父大吵一架的”

常宁明明幸灾乐祸,脸上却微笑的十分真诚“刀剑无情,宗门也不是有意叫宋少侠受伤的,但愿宋门主不要和戚宗主生了芥蒂才好。”

樊兴家颇是感动“但愿能如常大哥所说。”

终于回到清静斋,此刻已是天光大亮。

樊兴家临走前好声好气的宽慰“师妹别过于忧虑了,令尊说不定真是遇上了什么十万火急之事,非得急切间离去呢。师妹暂且等等,师父总有说法的。”

蔡昭沉默以对,倒是常宁笑吟吟的谢过樊兴家的关心,然后迫不及待的把他送出门外。

进入屋内,常宁立刻收敛笑容“昭昭,白日咱们先好好歇息,养足精神,等到傍晚前后,大家都去用膳了,咱们就下山去。”

蔡昭仿佛没听懂“下山我们不是刚上山么,客栈都被翻过来了,想来不会再有线索了,下山干什么。”

常宁看女孩一脸傻白甜,越发焦急“你没看出来么,宗门的情形不大对,我有不好的预感,还是尽早离去为妙。等到了外面,咱们慢慢查令尊的下落。”

谁知蔡昭毫无所动,缓缓坐下后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你没听见他们说么,我爹说不定是有要紧事自己走的。”

常宁看了女孩一会儿“你在防备我么。”

蔡昭静静与他对视。

常宁败下阵来,叹道“不要防备我,我绝不会害你,也不会害你的家人。”

蔡昭缓缓转回头“你说的对,我不能疑心所有人。”

她又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也觉得我爹是自己走的么”

常宁轻蔑一笑“蔡谷主要是自己走的,那又是谁清理了整间屋子。”

蔡昭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看来这人是个蠢货,想让别人相信我爹是自己走的,就该留下睡了一半的被褥,喝了一半的茶杯。非要弄的这么干净,反倒叫人疑心。”

常宁长眉一轩“你想说什么。”

蔡昭话说的很慢“平常都是我听你说,这回烦请常世兄听我说了。”

常宁一挑眉梢“愿闻其详。”

蔡昭放下茶杯“首先,我绝不信我爹是碰上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然后自行离去的――在我们家,只有我姑姑的心是全然火热的,我娘大约热一半,我爹估计只有两三分热,也只留给至亲与少许故交了。”

“我娘和小瑶如今躲在安全处,我在青阙宗,阖家俱全,我爹就没什么真正要紧的事了。还十万火急哼,哪怕江湖翻了个个,落英谷被一把火烧了,我爹都不会心急上火。说句你不爱听的,便是有人以常家血案的线索相诱,爹也绝不会一句话都不留给我就走的。”

常宁颇惊,神思一转“所以,蔡谷主的确是遭遇不测了”

“这世上有人能叫我爹毫无还手之力束手就擒的么”蔡昭反问。

常宁立刻否定“我见识过令尊的功力,不敢说入了化境,但已世上罕逢敌手。高手对决,要杀要伤都不难,但要让令尊连一击之力都没有,哪怕聂恒城再生,也办不到。”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蔡昭望着从窗缝中透进来的几缕阳光。

常宁继续道“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人是令尊十分熟悉甚至信任之人,趁令尊不备,一击得手。”他看了女孩一眼,含酸道,“不过你爹熟悉的人,肯定也是你熟悉的人,我怕一个说不好,你要与我翻脸,只好一句不提了。”

蔡昭瞥过去,“你想说谁。”

“祭典那两日我留心看了,你爹和谁都淡淡的,哪怕对戚宗主都是尊敬有余亲近不足。只有对周庄主,那是打心眼里把他当作兄长了。”常宁索性一口气全说了。

蔡昭想了想“那是自然。我爹自小在佩琼山庄长大,是真把周伯父当哥哥的――不过周伯父不是重伤在身么”

“没有亲眼见到,未必不是障眼法。”

蔡昭笑了,话题一转,“你在天字一号房中闻到一股极淡极淡的香味了么。”

常宁蹙眉。

“落英谷中花叶繁茂,我娘最爱制香调香,我自小就闻惯了。”蔡昭道,“那股香味若有似无,连我都是过了好久才察觉到。也许用不着是我爹多么熟悉信任的人,只消是相识之人,与我爹说话时悄悄散出迷药,而后生擒即可。”

“但是我爹最后一定还是察觉了,昏迷前打翻了茶壶暖炉火盆什么的,弄屋里一塌糊涂,所以那些人迫不得已才彻底清理了整间屋子。又因为害怕夜长梦多,着急杀人灭口,就没想到应该弄出我爹歇息过的痕迹。”

常宁半信半疑,笑道“说的好像你亲眼所见似的。”

“那伙人不但我爹认识,客栈的掌柜也一定认识。”蔡昭又道。

常宁察觉出女孩语气中的异样,郑重道“你察觉到什么了。”

蔡昭“你注意到掌柜身后的墙了么那里原先挂了许多吊着红绳的竹牌。”

常宁回想昨日进入客栈的情形,的确如此。

蔡昭“这是开客栈用的物件,在一片片小竹牌上写上每间客房的名号,然后挂到墙上。租出去一间,或订出去一间,就将那间客房的竹牌翻过来,这样还剩几间空房就清清楚楚了。”

常宁忽然想到“昨日你爹住的那间屋子的竹牌没有翻过来,莫非另有玄机”他清楚的记得掌柜还指了指天字一号房。

“不,那只是因为掌柜懒。”

常宁

“这种竹牌要先晾晒,然后阴干,然后上油,然后再阴干这样挂在墙上,每日酒气熏燎人来人往,也不易生霉。讲究些的店家,还要几晒几晾几层涂油的。”蔡昭如数家珍。

常宁笑了“你怎么这么清楚。”

“因为我八岁时发愿将来开客栈。”

“你小时候不是想开饭馆么”不是常宁抬杠,而是他忍不住。

“开饭馆是六岁时的念头,后来发觉客栈既能吃又能住,还是开客栈好。”蔡昭回答的很认真。

常宁

“这样做好的竹牌,就不大容易损坏了。”蔡昭道。

常宁想起适才女孩一直在烧竹牌,忽的灵光一闪“是那个火盆莫非你发觉地上的竹牌有线索”

蔡昭微侧头,似乎在回想什么,“我们进去时,那个火盆已经冷了,烧了半夜,里头什么都烧没了。可我还是看出,木炭的灰烬中裹着一小块焦黑的碎竹片。”

她轻拍桌子,“我觉得那是掌柜在临终前扔进火盆的。”

常宁听的微微屏息。

蔡昭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之前住过那间客栈,记得些事――整间客栈差不多二十来间客房,以天地玄黄日月乾坤外加福禄寿十一个字为房号。”

“那掌柜任性的很,安排房号随心所欲。天字有三间房,地字却只有一间房。玄字和黄字各两间房。坤字足有五间房,乾字却只有一间,还用来堆杂物了。”

“刚才我怕引人注目,于是装作取暖将地上的竹牌一块块烧了,等全部烧完后――”她眼睛发亮,“我发现果然少了一张竹牌。”

常宁都紧张了“是哪一张”

“月字三号房。”

女孩秀丽的脸蛋从苍白中透出一抹微红,“我记得很清楚,那位掌柜虽然胡乱安排房号,但并未跳号。月字一号房,二号房,四号房都在,只有三号房的竹牌没了――是掌柜亲手把它投入火盆的。”

“月字三号房”常宁困惑,“这是什么意思。”

蔡昭蘸着杯中冷茶,在桌上写了个三,其下写了个月。

常宁“三月谁的名字或生辰与三月有关么,啊掌柜的血字”他想到了

蔡昭看着他的眼睛点了下头“就是掌柜在地上划的那一竖。”

然后她在三字的正中间,重重划下短短一竖。

――正是个青字

常宁眉心隐隐透出阴戾之气“所以,是青阙宗的人干的。”

蔡昭看着在光线中舞动的细尘,缓缓道“你还记得戴风驰那蠢材今晨说的话么他说,我爹被伙计撞破了机密,为了灭口,从门口一路杀了出去。”

“其实他说对了一半。的确是从天字一号房门口一路杀出去的,不是我爹,是真凶。”

“昨日我们离开后不久,天就黑了。我爹曾告诉我,他看出掌柜年轻时受过厉害的内伤,是以特别畏寒,每夜必烧火取暖。昨夜,我想他也照例,早早烧起了火盆。”

“大约午夜时分,掌柜看笸箩中只剩两块小木炭了,估摸时辰差不多了,就打算回房睡觉。这时,忽然来了客人――来人是宗门中人,掌柜是认识的,只好强打精神招待他们。那人”蔡瑶摇摇头,“不对,是那些人。他肯定有帮手。”

“那人将手下留在大堂,自己上二楼去见我爹了――因为怕叫我爹生疑,是以他不能提前杀掉掌柜与伙计。”

“那人在房中偷袭我爹时弄出了响动,一名伙计跑上楼去看,那人的手下追上去制住了他。这时,那人推门出来,就在房门口,面对面掏出了伙计的心”

常宁恍然“所以尸首上的伤口都是微微倾斜的。”

“对。”蔡昭道,“拈花摘叶厉害就厉害在,哪怕激烈打斗中也能准确摘人心肝。可若是伙计与掌柜被人制住了手脚,那么只要手上功夫够辣,就可以破胸挖心。陈师伯的大悲手,欧阳师伯的金刚指,都可以办到。”

“掌柜当年是从死人堆里捡回一条命的,他一见二楼的伙计被杀,立刻明白自己也逃不了了。于是趁那些人不备,先将月字三号房的竹牌摘下丢入火盆中,随后在打斗中将柜台,笔墨,账册,还有墙上的竹牌全部弄乱打落”

“他们杀了伙计,杀了闻讯赶来的厨子,最后制住了掌柜,一样打断四肢后正面掏心――也可以反过来。掌柜拼着最后一口气,在地上划了短短一竖。那些人不解其意,还以为是掌柜临死前疼痛难忍,胡乱划的,是以并未注意。”

“我说完了。”

蔡昭缓缓起身,目光淡然却坚定,“所以,我不会离开九蠡山。你无需相劝,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她当然可以一路逃回落英谷,然后四方求告呼救,安安全全的等待消息。

但是不行。

蔡平殊十五岁时,已经名动天下。

她十五岁时,只想保护家人。

今日之前,她人生所有的决定都是父母与姑姑替她下的。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独自选了一条路。

“姑姑会赞成我的。”她仰起稚嫩的脸庞,仿佛望天,“姑姑会在天上保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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