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东方的领主夫人 第117章第117章

十三世纪的圣诞节还仅仅只是宗教的节日, 为了庆祝耶稣的诞生而设立的节日, 在这时，还没有圣诞老人的存在, 人们不会在家中准备丰盛的圣诞餐点，它更不是孩子们最期待的节日之一。

这个时候, 大家过节主要是以前一日的平安夜为主，在午夜时参加教堂的子夜弥撒，当然，对于信仰高的国家的人来说, 这是个非常值得重视的弥撒，但对普拉迪的普通平民来说，他们之所以愿意大半夜不睡觉跑去教堂，只是因为弥撒后会发放的食物。

整个萨丁森郡内, 所有的教堂加上庄园内的那个，一共就四个，这些教堂的规模并不足以容纳下所有人，以前平民愿意在教堂外等到食物发放，但今年, 住得远的更愿意呆在家里美美的睡上一觉，教堂发放的面包和酒水已经不足以让他们离开温暖的被窝了。

不过即使是在这种宗教并不繁盛的地方, 也是虔诚的教徒存在的，所以几个教堂在今晚依旧很热闹, 只是少了那些从前等在外面的人。

当然, 一般平民可以不去, 伯爵一家却是必须参加的。

和去年在王都参加子夜弥撒一样，费利克斯家的三位年长者在这一晚早早入睡，然后在午夜到来前被叫醒，穿戴整齐赶去教堂，而教堂之中，马修神父已经准备好开始弥撒了。

这所教堂是庄园附属的小教堂，原本的常驻教会人士就只有马修神父一个，他年纪大了，教堂的日常打理都是请人来帮忙做的，连唱诗班都是他自己在庄园中生活的孩子里挑选出来唱歌好听的，所以除了每次举办弥撒的时候，教堂都是安静的，甚至连马修神父都不常在这边过夜休息，他更愿意住在人多热闹的城堡里。

不过今年初这里住进来了两百个小农奴后，马修神父就很愿意在教堂里呆着了，除开之前养病的那段时间，马修神父基本都是在教堂里和孩子们一起住着的。

不过这种情况也就持续到了十一月的时候，小农奴们的集体宿舍终于盖好了，所以他们就都搬走了。

教堂里再次只剩下，马修神父一个人，但他并不觉得孤单，因为孩子们白天还是会过来上课，每天孩子们还会轮流留在教堂里照顾他，他们会负责教堂的日常打扫，给神父做饭洗衣服，照顾他的日常起居，真心把他当长辈对待。

这事魏薇知道，但她并没有干扰他们相处的意思，一开始她确实有点担心马修神父把孩子们洗脑成教会信徒，事实也证明即使他没有特意去做，但大多数的孩子确实是成为了信徒，但这份信仰并不是唯一且最高的，相比信仰神明，他们显然更崇敬自己的领主一家，没有人说要加入教会成为神职者，他们上课时说的对未来的憧憬都是成为威廉姆斯家的骑士官吏女仆等等，一个个说起来都眼睛冒光，比看到神像还要激动。

所以根本不用怕教会把人拐到他们那边去。

不过马修神父还是在其中物色到了几个适合的苗子，准备把他们培养起来，以后好接自己的班，而这事是已经经过费利克斯和魏薇允许的。

子夜弥撒开始了，魏薇的脑子里还在想着明天的事情。

到底是影响了整个世界的圣诞节，不庆祝一下，总觉得这个节日是白过了，所以之前魏薇还是让人砍了一棵合适的松树回来，摆在了城堡大厅里，上面还装饰上了女仆们制作出来的各种挂件，像是用线编织的蕾丝雪花片、打着蝴蝶结的彩色带子、红色的小袜子、涂层金色红色的木质小圆球以及顶上那个用铜打成的星星等，虽然没有装饰的小灯泡但点上蜡烛，这棵圣诞树依旧能在夜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圣诞树是很久以前就存在的风俗，不过却不怎么流行，很多宗教国家都没有摆放圣诞树的习惯，在普拉迪就更没人这么做了。

所以圣诞树从开始布置，就吸引了城堡上下众多目光，其中多洛莉丝和卡洛琳更是跟着一起布置了，其中卡洛琳在看到女仆往圣诞树上挂毛毡的红衣服小老头圣诞老人后，非常主动的把自己的几个娃娃都拿了来，想要魏薇帮她挂上。

这些娃娃有和多洛莉丝的艾米一样的人形娃娃，也有可爱的动物玩偶，它们都是多洛莉丝做给卡洛琳的玩具，平时卡洛琳很宝贝它们，其中她最喜欢的一个更是到哪儿都要带着，片刻不离身，这会儿却愿意全部贡献出来，那可爱又期待的小模样，可把最近母性大发的魏薇萌坏了，抱着她就是几个亲亲，然后只选了一个最小的玩偶挂了上去，满足了她的小愿望。

已经两岁的卡洛琳现在养的很好，虽然体质还是比健康的孩子弱一些，但观看外部几乎看不出早产儿的痕迹，脸上身上都长了不少肉，她是多洛莉丝最喜欢的小模特，魏薇帮她画的那些那些可爱的，漂亮的，却不太适合这个时期穿着风格的衣服，多洛莉丝都会先做给自己的娃娃艾米试穿，觉得满意了就会再做一套适合卡洛琳的尺寸，所以这个小姑娘的打扮在大家看来总是很新奇，却又格外的可爱。

而现在她已经会说不少话了，有着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强盛好奇心，当她好奇的指着圣诞树上那个红色的白胡子老头问“这是什么”的时候，魏薇自然很乐意为她讲讲圣诞老人的故事。

听没听懂不知道，但卡洛琳很精准的抓住了一个单词“礼物”

她知道礼物是什么，她的小姑姑经常会给她各种娃娃和衣服，她的婶婶也总是给她准备各种好玩的玩具，而它们无一例外，都是礼物。

所以小小姐知道，礼物就是各种好看好玩的东西她非常喜欢哒

“圣诞老人，礼物”小小姐被多莉莉丝抱在怀里，扭得像根小麻花，试图去找旁边的魏薇要抱抱，但魏薇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抱她，于是只伸出手让那只朝她伸来，有着小小肉窝窝的小手抓住自己。

她笑着问她“卡洛琳想要圣诞老人送的礼物吗”

“嗯，礼物”卡洛琳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魏薇，虽然不能被抱抱，但牵手手她也愿意的。

“只有乖孩子才能得到礼物哦。”

魏薇摸了摸她一头小卷毛，要说养了这么久，卡洛琳身上还有什么让她不太满意的，就是她的头发了，卡洛琳的发色和威廉姆斯家族传统的纯正金发有些不同，颜色稍深，接近暗金色，这个颜色魏薇觉得是很好看的，但是她的发量比较少，只是因为是卷毛而看起来蓬蓬的，真的上手就会发现其实有点少，这对以头发浓密为荣的女人来说可不是好事，只希望以后能帮她把头发养好了。

“卡洛琳乖哒。”小小姐窝在多洛莉丝的肩头，亮晶晶的蓝眼睛是家族遗传，而且因为年纪小更加显得又圆又大，加上卷翘的睫毛，当她专注的看着一个人时，流入出的那份纯真可爱，就像是个小天使。

“真的乖吗”魏薇用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粘着卡洛琳的脸蛋，没有用力，只是装个样子晃了两下。

大人们心知肚明越来越活泼的卡洛琳不能算是个乖孩子，她好奇心重又淘气，每天总是能给南茜夫人惹出不少麻烦。

但小小姐自己认为自己是乖孩子，她很认真的点着头，证明自己“乖哒”

那小模样可爱的。

“好吧，乖孩子可以得到圣诞老人的礼物，不过要等到圣诞节的时候。”

卡洛琳歪了歪头，只听明白了自己能收到礼物，却不懂圣诞节是什么。

魏薇只能告诉她，要等两次天黑之后，而这时候是平安夜的前一天。

这么小的孩子又没接受过特殊教育，当然对数字没有什么概念，但她模模糊糊的还是知道两次天黑应该并不是很长时间，于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到魏薇就问她礼物有没有。

魏薇干脆牵着她带她去逛花园“我们的卡洛琳已经等了一天，再等一天，明天的这个时候，圣诞老人的礼物就能送来了。”

于是当天的午夜，出门参加子夜弥撒之前，魏薇让女仆把包装好的礼物都堆放在了大厅的圣诞树下面，同她一起出门的费利克斯和多洛莉丝并没有发现这点。

他们在教堂做完子夜弥撒，吃过圣餐再回到城堡，虽然之前已经睡过一觉，这会儿还是感觉到了疲倦，尤其是魏薇，她的身体虽然好，也没有孕吐之类的情况，但精力到底还是比以前不如，变得嗜睡，现在又已经养成了早睡的习惯，猛不丁的要她熬夜，她还真有点撑不住，回程的路上在马车里就睡着了。

等回到城堡中，费利克斯见她睡的熟了，也不舍得吵醒她，就直接抱着人下车，在仆人的照明指引下，一路把人抱回了卧室去休息。

第二天，魏薇理所当然的比平时晚醒了一些，而且她是在费利克斯的注视下醒来的。

对于自己怎么回到卧室这一点，魏薇半梦半醒间还是有些记忆的，她睁开眼睛朝侧躺在床上的费利克斯笑了笑“早上好。”

“可不早了，你比平时晚醒了两个小时。”费利克斯紧张道“最近你睡得越来越多，身体真的没事吗”

即将做爸爸的男人总是有些危机意识过度，魏薇稍微有些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都会让他担心很久，恨不得自己代替她怀孕算了。

“没事，这是正常状况。”魏薇双手一撑，就要起来，费利克斯连忙去扶她“过段时间就会好转了。”

费利克斯将信将疑，但见魏薇面色红润，眼睛清澈，并没有多少疲倦的样子，这才稍微安了心。

相比起来，魏薇觉得他才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一个晚上他的胡渣都冒了出来，而且估计是最近老是担心他，夜里没睡踏实，眼睛里这会儿都带着血丝，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邋遢。

不过魏薇已经不会嫌弃这样的费利克斯了，他们对彼此早上的状态一清二楚，共同生活后，两人感情越来越好，很多以前会注意的细节却也慢慢大而化之了，就像以前费利克斯只会给魏薇看自己最好的一面，现在他就完全不介意魏薇看到自己这种慵懒的样子，同理，魏薇在他面前也不需要天天端着保持淑女样了，一些不淑女的小习惯也不介意展示给他看。

而这样的改变并没有让他们觉得不好，相反，两人更喜欢现在的相处方式，互相体贴磨合着，越来越有夫妻的样子。

也不知道在她醒来之前，他看了多久了。

魏薇想把人按回去再睡一觉，但她看了看房间里新仿制出来的摆钟，上面的时针已经快走到十点了。

该下楼吃饭了。

冬季的萨丁森郡总算不那么忙碌了，费利克斯也终于有了清闲的时间，他把之前因为忙碌不得不缩减的每日训练时间又恢复到了每天两个小时，不过因为担心妻子，他只愿意在魏薇醒来以后才肯去练剑，但魏薇今天起晚了，费利克斯就一直等着，今天的训练自然也泡汤了。

“没关系，今天放假，除了休息我什么都不做”

既然给所有人都放了假，身为领主的他怎么还会继续工作呢，所以今天他也要一起放假过节

在没有比放假更让忙碌的工作者们高兴的事情了，哦，升职加薪除外。

可费利克斯是萨丁森郡最大的那个，没有升职加薪的机会，所以放假就是他最大的乐趣了。

他不仅要给自己放假，还不许魏薇今天碰工作的事情，连谈论都不可以，两人都需要享受这难得的假期。

这点事情魏薇当然是要顺着他的，何况她今天本来就没打算处理公务。

夫妻俩在卧室里歪缠了好一会儿，才不得不在午餐开始前收拾妥当到楼下用餐。

如今城堡上下都习惯了一日三餐，不过因为主人们起床的时间不同，所以他们的早餐并不需要聚在一起吃，大家可以选择在自己的房里享用也能到餐厅吃，甚至在花园里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边吃边享受美景也是可以的。

只有午餐和晚餐，是要一起用的。

魏薇和费利克斯下来的时候，多洛莉丝已经在餐厅里等着了，甚至连卡洛琳都在，小小姐还没有学会自己用餐，所以平时都是南茜夫人独自照顾她进餐，并不和其他人在一起，但今天显然不太一样。

南茜夫人昨天就得到了魏薇的指示，今天的午餐和晚餐都会让卡洛琳和家人们一起吃，所以她在饭点前就把卡洛琳带来了。

今天的多洛莉丝和卡洛琳都穿着红裙子红靴子，肩头一个同色小披风，头上还带着镶白边的红色圣诞帽，标准的圣诞打扮。

这衣服是魏薇让女仆准备的，她自己也有一件一样的，正穿在身上，只是没戴帽子，而作为一家之主的费利克斯今天也没逃过一身红，如果他长胖点，再带给假胡子，就是标准的圣诞老人打扮了。

而一点不胖，反而浑身肌肉结实有利，长得又高又大的费利克斯，穿着这种上下两件的圣诞服装，腰上扎着皮带，看起来既帅气又硬派，完全没有违和感。

甚至他对于这种方便行动的上下装还表现的很感兴趣，感觉可以在骑马打猎的时候穿。

“比之前的西装穿着舒服，还方便。”作为一个经常需要动用武力的骑士，费利克斯并不喜欢西装那种束手束脚的衣服，虽然之前在王都的时候，已经有些贵族开始流行在化装舞会的时候穿西装了，但他自从结婚后是再没有穿过的，

而圣诞服和西装不一样，虽然都是上下两件套，但圣诞服是宽松舒适的，非常便于活动，比他们平时不穿盔甲时穿的袍子可方便的多。

“就是颜色太显眼了，换个不起眼的颜色更适合狩猎。”这时候的贵族男性可不排斥鲜艳的颜色，尤其是红色，红衣主教的存在让这种颜色成为了阶级属性最高的色彩，是贵族们最常穿着的颜色，不论男女。

“行，回头给你做一套猎装。”魏薇脑子里划过英伦风格的狩猎装，类似西装的套装，却非常方便行动。

嗯干脆也给自己和多洛莉丝订一套好了，小姑娘今年有在学骑马，侧骑总归不如跨骑来的方便，弄套骑马装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至于女人不能跨骑，也不能穿裤子这条在她这里行不通，甚至在现在的普拉迪也不怎么行得通，现在的贵族夫人们谁不会在宴会的大摆礼裙下穿一条保暖的羊毛裤呢，不然那种裙子，夏天还好，大冬天的可是会把人冻僵的。

接受了羊毛裤，以后再潜移默化的推荐他们穿像裙子一样的裙裤，早晚大家都会习惯女性也能穿裤子。

所以这些对女性的束缚，慢慢的总会改变的。

费利克斯带着魏薇入座，今天的重点是晚餐的圣诞餐，所以午餐准备的很简单，除了卡洛琳吃饭时需要人喂她，闹出不少动静，其他人够安静的享用着餐点。

而卡洛琳显然还记得礼物，吃饭的时候，又开始追问起来，还因此不肯好好吃饭，一直想从椅子上爬下来去找魏薇。

魏薇只好告诉她“圣诞老人已经把礼物送来了，但是要我们的卡洛琳吃完饭才能拿到，因为圣诞老人只喜欢乖孩子，不乖的坏孩子是没有礼物的，卡洛琳要当乖孩子还是坏孩子”

“我乖。”卡洛琳对自己蜜汁自信，坚决认为自己是最乖的小孩。

“乖孩子就会好好吃饭，卡洛琳会好好吃饭吗”

卡洛琳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和其他不一样的幼儿辅食，为了让她有胃口，所有的食物都做的五颜六色的，她其实是喜欢吃的。

于是转头朝着喂她的南茜夫人点了点自己的食物“夫人，吃这个。”

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出生不久就成了孤儿的卡洛琳会说话时第一个说的不是爸爸妈妈，而是“夫人”，而她嘴里的夫人，从来指的都是南茜夫人这位保姆夫人。

在她心里，大概南茜夫人就是她的母亲，那是连她真正的亲人们也不能替代的，而没有孩子的南希夫人显然也是把她当自己的孩子在养。

但大家都知道，上了年纪的人疼爱孩子的方式就是要什么给什么，无限溺爱，在这方面南茜显然和那些奶奶辈很有共同语言，她对卡洛琳就是要有求必应，也正是因此，卡洛琳才会一天比一天调皮捣蛋，不过介于南茜夫人头上还有两个主人压着，她对卡洛琳也不是事事都能做主的，而小孩子最会察言观色，知道家里谁最大，所以到了费利克斯和魏薇面前，卡洛琳很少有闹的时候。

而南茜夫人也很为小小姐打算，她知道只有得到伯爵大人和夫人的喜爱，卡洛琳以后的生活才能过得好，所以她总是找到机会就把卡洛琳往两人面前送，而魏薇也很喜欢这个小女孩，不忙的时候也愿意陪她玩，甚至让人做了不少玩具给她，让卡洛琳越来越喜欢自己这个婶婶。

但她最喜欢最信赖的，无疑还是南茜夫人这个天天陪着她的人。

南茜夫人听她主动要吃，连忙那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卡洛琳嘴边，见她没有躲开，而是乖乖张嘴努力用一口小米牙慢慢咀嚼着，心里就越发高兴。

她自己都知道自己的毛病，担心把卡洛琳养成个刁蛮任性不讨人喜欢的女孩，但显然家里三个长辈对卡洛琳的言传身教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卡洛琳淘气归淘气，却很知道什么时候应该乖什么时候可以撒娇要东西。

一家人吃完了午餐，卡洛琳从椅子上爬下来就往魏薇身边跑，抱着她的大腿小脸上扬，一脸期待“薇薇，礼服呢”

西方人在称呼上不像东方人那么讲究，儿女叫父母都可以直接叫名字，卡洛琳年纪小，跟着多洛莉丝叫她薇薇，她也高兴的答应。

“礼物在圣诞树下面，就是那棵挂了好多东西，还有卡洛琳的娃娃的树，你记得树在哪儿吗”

“记得”

小小姐放开婶婶的腿，抓着她的手，就想去看礼物。

魏薇一边主动被拉着走，一边招呼丈夫和小姑子一起去大厅。

过节嘛，礼物哪里有只准备一份的道理。